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並肩逍遙天下(大結局)
第500章並肩逍遙天下(大結局)
軟榻上,季瑤池手中握著書卷已經沉睡了。放在旁邊的雞湯還上下半盅已經微涼。
「王妃?」雪兒緩步上前,看著眼前沉睡中的清麗容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王妃,你睡著了么?」
季瑤池睡顏沉靜,絲毫不受影響。
雪兒咬了咬唇角,低聲道:「王妃,對不起了……」站起身來,雪兒抬手一指點向沉睡中的季瑤池。只看那熟練的指法和指力,就知道內功不弱。甚至可能比從前跟在季瑤池身邊的冷菊還要更高一些。
一隻芊芊素手擋住了她的手指,沉睡中的季瑤池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雪兒,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王妃?」雪兒臉色一變,連忙擠出一絲笑容道:「王妃,你在說什麼,雪兒不明白。」
季瑤池搖搖頭,笑道:「你怎麼會不明白?沉香醉確實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迷.葯,但是,你卻不該在雞湯裡面放菌類。難道你沒有聞到香菇的味道有些不對勁么?孔先生說過,沉香醉與很多東西都不相容,比如菌類.……。」
雪兒也自己既然被發現了肯定是瞞不過季瑤池的,沉聲道:「王妃,得罪了!」抽出被季瑤池握住的手,雪兒抬手一掌朝著季瑤池劈了過來。
季瑤池也不示弱,一手在軟榻上一撐便一躍而起,抬腳踢了出去。雪兒跟在季瑤池身邊十幾年,自然比誰都清楚季瑤池的實力,也不敢怠慢,抽出一柄軟劍朝著季瑤池便刺了過來。
季瑤池眼神一黯,袖間短刃飛快的劃出,銀光一閃朝著雪兒直射而來。
「找死!」
雪兒的軟劍還沒有刺到,門口傳來一聲飽含戾氣的聲音。一道凌厲的勁風朝著雪兒席捲而來,雪兒整個人頓時被打飛出去撞到了一邊的牆上,吐了一口鮮血再也爬不起來。
燕熙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雪兒,那幽冷無波的眼神彷彿是再看一個死人一般。雪兒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也不再反抗,閉上眼睛引頸就戳。
「熙,不要。」季瑤池握住了燕熙抬起的手掌,輕輕搖了搖頭。
燕熙低頭看著季瑤池懇求的眼眸,輕輕嘆了口氣道:「不許為了別人難過。」
季瑤池朝他淡淡一笑,道:「我不會為了別人難過。」轉過身,看向雪兒,季瑤池沉聲問道:「雪兒,為什麼?」
原本閉目就死,等了半晌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雪兒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季瑤池的眼睛里滿是不解。季瑤池輕輕嘆了口氣,默然無語。
花廳里,燕熙和季瑤池坐在主位上,旁邊不遠處坐著燕宏。還有聞訊而來的孔祥孔佳等人。雪兒跪倒在大廳中央,神色黯淡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樣。
「王爺,王妃……」孔祥長嘆一聲,不知說什麼好。
季瑤池看到孔祥面色不好,輕聲道:「孔先生,這事,這事是本妃對不起你和孔佳。」雪兒和孔佳的婚事已經定了,說起來雪兒就算是他們家的人了。雪兒出了事,他們家也一樣要受牽連。但是雪兒卻是跟了季瑤池十幾年的丫頭,說起來還是季瑤池的愧疚更多一些,「孔先生,不必自責,你這樣,讓我實在是無顏以對。」
燕熙點點頭道:「王妃說得對,孔先生你們一家對燕王府忠心耿耿,這次的事情,確實與你們無關。孔佳,回頭本王再為你尋一個好妻子可好?」
對於沉默寡言的孔佳,燕熙的脾氣一向很好。孔佳從小便跟在他身邊的,雖然不聰明,卻是很忠心。
孔佳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他跟雪兒也認識很多年了,從兩人都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少女開始,雖然不像王妃和王爺那樣,但是王妃說要將雪兒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很高興的。現在看到雪兒這樣,孔佳心裡很難過。卻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再看她,王爺和王妃都是最好的人,也是他們要效忠的人,想要對王爺和王妃不利的人都是不對的。
