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前未婚夫也訂婚
第105章 前未婚夫也訂婚
她賀蘭歸嫻當然不會哭死。
她又不是林黛玉,也不是來償還誰眼淚的,她只是內疚而已。
那隻吸血鬼著實一個傻子,當了恆頤王,吸血鬼中那些猛鬼厲鬼,還有那位一直想除掉他的辛姒皇后,這會兒定然都在密謀除掉他呢!
還有在孔雀王朝被他打跑的東方貉,若聽聞他成為眾矢之的,少不得也會補一刀。
因此,她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夜離觴渾身是血的樣子。
*
第五日,她坐在琴架前,逼迫自己調適心境,否則,再這樣下去,她定會瘋掉。
音樂往往最能疏解心情。
指尖微動,卻……未成曲調,先落淚,更是連琴聲都聽不得了。
作畫,顏色更是亂七八糟,到最後反而畫得自己心煩意亂,
乾脆,把顏料一股腦地潑在了白紙上。
第六日,她已然形同活死人,明明又餓又累又睏倦,卻吃不下,睡不著,躺在涼亭下的美人榻上,整個人憔悴不堪,不肯見人,也不肯說話。
花錯站在亭子外,揮劍忙碌練劍,冷聲勸她,「你既不嫁他,乾脆找根繩子把自己勒死算了。」
古千絕仍是看都不屑看她似地。見她僵死了似地一動不動,終是忍不住煩躁地把花錯趕走,在美人榻邊的椅子上坐下。
「賀蘭歸嫻,這事兒,明明是你不對!」
她看他棕色的眼睛,眼眶酸楚,卻雙眼乾枯,流不出淚。
「若換了其他女子,敢如此大逆不道裝病拒婚,定然滿門抄斬,誰還給你機會在這裡作踐自己?!」
「我沒有作踐自己!」
古千絕轉身就飛入書房的窗口,隨即又飛回來,周身卷了飛花無數,將手上一堆被她潑了顏料的紙,揚在她頭上,「沒有作踐,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我只是恨我自己不能給他幸福,不能陪他永生……」
「他倒是不屑你陪他永生,這會兒,他在宮裡有美人兒相伴,不知有多開心呢!」
她坐起身來,怒瞪古千絕良久,卻反把自己瞪得有氣無力。
「不准你這樣詆毀他,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愛我!」
古千絕鏤花面具上的眼睛,赫然溫柔脈脈,伸手幫她撫了撫鬢邊凌亂的髮絲,才道,「你丟棄他,他還如何愛你?不信你去宮裡瞧瞧!」
歸嫻怔怔盯著地上,心裡微動。
可,她走路都頭重腳輕,怎麼去瞧?
「我要吃飯!我就算不嫁給他,也不準任何人傷害他!」
古千絕失笑,就憑她這一把骨頭,她如何保護他?!
搖頭嘆了口氣,他卻還是轉頭,叫甄嬤嬤拿灶上煨著的葯膳粥來給她吃。
葯膳粥端來,歸嫻拿過湯匙,嗅到濃重的藥味兒,趴在美人榻邊,便乾嘔起來。
古千絕本要苛責,又瞧著不忍,見丫鬟們端著痰盂和漱口水來伺候,直接從丫鬟的托盤上拿了水杯遞到歸嫻唇邊……
*
回雅棠院的第七日。
聽聞父親要從宮裡回來,歸嫻忙叫金弄月和甄嬤嬤等人來伺候,正兒八經地打扮了一番。
從窗口看出去,見牆外有宮人忙碌經過,她這才察覺府中氣氛不對。
賀蘭峎與賀蘭崇兩家子,都不曾來看過她。
賀蘭落心就更別提。
平日對她分外客氣的堂弟堂妹們,也對她避之不及了。
選秀出去浩浩蕩蕩,落選回來凄凄涼涼,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倒也難怪被冷落。
晌午時分,賀蘭靖遠在賀蘭落心那邊用了午膳,才到了雅棠院。
進了院門,見歸嫻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正兒八經地練琴,便依著一棵樹聽了片刻。
金弄月過去,朝他俯首行禮,
他忙揚起唇角,對她客氣頷首。
「王爺,郡主自從回來就胃口不佳,晚上也睡不著,奴婢們不知該如何勸,王爺還是過去與她說說話吧!」
「這些時日本王政務繁忙,有勞金嬤嬤費心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王爺不必客氣。」
賀蘭靖遠不禁格外看了她一眼,如此仁善且彬彬有禮的吸血鬼,倒是不多見,難怪雲姬太后信任她。
走進亭子里,賀蘭靖遠看了眼從旁陪侍的花錯與古千絕,示意他們免禮,見歸嫻起身要行禮,忙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夜素明很快就嫁過來,這幾日府中正籌備婚禮所需,人多口雜,你若聽到什麼,別往心裡去。」
