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本王最恨被威脅
第422章本王最恨被威脅
雲城外的熙王軍每天都在跟和駐守的雲霧大軍，每天都進行著對決。但也每每都無法衝破楊天的防禦。
楊天知道每天毫不停歇的攻擊，這只是個假象，讓他們覺得熙王軍是為了破城，確確實實的猜不透熙王軍到底要幹什麼。
「老將軍，熙王軍又在城外叫陣。」元方大步進來，看著正坐在書案後面沉思的楊天沉聲道。
這幾日，雖然和熙王軍沒有分出什麼勝負，但是元方對目前的局面還算滿意。他不是什麼激進的人，現在也不求自己能夠打敗熙王軍，只要能夠拖到王爺和各地的援軍到來，他就已經贏了。
楊天皺了下眉，道：「暫時不用理會他們！」
元方皺眉道：「恐怕不行，這一次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樣。」
楊天站起身來，難道.……，正色道：「我去看看。」
上了城樓往下一看，果然跟之前的幾天都不太一樣。雖然還是沒有看到燕熙等主將，但是熙王軍的氣勢和陣容，比起前幾日卻是強大了很多。站在陣前叫陣的依然是周宇。
這些日子這群年輕將領，算是被打擊得夠嗆的了。無論他們怎麼費勁心思的排兵布陣，明攻暗襲，對方總是輕描淡寫的隨手化解。若不是如今是兩軍對壘的嚴肅的時候，他們幾乎都要認為楊天在耍著他們轉了。
被打擊的狠了，這些年輕人也漸漸的收斂了之前的狂驕之氣。每次對陣也開始變得小心起來了，冷靜下來的小將們，也明白了王爺和王妃將那些老將們派出去是為了更重要的任務。所以，將整個熙王軍交給他們這些年輕人練練手，如此安排，必然是暗地裡還有什麼計劃。王爺根本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夠攻下雲城，那麼他們也要好好的配合王爺和王妃的計劃就行了。
果然，幾天之後的今天，他們果然再次接到了王爺的命令，同時也明白了軍中的那些能獨當一面的前輩們幹什麼去了。
「楊天！一直縮在城裡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出來跟本將軍一戰！」周宇朗聲叫道。
楊天居高臨下的望著城下的年輕人，笑道：「年輕人，有本事你上來跟老夫談天，老夫在上面等著你。」
周宇冷笑道：「上就上，你當本將軍怕你不成？哈哈，楊將軍，想不想知道你們那位朱將軍怎麼樣了？」
楊天心中一凜，眯眼看著底下的道：「你想說什麼？」
周宇笑道：「朱林已經死了，還有十幾萬精兵，已經全軍覆沒了。你們以為天天縮在城裡不出來，我們王爺就沒法子了么？還是你真的以為熙王軍就沒人了，咱們幾個就是在這兒陪你玩玩罷了，等王爺收拾完了，自然會回來會會你這個大將軍了。」
朱林死了？！
聞言，受到震動的不止是楊天和他身邊的元方，還有守城的雲霧軍守將。十幾萬精兵被全殲，連朱將軍都戰死了，這讓雲霧的將士們如何能不震驚，朱將軍是何許人，能說死就死的嗎？
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楊天壓下心中的驚駭，冷笑一聲道：「說的倒是天花亂墜，你倒是上來讓老夫談談啊。」
周宇也不像前幾日被楊天一挑撥就火冒三丈，笑眯眯的一揮手中戰旗。熙王軍陣營後面頓時戰鼓喧天，旌旗飄動處熙王軍的將士，也跟著移動位置擺出了陣勢，顯然準備要攻城了。
楊天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元方為何說今日和前幾日的不同了。這樣聲勢浩大的陣勢，絕對不是眼前這幾個小將能夠擺的出來的，這也表明了熙王軍已經沒有耐心在跟他們對峙了。
同樣，楊天心中明白，那熙王軍小將所說的話只怕並非虛言。隱藏的十幾萬精兵和朱林都已經沒了。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楊天下令死守城池不出。
「將軍，難道朱將軍他……」元方擔憂的問道。
楊天淡淡道：「凶多吉少。」
「那我們如今.……」元方問道。
楊天看了看他，搖搖頭道：「我們不能再出城迎戰了。固守、待援。」
「是。」元方默然道。一代英雄就此沒了，他心裡也很是惋惜，身為一代將領能夠戰死沙場也不枉此生了。
城樓下，周宇看著死守著城門，不肯出來應戰的雲霧將士，急氣的忍不住跳腳。道：「果然不出王爺所料，對方不會出來跟我們短兵相接了。我就不相信了，他就能在城裡縮一輩子！還西域殺神呢，縮頭烏龜還差不多！」
一旁的副將笑道：「他不用縮在城裡一輩子，只要他能守上一兩個月，等到雲霧的援兵趕到了，到時候麻煩的就是咱們了。」
周宇不耐煩的道：「本將軍還就不信了，沒辦法讓他出城了！給我打！」
前方冒著敵軍的箭雨去搭好橋板的士兵，有不少已經死在了亂箭之中，周宇不由得暗暗咬牙。像雲城這樣易守難攻的城池，不付出一定的傷亡，根本就別想要攻破。
索性，即使冒著箭雨也總算將橋搭好了。而熙王軍的士兵的箭術，也不是鬧著耍花腔的。即使是從下往上，也有不少雲霧士兵紛紛掉落城頭。
