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神一般的隊伍
第480章神一般的隊伍
亂軍之中，一群黑衣人出現在戰場上。一千人的兵馬在熙王軍中並不起眼。但是當他們沖入敵人中間的時候，才讓人感覺到他們可怕的攻擊力。
雲川和元方坐在馬背上，望著遠處一起廝殺的兩隊人馬，「這就是烈豹？」
雲川神色凝重的點頭，即使是在混亂的戰場上，依然能夠看到在烈豹的利刃下，他的人顯然不是對手，烈豹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進攻。
「放箭！」這樣一支可怕的兵馬，絕對不能讓他們存在。雲川手中馬鞭一指，厲聲道。
「影夜衛，放箭！」城樓上，季瑤池也下了同樣的命令。一時間戰場上箭如雨下，無論是熙王軍還是雲霧大軍死傷無數。
「王爺，看那裡！」元方驚怒道，往前方一指。
雲川一怔，只見一支不過五百人的隊伍，彷彿一支黑色的羽箭朝著雲霧大軍的心腹直射而來。
戰場上，數十萬的雲霧兵馬中，竟然讓他們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元方皺眉道：「他們要刺殺王爺？！快，放箭！」但是並不會這麼容易，雲霧兵馬的第一支箭剛剛放出，這些人就極快的分散開來，融入了雲霧大軍之中。
雲霧人一放箭，當然射中的也有自己人，而且以這些人的身手，只怕射死的多半還是自己人。但是一旦危險解除，這些人又以同樣快的速度重新聚集在一起，甚至在這個過程中依然保持著向前沖的形勢。
「王爺，您先迴避吧。」元方憂心的道。
雲川眼神微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處嘆了口氣，「不用！他們沖不過來！」
「王爺！」元方不贊同的道。
雲川一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說，同時吩咐左右將領，「不惜一切代價，攔下這些人！」
「是！」
指揮的旗幟一揮，無數雲霧士兵漸漸向雲王這邊靠攏。兩隊烈豹終於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絲毫的散亂和無措，彷彿眼中只有一個目標一般，一直向前.……
「王妃，殺不了雲川了，讓他們撤回來吧。」城樓上，楊凱遙望著遠處的烈豹說道。
季瑤池閉了閉眼，並未接話。
旁邊，劉丕低聲道：「他們撤不回來了，也不會撤回來。」因為這兩支不過才五六百人的烈豹，讓戰場上近三分一的雲霧兵馬都撤了回去。
雲川對雲霧大軍的作用，比起燕熙對熙王軍來說只高不低，而現在的雲川卻太過虛弱，根本經不起絲毫的意外。他們不需要一定要殺了雲川，只要做出，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雲川的模樣，就足以讓雲霧大軍緊張莫名了。而這些烈豹，卻註定了將會成為這一戰的犧牲品。
「我帶人去救他們！」楊凱焦急的道。
季瑤池側過首來，淡淡的看著他道：「去救？為了五百人，再填進去五萬人？」
楊凱啞然無語，心中驀地感覺到一股涼意，但是更多的確實羞愧和內疚。烈豹是季瑤池親手建立親手訓練出來的，雖然熙王妃可以統領整個熙王軍，但是事實上一直以來，季瑤池都十分有分寸的很少插手熙王軍和影夜衛的事情。
烈豹可以說是熙王妃親手締造，也是最忠於她的親兵，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以王妃的性格，又怎麼會明知道必死，還將這些人派出去？
戰爭中，身為將領的人，註定背負著尋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她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決定了成千上萬的士兵的生死，而在這個時候，抉擇就變得十分重要了。取捨之間，很可能關係這一場戰事的結果，甚至一個國家的興亡。
所以才有了那句話：慈不掌兵，義不理財。而季瑤池，儼然早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指揮者。這樣的選擇或許冷酷，卻是別無選擇。
「王妃大義。」葉榮老將軍望著遠處漸漸被雲霧大軍淹沒的黑影，低聲道。
季瑤池唇邊勾起一絲極淺的微笑，低聲嘆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一滴透明的液體，悄然的從明艷的眼角輕輕滑落，片刻間便不見蹤影。
