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鳳凰台太子謀逆
第191章 鳳凰台太子謀逆
歸嫻坐進馬車裡,忍不住又掀開車窗垂簾。
說這天也奇怪,明明透著藍,那太陽也圓而大,本該晴好呀,為何就像是被人蒙了一層紗似的?
「娘娘,也有可能是巫師作祟。」
歸嫻頓時想起那日夜墨淵迎娶側妃時的天象,夜明鉞略一施法,遮天蔽日,眼前這種薄薄一層陰雲,怕是一般巫師的小菜。
「若這天象都是人為的,可是有趣了,說明那些想阻止皇后登上后位的人,已經束手無策,只能左右天的臉色。而這樣的做法,也只能讓他們賠的血本無歸。」
當皇帝當個幾千年,誰還能玩得過他?!
這等腹黑且手段絕頂的高級上司,若是心術都寫出來,恐怕能出幾部典籍供人收藏了。
殺良貴妃,耍假皇帝與三貴妃上床這筆血債,她得在生孩子之前抹平,否則,將來定被罰得粉身碎骨。
正在她要馬車起行之際,富亦康突然帶了幾個護衛來。
歸嫻心頭一凜,忙下車迎著,「大總管,有事?」
「陛下有令,叫奴才前來帶明鉞皇子去城郊的山上一趟。」
「城郊山上!」
她怎麼沒想到,這種左右天象的巫術,若非在祭祀高台,便是在山頂呀!
歸嫻瞭然點頭,擺手一個請的姿勢,叫了身後一位嬤嬤上前,「帶大總管去找明鉞皇子。」
富亦康低頭謝了恩,一抬眼,就注意到她的妝容,微微一愣,不禁詫異。
歸嫻見他看自己,笑道,「怎麼了?本妃有什麼不妥嗎?」
「今日大典,眾位主子都是錦衣華服,衣袍艷美的,王妃娘娘這裝扮,似乎太素雅了。」
「本妃是怕有什麼弓箭手備著,專門瞄準穿得漂亮好看的,所以,還是低調點好。」
「娘娘不必擔心,陛下已經備了重兵,不會有什麼事發生的。」
歸嫻不敢恭維地笑了笑,「但願吧!」
*
馬車一路上行程平緩,木槿和木蓮始終跟在馬車兩邊,前後跟了兩隊護衛,路旁百姓亦是尋常一樣,宮裡的慶典彷彿是天上喜事,無關人間冷暖。
歸嫻眼皮一直跳,她不放心地揉了揉眼睛,忙拿出小鏡子,照了照,淡白的梨花妝,淡到沒顏色。
「木槿,皇后是不是用替身?」
「昨晚奴婢去,她還誇讚主子您聰穎,她說,王爺和陛下早就給她準備了替身。」
「王爺?」
木槿笑著揶揄道,「娘娘,王爺就是您的夫君恆頤王呀。」
歸嫻搖頭失笑,今日封后大典,不知道多少人用了替身,夜離觴和夜明鉞這當事人的親骨肉都不去,所以,只有她是貨真價實的原裝正品。
這若是遇上刺殺……她若是找一吸血鬼當替身,大臣們一嗅味道,就起疑心。
罷了,她家父母雙親,繼父繼母還在呢,大家理當同生共死。
「主子,奴婢看到王爺了!」
馬車忽然停下,歸嫻疑惑掀開車簾,就見夜離觴穿著一身金龍鎧甲,騎在馬背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按著佩劍,戰神般貴雅冷酷,正率領冗長的軍隊朝這邊走……
百姓們不約而同讓到了路兩旁,跪地行禮,人群里有不少女子,崇拜地仰視著他,一雙雙眼睛都貪婪地變成了紅色。
歸嫻忙叫馬車靠邊。
夜離觴行到馬車旁,轉頭看了眼,大聲說道,「大典結束,先去皇祖母那裡等著本王!」
歸嫻猶豫片刻,還是掀開車窗帘看出去,偉岸的身軀從馬背上不羈地側轉,頭盔與鎧甲的金光映得他皮膚染了一層金光,也耀得她目眩神迷,那花瓣似地唇優雅淺揚,深邃的眼睛里溢出溫柔的笑來。
歸嫻迎著他的眼神,心頭隱隱一顫,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迅速別開視線。
「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巡城而已,繞一圈就回去。」他抬手,叫身後的士兵讓開路,「叫王妃的馬車先過!」
歸嫻在馬車裡俯首,「謝王爺!」
「愛妃客氣!」
*
馬車入了皇宮,歸嫻下來馬車,早有護將等候迎接,嚴禁她四處亂走。
肩輦抬到了馬車近前,「王妃娘娘,請上肩輦!」
歸嫻不敢猶豫,忙搭著木槿的手坐上去。
這護送如押送般,直接帶她趕到鳳凰台下。
她緩步無聲,走到眾皇子妃與公主的列隊中,左右看了看,剛嫁入皇族的側妃侍妾們,一個不在,在場的都是正妻。
有此倒是可以看出,不管得寵還是失寵,正室才是王道!
