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皇帝陛下嚇壞了
第082章 皇帝陛下嚇壞了
「你這一聲岳母,可是叫早了!」被一隻吸血鬼喚岳母,著實叫身為狼人的慕仙影哭笑不得。「還有,我給你的時間是三個月,不是三年,你確定你能在三個月之內,以大周為踏板,入駐血族京城?!」
「是,三個月足夠了。」
那女子以身體挽救他一條命,他怎能讓她嫁別人?
將來若紙包不住火,事情敗露,不知夫家要如何揣測她,折磨她。
因此,除了他,她誰也不能嫁。
*
大周京城被戰火淹沒,火光映得天空血般暗紅,廝殺聲此起彼伏。
百姓們背著包袱四處亂竄,卻無處逃離,城門早已被封鎖……
宏偉的皇宮門樓之上,賀蘭太后因歸嫻的突然失蹤,徹底亂了方寸,乾脆就坐在椅子上看孫兒們廝殺。
她活到這把年紀,竟不知一群曾經在樹底下撒尿的小猴子們,每個人都囤積了幾千的兵馬,而且,其中竟竟還有不少狼人和吸血鬼。
就連原本指望她相助的夏侯琛,也帶著五千兵馬,在下面殺紅了眼,一身血污斑駁的鎧甲,似從血水裡撈出來的。
趙淮信和賀蘭靖遠、以及剛剛抵達沒兩天的東方貉,都站在她身後,跟著瞧熱鬧。
左右延伸下去,便是三步一個五步一行的弓箭手。
眾皇子們自是不知,就算贏了,也將會以謀逆之罪,被射殺成馬蜂窩。
深宮之內。
寂靜的十八皇子寢宮內,夏侯千奕惶惶不安地提著劍,在燈火幽暗的廊下踱著步子。
皇宮裡似只剩了他一個人,四處寂靜駭人,蟲鳴鳥叫也尋不到。
見一抹黑影從天而降,優雅收攏宏大的羽翼,他忙奔過去。
「夜離觴,你怎麼現在才來?外面都殺了好幾天了。」
殊不知,夜離觴等的就是他們全部重傷!
他拍了拍夏侯千奕的肩,話也沒說,就進入他的寢殿內。
夏侯千奕似已然看到了自己的死期,恐懼地跟著他。
「哎?你倒是說話呀……殿內什麼都沒有,宮女都逃了,就剩我這個傻子竟信你的話,在這兒傻等著你!」
夜離觴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把油紙傘和一個防水斗篷。
「一會兒下雨,你把這東西送到宮門城樓上,給太后披上。」
夏侯千奕被傘和斗篷塞了滿懷,一頭霧水。
別說給太后披上,平時他連靠近太后的膽子都沒有……
夜離觴見他不明白,忙又叮囑,「你記住,撐傘只遮住她,最好把自己淋成落湯雞。」
「我說的是打仗……我沒有兵,沒有權勢,也無所依靠……」
夜離觴不耐煩於他的焦躁,一把扣住他的脖頸,血紅的眼眸攫住他的雙瞳,「本皇子叫你做什麼,你最好馬上去做,不要問為什麼,明日此時,你就可以坐上龍椅。」
他鬆開手,夏侯千奕聽話地轉身就抱著雨傘和斗篷跑出了寢宮大門。
夜離觴縱身飛上天空,暗藏冰寒真氣的強大力量直衝上天,聚云為雨,頃刻間,電閃雷鳴,天地變色。
夏侯千奕衝上宮樓時,大顆大顆的雨點落在頭上。
見那金鳳袍服的老婦人竟還坐在鳳椅上,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忙衝過阻攔的宮人上前,把斗篷抖開給她披在脊背上,又拿雨傘給她撐在頭頂上。
太后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男式斗篷,又抬頭看傘,是尚宮局裡特製的油紙傘,水墨青竹,題字是夏侯千奕,材質卻不是最好的,大小也剛好能遮住她。
她又循著傘柄,看向撐傘人……就見幾個宮人似要來趕他走,與他僵持著。
「果然是你。」她擺手,示意宮人都退下。
是她從未正眼瞧過的十八皇孫,被身後的燈火映成了血色的雨絲里,一身暗淡無光、且過時已久的皇子袍服,已然濕透,看上去不只是無害,還異常可憐,瘦削的身軀,彷彿隨時能被冷風吹倒一般,連一旁的賀蘭靖遠和趙淮信也不禁對他心生憐憫。
太后輕易看透他的目的,近乎嘲諷地笑了笑。