季瑤池請了孔祥在一邊坐了下來,才回頭看著雪兒,淡淡問道:「雪兒,為什麼?」
雪兒抬頭看著季瑤池,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道:「王妃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么?」
季瑤池仔細的看著雪兒,她還記得當初她將雪兒帶回府中的時候,她還是個不滿十歲可憐單純的孩子。一轉眼已經十多年過去了,眼前這個滿眼無奈的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看不到當年那個女孩兒的蹤影了。
「你是天山的人?」季瑤池問道。
雪兒點了點頭,季瑤池道:「天山早已經不存在了。我知道,你這些年並沒有出賣燕王府的消息,否則,你早就應該已經暴露了。當初,天山覆滅的時候,你為何不告訴我?難道你認為,你說出這樣之後,我會殺了你?」
雪兒搖搖頭,望著季瑤池道:「我知道王妃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王妃。事到如今,雪兒只求一死。」
季瑤池閉了閉眼眸,清麗溫婉的容顏染上了一絲怒意,「只求一死?好一個只求一死!在你眼中,命就那麼賤么?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管,就要求一死?還是說,燕王府滅了天山,你心懷怨恨?若是如此的話,本妃成全你。雪兒,你告訴我,你是心向天山么?」
雪兒低頭不語,季瑤池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不是,你還沒十歲就跟在我身邊,之後又跟著我進了熙王府。如果你真的對天山有感情的話,跟在我身邊這些年,早應該收集了不少的消息可以透露給天山的主人。甚至你還是最有機會接近宏兒的,但是你一直什麼都沒做。雪兒,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雪兒獃獃的望著季瑤池,許久才低下了頭。晶瑩的眼淚滑下眼角,一顆一顆的滴落在跟前的地板上。
「王妃.……嗚嗚……」雪兒望著季瑤池,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季瑤池平靜的看著她神色溫和,輕聲道:「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把柄捏在賀蘭翼的手上?」
雪兒點頭道:「我還有一個弟弟,他在翼王的手裡,如果我不照他說的話做,我弟弟就會死的。」
「你弟弟?」季瑤池皺眉,「你沒有被虐待?當年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當年季瑤池遇到雪兒的時候,她在街上遭到繼父的毆打,打算髮賣到妓院。季瑤池搖了搖頭,打斷了腦子裡的回憶,既然雪兒是天山的人,這些自然都是假的了。
雪兒搖頭,低聲道:「我從小便父母雙亡,和弟弟一起在天山長大。遇到王妃的那年,正好發生水災,天山便派了一群人潛入京都,好伺機潛伏進京都的高門望族的府邸中。我扮成被繼父毆打的可憐女孩,正好被王妃救了回去。」
季瑤池挑眉道:「所以,你原本其實不是要進季府的?」
雪兒咬了咬唇角道:「向我們這樣的細作,有許多終其一人都不會接到任何任務,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樣安安分分的過一輩子。當時王妃買了我回去,我知道王妃是太子的准未婚妻,跟著王妃進季府也不算錯。後來,太子卻沒有眾人預想的那樣娶了王妃,卻沒想到會嫁入熙王府。奴婢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所以,就勸說天山的人,如果奴婢透露了熙王府的消息,一定會引起王爺和王妃的懷疑。與其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路出馬腳,還不如留著等到重要的時候用,之後幾年,天山就再也沒用問奴婢要過任何消息。而且,熙王府守衛森嚴,真正重要的消息,奴婢也不知道。知道李天主過世之後不久,翼王派人找到了奴婢。之前奴婢一直敷衍他,這一次他親自到了燕城,還帶來了奴婢的弟弟的信物.……嗚嗚……」
