140 你是誰(6000)
140你是誰(6000)
「天哪,似乎有效了。」醫生看到了心電圖開始波開始變得強烈,便都靠攏來,繼續他們的搶救。
靳西恆抱著哭著不停的孩子看著醫生搶救,後來他們還是被醫生給請了出去。
他抱著孩子在走廊里走來走去,孩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桑榆經過搶救,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靳西恆抱著孩子就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覃茜茜臨走時冷艷的看了一眼靳西恆:「靳西恆,希望從今以後你們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瓜葛,因為你,她已經足夠悲慘。」
她沒有必要對這個薄情的男人客氣,他始終還是傷害了桑榆,不管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他做的某些事不可原諒。
靳西恆靜靜地坐著,隨覃茜茜的話像是沒聽進去似的,他只是淡淡的看著懷中的孩子眉眼溫柔,他只是慶幸桑榆活了下來,然後再無其他。
覃茜茜走過桑榆的病房門口時只是稍作停留,她眼底一片枯黃,像一口已經乾涸的井,已經什麼都不剩下。
她想著,桑榆活著,就好。
「走吧。」謝昀從身後走到她身邊低聲的跟她說話。
「謝昀,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都不想傷害她,只是你在關鍵時候把我弄回美國,我擔心桑榆一時間失去了理智。」覃茜茜抬腳往前走一字一句的解釋,這會是她唯一一次的解釋,也是最後一次。
她自己總覺得她和桑榆不一樣,她不願意要委曲求全的愛情,特別是這個男人的心裡裝著別的女人卻來跟他糾纏不休。
謝昀沒有回答她,茜茜就再也沒有說話,一直到車上兩人之間也沒有語言交流,她其實大概明白了,謝昀仍舊是為那件事生氣。
到渝城來幫她也不過是用更好的理由將她困在他的身邊,只是,她偏著頭看著車窗之外的街景,唇角勾著淡淡的笑,她天生就是一直自由的鳥,誰能困得住她。
一旦飛上天,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夠抓到她了。
「很喜歡這個城市是嗎?」謝昀站在公寓窗前俯視這座城市,渝城是一個不南不北的城市,但是卻很美。
城市建設的好,綠化做的也好,就連城市周圍的環境也很好。
「我和你們這些華裔不同,我是這個城市的孩子,我愛它就像愛我自己一樣。」她仍然改不掉自己隨便諷刺人的習慣。
謝昀微微愣了愣,她說他是華裔,不知道自己從結婚以後自己也是華裔了嗎?
「茜茜,你在這個城市早已經消失了,沒有身份。」
「謝昀,把我的戶口轉回來吧,我不喜歡你的大美國,我也從來就沒有什麼美國夢,那些長的拐頭怪腦的人從來都不是我羨慕的人,我是渝城的孩子。」
謝昀的手漸漸地擰著,成了拳頭。
「我要是不願意呢?」
「當然,你有這個權利。」覃茜茜笑了起來,這麼多年其實自己一無是處,她做了五年的全職太太,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會。
她做什麼都是靠運氣,從來都不是靠能力,她這種人怎麼配得上謝昀這樣完美的男人。
「你可以繼續住在渝城,茜茜,你欠了我一個孩子,也欠了我一個人情,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就逃跑,要知道,你從來就跑不出我的五指山。」謝昀回頭,溫淡的眉目里有些冷。,
覃茜茜聽著他說的話,可能是覺得好笑,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謝謝你讓我繼續留在渝城,我欠你的,餘生我會做牛做馬的報答。」