「一將功成萬骨枯……。」楊凱低聲輕喃著，突然長嘯一聲從城頭上一躍而下，沖向亂軍之中，「殺！死守梅林關！」
城樓上，很快又有數道人影落下，加入了亂軍之中。頃刻間，只剩下了葉榮和季瑤池張峰。
五百烈豹在幾十萬的雲霧大軍中，不過片刻見便被淹沒再也不見蹤影。當看到最後一個烈豹殉職之後，原地待命的所有烈豹齊齊的朝著城樓上的季瑤池，行了一個獨屬於烈豹的軍禮，然後不約而同的朝著後方那五百烈豹消失的方向沖了過去。戰友沒能完成的任務，將由他們繼續。
戰場上，比剛剛更加龐大的一支黑色的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雲霧大軍的後方。看到他們的動作，城下的熙王軍和影夜衛中突然有人高聲叫道：「影夜衛！為烈豹的兄弟們開路！」
「熙王軍！上！」
無數身著銀衣的騎兵，和步兵開始有志一同的沖向雲霧大軍之中。影夜衛的鐵騎如銀色的龍捲風，沖入大軍之中，為跟在後面的烈豹沖開了一天道路。更后的熙王軍步兵，立刻跟著撲了上來，跟被沖的七零八落的雲霧士兵廝殺在一起。
這一刻，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守城了。原本，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但是熙王軍和雲霧兵馬人數相差太大，所以只能死守。但是當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的時候，不會有人再在意防守還是進攻。他們的眼中只有一個詞：與敵偕亡！如果我不能活，你也要一定要死！
若是此時站在遠處的人，就會看到一個奇異的景象。全軍縞素的熙王軍和影夜衛護著一小群黑色的烈豹，在雲霧大軍中衝刺向前，直逼著向雲霧大軍後方帥旗和王旗所在的地方而去，所向披靡。
沒有人在意身後越來越多的雲霧大軍，也沒有人在意越來越難以前進的道路。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要一直往前。
「這些傢伙瘋了！」雲霧大軍後方，元方驚怒的等著眼前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誰能夠想象得出，這樣面對面的交鋒，數十萬人的雲霧大軍在氣勢上，竟然會被不到二十萬人的熙王軍所壓制。
無論如何，今天這一戰雲霧已經輸了。士氣這東西，我強彼弱，我弱彼強。一旦在氣勢上被壓制了下去，這一戰雲霧大軍無論如何，只怕也是攻不破梅林關了。
雲川微微吐了一口氣，沉聲道：「熙王軍，影夜衛，烈豹，不愧是名震天下的百戰精兵……」
「王爺，先撤吧。」元方擔憂的道。
雲川搖頭，「不，這一次一定要將烈豹和影夜衛全部剷除！擊鼓！」
元方無奈，只得吩咐擊鼓。
震天的戰鼓聲在戰場上響起，雲霧將士們皆是一振，剛剛熙王軍突如其來的瘋狂撲殺，讓他們有片刻的慌亂，以至於亂了陣腳。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立刻再一次衝上去與熙王軍廝殺起來。
梅林關城樓上，季瑤池站在比她人還要高不少的巨大的戰鼓跟前。拿起放在旁邊的兩個鼓槌，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戰鼓聲越來越密集，很快的便蓋過了雲霧大軍的戰鼓聲。許多人匆忙間回眸望去，便看遠處那高高的城樓上，一個身形纖細的白衣女子，正揮動著鼓槌，敲打著巨大的戰鼓。一下一下彷彿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上，戰鼓聲中隱隱有金戈鐵馬之聲。
「多謝各位兄弟！烈豹，動手！」亂軍中，沖在最前方的劉丕高呼一聲，旁邊的安培躍起，原本被影夜衛和熙王軍夾在中央的烈豹一分為三，以比剛剛更快的速度，超越了身邊的佔有朝著雲霧大軍的後方而去。影夜衛和熙王軍將士，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再往後就真的是有去無回了。
領軍的影夜衛將領隨手砍翻一個偷襲的雲霧士兵，朝著烈豹遠去的方向，無聲的道了聲保重。舉起手中長劍高呼一聲道：「回防梅林關！」
依然是影夜衛開路，剩餘的兵馬，再一次反身往雲霧大軍的外圍衝去。
劉丕和安培各領一路烈豹朝著雲川的方向殺去，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戰死，但是誰也沒有功夫管這些。所有人黑色的勁裝幾乎都被鮮血浸濕。恍如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鬼，讓許多雲霧將士還未罩面，就更不住本能的想要後退，但是很快便成為了刀下的亡魂。
