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娉婷公主掛危(萬更)
第465章娉婷公主掛危(萬更)
說到底還是雲川不放心賀蘭將領的本事。雖然說雲霧皇不理戰事,但是身為雲王,他不必管賀蘭的人的死活。但是現在他們卻是聯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由不得雲川不操心。
「是,王爺。」元方點頭領命。
雲川一聲令下,對環城的攻勢也越加激烈起來。本身就是苦苦支持的衛侯和司馬傑也有些感覺撐不住了。站在城樓上,看著城下血流成河,城上的將士也是一臉疲憊。駐守環城的熙王軍又打退了一次雲霧大軍的進攻。但是他們都明白,雲霧大軍並不會那麼容易退下去,稍作休整之後便會再次衝上來。
司馬傑站在城樓上,望著不遠處的雲霧大軍眯眼道:「雲川瘋了么?接連這麼幾天不間斷的進攻。就算攻下了環城,他自己也要損失嚴重。」
衛侯嘆了口氣道:「大概雲川已經知道王爺快要回來了。」
衛侯看到司馬傑皺眉,便笑道:「即使咱們封鎖了消息,但是他完全收不到任何消息,也是會懷疑的。以雲川的才智,不難猜測黎國敗跡的消息。」
司馬傑一想也是,望了一眼城下正要說話,卻臉色一變道:「又來了!」
戰鼓震天,原本還在歇息的將士們立刻又衝上前來,臨陣以待。遠處,雲霧大軍旌旗獵獵,氣勢逼人的沖了過來。元方一馬當先,衝到城下手中長鞭一指城樓上的衛侯和司馬傑,笑道:「衛侯,司馬將軍,何必負隅頑抗。你環城如今不過區區十幾萬兵力,豈能擋得住我雲霧百萬大軍,何不就此降了我雲霧。王爺必然會對兩位禮遇有加,加官進爵自不必說。」
衛侯淡淡一笑道:「承蒙元將軍看得起,不過,在下雖然無才無德,卻也做不出那臨陣叛變之事。」
司馬傑更是沒心情跟他胡扯,朗聲道:「廢話少說,要打便打!」
元方臉色微沉,淡淡笑道:「兩位何必動怒,在下也是為了兩位將軍著想。兩位將軍都是一代名將,何必為了必輸之戰賠上自己的性命?」
司馬傑輕哼一聲,抓過身邊一個士兵手裡的弓箭就朝元方放了一箭。
元方側身讓過,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了。長鞭一指城頭上的人,厲聲道:「司馬傑,你不識抬舉,別怪本將軍不留情面。」
司馬傑冷笑道:「本將軍倒不知道和元將軍有什麼情面,要戰便戰!熙王軍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元方被司馬傑當著雲霧大軍的面落了面子,當下也不啰嗦。厲聲道:「攻城!」
雲霧大軍後方,雲川遙遙的看著城下元方的舉動,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嘆息道:「元方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並非說一定要勸衛侯和司馬傑投降,而是元方如此輕而易舉的便被激怒,實在非將領所應當。
又是一場苦戰,等到天色已晚的時候,終於好不容易再次打退了雲霧大軍的時候,就連司馬傑也已經受了一些輕傷。兩人站在城樓上,望著漸漸退去的雲霧大軍,終於露出了一絲疲憊卻愉快的笑容。
笑容未落,衛侯又不由得皺起眉來,沉聲道:「司馬將軍今晚且好好休息。一切事情由老夫擔著。」
司馬傑連日勞累,由受了傷。若是再不歇息只怕就真的要倒下了。司馬傑皺眉,望了一眼遠處的雲霧大營道:「我只怕雲霧大軍今晚還會偷襲。」
這兩日,雲霧大軍的攻勢明顯的猛烈急躁了許多。而環城的守軍經過連日苦戰,所能承受的壓力也已經頻臨極限。只要雲霧大軍再來幾次強攻,只怕環城就要受不住了。
衛侯淡然一笑道:「放心便是。不是還有本侯守著么?司馬將軍放心去歇著便是。」