謝昀看著她這種笑容和態度,其實心裡很不喜歡,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討厭她這種卑躬屈膝的樣子。
「你不用這樣。」
「沈薇然應該是想殺了我的,謝昀,你這樣護著我,她會很難過的。」
謝昀淡淡的蹙眉,她總是喜歡這樣莫名其妙的提醒她。
「在你看來我這是在護著你嗎?「
「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揣摩別人的意思,特別是你,我喜歡獲得輕鬆一些。」覃茜茜的話里似乎有別的意思,可是仔細揣摩又好像沒有什麼意思一般。
覃茜茜不想跟他再說話,輾轉回了卧室睡覺,想著明天該去醫院看看桑榆。
醫院裡靳西恆幾乎是守在病房裡寸步不離的,這讓醫生很頭疼,靳西恆這樣看著,還想那個自己一轉眼林桑榆就會消失似的,未免也太緊張了些。
項翰林坐在車裡翻看著醫生給他的病例。
「具體的情況,說說吧。」
「林小姐之前所注射的藥物時間一長會有強烈的致幻作用,而且冰塊是福爾馬林凍成的,已經傷到了林小姐的眼睛,如果醒來情緒波動過大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項翰林仔仔細細的聽著醫生的話,臉色不大好看。
「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不死也會瘋。」醫生的結論殘忍而無情。
項翰林溫柔的輪廓這個時候也緊繃著,那應該怎麼辦呢?如果她醒來看到靳西恆的話,不等靳西恆去解釋,她一定會先出事。
那這一切就會是白做。
「那依你看,最好的解決方案是什麼?」項翰林依然頭也不抬的看自己手裡的東西,問話的語氣溫和冷靜。
醫生看到項翰林一副冷靜溫柔的樣子,這個男人是聰明的。
「項先生想必已經猜到了,雖然不常用,但是很受用。」
項翰林抬眼看著醫生,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既然過往的一切令她痛苦,洗掉當然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聽說有後遺症是嗎?」
「對,如果有一天林小姐看到過往的人會想起來的話,那麼將直接面對死亡。」醫生的話也只是可能,但是卻讓人覺得害怕。
即便他是個冷靜的男人,手心裡也不由得起了一層的汗。
「那就洗掉吧。」項翰林半晌之後淡淡的說了一句,醫生微微由此而詫異,這是一件極有風險的事。
「那靳先生怎麼辦?」
醫生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兩個人之間存活,都是渝成的權貴,不管是哪一邊都惹不起。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最好的退路。」項翰林合上了病歷,不管是會發生什麼他都會一直為她保駕護航。
但願以後她再也想不起來靳西恆這個人,以及跟靳西恆之間的種種。
靳西恆這個時候警惕最是放鬆,他雖然整天都守在病房裡,可是對於外面的很多事還是一無所知的嗎。
比如項翰林請了厲害的催眠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醫院,桑榆還昏迷,事情就好做的多。
整個過程靳西恆神不知鬼不覺。
覃茜茜偶爾來醫院會時不時地會撞見項翰林,這個男人之前出現的而頻率很低,但是最近他似乎出現的越來越頻繁。
「你每次都好像沒有直接去病房,項先生,你想做什麼?」覃茜茜有著女人超準的第六感,這個男人絕對是在做什麼。
項翰林笑了笑:「你希望我做什麼?」
「你也覺得桑榆醒來不會原諒他是嗎?」
覃茜茜偏頭仰望著這個自始至終都嘴冷靜的男人,只要是個男人這個時候都是有私心的,如果能夠趁虛而入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繼續活在痛苦當中。」
「你不妨跟我說說你用的是什麼方法,我不會跟靳西恆說的,我對他已經失望了。」
項翰林目光始終落在窗外,今年的渝城真的不下雪嗎?