原本一千多人的烈豹，衝到快要接近雲霧大軍後方的時候，已經不足三百人。但是這剩下的三百人，卻已經讓所有的雲霧將士感到膽寒。
劉丕朝著安培打了個手勢，安培點了點頭，就在雲霧眾人以為這三百人要拚死向前刺殺雲川，而開始收縮防禦的時候，劉丕帶著人依舊向前，沖向雲川和元方所在，而安培則沖向了另一邊壓陣的將領所在的地方。
「不好！」元方驚呼一聲，「快放箭！殺無赦！」
可惜他醒悟已晚，羽箭還未射出，這些黑衣的烈豹已經沖入了軍中。遠遠的，元方看到安培對他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於此同時，安培手中的劍，已經斬落了將軍的腦袋。
雲川臉色鐵青，幾十萬人攔不住一千多人.……「鳴金收兵！」
即使雲川再不願意承認，這一戰還是雲霧輸了。輸的不僅是戰機，戰績，還有雲霧士兵的戰意。
從此以後，除非雲霧也能有同樣，甚至更出色的戰績，來戰勝熙王軍。否則熙王軍將成為所有雲霧士兵心中的噩夢。
這一戰，誰都沒有贏。
雲川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梅林關的計劃破滅，雲霧將士士氣大落，雲霧將軍以上將領兩人陣亡，副將五人被殺。
熙王軍再一次守住了梅林關，然後原本不過二十萬的大軍，折損了半數。號稱熙王軍戰力最強的烈豹，最後或者回來的不到一百人，六個小隊統領五個戰死一個重傷。劉丕安培輕傷。
但是，這一戰卻真正的成就了烈豹的名聲。據事後雲霧統計，這一戰中，直接死在烈豹手中的雲霧兵馬，人馬就超過了三萬人。
這一戰真正讓人世人明白了，以一當十的軍隊並非傳說。在面對面的戰場上，一千人的烈豹就足以剿滅雲霧的三萬精兵。
這一仗，雙方同樣損失慘重，只得暫時休兵。梅林關外的戰場上，恢復了往日的寂靜，但是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卻是久久不散。
梅林關內的一處小院外，季瑤池站在大門前駐足不前。
劉丕跟在她身邊，有些擔憂的低聲叫道：「王妃，是不是先回去歇息？」
今天這一戰所有人都身心疲憊，王妃這些日子更是一直沒有好好歇息過。
季瑤池搖搖頭，問道：「宏兒送走了么？」
劉丕點頭道：「今早就送走了，屬下估計，最晚明天上午小王子就該到燕城了。」
季瑤池點點頭道：「那就好，你留在這裡，我進去看看。」
這只是一間極不起眼的小院，原本就是給駐守梅林關的將士住的。現在住在這裡的，卻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倖存的烈豹們。
進了小院，便見院子裡屋檐下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人。許多人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隨意的包紮了一下傷口，便坐在地上睡著了。
孔祥正指揮著手下的人替眾人包紮傷口，熙王軍同樣傷亡嚴重，所有的軍醫都過去照料去了，孔祥便親自來了這裡。
看到季瑤池進來，孔祥連忙起身行禮。
季瑤池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多禮。
孔祥這才轉身繼續為跟前的一個傷兵上藥包紮。
不願打擾這些傷兵歇息，季瑤池和孔祥走到裡間的屋裡說話。
季瑤池問道：「孔先生，他們的傷沒有大礙吧？」
孔祥搖搖頭道：「只有幾個傷的很重，以後只怕無法完全恢復，其他人都沒什麼，養一些日子就能養好。」
季瑤池鬆了口氣，點頭道：「那就勞煩先生了，有需要什麼的，先生直接派人告訴張峰一聲就是了。」
孔祥鄭重的點頭道：「王妃儘管放心，老夫保證他們的傷勢絕對不會有事。這些人，都是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雖然孔祥沒有親臨戰場，但是戰場上的事情，卻還是知道的。對於這些捨生忘死的將士，即使身為醫者，孔祥也不得不佩服。
「安培幾個怎麼樣？」季瑤池又問道。
孔祥嘆了口氣道：「安培跟劉丕都是輕傷，以後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太大的問題。」
季瑤池沉默了半晌，方才點頭道：「我明白了，孔先生儘管安排吧。先生好好照顧他們，本妃還有事，便先行告辭了。」
孔祥看著季瑤池嘆了口氣道：「屬下看王妃的氣色，也不太好，還請王妃保重。這些事情，並不是王妃的錯。」