雪兒斷斷續續的訴說著自己的事情,在座的眾人聽在耳中也不由得嘆息。一個從小被天山教養的女孩子,還有一個被扣押當做人質的弟弟,雪兒也有她自己的難處。
「賀蘭翼要你做什麼?」季瑤池問道。
雪兒垂眸,啞聲道:「如果,如果他不能活著離開燕城的話,就會有人殺了我弟弟。除非我能救他,或著殺了王妃,我不想,不想殺王妃……我.……」
季瑤池看著她,道:「所以,你想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抓住我,然後要挾燕王府放了賀蘭翼?」
雪兒沉默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季瑤池問道,「賀蘭翼的品性你不會不了解,你不覺得事成之後,他殺人滅口的幾率,要高過放過你弟弟么?相較起來,由燕王府出面救人的勝算更大一些嗎?」
雪兒默默流淚,關心則亂,弟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一看到他的信物,她的心就已經亂成一團。不由得就被賀蘭翼所挾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堅持起來很不容易,但是一旦放棄了就再也收不住手裡。如果沒有她的幫忙,賀蘭翼又怎麼可能在燕城內外來去自如?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季瑤池輕輕嘆息道:「賀蘭翼來燕城的時候,早已經恍如喪家之犬,又怎麼會將你弟弟帶在身邊?如今他已經被燕王府抓住了,你怎麼會有機會去殺你弟弟?雪兒,如果賀蘭翼說的是真的的話,你弟弟有可能還在南城。但是至少有六成的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聽了季瑤池的話,雪兒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季瑤池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揮揮手道:「先帶她下去吧,派人去查查她弟弟的事情。」
「是,王妃。」劉丕揮手,命兩個暗衛帶著雪兒下去。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雪兒被兩個侍衛押著,回過頭來望著季瑤池,咬著唇角羞愧的道。
季瑤池搖搖頭道:「你先去吧。」等到雪兒被押了下去,花廳里才安靜了下來。對雪兒的懷疑,並不是今晚才開始的,畢竟能夠知道那麼多消息的,能夠暗中給賀蘭翼提供幫助的,必然是燕王府親信的人。而季瑤池身邊自從冷菊等人離開之後,也就只剩下雪兒一個最親近和信任的人了。
燕熙伸手握住季瑤池的手,輕聲道:「池兒,為何要留下她?」對於背叛了池兒,甚至意圖想要劫持池兒的人,燕熙從來都是不肯手下留情的。若不是看著季瑤池黯然傷神,卻堅定的要留下雪兒的模樣,燕熙早就一掌劈了她了。
季瑤池嘆了口氣道:「她,畢竟跟了我十幾年了。所幸沒有鑄成大錯。先看看吧。」
燕熙皺眉道:「我不管你怎麼想,就算她是被迫的,那樣的人,也絕不能再留在你身邊。」
「我知道,我也沒那麼想。」看著燕熙嚴肅的模樣,季瑤池莞爾一笑,淡淡道。
雖然她看在十幾年的情誼上,留下雪兒的性命,但是又怎麼會還將她留在身邊。有的事情,一旦發生了就永遠也無法磨滅。無論是在誰的心中,終究都會留下一絲痕迹。
看著季瑤池依然有些黯然的神色,華若凡淡笑道:「池兒別想太多了,這十幾年來,那丫頭也沒有向天山泄露任何關於燕王府和你的消息。算起來,這十幾年的相處也不是白費。」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血緣親人總是最重要的。即使是號稱當世清流之首的華家,在自己的親人和不相干的外人之間,也還是會選擇自己的親人的。只是雪兒解決問題的方法錯了,也就註定了,這十幾年的感情終究要化作泡影。
知道大哥是在安慰自己,季瑤池淡然微笑道:「大哥不必擔心,我沒什麼。」
「屬下墨傾城求見王妃!」門外,墨傾城匆匆求見。
「進來。」季瑤池看著墨傾城臉色古怪的走進來,連忙問道:「怎麼了?賀蘭翼那邊……?」
傾城公子俊美的容顏稍顯扭曲,「賀蘭翼死了。」
「死了?」季瑤池有些驚訝,「怎麼死了?」
賀蘭翼看起來並不相識剛毅不屈,寧死不辱的人。而且,燕熙回來的時候,也只說抓住賀蘭翼了,怎麼這一會兒工夫就死了?