「洗掉過往一切的記憶,茜茜,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醒來會不認識你。」
覃茜茜聽到項翰林這樣的答案,猶如窮天霹靂,下意識的去抓住他的手臂,艱難的吞了吞口水。
「你說什麼,洗掉記憶,項翰林,你想得到她想瘋了是不是?」覃茜茜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善良的男人也會作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
想項翰林回頭看著她抓住自己的胳膊的手:「醫生說如果她醒來看到刺激神經的人,不死也要瘋,我只是幫桑榆找一條出路,還是你覺得我照顧不了她?」
這些覃茜茜當然不知道,因為項翰林跟醫生說過,這些事不要跟任何人說,靳西恆聽不得,覃茜茜也聽不得。
她無力的退了兩步,雙臂無力的垂下:「我以為她只要活過來,就好了。」
「那是你認為,茜茜,至少我不會傷害她,不會讓她覺得痛苦。」
覃茜茜淡淡的蹙眉之後眉頭便舒展開了,項翰林是值得相信的人,何況的桑榆的情況本來就不好。
「那我就不問你要準備去什麼地方了,免得到時候靳西恆問我我都不好撒謊。」覃茜茜舒心的笑了笑。
項翰林看著她:「謝謝你的理解。」
「對於她醒來不認識我的畫面我不想面對,她醒了你告訴我一聲就成。」她是個人,一個有感情的人,特別是對桑榆,有些事她承受不了。
項翰林溫和的面目看著特別的舒服,覃茜茜笑著轉身離開。
「你和謝昀真的離婚了嗎?」項翰林看她的背影,覺得她身上有一種濃濃的疲倦,整件事完了,她好像也很累。
覃茜茜背影微微僵了僵:「嗯,離婚了,有哪個男人會容忍一個殺死了她孩兒的女人作為他的妻子呢?」
她想笑,可是又覺得心裡苦,實在是笑不出來。
「竟然已經離婚了,就不要再糾纏了,會耽誤你的。」
覃茜茜感受的出來項翰林是真的關心她,不過很多事從來都不是自己想或者不想的問題。
「我答應過他,只要他救桑榆,我就繼續跟他糾纏不休。」
項翰林愣了愣,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而看著她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謝昀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已經離婚了,還要跟她糾纏不休,想做什麼。
桑榆在昏迷了第十天之後終於開始有了清醒的跡象,靳西恆和項翰林都在病房裡,當然還有很多醫生在。
桑榆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有些模糊,許是昏迷的太長的時間,這一睜開眼睛看東西都看的不太真切。
「桑榆……」靳西恆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桑榆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靳西恆看自己的手一空,嚇了一跳。
「你是誰?」桑榆用一種接陌生驚慌的眼神看著他,下意識的就往旁邊瑟縮。
項翰林就從另一邊圈住她的頭:「桑榆,不要害怕。」
桑榆縮在項翰林懷中沒有絲毫的恐懼,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卻是那種充滿恐懼的眼神。
桑榆抬起頭看著項翰林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翰林,他是誰?我不認識他。」
靳西恆一時間跟被雷劈了似的,他衝動的過去要握她的手。
「桑榆,我是西恆,西恆啊,你怎麼額可能忘記我呢?」靳西恆同樣是驚慌失措。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她會真的把他給忘了。
看到靳西恆的手伸了過來,桑榆使勁的縮了一下,項翰林的手便擋住了靳西恆的手。
「你沒看到嗎?她根本不認識你。」項翰林看他的目光充滿冰冷。
靳西恆看著她,覺得自己都要瘋了,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夜以繼日的守在這裡,為什麼還會這樣。
他猩紅的眸子瞪著項翰林:「是你,項翰林,你對她做了什麼?」
項翰林目光清冷強勢:「靳西恆,桑榆自己說要忘了你,你是不是有健忘症。」
「你這個混蛋!」靳西恆怒火上來,動手就要打人。
桑榆被靳西恆這個樣子嚇得臉色發白,靳西恆看著桑榆這個樣子,最後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拳頭。
「你嚇壞她了,出去吧。」項翰林菲薄的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靳西恆看著桑榆在項翰林懷中依偎依賴的樣子,怒火中燒,可是又不想嚇到她,只好轉身從病房裡離開。
一定是項翰林做了什麼,但是他是怎麼做的,他明明就在她的身邊,項翰林怎麼可能有機會。
項翰林十分鐘以後出來了,兩個男人,一個溫淡儒雅,一個劍拔弩張。
「項翰林,你以為會得逞嗎?」
項翰林眉間有一絲笑:「我什麼都沒做,是她不記得你。」
「項翰林,你究竟是憑什麼?」靳西恆怒的過去狠狠地揪住他的衣服冷聲的質問。
項翰林一直都很冷靜,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怒火燒的沒有理智的男人,他知道,靳西恆此刻輸了。
「你帶給她的傷害,即便你是拿著你的命來償還,都不足夠,她給了你一個孩子,應該知足了。」項翰林抬手將他的手拿了下來。
項翰林的話只有淡淡的敘述,可是靳西恆卻聽的好像渾身都被針扎一樣的疼,他帶給她的傷害一輩子都償還不了嗎?