「是。」歸嫻努力揚起唇角,「恭喜爹爹,女兒先向您道喜!」
賀蘭靖遠自嘲笑了笑,「這麼多年,我盡量避免與吸血鬼和狼人往來,就怕家裡人受傷害,如今看來是難免了。」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放在她的琴案上。
「這是我給你娘親寫的信,你也寫一封,寫完之後去街上找個可靠的狼人信差送去,別叫官差去送。」
「是!」歸嫻看著信,見信口竟沒有密封,鼻翼微酸,赫然明白,他是有意叫她看信。「想必,爹爹已經原諒娘親了吧?」
賀蘭靖遠不置可否,視線落在歸嫻身前案上的古琴上,上面刻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他當初送給慕仙影的。
白駒過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如今空留這麼一句誓言,瞧著諷刺又可笑。
如今,慕仙影與情人雙宿雙棲,他要另外迎娶王妃入府,最可憐的便是女兒。
慕仙影有三個兒子要疼愛,無暇顧及女兒。
而他,瞧著女兒越瞧越痛苦,更不知該如何疼愛才好。
「嫻兒,你母親是公主,是金枝玉葉,遠嫁而來,受過許多委屈,為我們賀蘭家做了不少事,還生了你……」
賀蘭靖遠含淚憐愛地仔細打量著女兒,暖熱的大手遲疑片刻,才顫抖著落在女兒頭上,深吸了一口氣,就把長久以來的鬱結悲慟都嘆了出去。
「女兒,我們沒有理由不原諒她!」
歸嫻感喟激動,拚命點頭,又哭又笑,傾身撲進他懷裡就哭出來。
選秀失敗,花錯跟著來了王府異常尷尬,嬤嬤丫鬟們小心翼翼什麼都不敢說,古千絕也不願多看她一眼,只有父親,看她的眼神反而比從前更疼惜她了。
*
黃昏時分,歸嫻才踹著寫好的信,走出雅棠院。
受夠了古千絕總是陰陽怪氣,她只命花錯跟著。
滿府張燈結綵,小廝護衛們都去用晚膳了,整個院子清靜宜人。
歸嫻走到前院,就見母親原來的寢居門板刷成了鮮艷的紅色。
想來,裡面的擺設大概也都變了。
於是,她識趣地沒再進去看。
倒是東邊的廊下,一月白錦衣的男子,與一翠綠紗袍的清秀女子,坐在抄手游廊的長凳上低低地說著話。
廊前芍藥花嬌艷綺麗,廊檐上垂下幾條花藤,那景緻完美的剛剛好。
夕陽暗下去,橙紅的光,從天邊打過來,那一對兒璧人,似在畫中一般。
歸嫻愛極這一幕,忍不住手癢地就想畫下來。
她擺手示意花錯在原地等著,失神走過去,才認出,出塵脫俗的男子,是她從前的未婚夫趙容淇,多日不見,他瘦了一大圈,越顯得清俊秀雅了。
而翠綠紗袍的女子,正是憎惡她的賀蘭落心。
兩人見歸嫻近在咫尺,卻是神情各異。
趙容淇有些尷尬,臉頰浮現一抹可疑的暗紅,無所遁形似地,看左看右,就想找個什麼東西把自己藏起來。
賀蘭落心卻一下挽住了他的手臂,挑釁地冷盯著歸嫻,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臂上。
歸嫻沉了沉氣,視線又落在趙容淇臉上,想起他之前卑鄙的伎倆,陰毒的心思,嘆了口氣,若是嫁給他,想必夜離觴也該死心了。
「容淇,我們若是現在成婚,你可願意?」
「呃……」
不等趙容淇開口,賀蘭落心就嬌滴滴地笑了笑,求知慾旺盛地請教道,「姐姐,未經別人同意,擅拿或擅用別人的東西,那叫什麼?」
歸嫻不疑有他,直接回答,「叫偷,叫搶!」
「這就對了!還記得小時候,我從姐姐的雅棠院里拿了一支簪子,姐姐的公主娘親數落我整整一個月,直嘮叨我是小偷。」
歸嫻一頭霧水,「妹妹此話何意?」
賀蘭落心卻故弄玄虛地不解釋,側首,好整以暇地親昵瞧著趙容淇。
趙容淇被她看得豎起了眉頭,複雜地咳了兩聲,才歉然道,「歸嫻,我以為,你去選妃一定能被選中的,所以……我和落心訂婚了。」
「哦!」歸嫻笑了一下,卻是尋思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你們訂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賀蘭落心見她如此平靜,不禁覺得無趣,不耐煩地說道,「你剛入宮沒多久,我就求爹叫太皇太后給賜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