司馬傑也明白衛侯的好意,點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侯爺了。」
衛侯點點頭,淡笑不語。
雲霧大軍大帳中,元方邊查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勢,邊皺眉道:「沒想到,衛侯和司馬傑竟然這麼能打。」
今天這一場惡戰,不只是司馬傑有損傷,就連元方在亂軍之中,也受了一點輕傷。不過,無關大礙罷了。
雲川卻是毫不意外,淡然道:「衛侯當年也是賀蘭的一員名將,以戰功封侯。司馬傑年輕時也是賀蘭數一數二的猛將。他們二人聯手,以你之能,想要攻破環城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得到的。」
被雲川如此說,元方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道:「請王爺指教。」
雲川道:「衛侯和司馬傑現在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你加緊攻城,一定能在燕熙趕回來之前攻下環城。這個你不必著急。不過,你想收服衛侯和司馬傑?」
元方心中一跳,低頭道:「屬下,屬下只是覺得這兩人都是難得的人才……」
雲川搖頭擺擺手道:「本王並非不同意你收服一些能幹的人為我軍所用。而是,要看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些什麼人。衛侯和司馬傑,你壓不住他們。」
元方挑眉,臉上露出一絲不服氣的神色。
雲川淡然道:「這兩個人都稱得上是百戰名將,司馬傑性情高傲,想要壓住他,除非你有絕對強於他的能力,更何況,司馬傑唯一的女兒,嫁給了楊凱。而楊凱是燕熙身邊僅次於墨傾城的親信。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司馬傑會效忠於我們?至於衛侯,他比司馬傑更不好對付,雖然這些年早已經沉寂,名聲不顯。但是年輕時候,傲氣絕不下於司馬傑之下。所以,臨陣投敵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元方未受傷的手緊緊地攥起,其實王爺說了這麼多,他並非不明白。只是聽在他的耳中,卻是另外一層意思:他能力不足,所以收服不了司馬傑跟衛候。「屬下無能,請王爺恕罪。」元方垂眸,沉聲道。
雲川半晌才道:「這不怪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環城。」
元方整了整神色,點頭道:「王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深夜,環城佇立在空曠的原野上,顯得有些孤零零的模樣。夜色下,熙王軍的士兵挺立在城樓上,堅定地守護者這一座小城。黑暗中,一路人馬悄無聲息的靠近城牆附近,黑衣人悄悄的往城樓上爬去。
「嗖!」一支箭從暗處射出,爬到牆上的黑衣人悶哼一聲頹然落地。城頭上一道亮光燃起,原本寂靜的小城立刻又熱鬧了起來,片刻間廝殺聲,和血腥氣瀰漫了整個空氣。
這一場夜襲,一直持續到天將明的時候。已經苦戰了數日的熙王軍士兵,終於有些撐不住了。沉重的巨木撞開了環城的大門。一番苦戰,雙方皆是損失嚴重,到天明的時候,衛侯終於下令熙王軍將士撤出環城。
領兵入城的元方望著熙王軍絕塵而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沉聲吩咐道:「追!取得衛侯和司馬傑的人頭,賞黃金萬兩。」
