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別低頭王冠會掉
第110章 別低頭王冠會掉
古千絕心情卻不太好。
她前幾天半死不活,他是親眼看到的。
昨晚一個人在街上溜達,無異於自尋死路。
一大早,又頂著一雙黑眼圈上躥下跳。
當若非他的骨肉在她肚子里,他倒也懶得理會這樣不識抬舉的女人。
「我聽說,恆頤王納了側妃,叫冷琉璃。」
說著,他從她臉上收回視線,高過欄杆的一束海棠花,密密匝匝的花骨朵,真是好不熱鬧!
「好事傳千里呀!呵呵……」歸嫻艱澀地笑了笑,就閉上眼睛,太恐懼眼淚會決堤。
是她放棄了夜離觴,人家還娶誰,就娶誰,和她無關,和她無關……和她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她在心裡念經似地警告自己莫傷莫痛,古千絕卻道……
「冷婉妍差點害死你,夜離觴不過是找了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女人,折磨她。
冷琉璃的父親冷焰與冷婉妍的父親冷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水火不容。
多年前,冷焰被冷烽陷害,遭家族驅逐,流浪域外,前陣子才帶一家回京。
冷琉璃是冷焰最寵愛的女兒。夜離觴把她放在身邊,是為牽製冷婉妍,均衡冷家在朝中的力量。」
歸嫻一口氣沒壓住,突然就嘲諷地嗤笑冷哼。
「男人慣會給自己的風*流找借口!」
「夜離觴是怎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這可是你說的,這麼快就不相信他了?」
「他要懲治冷婉妍,為什麼要和冷琉璃摟摟抱抱?不嫌噁心!」
古千絕失笑,「你既不嫁他,不要他,何必在乎他抱誰?」
「古千絕,我就納悶了,你和夜離觴什麼關係?你狡辯個什麼勁兒呀?」
古千絕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忙駭笑擺手,「我和他沒關係,只是看不下去你這女人出爾反爾。」
「我在他心裡有多重,憑一桿秤就可以稱得出斤兩。我出爾反爾?我倒真慶幸沒有答應與他和親!」
說完,她功也不練了,轉身就出了書房。
「去哪兒呀?」
「睡回籠覺去。」為一個混蛋失眠,實在愚蠢!
*
今日賀蘭靖遠在家,因為與夜素明的婚事在即,各官員派人來送賀禮,府里好不熱鬧。
午膳十分,花錯回到王府。
見前院里行經的人,都好奇地盯著自己瞧,憤懣地匆促轉了一圈,找尋歸嫻,卻不見她的蹤影。
賀蘭落心和剛剛被放出院子的趙紅葯都在,她們的丫鬟亦是個個趾高氣揚。
花錯從廳堂里出來,就聽到門廊下幾個年輕俊雅的公子拉著一個丫鬟打探,「怎不見你們大小姐呀?她不是沒和恆頤王和親么?」
原來都是慕名而來一睹芳容的!
「大郡主身體不適,在雅棠院靜養,不便見客。」
怎就身體不適?花錯匆匆進入雅棠院,忙收住腳步。
古千絕一冷冰冰的吸血鬼,竟不嫌太陽大,正坐在亭子里,瞧著宮裡來的小太監萬安訓鷹。
萬安那隻大白鳳頭鸚鵡,就掛亭前的海棠樹上,今日倒沒再被嚇得亂飛。
那黑鷹氣勢仍是乖戾,聽了命令,飛出去盤旋一圈,就落在古千絕肩膀上,吃他遞上的牛肉片。
一鳥一人,映在花樹雅亭里,一個俊雅,一個兇悍,出奇地賞心悅目。
花錯瞧著古千絕,卻只覺得心裡少了什麼,卻是少了什麼呢?自己也捉摸不到了。
「這東西,可比女人聽話多了!」
萬安因古千絕一句玩笑,不知該說什麼好,從旁彎著脊背,畢恭畢敬地訕然淺笑。
花錯看不下去,邁進亭子里,拍了下萬安的肩,「他又不是主子,你諂媚地笑什麼勁?」
萬安忙退到一旁,看出兩人水火不容,聲也不敢出了。
「古護將,挺清閑呀!這鷹可是歸嫻的寶貝,怎麼被你玩上了?」
古千絕挑眉,「不然,你玩玩!」
花錯伸手就要斗鷹,卻被鷹揮著羽翼打了下手臂,頓時惱了。
歸嫻偏愛古千絕也就算了,連這鷹也作怪!他花錯怎這麼命苦?!