墨傾城有些煩惱的抓抓頭髮,擠出一絲笑容道:「反正賀蘭翼已經死了,那個,那個.……屬下其實是想問,他的屍體怎麼處置?」
季瑤池看了燕熙一眼,問道:「是不是將遺體還給賀蘭?」過些日子,賀蘭就會派使者過來跟燕王府談判,順便接小皇帝賀蘭旻回去。
墨傾城連忙搖頭道:「王妃,這個,等賀蘭的人來了,賀蘭翼的屍體早就.……不如把骨灰還給他們吧。」雖然他很懷疑賀蘭的人到底有沒有想要賀蘭翼的遺體。
季瑤池皺了皺眉,雖然對墨傾城的態度感到有些奇怪,不過墨傾城所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見燕熙也不反對,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墨傾城這才鬆了口氣,神色有些古怪的撇了燕熙一眼。燕熙抬眼,對著他淡淡一笑。墨傾城只覺得頭頂寒風呼嘯,連忙將脖子縮了回去。
季瑤池心情不佳,坐了一會兒便回房歇息了。其他人卻還要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事情,幸好今天過後,燕王府就可以真正太太平平過上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在座的人,也都很有精神的沒人感到疲倦。
燕熙坐在主位上,跟華若凡商量著各國使臣的安排。過了這兩天,這些西域使臣就該準備啟程各自回國了。送行也是個不小的事情,而且今晚上風波連連,宴會難免讓人覺得不能盡興,因此踐行宴就定要辦的更加盛大了。
墨傾城坐在一邊,彷彿受了不小得刺激,一會兒瞄瞄燕熙,一會兒瞄瞄燕宏,眼神中透著的古怪,連華若凡也忍不住再三的打量他。等到燕熙和華若凡說完了,燕熙看著墨傾城挑眉道:「要說什麼就快說。」
墨傾城連連搖頭,堅定地道:「我沒話要說。」
燕熙輕哼一聲,壓根就不信,「賀蘭翼死前跟你說了什麼?」
墨傾城連連搖頭,小聲道:「沒說什麼,我猜的。」
「你猜出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猜出,我看出來了你有多恨賀蘭翼了!」墨傾城口不擇言了。
熙王殿下的折磨人的手段,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又進一步了。居然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把賀蘭翼變成了一個太監的。變成了太監也就算了,居然還指使自己的兒子給人家下春藥。對著一個太監下那種葯,簡直是令人髮指喪心病狂啊。
想起賀蘭翼死之前的痛苦慘狀,墨傾城絕對有理由相信賀蘭翼有九成可能,是被無法紓解的***給憋死的,還有一成可能是被燕熙和燕宏這對父子給氣死的。
可憐一代君王,最後居然落得個如此慘烈的死狀。更慘的是,知道他情況的彷彿不止他一個人,如果賀蘭翼在天有靈的話,只怕還會被氣活吧?
看著墨傾城的眼神,燕熙就知道他誤會了,但是他真的不能跟別人解釋,不是他指使小蛋蛋給賀蘭翼下藥的,雖然他有過這方面的提示,但是他絕對沒想到小蛋蛋會比他的想法,更乾淨利落,效果驚人。就算他解釋了,大概也沒人會信吧?燕熙有些遺憾的想著。
「小蛋蛋。」看著正摸著門邊想要溜走的燕宏,燕熙唇邊勾起一絲愉悅的笑意。
燕宏連忙豎起身子站直了,「父王,孩兒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燕熙點點頭道:「去吧,乖。明天開始你的禁閉吧。你涵舅舅大婚的時候,父王會向你母妃申請一點時辰釋放你的。」說著燕熙還拋給兒子一個,看父王對你多好的表情。
「父-王!」燕宏頓時炸毛了,「你怎麼可以這樣?!」
燕熙笑眯眯的看著他,「父王我怎麼樣了?」
燕宏氣勢洶洶,「你明明說過,如果我贏了,禁閉就免了,我沒用燕王府的暗衛和烈豹,我贏了,我贏了!」燕宏使勁跳腳。
燕熙撫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用?冷非不是暗衛么?」
「他是我的朋友!他已經不是暗衛了,他還沒加入烈豹!他是自由人!」燕宏據理力爭。
燕熙揚眉,「是這樣么?」
燕宏揚起小下巴道:「當然是這樣,不信你去問賀宇,冷非不是暗衛!」幸好本小王聰明,先一步把冷非的名字,從暗衛裡面剔除了。燕宏在心中慶幸,他既然敢跟父王打賭,又怎麼會輸在這種小事情上?
燕熙的笑容依然和藹可親,「哦?既然這麼說,那麼孔祥也不是暗衛,孔祥的葯自然也就不是暗衛的東西。不能算是違規了,兒子,你說,是不是?」
嘎?!