「將軍,王爺吩咐……」跟在元方身邊的將領猶豫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勸道。
元方目光如刀,冷聲道:「現在是本將軍領兵!稍後本將軍自會與王爺解釋。熙王軍落荒而逃,我軍正應該趁著士氣正盛,乘勝追擊。」
「可是.……」
元方厲聲道:「住口!這是本將軍的命令!」
無奈之下,將領只得點頭稱是,「末將領命。」
元方一馬當先,率領雲霧大軍穿過環城,繼續追擊撤走的熙王軍。不多時,跟在後方的雲川到了環城,卻沒有看到元方的人,神色不由得一沉,問道:「元方何在?」
底下眾將領左右對視了幾眼,才有一人出列,稟告道:「啟稟王爺,元將軍率軍追擊衛侯和司馬傑去了。」
聞言,雲川臉色一變,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書案上,怒道:「放肆!本王吩咐過他不要輕舉妄動!」
將領為難的道:「但是元將軍他.……。」
「王爺,現在該如何是好?」下面另一個將領低聲問道。
雲川想了想道:「查將軍,數帶五萬人馬接應元方。」想了想,雲川又道:「如果元方獲勝你就不用管了,如果陷入了陷阱,你將他救出來吧。」元方跟隨自己多年,出生入死,這又是軍方士氣至關重要的時候。
查將軍出列,沉聲道:「末將遵命!」
此時的元方卻是當真陷入了陷阱之中,通往梅林關的狹窄山道上,元方帶著的數萬兵馬被圍困在山道之中進退兩難。
司馬傑跟衛侯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並肩而立,司馬傑冷笑著看著下面憤怒莫名的元方。司馬傑從旁邊的士兵手中接過弓箭指向了元方,笑道:「丟了環城,卻殺了雲霧的一員猛將,也算是一個收穫了吧?」
衛侯伸手攔下了他要放箭的手,搖頭道:「不行,要是現在殺了元方,後面群龍無首,雲霧人會盲目拼殺。」
「那又如何?」司馬傑揚眉道。
衛侯無奈的苦笑道:「你別忘了環城還有十幾萬普通百姓。雲川確實不像黎國一樣殺虐尋常百姓,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殺。」雲川在鼓舞士氣的時候,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衛侯的意思是?」司馬傑能縱橫沙場,自然不會只憑藉一身武力,很快就想明白了衛侯的一絲靈魂的憤怒。笑道:「此處易守難攻,咱們將元方困在裡面,讓雲霧投鼠忌器,正好可以多拖幾天。」
衛侯捋著華髯,點頭笑道:「正是如此。」
「衛侯,司馬傑!出來說話!」被圍困在山道上進退兩難的元方沉聲吼道。他確實沒想到衛侯和司馬傑退出環城的時候,竟然還留有餘力,自己貿然帶著不足十萬兵馬追來,竟然上了這兩人的惡當。冷靜下來的元方,為了自己的一絲衝動暗暗後悔不已。
司馬傑朗聲大笑道:「元將軍,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元方仰頭看著不遠處居高臨下的兩人,沉聲道:「要刮要殺悉聽尊便!」
司馬傑不屑的輕哼一聲,笑容滿面的看著元方道:「有點意思,聽聞元將軍素來精明冷靜,沒想到啊,如今卻是如此的熱血。昨日將軍不是還勸我二人歸降雲霧么?現在……元將軍,要不要考慮歸降我燕王府啊?啊?」
元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才咬牙道:「司馬傑,你敢羞辱本將軍!」
衛侯笑容和藹,淡淡笑道:「元將軍,你昨天的話,對本侯與司馬將軍來說,也無異於羞辱。既然大家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出口?」