「你怎沒有去和他們一起打?活活把哀家氣死,你們才有奪取皇權的希望。」
夏侯千奕俯首,雨水從他的鼻尖下巴,淅淅瀝瀝地往下流淌。
他「孫兒倒也想去打,卻沒有兵。但凡是有好的護衛,也早就被兄弟們挑揀了去。」
太後知道他日子不好過,也聽出他沒有說假話。
皇帝女人太多,一旦有孕的,不是被其他妃嬪暗害,就是毒殺。
因皇帝喜歡未生養,身材纖細的女人,因此,能生下的皇子且無權無勢無靠山的,打鬥沒幾日就被冷棄,能活著的,寥寥無幾。
那年,歸嫻把他帶到她面前,說他是十八皇子。
她不信,眾妃、眾皇子皆是懷疑,特意叫了皇帝前來問話。
皇帝神智恍惚,支支吾吾,一句話說不出。
滴血驗親之後,他的身份才確定下來。
自此,不過是給了奉銀,派了宮人照顧。
這孩子也乖巧地學著晨昏定省,卻從來不敢大聲說話,有歸嫻在時,他才肯開口。
若非歸嫻,他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這孩子對歸嫻的喜歡,也是毫不遮掩。
「千奕,是夜離觴叫你來的吧?天象師說,今晚無雨,好端端地就下去了雨,你還出現地這樣巧合!」
夏侯千奕還是給她撐著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太后俯視著下面亂戰的幾方人馬,漠然說道,「叫你當皇帝,不是不可以。你且想好,被如此一位能呼風喚雨的吸血鬼掌控,你這皇帝,如何震懾滿朝百官?!」
夏侯千奕被暴雨淋得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深知這位嚴苛的祖母不喜歡虛偽阿諛的妄言,他便直接說道,「皇祖母,我沒想當皇帝,我私心裡只是……想和歸嫻姐姐永遠在一起,歸嫻姐姐疼我,我想保護她一輩子。」
如此率真的話語,反而與下面那群熊孩子是兩個極端。
真是,好的太好,壞的太壞。
太後有些哭笑不得。
眼下,他若有一句謊話,說不定她就點了頭把他扶上那個位子。
她轉頭,看了眼兀自撐著雨傘的賀蘭靖遠,冷嘲笑道,「丞相可知自己的女兒,有如此魅力?」
賀蘭靖遠自是知曉的,但,他看不上夜離觴,又豈會看上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十八皇子?
「歸嫻不是收了你為徒兒么?師徒哪有成婚的?」
夏侯千奕急切地大聲辯解,「我沒拜師,歸嫻姐姐只是教了我武功,說沒人的時候,我可以叫她師父。」
一旁,東方貉靜聽良久,冷瞧著夏侯千奕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道,「太后,您若是叫夏侯千奕當皇帝,倒不如叫自己的侄兒當。丞相大人智勇雙全,心懷天下,萬民景仰……」
趙淮信卻不依,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厲聲呵斥。
「東方貉,你如此說,是陷靖遠與太後於不仁不義。若夏侯皇族被賀蘭家霸佔,你讓史官們如何寫?」
東方貉失笑,「如此說,趙家若得帝位,便可仁義了?」
「我趙家自然不會做出這大逆不道之事。賀蘭家與趙家乃是世交,歸嫻與犬子也已有婚約在先,沒有再嫁的道理,東方貉,你最好滾回狼族,不要在此自取其辱。」
東方貉豈是好惹的?雙眸頓時森冷瑩綠,手握在了劍柄上,「歸嫻已然是我的元帥夫人,你那兒子敢娶,我便踏平大周……」
「歸嫻被仙影帶走,不知所蹤,東方元帥如此僵持,無濟於事。」賀蘭靖遠說完,就看向下面。
東方貉循著他的視線看下去,正見三皇子斬下了五皇子的首級,那嗜血的狠毒,倒是叫人激賞,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適合做皇帝。
夏侯庸那等昏聵之人,能生出如此心狠手毒的兒子,倒也不簡單。
夜離觴卻是瞎了眼,怎看中夏侯千奕呢?他該選擇夏侯琛呀!