活蹦亂跳的燕宏頓時卡殼了。他的母親說過再用不該用的葯,就要狠狠地收拾他!如果被母親知道了,他又偷了孔祥的什麼香,什麼春啊丹的,別說免掉三個月的緊閉了,再加三個月都有可能。
父王是混蛋!啊啊啊,燕小王在心裡默默地哭泣。
燕熙絲毫感覺不到兒子悲涼的心裡,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風寒料峭!
「蛋兒,父王說錯了么?」燕熙溫和的問道。
燕宏咬牙,「沒,沒有!父王說得對,冷非是暗衛!」
卑鄙!混蛋!陷害我!燕宏使勁瞪瞪瞪。
笨小蛋!傻瓜!你還太嫩了。燕熙悠閑的喝茶。
「那麼這次是父王贏了?」燕熙笑問。
「父王說得對!」燕宏咬牙切齒。
燕熙慈愛的摸摸兒子的小腦袋道:「兒子,做壞事沒問題,但是如果被大人抓到把柄的話就不好了。以後,再接再厲吧。」
燕宏咬著腮幫子,「父王,你小時候沒被大人抓住過嗎?」
燕熙輕聲嘆息,「父王小時候從來不做壞事。」
燕宏直接拋給他兩個大白眼,氣沖沖的轉身而去。相信你本小王就是個小蛋蛋。
看著兒子刷的一下沒影了,燕熙含笑搖搖頭,嘆道:「本王真的沒騙你,從小到大,別人都誇本王聰明懂事啊。」
旁邊看著這父子鬥法的墨傾城默默無言。沒錯,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誇你。那是因為你兒子是明著損,而你是暗著損,俗稱陰損。所以直到現在,除了本公子都沒有人知道當年賀蘭翼被你惡整的各種倒霉事。可憐的賀蘭翼,本公子回頭一定去為你上柱香,你就自己去安息吧。至少,死了以後的世界,沒有燕熙這種生物。
宴會之後,燕城依然是熱鬧紛繁的。宴會那晚的所有的事情,都被牢牢的鎖在了燕王府里,所有的平民百姓都愉快歡樂的度過了,一個不是節日卻勝似節日的日子。雖然第二天有的人發現自己的鄰居或者好友不見了,但是時間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真正改變了態度的,那些前來道賀的各國使臣們。雖然燕王府沒有公開消息,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賀蘭被廢掉的皇帝賀蘭翼已經死了,而且死狀還相當的不名譽。
聽到這個消息的各國權貴們,心中都不由得一寒,那樣的死狀,實在是所有人平生的噩夢啊。而燕王府能夠在短短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滅掉一個帝王,即使那是一個流落在外的被廢棄的帝王,而且據說熙王和王妃本人根本沒有出手,一切都是由年僅十一歲的小王子完成的,這怎麼能不讓人既敬且懼?
部分外史沒有離開燕城,因為熙王的第一得力助手傾城公子大婚,主婚人是東陽老先生跟墨王,證婚人是熙王與王妃。
墨王妃含著淚笑著,她的女兒為了家族受了多少苦,他們心裡都很心疼,自己與墨王膝下也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希望孩子能有一個幸福的歸宿,所幸傾城那孩子各方面都是萬里挑一的。
墨傾城急著將墨若華迎娶回家,燕王府也將這場婚禮大辦了,場面自然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轉眼間,便到了大婚之日。燕王府的客院里一大早便人來人往的喧鬧不已。寬大的房間,穿著大紅嫁衣的美麗新娘含羞而坐,臉上泛著微紅,季瑤池帶著一眾夫人姑娘們,忙碌著為新娘梳妝打扮。
論容貌,墨若華稱得上是一等一的美麗,長得明艷動人,雖然已經年紀不小了,卻依然容顏不改。點上淡淡的妝容,更顯得風華奪目。
「哎呀,熙王妃的技術真好,化的妝容真好看。」台卡公主穿著一身火紅的紅衣,好奇的在房間里轉來轉去。她是台卡人,平生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中原婚禮。看著穿上綉著龍鳳呈祥圖案的嫁衣,點上淡淡的妝容,眉宇間都透著淡淡的幸福滋味,台卡公主不由得有些羨慕起來。