元方默然不語,司馬傑笑道:「那不是因為元將軍自信滿滿的,一定能大敗咱們么?卻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啊,如今卻換成他自己被圍困了。」司馬傑心裡卻是想著,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智囊元方,卻是一個草包。
司馬傑這話,卻讓元方的臉色一白。其實以元方的能力怎麼樣也稱不上是草包。只是這世上本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此一來,司馬傑這無心的嘲諷,就成了他不能承受之重。
只見元方慘笑一聲道:「司馬將軍說得對,本將軍兵敗至此,還有何面目見我雲霧將士……。」說著,舉起手中的長劍便往脖子上抹去。
「這.……」司馬傑也是一愣,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隨隨便便一句話竟然能讓元方心生死志,這元方有這麼脆弱么?還是真懷有熱血?楊凱那小子從小到大,被罵了多少句紈絝,草包,浪蕩子也還是活蹦亂跳的啊,沒見他想不開過。
「砰」的一聲,元方身邊的侍衛驚嚇之下,連忙拔劍擋住了元方的劍鋒,叫道:「將軍,那司馬傑一派胡言,你何必放在心上。你如此輕易便丟了自己的性命,怎麼對的起王爺的器重,你可是雲霧的大將軍啊!」
元方愣了愣神,望著自己手中的長劍出神。其實剛剛拔劍自刎也是一時衝動,悲傷失意迷了心竅罷了,此時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心頭也是一陣陣的發涼。
司馬傑看到元方沒事,也鬆了口氣,朗聲嘿嘿冷笑道:「本將軍現在才知道,原來元將軍竟是個逃避失敗的懦夫么?」
元方被這麼一嚇,立刻冷靜了下來,沉聲道:「多謝司馬將軍指教,本將軍一時迷障了。這次是本將軍輸了,不過,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若是讓本將軍生離此地,必抱此仇!」
司馬傑看看下面一臉堅定的元方笑道:「這小子有點意思。」
衛侯笑道:「一直在那種被擁戴的光環之下,還是個被冠帶了智囊的情況下,經過此次若是還活著,想必會有不小的長進。」
不多時,雲霧查將軍便率領兵馬趕到,雙方自然又是一陣激戰。雖然熙王軍人馬疲乏,但是仗著地形之利,卻也和雲霧大軍打了個旗鼓相當,在這小小的山道堅持了又是一個白天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當元方終於傷痕纍纍的衝出熙王軍的包圍圈和雲霧援軍匯合,正想要反.攻的時候,熙王軍的援軍也到了。
熙王軍的援軍並不多,只有區區四五個人。為首兩人便是燕熙跟季瑤池。甚至燕熙的馬背上還坐著昏昏欲睡的燕宏。跟在兩人身後的墨傾城,周宇和張峰。雖然並沒有看到增援的大軍,但是元方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看到燕熙等人,衛侯和司馬傑也鬆了口氣,「參見王爺,末將守城不利,請王爺恕罪!」
燕熙衣袖一拂,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將想要跪下請罪的兩人托住,「兩位已經儘力了,不必自責。」燕熙含笑看向對面虎視眈眈的元方笑道:「元將軍,你是想要自己走?還是留下跟本王敘敘舊?」
元方眼中一閃,心底卻是激烈糾纏著。此時雲霧大軍兵力佔有絕對的上方,若是強攻上去,必定能一舉消滅衛侯和司馬傑。但是,燕熙和季瑤池等人出現在這裡,會沒有帶援兵么?元方不信。但是如果燕熙真的沒帶援兵,自己卻是白白的錯過了一個一雪前恥的大好機會。