「蠢東西!」
古千絕愛憐撫了撫黑影的小腦袋,不經意地注意到花錯臉側的胭脂。
那印子倒是擦掉了許多,還沒擦凈。
「歸嫻派人去找你了,你怎現在才回來?你當這裡還是十三皇子府呢?」
哎吆?還教訓他?「她人呢?」
「心情不好,在書房裡已經有半天了,什麼人也不想見。」
「夜離觴都有冷琉璃了,她還生什麼氣呀?!」
古千絕朝著窗口說道,「她愛夜離觴唄!」
「古千絕你亂嚷嚷什麼?她要真的愛夜離觴,早就嫁給他了!」
花錯看了眼二樓的窗口,轉身就出了涼亭,知道自己滿身不好聞,先沐浴更衣用了餐,把自己收拾地無半分狼狽地痕迹,才到了小樓閣內給歸嫻面前請安。
歸嫻正在書房裡撥弄著算盤,為自己重操舊業,精打細算。
自從到了王府,零花錢攢了不少,加上典當了部分首飾,足夠開一家半大不小的鋪子。
她倒也不圖什麼,只想找點力所能及的事做,不想悶在這深宅府院中,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廢人。
王府里閑置的梳妝台,置物架,桌台,地毯,錦緞,都是現成的,傢具擺設的錢,也可省略了,就差做個牌匾。到官府去報備,辦了繳納稅捐的官文,剩下的便是貨源問題……
正在她考慮到貨源時,就見花錯在桌案前,已經跪了有一會兒,正嬌貴地揉膝蓋。
那一身鎧甲像是新買的,銀色的,襯著冰肌雪膚,霎時好看。
「回來了?」她溫聲開口。
他恍惚嗯了一聲,避開她的眼睛,視線卻忍不住晃到了她的脖子上……
腦子裡腸胃裡,對那馨香甜美,記憶猶新。
昨晚叫了四五個女子繞在身邊,也沒能抹除對她氣息的渴望,她們濃烈的脂粉香和咸腥的氣息,反而更顯得她的香甜純粹罕見。
剛才古千絕說了那會兒話,本以為會有所緩解,跪了這片刻,反而如跪針板,只想撲上去抱著她狠狠要個夠。
見他臉色不太好,額上還有冷汗,歸嫻寬和笑了笑,「還生氣呢?」
「沒。」
歸嫻沒再提假山林里尷尬的一幕,「起來吧,陪我出門。」
花錯最怕的就是陪她出門,兩人單獨坐在馬車裡,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呢!
「出門幹什麼去?入宮?」
「對!」
「還入宮去見夜離觴?」
「找御醫。」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花錯站起來就撲倒桌前,看她的肚子,「肚子痛嗎?」
「我肚子好著呢,我們找個厲害的御醫幫忙弄貨源。集市上尋不到好的,貨源一定要找宮廷御醫搭配的獨門秘方。」
花錯看了眼她的手札,頓時沒興緻。若是要他去街上找個什麼姑娘取血嘗嘗,興許他還有點精神。
「這種差事,你怎不叫古千絕去呀?」
「你不去就算了,怎總是推三阻四的呀!」
「我就覺得你太偏心。」
「得了,真沒見過你這麼嬌貴的護衛,回房去歇著吧!」
「你寧願叫我歇著,也不叫古千絕走遠路,憑什麼呀?」
「你昨晚丟下我,是古千絕救我回來的。」
歸嫻不想與古千絕待在一起,倒不是因為兩人吵架,她只是不想太依賴他的幫扶與陪伴,還有與夜離觴一樣,能給她安全感的懷抱。
她擺手示意花錯退下,就拿了御醫院的名冊翻看,御醫院裡都是一群老古董,且皆是畏首畏尾,恐怕也不敢談生意。
花錯剛下樓,就見甄嬤嬤歡喜地匆匆上樓。
「嬤嬤,什麼事呀?」
「王爺說,叫郡主到前院去。御醫院新封的太醫齊少桓來了,從前在軍中任職軍醫,還曾救過郡主的命!」
甄嬤嬤喜不自勝地上樓,就進入書房,不由分說,拉出歸嫻,叫了四個丫鬟給她更衣梳妝。
這分明是相親呀!花錯哭笑不得地搖頭下樓,就見古千絕煞氣肅冷地等在廳里,手上抓著腰間的佩劍,分明是要砍人的架勢。
他嗤笑了一聲,繞著古千絕轉了一圈。
「剛才不是還好好地玩鷹么?這是怎麼了?」
這廝不會也喜歡歸嫻吧?!