季瑤池淡淡一笑，笑容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微微點頭道：「多謝孔先生。」
看著季瑤池遠去的背影，孔祥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忙碌去了。這麼沉重的壓力別說是一個女子，就是一個大男人，也未必能夠承擔的起。
其實，王妃也不過是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女子而已。如果不是嫁入了燕王府，說不定也只是一個溫婉優雅，養尊處優的閨中少婦而已。如今卻要負擔這梅林關，數十萬將士甚至是整個熙王軍，整個燕王府的興亡。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樣的人生是何等的重負。
季瑤池回到將軍府中，揮退了跟在身邊的人，獨自一人在書房中坐了下來。怔怔的望著眼前的書卷微微閉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寫滿了字跡的書卷上，迅速的被暈開了。季瑤池連忙伸手抹去上面的水跡，但還是不甚清楚，於是在旁邊重新添上了一個字。
這是烈豹所有士兵的名冊，但是現在，這其中有大多數人都已經不在了。而季瑤池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並不是真正為了執行任務而死的。
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那是一個無法成功的任務，從一開始，那些人就是被她舍下的炮灰。身為一個指揮者，她知道自己所做所為是對的。
但是身為一個軍人，她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那些被她拋棄的人，甚至連他們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炮灰都不知道。
沉默了許久，季瑤池才從旁邊取過空白的宣紙，提起筆一個字，一個字的重新開始謄寫名冊上的名字。只有那些被劃上了黑色印記的名字，那黑色的印記代表著死亡。
雲霧軍營的大帳中，氣氛一片沉重，將領們看著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只覺得心頭一陣陣冰涼。原本今早還在一起興奮的討論著戰事的同袍，不管是交情好的還是有過節的，但是一個個都還是活生生的人。但是現在，大帳中的人卻已經少了一半了。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只是因為一千餘人的烈豹。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魔鬼！」一個年輕的小將臉色慘白的低聲呢喃道。
其他人的心情，也不見得比他平靜，所有人都彷彿失了魂一般怔怔的坐著發獃。
「夠了！」雲川冷眼看著跟前的一眾將領，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千多的烈豹，不到雲霧大軍三分之一的兵馬，就將幾十萬的雲霧大軍打得魂不守舍。短時間之內，雲霧兵馬面對熙王軍的時候，只怕都會束手束腳了。
「王爺.……」一個將領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道：「王爺，咱們一直半刻，只怕也攻不破梅林關了。那燕熙又帶了幾十萬大軍正要趕過來，咱們是不是先撤？」
雲川冷笑一聲問道：「撤？現在還撤得了么？」
他們一路前進，再過就深入北方了。現在想要再撤退，根本已經來不及了，到時候只會在半道上被燕熙打個措手不及。
說話的將領臉色也是一白，燕熙的兵馬就在他們背後。他們除了攻破梅林關，取道西北返回雲霧境內，根本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但是眼前的梅林關，又豈是那麼好打的？
雲川嘆了口，道：「今天熙王軍也折損了大半人馬，現在梅林關上的熙王軍最多也不會超過十萬。」
「但是如果他們還有烈豹.……」有人低聲道。
熙王軍的烈豹到底有多少人馬，誰也不知道。這些年來似乎很多地方都有他們的影子，但是卻是誰也沒有真正抓到過他們的蹤跡。
有許多人對這支兵馬都十分好奇，這一次他們終於真正的見識到了，然而帶給他們的確是無盡的噩夢。
「沒有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敵我雙方誰也不會再保留底盤。今天這一戰，季瑤池必然是盡了全力了。」雲川沉聲道。