心中百般的煎熬,元方盯著燕熙也是左右為難。許久,他終究還是不敢賭,嘆了口氣,沉聲道:「見過熙王殿下,沒想到熙王殿下來的倒是及時。」
燕熙含笑道:「元將軍過獎了,本王也是碰巧了。若是本王能在將軍攻下環城之前到來,才算是及時。元將軍,現在.……是打算和本王動手么?」
元方勉強一笑道:「本將軍自認不是王爺的對手,更何況,此時雙方已經十分疲憊,何不改日再戰?」
燕熙沉吟了片刻,終於點頭道:「如此,將軍請。」
元方臉色微沉,點頭道:「告辭。」
看著元方帶著大軍退去,司馬傑挑眉道:「王爺帶了多少援兵來?」現在的局勢很明顯,他們手中的兵馬是絕對拼不過元方的,元方卻在這個時候離開,顯然是忌憚熙王帶來的援軍了。
燕熙淡淡道:「援軍還在百里之外,本王就帶了咱們這幾個人。」
「那,那元方……」
「他以為本王帶了很多人,卻騙他沒帶人。」但是他卻真的沒帶人,所以,為將者太衝動了固然不好,太謹慎小心了也一樣不好。不過,元方選擇此時離開倒也不錯。雖然燕熙沒有帶兵馬來,但是在亂軍之中,殺了元方卻還是很簡單的。
環城,雲川暫住的書房裡。
元方獨自一人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雲川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摺子,彷彿完全沒有看到跪在地上的人一般。許久,等到雲川手中厚厚的一摞摺子,已經全部看完了,才抬起頭來掃了一眼元方道:「起來。」
元方垂眸道:「屬下輕舉妄動,貪功冒進,險些落入燕王府手中,請王爺責罰。」
「責罰?」雲川冷笑一聲道:「本王只是說了你兩句,你就能急沖沖的要去送死了,本王哪兒還敢責罰你?」
聽了雲川的話,元方更加羞愧起來,「屬下該死。」
「碰!」雲川一掌狠狠地拍在書案上,怒氣騰騰的道:「該死!所以就是拔劍自刎?真是好有英雄氣魄,本王當真是自愧不如!既然你這麼不怕死,你還回來幹什麼?」
雲川怒極,手一揮,旁邊牆上掛著的寶劍從劍鞘中飛出,跌落到元方面前。只聽雲川道:「你不是想自刎謝罪么?本王給你個機會!」
「王爺,屬下知錯。屬下一時糊塗,求王爺贖罪。」元方當真是又羞又愧,忍不住紅了眼睛。
看著元方無精打採的模樣,雲川心中無奈,「罷了,起來吧。」
「好了,沒事就好。我軍攻下環城,也都是你的功勞。如今賀蘭和我雲霧雙方同時大軍壓境,我軍又連續奪下了棉城和環城,現在優勢依然是在我們這邊。」雲川道。
元方點頭,道:「王爺可是擔心賀蘭翼那邊?如果我軍能夠牽制住熙王,和熙王軍大部分將領,賀蘭翼那邊應該能夠應付得來。」
熙王軍的確名將如雲,但是熙王軍需要駐守的地方也太多了。熙王軍原本的三位大將軍之一的林嘉豪就一直鎮守在原雲霧皇城,根本無法回來參戰。
楊靖也要鎮守賀蘭京都,葉榮將軍年事已高,守城尚可,但是要上馬行軍殺敵,卻只怕精力不足。如此一來,熙王軍也只剩下衛侯,李自強,司馬傑等人了。
至於周宇,吳仁星,姚銳等幾個後起之秀,未來的發展或許很美好,但是目前只怕還不能與雲霧的老將匹敵。畢竟,像燕熙一樣十幾歲就能橫掃諸國的奇才,在諸國中也是個異數。
雲川皺眉道:「你別忘了,還有季瑤池。」
元方挑眉,他確實是忘了季瑤池,但是偏偏這個女子卻是最不能讓人忘記的。雖然平時彷彿不顯山露水,但是細數起來,她的戰績絕不遜色與任何一個當世名將。如果她對上賀蘭翼,賀蘭翼的勝敗還真是有些讓人堪憂。
「啟稟王爺,北方密信到。」門外,侍衛沉聲稟告道。
雲川眼神一沉,淡然道:「呈上來。」既然燕熙已經回來了,北方的局勢自然也不再是一個秘密了。
侍衛推門進來,呈上信函便退下了。
雲川拆開密信看了一遍,臉色變了變,終究只是嘆了口氣,轉手將信函遞給了元方。