公主們個個端著小心,夜妙戈挺著脊背,還是一身特立獨行的鎧甲,那晃動脖子的姿勢,顯然因為給太后抄寫經書,有點承受不住這樣長久站立。
歸嫻手臂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警惕轉身,就見敏妃蒙著披風連衣帽,帽子里,珠光寶氣盈盈閃閃,酒紅的一雙唇似沉澱的血,迫近了眼前……
「歸嫻,你可見過謹然?」
歸嫻喉頭咯噔一下,啞了一下。
夜謹然和楚家公子私奔了呀!這事兒夜墨淵還沒對她說?
敏妃悚然豎著柳眉,銳冷的紅眸緊盯著她,見她遲疑,她忙抬手抓住歸嫻的肩,「歸嫻,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知道謹然的下落?她死了嗎?你是不是像殺良貴妃那樣,殺了她?你說!」
敏妃的聲音,肆無忌憚,周圍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來,一雙雙視線凜冽如刀……
歸嫻看向夜墨淵,他臉色微變,忙衝過來,「母妃,您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說過的嗎?謹然貪玩,自己跑出宮外了……」
歸嫻頓時明白,敏妃早已知曉夜謹然的下落,怕是勸不了那公主殿下回頭,才借她生事。
可是巧了,加上良貴妃這一樁,但凡是能聽到夜謹然失蹤的,少不了懷疑她。
夜墨淵見歸嫻臉色慘白,忙拉開敏妃,「母妃,陛下和皇上這就到了,您快回去您的位置上去。」
「我女兒失蹤了,我還不能質問嫌疑人嗎?」
「歸嫻算什麼嫌疑人?她一個人類弱女子,能碰得了誰?」
夜墨淵把她拉回原來的位置上,狠狠抓了一下她的手,以母子間的牽引,內力傳音給她。
「今日我有大事要做,你若傷害歸嫻,休怪我將來不叫你當太后!」
敏妃肅然一凜,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想幹什麼?」
「不想死的太難看,你給我向歸嫻道歉!」
「兒子,她到底不是茉香!」敏妃焦灼看了眼兒子,還是狀似識趣地轉身,朝著歸嫻大聲說道,「歸嫻,是母妃誤會你了,謹然出去遊玩沒給母妃回信,母妃難過失常,希望你別怪母妃……」
使臣隊列中,慕仙影忍不住冷笑,「敏妃,你這忽然一陣好,一陣壞的,是不是被某位妃嬪下了什麼精神失常的劇毒,連舌頭都理不清了?我是知道的,你們血族的妃嬪,因為皇后的冊封大典,都亂了分寸,三位貴妃昨日聯合獲寵,良貴妃就死了,還栽贓嫁禍到我可憐的女兒頭上。今日你女兒失蹤,又怪在我女兒頭上。我給你們記著,眼前這封后大典過了,咱們再一起算賬!」
夜墨淵忙道,「長公主殿下恕罪,母妃因為失去小妹過於緊張,患得患失,難免語無倫次,歸嫻的為人本王了解,事情絕對不會是她做的。」
賀蘭靖遠嘆了口氣,相勸一句,怕慕仙影愈加惱火,便走到歸嫻身邊,擔心地打量她兩眼,就怕敏妃剛才那一抓在她身上動手腳。
「你沒事吧?」
「父王放心,歸嫻沒事。」
「沒事就好,典禮結束,回去別忘儘快換套袍子。」
「是。」
一陣風波過後,歸嫻見父親看了眼母親,返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忍不住轉頭尋沅妃。
沅妃那頭冠,果然是在酒樓中向黑衣人購置藥草時的那一頂。
叫人匪夷所思的是,眾皇子隊列中,領首在前的,竟然是太子爺夜逸痕。
夜逸痕敏銳察覺到背後的視線,轉頭,精準看向歸嫻,皮笑肉不笑地揚了下唇角。
