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朝他的女人捅刀
第221章 朝他的女人捅刀
夜明鉞慍怒陰柔湊近她,本想激她兩句,見她清冷垂眼不看自己,悻悻地異常客氣地微扯唇角,袍袖下的雙拳卻握緊到顫抖。
不就是不能叫名字么?
「女人,你該知道,我這人素來不喜拐彎抹角,也沒我哥那麼多花花腸子。我若真不尊重你,早就趁著我哥睡著,切下他的腦瓜子,剜出他倆熊孩子,擄著你去海角天涯了!」
歸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既然如此說,定是也早打算過的。
一想到平日鳳眸清冷直瞪著他,氣到無言。
她也早有應對經驗,這種不怕死的厚顏之徒,越是理會他,他便越起勁。
夜明鉞看了眼面色如冰的夜離觴,得意笑了笑,又挪近了些,深嗅了嗅繞在鼻尖上的馥郁的甜美,和緩口氣。
「今日後宮怪異,所有妃嬪突然升了位分,就連升到不能再升的三位皇貴妃,她們本族父兄也都各升一品。這一切看似是為新儲君封賞天下,可前兩次封儲,也沒見鬧這麼大動靜,你去了古雲姬那邊,自己千萬小心些。」
歸嫻顰眉不展,眸光流轉,神情里卻並無震驚。
她只是沒想到,金弄月會把自己的話轉述給古雲姬,也著實沒想到,古雲姬竟真的依了她的建議這樣做。
事情也趕巧。新儲君被冊封,恩賞天下,再加上眾人都立功,也該封賞。
不過,若叫旁人知曉,她提了個變革後宮升級規矩的建議給太后,怕是少不了又惹起一陣怪異風波。
夜離觴不願看她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旁若無人地捧住她的臉兒,讓她正視自己。
「瘟疫的事,還有宮裡的事,都別管,給皇祖母請安之後就先回家去,盯好歸思歸雲的課業,別叫他們偷懶,免得你父母來了,說我們未盡責教養。」
「嗯!」歸嫻點頭應著,乖順柔婉,小鳥依人。
夜明鉞從旁又酸澀撇嘴,卻也鮮少見到她這樣乖順溫柔。
以前在府邸內,她天天為他生氣,氣他給哥哥丟臉,氣他做事沒分寸,氣他整天裝神弄鬼,就算當著哥哥的面,那眼神里也大片沙子揉不出來似地,處處透著對他的不滿意。
而現在,她是全然懶得在乎他的所作所為了。甚至連他好心的提醒,都當做耳旁風了。
車內,氣氛微妙。
車外,又有人攔住了馬車,且來了不少人。
歸嫻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就近掀了身側的車窗帘,見富亦康帶著大群護衛上前來,心頭隱隱一驚。
「富大總管,就算要迎著王爺,也不該如此興師動眾呀!您這是……」
車下的宮人護衛轟然單膝跪地,「王爺,王妃娘娘,明鉞皇子,陛下口諭,宣召三位前去御書房。」
*
屹立千萬年的琉璃重檐金頂宮殿,在朝陽里,熠彩輝煌,宮廊下門窗里靜得肅穆駭人。
林立的護衛比平日多了數倍,每一個都幽冷如屍,隱隱的寒氣與陳腐之氣瀰漫,縱使陽光晴好,也散不開絲毫暖意。
一路上了冗長的台階,歸嫻手腳始終冰涼,被夜離觴牽著手,近了御書房,四肢竟也未能暖過來,掌心裡還出了一層冷汗。
握住她手的大手,又收緊了幾分,自她掌心裡,灌入一股真氣幫她提神。
幾位年長的皇子公主的貼身侍從,都在御書房外候著,個個垂目綳著脊背……
歸嫻因這陣仗深吸一口氣,對夜離觴欲言又止。
夜離觴側首安慰地對她柔聲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切有我!」
歸嫻卻沒他這麼輕鬆。
她一個人類女子,除了懷有兩個小皇孫,也威脅不到其他人,有殺傷力的反而是他。
「離觴,只怕他們就是沖著你來的。」
夜明鉞聽不慣兩人膩膩歪歪,在前面回眸,「女人,你放心,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我親哥,他若出事,我替他去死。」
夜離觴直接潑他一盆冷水,「若真到那一步,就算你有十條命,也替不了本王!」
夜明鉞頓時漲紅了臉,「夜離觴,你看不起我?!」
「的確看不起!有本事你做點讓我看得起你的事!」
「你等著,我這就去做給你看。」
歸嫻想開口勸兩句,卻聽她家夫君道了一句更狠的。
「不必如此勉強,沒人樂得看,更沒人稀罕看。」