元方有些疑惑的接過信函看了一遍,頓時臉色大變。悚然道:「燕熙竟然全殲了整個黎國大軍。黎昶和郭立軍都死了。」
看著密信中寫的熙王軍與黎國最後一戰的情形,即使已經解開了心結,元方的心情依然十分複雜。
說實話,從元方的眼光來看,實在是看不出這一戰到底有什麼精妙之處。幾乎可以說就是一個極為不普通的夜襲戰,但是偏偏就一舉殲滅了,兩三年前還橫掃整個賀蘭北方的黎國大軍。
抬頭看向雲川,雲川站在地形圖前,凝眉思索了片刻,才指了指地圖上的某一點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
雲川道:「這是十多年前熙王軍戰敗的地方。」
元方愣了愣,很快卻倒吸了一口氣道:「王爺的意思是,熙王是故意將黎國大軍引到這個地方一舉殲滅的?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就有能力提前殲滅黎國大軍?」燕熙到底是何等的氣魄.……
雲川淡然道:「也未必是如此,若不是之前那半年熙王軍一直放水。又怎麼能讓黎昶相信熙王軍的戰力,只是和黎國旗鼓相當。又怎麼能讓黎昶放鬆警惕,以為可以夜襲熙王軍大營?」
元方點點頭,王爺分析的也卻是沒錯。但是燕熙能夠眼看著棉城,環城淪陷,也要拖延時間,將黎國大軍盡數殲滅在舊時之地,其魄力也足以讓人嘆服。
等到這一役宣告天下,熙王軍和燕王府的威信和聲望,必然會再一次空前高漲。而熙王軍的士氣,也絕對會比現在更甚,面對雲霧和賀蘭聯軍的時候,也不會再有絲毫的疑慮和畏懼。
雲川嘆了口氣,道:「元方,你立刻出發去見賀蘭翼。絕對不能在我們兩軍會師之前,讓那個蠢貨敗在季瑤池手裡。」言下之意,雲川竟是已經肯定了季瑤池一定會前往阻擋賀蘭兵馬。
元方皺眉道:「賀蘭翼為人剛愎自用,只怕不會聽屬下的話。」
雲川想了想,點頭道:「本王寫一份信給你,你帶給他。至於,他若能聽你的便罷了,若是執意不聽,便隨他去吧。你另外帶一路兵馬過去暗中隱藏,若是賀蘭翼兵敗……。」
元方會意,點頭道:「屬下明白。」
雲川滿意的點點頭道:「記住,若是與季瑤池交手,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季瑤池雖是女子,卻詭計多端,最擅長誘敵之計。」
「是,謹記王爺之命。」
梅林關因為環城的失守,熙王軍卻是退到了梅林關和環城戰場一線。駐守梅林關的葉榮老將軍見到熙王和王妃駕臨,也是十分高興。雖然老將軍不懼戰死沙場,但是卻知道自己到底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想要戰勝雲川更是難事。如今熙王和王妃及時趕回,免除了梅林關內雲霧數千萬百姓的戰亂之災,老將軍自然是異常欣喜的。
將季瑤池一行人迎入梅林關,坐定,衛侯和司馬傑雙雙跪下請罪,「請王爺治屬下失城之罪。」
燕熙含笑扶起兩人道:「二位何必如此,此戰並非兩位將軍之過。若不是本王拖延時日,環城又豈會失陷?如此說來豈不是應該先治本王的罪?」
衛侯連忙道:「王爺拖延時日,自然有王爺的道理。丟了棉城和環城卻是末將無能之過。」
燕熙搖搖頭道:「衛侯與司馬將軍不必如此。此事本就不怪兩位,若不是有兩位竭力抵擋雲川,只怕本王也沒有時間如此成功的全殲黎國大軍。兩位若是執意請罪,豈不是讓人說本王賞罰不分?」
見燕熙果真並無怪罪之意,兩人才連忙謝過。
燕熙笑道:「兩位這些日子也幸苦了,坐吧。」
坐在一邊的葉榮將軍,卻是有些按耐不住了,連忙問道:「王爺,王爺果真全殲了黎國大軍?」
燕熙點頭笑道:「正是。」
坐在下首的墨傾城,連忙笑吟吟的將與黎國交戰的經過,說了一遍,葉榮老將軍聽到黎國大軍全殲無一返回黎國,郭立軍伏誅之後,更是老淚縱橫,連聲道好。
衛侯亦是點頭笑道:「這個消息一出,我熙王軍的士氣必然會大振。王爺和王妃又已經回來,何懼雲霧大軍?」