心裡這麼想著,他氣也不順了,抬手點在古千絕臉前。
「古千絕,我可告訴你,別自以為是雲姬太后本家的人,就把自己當回事兒,人家夜離觴還打算娶歸嫻呢,你少在這兒胡亂釀醋!」
古千絕冷眯鷹眸,「你從哪兒聽說的,夜離觴還要娶她?」
「十三親口說的呀,你知不知道,歸嫻已經有……」
古千絕聽到樓上的動靜,忙踹了花錯一腳,打斷了他的話。
歸嫻從樓上下來,正見兩人四目血紅的較勁兒,「窩裡橫呀?有本事出去打!」
下了樓,她也不理會他們,拖曳著鵝黃翠綠綉紋的蛟綃紗袍,清雅明媚地邁出了門檻。
頭上沉甸甸的珍珠翡翠金冠,瑩瑩閃耀,耳畔的翡翠耳墜,襯得脖頸秀雅細白,纖柔的身骨,脊背筆挺,螓首微揚……
今日少不了被人奚落嘲諷了。
她倒是想起一句話。
「欲達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動容,必入其中;欲安思命,必避其凶;欲情難縱,必舍其空;欲心若怡,必展其宏;欲想成功,必有其夢;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現代也有一句話,倒是簡單明了,「別低頭,王冠毀掉,別流淚,賤*人會笑!」
花錯忙拿了斗篷罩在頭上,匆匆跟上她,卻忍不住問,「歸嫻,你和那個齊少桓很熟嗎?」
「不熟!」歸嫻停住腳步,忙叫甄嬤嬤上前,搭住她的手,「嬤嬤,快跟我說說這齊少桓!」
甄嬤嬤細細講述齊少桓,花錯卻注意到,古千絕不見了蹤影。
奇怪,怎轉眼就不見蹤影了呢?
*
前院里正熱鬧,花木從容的院子里,宴席整齊擺滿,珍饈美饌,歡笑不絕,喜氣洋溢。
戲台上一個戲班正表演雜耍,那火噴得一丈高,引得賓客們頻頻喝彩。
歸嫻隨著一聲「大郡主到」,忙揚起唇角,笑顏清淺有度,步履柔緩適中,迎著眾人的視線,從容走到賀蘭靖遠面前行禮,又叫了他身邊的趙紅葯一聲,「趙姨娘」。
趙紅葯仍是妝容嬌媚,一身桃紅色的芍藥錦袍,艷麗綽約,無人能及。
似生怕別人以為,她為賀蘭靖遠迎娶正妃不快,忙熱絡上前就握住歸嫻的手。
「歸嫻,你拒絕了恆頤王的和親,氣色還挺好的,虧得姨娘這些時日為你擔心!」
歸嫻就怕大家記起這事兒,才不願來應酬的。
「有勞趙姨娘掛心了,歸嫻很好。」
「恆頤王納了一位漂亮的側妃,一早去街上買簪子,我正看到恆頤王陪著她呢!兩人恩愛甜蜜,如膠似漆,你不嫁過去也好,都是吸血鬼,除了被咬了吸血,飯也吃不到一塊兒去。」
歸嫻笑了笑,「趙姨娘這意思是,素明長公主若嫁給父王,飯也吃不到一塊兒去?姨娘這話,是不是言重了?」
趙紅葯被噎住。
四周一片交頭接耳的嘈雜低語,此起彼伏。
歸嫻似笑非笑地從她臉上轉開視線,就對賀蘭落心與趙容淇打招呼。
「妹妹,妹夫也在呢!看到你們如此恩愛,我就放心了。」這母女倆,禍害趙家人就好,千萬別去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