夜墨淵靜冷從容,倒是如常。
夜逍遙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更怪異的是,他像是穿錯了衣服,竟然一身暗綠的披風,頭上蒙著綠帽子,叫人忍不住為這審美送上一把同情淚。
再看六皇子妃藺夕顏,一身荷花粉的水墨錦繡袍服,站在一群皇子妃群里,光彩照人,無人能及。
地上的影子突然變濃,歸嫻忍不住仰頭看了眼,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周圍的吸血鬼們,則忍不住抬袍袖遮擋眼前……
時機亦是剛剛好,宮樂乍起,司禮官員高呼,「太后,皇上,皇后駕到!」
滿場肅靜,歸嫻忙跟著眾人低下頭,眼角餘光看向經過紅毯的三個身影,竟是連古雲姬走路的姿態也有些陌生。
這儼然一場替身表演大賽呀!
帝后與太后在鳳凰台下站定,轉身面對眾人,示意眾人平身。
皇帝宣讀聖旨,隨即便是太后宣讀懿旨,然後賜予鳳冠,鳳印,寶冊……
歸嫻則忙著玩找不同的遊戲,分辨哪位在跪皇子公主是真的,哪位是假的。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太后帶兩人登上鳳凰台,祭天拜祖。
高高的鳳凰台,共有百層長階,護衛們守護於長階兩邊,靜如石雕。
太後走上五十層時,帝后並肩走到第四十層,猝然一個影子,從人群中快如飛燕,飛身而起,左手一束光,銳利如劍,朝著鳳凰台襲去,右手揮出大片光波,盾牌般,將所有人扣押底部。
歸嫻忙跪蹲在地上,護住腹部。
皇子隊列中,一高大的黑影飛身騰空,抬掌一揮,便將盾牌似的大片真氣劈開,宏大的披風轟然揮展,遮天蔽日,那長劍一記劈在了「沅妃」背後。
「沅妃」身體猝然斷成兩半,血噴濺,殘屍尚未落地,就被烈陽灼成了灰燼,紛紛散成了灰白的末子,塵霧般瀰漫開……
噹啷一聲,歸嫻聽到有個東西落在身側,轉頭一看,就見沅妃頭冠滾了兩圈,就平穩的停住。
歸嫻疑惑仰頭,就看到夜墨淵飛身而下,血紅的雙眼俯視著她,鬼火般詭艷,激烈跳躍著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緒,卻又似並不是在看她。
夜魘從鳳凰台上飛身而下,落在夜墨淵面前,受驚過度的眾人,忙都跪下去。
夜墨淵忙俯首稟報,「父皇,剛才沅妃意圖行刺,被兒臣斬殺。」
夜魘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又看滿地灰白的粉末和落在歸嫻不遠處的皇妃頭冠,正在他要說話之際,夜鑲突然高呼,「報——」
夜魘挑眉,威嚴地淡冷斥問,「何事?」
夜鑲忙道,「父皇,太子夜逸痕帶兵圍了皇宮,外面有十萬大軍,依暗人查證,是從太子府的密道里進來的,都是沅妃本族養的府兵。」
夜魘轉頭,看向皇子隊列最前面的夜逸痕,「逸痕,宮外有個你忙於刺殺,你本人怎還站在這裡?」
那隊伍前的夜逸痕,突然就扯住了身後宿醉頹廢的夜逍遙,從靴筒里抽匕首抵在了夜逍遙的脖子上。
歸嫻抬頭看了眼,就見龍顏沉靜,那雙眉眼,竟無絲毫驚訝,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想起夜離觴帶著軍隊巡城的一幕,她看著地面恍惚了一下,心底莫名地開始發慌。
他那一隊兵,是要對陣十萬大軍?就算加上夜鑲手上的兵,也不一定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