元方問道：「王爺，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要再打一戰，就可以拿下梅林關？但是，我們的兵馬……」
雲霧大軍沒有被熙王軍打垮，但是雲霧士兵的士氣和心魂卻被熙王軍給擊潰了。短時間內，上了戰場能發揮的能力，只怕還不到一半。
雲川擺擺手道：「這個本王自有主意。」
「報！前方急報！」帳外有人匆匆而來，高聲稟告道。
「進來！」一個穿著戎裝行色匆匆的男子快步進來，呈上一封密函。
雲川打開一看，臉色微變。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道：「都下去歇息，整頓兵馬。」
「末將告退！」
「王爺，出了什麼事了？」大帳里只剩下元方了，元方這才毫無顧忌的問道。
剛剛王爺看到密函的時候，元方分明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必定是出了大事了。
雲川跌坐回椅子里，臉色慘白，一絲血跡透過衣服沁了出來。
看到雲川的戰袍染上了一片嫣紅，「王爺？！」
好半天，雲川才抬眼，看著元方道：「元方，你馬上帶人離開此處，回雲霧去，此事迫在眉睫。」
「什麼？」元方一愣，對於雲川這突如其來的命令，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拿起雲川放在桌上的信一看，元方的臉色比雲川更難看起來，「賀蘭廢了賀蘭翼，和燕王府結盟了？這怎麼可能？」
雲川苦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何況對於賀蘭人來說，比起燕王府，我們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
這世上，跟賀蘭兆和賀蘭翼那對奇葩父子一樣想法的人，畢竟不多。也多虧了他們父子，賀蘭才能如此模樣，不然人人都像燕熙那個妖孽，那賀蘭國就穩固如山了。
元方看著密函上的內容，「八十萬賀蘭軍歸順燕王府，三十萬賀蘭軍進軍雲霧……」
「本王一直想不明白司馬傑和衛侯突然脫離戰場，到底去了哪兒。現在才明白，他們去了賀蘭。」雲川長嘆一聲，有些頹然的道。
司馬傑和衛侯本身就是賀蘭的名將，有他們統領賀蘭派出的三十萬大軍，自然是沒有問題了。只是不知道燕熙到底給了賀蘭朝廷什麼樣的好處，才會讓他們下定決心，這麼出其不意的廢了賀蘭翼，還出兵支持燕王府。
「王爺，我們一起走！」元方道。
目前的局勢元方已經看明白了，一旦讓燕熙的百萬大軍趕到，王爺就算是有通天之力，只怕也無法逃脫了。
雲川淡淡的搖頭道：「本王不走，也走不了了。元方，你今晚就帶著三個將軍離開，雲霧就還不會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回去之後，你知道該怎麼做？」
他重傷在身根本不能長途跋涉，更何況事已至此，他又有何面目再見雲霧臣民百姓？與其苟且偷生，不如死得其所。
「不，王爺.……」元方焦急的道：「王爺，屬下求你，屬下能力不足，根本無法負擔起此次雲霧的興衰。屬下願意留下斷後，求王爺帶著幾位將軍先行離開吧。」
「元方！」雲川厲聲道：「你給本王記住，從今以後雲霧就交給你了！季瑤池一介女流都能夠負擔起整個熙王軍，你是想跟本王說，你連個女人都不如么？」
「王爺.……」
雲川閉了下眼，抬手派了派元方的肩膀道：「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記住，不要和熙王軍硬碰硬，先保住雲霧，保住皇脈，總有一日還會東山再起。」
這樣的話，聽總該元方耳中更像是在交代遺言。而事實上元方也明白，如果他今天走了，只怕這以後，再也見不上了，堂堂鋼鐵男兒，竟是如此落下了淚。
雲川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走吧，帶上我的令牌去叫那幾個人跟你立刻離開，一刻也不要停留。」
「屬下遵命！王爺保重！」元方紅著眼睛，跪倒在地上鄭重的行禮。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雲川有些蕭索的背影，決然而去。
「元方，路上如果遇到安王，就告訴他，我在梅林關等他！」安弟，你做了林黑龍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記得要與我清賬。
元方無聲的點了點頭，掀起帘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