燕熙滿意的點頭道:「如此極好。不過,現在賀蘭翼率領八十萬賀蘭兵馬,也已經到了北方。卻不知道哪位將軍可前去迎敵?」
大廳里沉靜了下來。司馬傑和衛侯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他們雖然已經歸降了熙王軍,但是曾經到底也還是賀蘭的臣子。
更何況,無論熙王軍的士兵,還是賀蘭的士兵,不都是曾經賀蘭的子民,自相殘殺,總是沒有跟外敵交戰來得讓人心情爽快。
燕熙掃了一眼兩人的神色,心中明了。倒也不勉強,如果這兩位對這賀蘭兵馬真的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才要感到擔心了。側首看向季瑤池問道:「池兒覺得該如何安排?」
季瑤池沉吟了片刻道:「不如由李自強將軍率領四十萬大軍前往如何?」
李自強和林嘉豪號稱熙王軍中雙俠,無論能力威望,都絕對足以統帥一方,若是當真讓他在跟前只當成一員猛將來用,反而是大材小用。李自強雖然此時並不在此,但是他卻絕不會對燕熙的命令有任何異議。
葉榮有些擔憂的道:「四十萬是否少了一些?」
季瑤池搖頭笑道:「雖然李將軍只有四十萬大軍,但是京都還有楊靖將軍統領近二十萬的大軍。雖然還不足以與賀蘭兵馬相較,但是單論戰力,熙王軍卻絕對強於賀蘭兵馬。李將軍用兵嫻熟,不會不敵賀蘭兵馬。」
聽季瑤池如此說,燕熙思索了片刻方才點頭道:「就依池兒所言吧。」
議完了事,燕熙和季瑤池才帶著昏昏欲睡的小蛋蛋回到梅林關上早就準備好的房間歇息。看著小蛋蛋沉沉的睡去,燕熙才拉著季瑤池到一邊坐下,含笑問道:「池兒有什麼話想說?」
季瑤池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我打算跟著李將軍一起去賀蘭前線。」
本以為燕熙會拒絕,卻不想燕熙只是稍稍沉思了一下,便點頭道:「如此也好,不過,池兒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著明顯流露出的驚訝神色,燕熙淡淡一笑,低頭在她的眉心輕觸了一下,微笑道:「池兒以為我不會答應么?」
季瑤池挑眉,以前每次要出門,都是都要討價還價半天,這還不明顯么?
燕熙好心情的將她摟入懷中笑道:「因為本王有預感,這一次以後,池兒就再也不能離開本王身邊一步了。所以,這一次池兒想要去的話就去吧。」燕熙心中明了,這一次之後,這個天下的格局,最少在未來幾十年之內,是不會再有變化了。至於幾十年之後的事,那不關他的事情了。
季瑤池點頭,淺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謝王爺了。」
燕熙輕輕蹭了蹭她烏黑的髮絲,笑道:「這一次過後,咱們就再也不用打仗了。池兒再也沒有理由離開本王,一個人到處跑了。不過不用擔心,池兒想要去哪兒,本王會陪著池兒一起去的。」
季瑤池輕輕靠在他的懷中,只覺得心中溫柔如水。轉瞬間竟然已經過了十年,從最初的只想著搭伴過日子,到後來的相濡以沫,兩心相許,兩人竟然已經走過了十多年。他們有了孩子,卻也真正的實現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在最初的時候,季瑤池連想也未曾想過的。
「熙,等時局穩定下來,咱們就去遊山玩水好不好?這個世界這麼大,是時候出去看看了。」靠在燕熙懷中,季瑤池輕聲問道。
燕熙點頭笑道:「池兒喜歡的事情,本王都會陪你一起做。」等小蛋蛋那小子長大了就可以了,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他去做,不然他生他要幹什麼用的?