東方貉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個有趣的畫面,這就想下去助夏侯琛一臂之力。
賀蘭靖遠卻請示太后道,「太後娘娘,下面的戰事已見分曉,您看……」
太后瞧著提了五皇子頭顱歡呼的夏侯琛,不禁想起兒子的那座詩月閣。
或許,這就是皇帝的昏庸與荒唐惹下的報應和天譴。
她痛心疾首地闔眼一嘆,絕然下令,「殺無赦!」
頃刻間,大片箭雨轟然砸下,夏侯琛迅速扯住一旁的人抵擋箭雨,卻一抹暗金的影子突然襲來,一擊將他打暈,快如閃電地帶著他飛出密密麻麻的箭雨……
當箭雨過後,東方貉急急忙忙地飛下宮樓,落在三皇子前一刻所站之處時,竟發現,自己的想法被人先奪了去。
是誰如此不識抬舉?!
「嘿?找什麼呢?」夜離觴從天而降。
「三皇子不見了。」東方貉幸災樂禍地笑道,「有人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你那個傀儡怕是坐不穩帝位。」
夜離觴頓時明白,他目的何在。「慕仙影要把歸嫻嫁給慕錦,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看我的熱鬧?」
東方貉冷笑,「夜離觴,你該著急才對!」
「那女人嫌棄我,我找什麼急?再說人家很快就當孔雀王朝的皇后了……」夜離觴說完,飛上夜空,消失無蹤。
東方貉素來多疑,不肯相信他的話,但是,不信,心裡又不踏實。
眼下離開大周,也就錯失了趁亂奪取大周的好時機。
美人與江山,為何總是如此難以抉擇?!
*
一夜廝殺之後,屍體清理了一天一夜,才清理完。
血液浸透了皇宮門前的青石板路,洗刷不凈。
辰時,百官們照例趕來入宮上朝,只是沒有想到,今日並非丞相主理朝政。
原本固定於龍椅左側的丞相之位,換成了鑲嵌著紅寶石的血族皇子寶座。
上面端坐一位如妖似魔的栗發男子,紫紅的金紋朝服光彩奢華,霸氣妖艷,正是血族九皇子夜離觴。
他睥睨丹陛之下,渾然一股龍氣震懾滿殿,比帝王更像帝王,棕色的瞳仁冷光如刀,俯視著趙容淇隱隱一頓,隨即轉開。
而隨著一聲「皇上駕到」,百官狐疑地看向大殿門口。
一身龍袍的夏侯千奕邁進來,卻是俊美有餘,霸氣不足,怎麼看怎麼像個錯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他環視百官,腳步略頓,隨即繼續硬著頭皮邁上丹陛……
夜離觴淺笑揚起唇角,起身朝他略一俯首。
夏侯千奕得了他的鼓勵,站姿也穩了,平展手臂,袍袖一揮,他坐上龍椅,兩手擱在扶手上,等著眾人跪拜。
然而,卻無人肯跪。
趙容淇第一個站出來,高聲反對,「十八皇子,你手不能握,肩不能扛,無才無德,更無功勛,如何堪當大任?」
夏侯千奕惶恐地坐不穩,被滿殿輝煌的光芒,刺得眼睛都快瞎了。
趙容淇那聲音異常鈍重,致使他腦子裡嗡嗡震響,原本背誦好的字字句句,一句都尋不到了。
幾個趙家的臣子,在趙容淇說完之後,都站出來附議,其中亦包括大元帥趙淮信。
他們鐵了心要硬生生地逼迫他退位讓賢。
他忙看向左前方的夜離觴,氣惱地低聲道,「夜離觴,你倒是說話呀!」
夜離觴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禁哭笑不得。
這是大周王朝的家事,他這樣明目張胆叫他一個外人插手,豈不是自尋死路?這孩子到底是太年輕,還得多歷練。
「放心,我給你備好了人,幫你穩住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