季瑤池含笑看了台卡公主一眼笑道:「公主喜歡的話,不如也在中原找個人嫁了,到時候本妃親自為你化妝可好?」
這自然是個玩笑話,台卡公主佯裝思索了一會兒,才有些惋惜的搖搖頭道:「可惜啊,本公主還是喜歡我們台卡男兒。以後本公主結婚,也請熙王妃去參加,到時候就要熙王妃幫本公主化妝。」
眾人不由的齊聲笑了起來,對這個大方爽朗的公主,更多了幾分好感。
墨王妃仔細的為墨若華插好了金簪,仔細看了看,笑道:「很好看,美麗極了。公主說的不錯,王妃的妝容果然化得美極了。」看著眼前美麗動人的女兒,墨王妃眼眶不由得微微發紅。如此出色的孩子,卻拖到如今這個年齡才成親,最美好的年紀都被鎖在了深宮之中虛度。
「母親。」墨若華握住母親的手淺淺微笑,「母親,我真的很好看么?」
墨王妃笑道:「我的華兒是最美麗的新娘。」
看到母親傷感,墨若華連忙也出聲打斷她的愁緒,任由母親親自為自己挽發,看著銅鏡里映出的母親專註的神色,也跟著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吃飯了喲。新嫁娘吃飯咯。」瓊兒和司馬靜托著幾個小菜和點心過來,笑容可掬的道:「快來吃點東西,一會兒都弄好了就沒得吃了,今天要餓一整天呢。」
這可是司馬靜的經驗之談,想當初司馬靜出嫁的時候,還隨身攜帶了一個大蘋果,結果等到婚禮結束也餓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墨若華回身笑道:「靜兒,瓊兒,謝謝你們。」
司馬靜不在意的擺擺手,瓊兒抿唇笑道:「不用謝,昨天我就跟華伯母打聽了出嫁的情景,所以我想要給你準備點吃的,不然會餓肚子的。成親不能吃東西,好可憐,不過墨姐姐好漂亮啊!」
季瑤池含笑起身幫著她們擺東西,笑道:「瓊兒喜歡墨姐姐這樣么?」
瓊兒眨眨眼睛,點頭道:「喜歡啊,我還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裳呢。」
司馬靜掩唇笑道:「那很容易啊,瓊兒也去成個親,就可以穿這樣的嫁衣了。」
「啊?」瓊兒眨眼,有些困惑,「但是,瓊兒要跟誰成親呢?」
司馬靜笑的更加神秘起來,悄悄問道:「你看恆之公子怎麼樣啊?」
「華,恆之公子?!」瓊兒臉色大變,連連搖頭,「不要不要!」
眾人茫然,恆之公子沒這麼招人嫌棄吧?小姑娘嚇得臉色都變了。季瑤池有些好笑的拍拍瓊兒,柔聲問道:「為什麼不要?瓊兒不喜歡二哥?」
瓊兒小心的看了季瑤池一眼,「池兒姐姐,你不告訴恆之公子好么?」
季瑤池認真的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隨便亂傳話。
瓊兒這才耷拉著小臉道:「恆之公子好凶哦,每天都要我抄書。前天還讓我抄禮記。我都問了月茹姐姐和華伯母了,月茹姐姐明明就說她以前也沒有抄過那些。但是我不抄的話,恆之公子就會一直盯著我,好像我,好像我很不乖很壞一樣。人家,人家還要學醫啊,昨天晚上我寫到子時才睡覺的.……」
聽著瓊兒姑娘的小聲抱怨,眾人面面相覷。恆之公子這是想要幹什麼啊,把人家小姑娘嚇成這樣。
看到季瑤池等人神色不對,瓊兒連忙安慰道:「池兒姐姐,你別擔心,我不怕恆之公子了。」
「哦?為什麼?」季瑤池不動聲色的問道。
瓊兒一臉歡喜的道:「有人跟我說了,等傾城公子的婚事過了,他就要外出雲遊去了。他要帶我一起去喲。然後我們就可以雲遊四方,懸壺濟世。等瓊兒回來的時候,就會變成天下最有名的女神醫了。」
最重要的是,不用每天被恆之公子押著抄書了。想起自己書房裡還有沒抄完的書,瓊兒小小的手不由得抖了幾下。小巧的嘴唇也有些委屈的撅了起來。恆之公子太壞了,月茹姐姐說她一輩子都沒有抄過那麼多書,明明只需要看看,明白了記住了就好。但是恆之公子居然說她太笨了,一定要抄寫才行,人家明明就已經會背了!