片刻后,經過通傳,三人一起邁過高高的門檻,夜明鉞還壓著怒。
御書房內,高高的金雕騰龍寶座上,血族王夜魘怒色暗熾,那氣勢便叫夜明鉞生生把那點慍色憋了回去。
實則,夜魘早已聽到兩個兒子在外面的爭執,也正因如此,看歸嫻的眼神,才比平日多了幾分厲色。
歸嫻驚覺他的視線,抬眸偷覷他一眼,被那駭人的煞氣驚懾,忙又低下頭,與夜離觴和夜明鉞並肩一起跪下。
這一跪,地上的摺子和信件就沖入眼帘內。
她眼前便有一道摺子,上面寫著,「皇陵山巒北,潼極淵峭壁上裂石塌陷,顯現『天*怒逍遙』四個字,碎石阻斷了潼極淵,下遊河道驟然斷水,牛畜若因乾旱有死傷,百姓們餓極之下,恐會闖入大周獵食人類。懇請陛下降旨派兵,清理潼極淵河道,順天意,安民心。」
摺子旁,被撕碎的信上則寫,「東海岸邊一夜之間,死魚腐臭,魚肚泛白,鼠蟻猖獗,漁船被暴風吹亂,排成一個『怨』字……」
遠處的幾個摺子,雖僅能看到幾個字,卻無一例外都是怪奇的災難。
加上宴賓樓突然的「瘟疫毒症」,這計謀,不但狠狠地鄙視了其他皇子們的智謀,還上天入地,橫掃六合,直逼龍權。
歸嫻思忖著,忍不住瞥向跪在夜逍遙左側的夜妙戈……
自眼前諸多事端不難看出,這位公主殿下為奪天下,早已密謀許久,且人馬遍布天下。昨晚一聲令下,今日便捅出這麼多事,背後也定然有不少高手相助。
離觴借著冷雪橙放棄龍椅,委實明智,亦是引蛇出了洞,否則,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正在歸嫻默默對自家夫君欽佩的五體投地時,卻忽聽得夜妙戈說道,「父皇,既然離觴夫妻倆都來了,就叫他們說清楚吧!昨晚,兒臣自恆頤王府離開時,親耳聽到,歸嫻提到瘟疫,攻城,言詞鑿鑿,勢在必得。恐怕,歸嫻不滿意父皇另立儲君,給離觴想出如此毒計,要除掉逍遙。」
歸嫻一時發懵,「四皇姐,您可太抬舉歸嫻了,吹牛皮,也該有點根據呀!」
夜妙戈一臉從容,「賀蘭歸嫻,我說的是實情,怎就成了吹牛皮?」
歸嫻朝著龍椅上俯首,「父皇,歸嫻這些時日,一直在家安分養胎,莫說昨兒才剛知道六皇兄被定為儲君,就算再早幾日知曉,也安排不來這麼多事兒呀!」
「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夜逍遙邪肆冷睨著她,「賀蘭歸嫻,辛姒之死,冷婉妍之死,良貴妃之死,哪一個和你脫得了關係?」
「聽說,後宮眾妃突然全部得以封賞,也是你蠱惑皇祖母。」夜墨淵也火上澆油,「這是等著老九坐上皇位之後,好免了爭寵的麻煩吧。如此一勞永逸,恐怕皇祖母也對你欽佩不已。」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有板有眼,歸嫻匪夷所思,哭笑不得。
夜明鉞想起自己在馬車上的那番話,這才明白,她為何無絲毫震驚。
「女人,後宮里的全部封賞,都是你進的言?我得了那院子,搬出恆頤王府,被賜了那幾個礙眼的女人,也是你的意思?!」
不等歸嫻開口辯解,五公主夜菱紗擺弄著自己的帕子,不冷不熱地搶言揶揄,「明鉞,你整天呆在恆頤王府,不覺得自己礙眼么?賀蘭歸嫻身為王府的女主人,把你趕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倒是應該慶幸,這惡毒的女人只把你趕走,而沒因為你同樣有與離觴爭奪皇位的可能,而把你殺了。」
歸嫻百口莫辯。
對於其他兄姐,夜離觴早已習慣了他們的暗害,反而是夜明鉞堪比愚蠢的直率,叫他著實大開眼界。
「明鉞,你剛才不是說,做點事給我看么?虧得你一句話,叫大家覺得歸嫻這無辜的小小人類更該死了!」
夜明鉞頓時懊悔自己多言那一句,「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想趕我走!」
歸嫻看了眼夜離觴扣在自己手上的大手,強硬地道,「是,你在,的確很礙眼。也有損我的清譽,我不想叫夫君難過,所以才把你趕走的。」
夜明鉞冷笑,卻不是不明白,她和夜離觴為何對他如此嫌惡。
他們是擔心,他也攪進這渾水裡吧!可,就算他置身事外,夜妙戈等人能放過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