他還依稀記得跟他簽訂離婚協議的時候,她說的話,餘生再也不要記得他,如今她做到了。
項翰林轉身回到病房,靳西恆就像一個沒了靈魂的人失魂落魄的遊盪在醫院的走廊里。
後來,項翰林通知了覃茜茜桑榆醒來的消息,覃茜茜在電話那端好半天沒有說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確定靳西恆找不到你嗎?」覃茜茜還是有點擔心,如今的靳西恆猶如帝王一般的存在,他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她。
項翰林目光溫柔的看著病床上已經睡著的人,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
「靳西恆現在興許很厲害,可是在找人的方面真的不敢恭維,他永遠都找不到的。」項翰林想著,桑榆今後的人生再也不會有靳西恆這個人,這才是最重要得。
「那好,好好待她,前面二十幾年她過的不好,希望餘生能夠是被你寵愛。」覃茜茜在靳西恆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希望,到頭來就都成了失望。
如今這個結局,是他自作自受。
三天後,覃茜茜坐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窗外的景色,眉間透著一股子的悠然自得。
急促的敲門聲催促著她去開門,只是自己一開門剛剛看清門外的人,他的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猛地被阻斷,她只看得見靳西恆猩紅的眸子瞪著自己。
「她在哪兒?項翰林把她待到哪裡去了?」靳西恆跟瘋了一樣,恨不得掐死她。
覃茜茜明艷的五官除了蒼白之後,什麼都表情都沒有,也沒有要說什麼,這樣被他掐著脖子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靳西恆用力之恨,可是覃茜茜始終冷靜,沒就算又疼有呼吸困難也沒有掙扎,她那個樣子就像是等死的人。
靳西恆想著桑榆一鬆手,覃茜茜就從他手中落了下去,捂著自己的脖子艱難的咳嗽起來。
「茜茜,你一定是不是?「靳西恆慢慢的蹲下來,他近來很狼狽,瘦了好大一圈,本來英俊的輪廓,這個時候看著就格外的鋒利。
她瞧著他,一點也不覺得他可憐,不管多狼狽,多傷心,多難過,都無法抹滅曾經桑榆所承受的一切,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只是桑榆五年的生不如死。
他們之間隔著的還有一個死去的孩子,光憑這一點,靳西恆就不該擁有桑榆。
覃茜茜冷淡的笑了笑,明眸皓齒的模樣透著一股妖嬈:「我怎麼會知道呢?」
「覃茜茜!」靳西恆大聲的喊她的名字,覃茜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回去吧,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裡,至於是不是項翰林帶走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有送你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她說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將他留在了玄關處,男人有的時候就是活該,靳西恆也是不活該,他就是為了桑榆去死也是應該的。
覃茜茜摸了摸被他掐紅的脖子,都說忘記一個人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的時間,靳西恆應該也是這樣,雖然六年都沒有忘了林桑榆,因為他恨她。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不忘記的理由。
覃茜茜只顧著做自己的事,全然不顧在門口的靳西恆。
「是不是你也覺得我罪該萬死?」
覃茜茜慢慢的伸出頭看他:「難道不是嗎?不過你現在有孩子,就算是想死,也要擔心一下你兒子。」
她總是喜歡這樣把回答別人,靳西恆在覃茜茜這裡踢到了鐵板,繼續待了許久然後轉身離開。
覃茜茜看著他的背影冷冷的笑了起來,他何止是罪該萬死呢。
靳西恆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迷離的眼色空洞的可怕,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這兩天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希望在某個結交就會找到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