「瓊兒這麼討厭恆之公子啊?」墨若華坐到左邊,一邊用膳一邊好奇的問道。
瓊兒連忙搖頭道:「也不是啦。如果恆之公子不那麼凶就好了,恆之公子教了我好多東西,還帶我回來讓我住在他們家。跟和爹爹和乾爹一樣對我最好了。」
「咳咳.……」墨若華和司馬靜同時被嗆到,只有季瑤池還淡定坐在一邊喝茶。
「墨姐姐和靜兒姐姐怎麼了?」瓊兒有些擔憂的道。
「咳咳,沒什麼。」墨若華含笑道。
恆之公子,節哀吧。
等到墨若華打扮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季瑤池拉著墨若華的手微笑道:「以後你要幸福。」
墨若華嬌顏微紅,點頭道:「池兒,謝謝你。」
「傻瓜,謝我什麼?」季瑤池笑道:「只要你過的幸福,傾城也開心,一切就都好了不是么?」
墨若華點頭道:「對,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咱們都會更好的。」
「啟稟王妃,迎親的隊伍已經來了。」門外侍女稟報道。
季瑤池點頭笑道:「知道了,進來吧。」
起身取過放在旁邊的龍鳳呈祥的蓋頭,親手為墨若華蓋上,旁邊墨王妃為女兒仔細的整理行裝,門外早就候著的喜娘和丫頭們連忙進來,牽著新娘小心翼翼的出門去了。
季瑤池轉身笑道:「好了,咱們也要準備去墨府湊熱鬧了,快回去換衣服吧。」
等到新娘出門以後,所有的賓客再一起到墨府去赴宴。如此一來,倒也免了眾人的為難。畢竟,燕王府嫁姑娘,雖然不是熙王的親妹什麼的,卻總是從燕王府出嫁的。
深夜的墨府張燈結綵熱鬧紛騰,在司儀高高的「送入洞房」的呼聲中,兩對剛剛拜了天地父母的新人,被簇擁著送入了洞房,墨傾城一臉的滿足喜悅,終於結束了那場愛情長跑,與深愛的她結為連理。
隨後晚宴開始,整個墨府也更加熱鬧起來。大廳里歌舞昇平,酒香四溢,就連平時莊重的老墨王都不由得多喝了幾杯,剛毅的面容上更多了幾分顏色。墨王妃在女眷的席邊轉來轉去,滿臉的笑容照顧的十分周到。
大廳外的院子里,同樣也擺滿了酒席,這些是那些身份不夠,沒有資格坐在大廳的賓客們準備的。雖然坐在外面,但是外面卻被妝點映照的恍如白晝。雖然不能欣賞裡面的歌舞,外面的天空中卻又五彩繽紛絢麗奪目的焰火,更是有楊凱親自敬酒陪喝。
這邊熱鬧歡慶之中,墨府高處的一個房頂上,兩個人影相依而坐。男子白色的長發,在月光下流動著淡淡的銀光,和女子烏黑的秀髮,在微風中悄悄的糾纏在一起。
季瑤池坐在燕熙的身邊,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腿上,雙眸未必享受著這熱鬧喧嘩之中的寧靜。
燕熙眼眸溫柔如水,抬手輕觸她微紅的雙頰,低聲笑道:「他們成親,池兒這麼高興么?」
季瑤池睜開眼睛,眼中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剛剛在下面她多喝了幾杯酒,臉上倒是比平常更加紅潤,眼中也更多了幾分流轉的笑意。
「傾城跟若華成親了,我自然是高興。不過,我最高興的還不是這個?」
燕熙親昵的拂開她頰邊的髮絲,問道:「那是什麼?」
季瑤池笑道:「我們終於可以開開心心的過自己的日子了,對么?」
燕熙溫和一笑,低頭以自己的額頭抵著季瑤池的額頭笑道:「對,咱們不用再打仗了,不用再明爭暗鬥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敢來煩咱們了。以後池兒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咱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
季瑤池點點頭,道:「不用打仗了很好,黎民百姓很可憐。現在天下太平了,我們什麼都不做了,我也不會愧疚,總算也對師父有所交代,你說,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能預測到幾百年後,我們會拜他為師,而且還做了他沒完成的事情,他老人家升天前還是心繫社稷的。」