所以,可憐的小蛋蛋在他父王眼中,不僅是收拾爛攤子的人選,還特別的嫌棄。
次日一早,季瑤池便悄然離開了梅林關,前往李自強的駐地。梅林關中將領發現王妃不見了之後也不以為意。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王妃不時的消失去辦一些重要的事情。只有小蛋蛋悶悶不樂,因為母親走了之後,父王又開始變本加厲的欺負自己了。
黎國的天氣,冰天雪地的雪域草原之上,黎國王庭就佇立在雪原深處。與金碧輝煌雕鏤畫棟的賀蘭京都和雲霧皇城不同,黎國王城顯得更加的樸素和粗狂。彷彿是一座石頭堆砌而成的城池。
雖然此處是黎國經濟政治最繁榮的地方,但是真正住在城中的卻只有黎國王族,普通的黎國權貴,依然住在各自的帳篷之中。所以,整個黎國王庭的面積,幾乎還不到賀蘭的皇宮大。
黎國草原上氣候惡劣,每年有三四個月更是大雪封疆,人畜皆無法行走。也就難怪了黎國人對土地豐饒的賀蘭格外的渴望了。
王宮之中,黎國王坐在鋪著虎皮的王座之中,怒氣騰騰的望著底下的眾人。炭火將整個房間燒的暖洋洋的,但是在此時卻更讓人多了幾分燥熱之一。
黎國王已是花甲之年,年輕的時候,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大英雄大勇士。但是隨著年事已高,或者說是中原的許多東西傳入黎國,也或許是人的劣根性,年老的黎國王竟漸漸變得昏庸好色,偏聽偏信。但是即使如此,在聽到黎昶兵敗喪命的消息,傳來之時也十分震怒。
坐在下面的黎國太子黎志也是心中暗暗叫苦。他想不到燕熙的動作竟然那麼快,將整個黎國大軍幾十萬兵馬一網打擊。如此一來,這三年黎國為了征服賀蘭,竟然付出了將近兩百萬的戰士的性命。然後搶回來的卻只有一些毫無意義的金銀珠寶和古董字畫。對於黎國人來說,這些東西的價值還不如絲綢,茶葉,和糧食。
黎志選擇與燕熙合作,只是為了整垮自己的兄弟黎昶,卻沒有想過要將剩下的幾十萬黎國大軍全部葬送。但是現在.……。看著手中的信函,黎志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發寒。但是他卻不能多說什麼,總不能怪燕熙打仗太厲害了,將黎國大軍全部殲滅了?要怪只能怪黎昶太廢物了!
「太子!」黎國王喘著粗氣叫道。
黎志連忙收斂了心神,上前來沉聲應道:「兒臣在。」
黎國王道:「把你那個賀蘭的女人給本王帶過來!」
黎志微微一怔,有些猶豫。娉婷公主與他相伴十幾年,為他生了幾個孩子。雖然是賀蘭人,但是卻也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更何況,娉婷公主與熙王妃的關係十分好,雖然這一次自己被燕熙算計了,但是自己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也就更免去了被父王發現的危險。而且燕熙卻是幫自己弄死了黎昶。若是讓父王殺了娉婷公主,只怕不好跟燕王府交代。
「父王,這跟娉婷沒有關係。」黎志沉聲道。
黎國王冷哼一聲道:「本王不管跟她有沒有關係,本王只知道燕熙殺了本王的兒子,殺了本王百萬大軍。本王要以那個賀蘭女人祭旗,派兵為昶兒報仇!」說完,也不理會黎志的不願,一揮手讓人去將娉婷公主抓來。
黎志皺眉道:「父王,娉婷是兒臣幾個小王子的母親,如果殺了她,幾個王子.……。」
黎國王滿不在乎,一揮手道:「幾個孩子懂得什麼,將他們交給你別的王妃養著就是了。若是養不熟就殺了吧。我黎國不缺小王子。」
黎國王確實有資格說這話,到現在他膝下有十位皇子,八位公主,光王孫就有幾十個,具體多少個他也沒記得。自然不會在意,一個賀蘭女人生的血統不純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