「無論天下變成什麼樣子,池兒都不用愧疚,也不用對誰交代什麼。」燕熙柔聲道:「天下再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夠比池兒做的更好了。」
季瑤池笑道:「如果依然是天下大亂,我還非要你放下一切陪我,那就會內疚。嗯,那是無理取鬧吧。」
燕熙挑眉,輕聲笑道:「池兒可以無理取鬧,無論池兒想要什麼都是對的,池兒是喝醉了么?」
靠在燕熙懷裡,季瑤池搖了搖頭有些困頓的閉上了眼睛,「現在這樣很好,以後還會更好。」
燕熙輕輕將她圈入懷中,「什麼很好?」
季瑤池道:「現在這樣很好,以後還會河清海晏,四海昇平。我們出去遊山玩水的話,看到的就是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
燕熙笑道:「我知道池兒不喜歡打仗,我記得池兒寫的詩:可憐白骨攢孤冢,盡為將軍覓戰功。」
「不是說你。」
「河清海晏么?這個目標就交給宏兒來努力吧。池兒說好不好?」燕熙低頭笑道,一個輕柔的吻,細細的落在微紅的鼻尖上。
「碰碰碰!」
遠處,幾個巨大的焰火在空中綻開,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和花朵。季瑤池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溫柔的水眸中映入男子神情的眼眸。
「熙,我愛你!」望著眼前的男子俊美的容顏,溫柔的眼眸,如雪的白髮,季瑤池突然開口道。開口說愛並不難,難的是攜手並肩,同生共死,天下在握之後依然深愛。
燕熙微微一愣,俊美的眼眸中閃動著全然的喜悅和滿足,「池兒,我的池兒,生生世世,燕熙只愛你一個。」低頭,輕輕地覆上那一片殷紅的朱唇。
季瑤池抬手扶住她的肩膀,「生生世世,愛你。如果沒有我,你早就登基稱帝,開創一代太平昌世了。」
燕熙堅持不肯登基,季瑤池心如明白,其中多半都是為了自己。因為他知道自己無心於宮闈,更因為他許諾給自己今生唯一。
燕熙低聲淺笑,「池兒,沒有你,何來燕王府的太平?」
夜空中炫目的焰火不停的綻放,兩人並肩而坐相依相偎,靜靜地享受著絢麗奪目的美景。
「等到小蛋蛋長大了,本王就陪伴池兒走遍萬水千山,逍遙自在。」
「只要我們一家在一起,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覺得逍遙自在。」
「與池兒相知,是燕熙今生最美好的事情。」
「前世今生,遇到你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今生遇見你,只願百年好合,平生靜好。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風平浪靜不久后,熙王傳位於燕王府小王子燕宏,之後便攜王妃飄然而去。從此逍遙山水之間,再不問天下事。期間季瑤池再次懷有身孕,誕下一對龍鳳兒,燕熙為此懊惱關了自己的禁閉。在季瑤池的強行反對無效之下,給一對兒女取名為二蛋,小小。
二蛋與小小滿一歲之後,在燕王視察兵營的歸途中,不小心撿到兩個粉嫩嫩的小娃兒,並含書信一封。小蛋蛋在咬牙切齒之時,奶兄就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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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宏繼位熙王之位,稱燕王。拒絕眾臣的登基之請,將燕王府重整了一番,勵精圖治,麾下勢力越見強盛。燕王自小就有個願望,必須要先做好父王退下來的熙王之位,再登基,切不能被父王比了下去。
年方十五的燕宏,在父王母妃肆意江湖之後。登基稱帝,國號為「燕」。同年,親征橫掃雲霧,迫其俯首稱臣,黎國退居草原。熙王軍兵臨蘭江,賀蘭歸降,賀蘭皇帝見大勢所歸,自願歸附,從此天下太平。
燕宏坐擁天下,從此天下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