大部的熙王軍越了過去，有人順著梯子向著高聳的城牆上爬去。有人往上向著城頭放箭，此刻的空氣中散漫著鐵血味。
熙王軍後面，燕熙帶著一行人出現在戰場上。他們並沒有參戰，而是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許久，才聽到燕熙笑道：「周宇幾個看起來還不錯。」
連日敗多勝少，還能夠支撐得住，甚至還能讓熙王軍士氣不綴。對於這些年輕的沒怎麼真正上過戰場的小將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張峰笑道：「王爺和王妃不是也對他們很放心么？」
燕熙點了下頭，抬頭向著遠處的城頭望去，沉聲道：「準備，攻城！」
「是！」
晴空中萬里無雲，一道有些低啞的聲音當空響起，守城的雲霧士兵中有人震驚的發現，在城外的幾個方向，不知何處出現了一些懸在空中的繩索。然後又黑色的身影順著繩索飛快的像城裡劃了過來。
楊天自然也足以到了這樣的情形，眼神微微一凝，厲聲道：「給我射！」
無數的羽箭向著那些繩索上滑動的人們而去。但是更快的，城中也出現了一批黑衣人，向著這些守城的將士毫不留情的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看似弓箭又不是弓箭的武器。
「怎麼回事？！這些人是怎麼出現的？」城中穿著熙王軍的黑衣身影不斷地湧現，這些人跟一般的熙王軍也不一樣。他們明顯比熙王軍的士兵更加的強悍矯健，幾個人為一組，所到之處的雲霧守軍卻是損失慘重。同時還要顧及這城外正在全力攻城的熙王軍，顧此失彼，一時間讓雲霧守軍也亂了手腳。
城頭上，楊天和元方臉色鐵青，「將軍，這？！」
楊天咬牙道：「把城裡所有賀蘭國的人質都給我抓上城樓來！」
「將軍！」元方聞言臉色一變，他當然知道楊天想要幹什麼。事實上，兩國交戰，屠殺百姓這種實例的並不在少數。但是元方很懷疑這樣做，能收到的效果有多少？
咬了咬牙，元方還是轉身而去了。雖然城中出現了不少不知從哪兒來的熙王軍，但是雲城中畢竟還有幾十萬的雲霧守軍。這些少量的熙王軍很難影響到整個的局勢。不到半個時辰，雲霧士兵就將在雲城的賀蘭人都抓上城頭。
雲城是雲霧第二大城，繁華度不輸雲霧皇城。在這裡居住的各國人都不在少數。其中尤以賀蘭人居多，而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西北人，熙王軍統治下的百姓。
這些人被抓上了城頭，擋在了雲城城頭的城垛上。下面的熙王軍想要上來就必須先越過他們，想要射箭就必須先射死他們。這些人大都是普通百姓，突然經歷戰爭就足以讓他們膽戰心驚了。如今還被抓上城頭來擋熙王軍的弓箭，許多人都嚇得嚎啕大哭起來。
「楊天！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見此情形，周宇終於忍不住再一次破口大罵起來。
熙王軍所有在場的將領臉色都很不好看，別說這些百姓都是他們國家的人，就算都是雲霧的百姓，拿普通百姓擋箭也是身為軍者不恥的事。
「現在怎麼辦？」
「我哪兒知道怎麼辦？去稟告王爺！」周宇道，他們畢竟都是還不是鐵石心腸，戰場上兩軍將士你死我活，這是他們的本分。但是要射死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尋常百姓，他們還是很難下這樣的決定的。
其實不用他們稟告，一直就在熙王軍後方的燕熙自然也看見了這樣的情形。
站在他身邊的張峰皺眉道：「王爺，這要怎麼辦？」他們確實沒有想到楊天會來這一招。
燕熙站起身來，淡淡的盯著遠處的城頭道：「他想要先拖住我們，肅清城內的烈豹。」雲城防禦工事極好，他們花了這麼多天功夫，能夠進入雲城的熙王軍也不足千人。如果對上幾十萬的雲霧守軍，是沒有什麼勝算的。
楊天不想腹背受敵，就必須先清剿這些入城的敵軍，並且搞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入城的，而這些都是需要時間。
「過去看看。」
因為城頭上的百姓，熙王軍攻城的攻勢暫時停了下來。但是兩邊的兵馬，誰也沒有放鬆警惕。熙王軍黑色的陣營中，突然分開一條道來，一身白衣白髮的男子從軍中漫步而出，身後跟著幾個侍衛和將領。
燕熙抬手看了一眼，城上的被推出來擋在外面的百姓，沉聲道：「雲霧楊將軍，久仰大名。」
楊天出現在城頭上，望著城下遠處白衣白髮的卓然男子，點頭道：「熙王燕熙？幸會。」雖然楊天這些年不參與朝政，但也知道燕熙脫離了賀蘭，也棄了賀蘭之姓。
這話一出，城頭上嗚咽哭泣的百姓們都是一愣。看向城下那白衣男子。有的人更是激動起來大聲呼救，「熙王來了！熙王來了，王爺救救我們！」
有一個人喊，很快就有更多人也跟著哭喊起來，頓時城頭上一片哭啼之聲，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雖然還是很害怕，但是心中卻是放心了一點，總是感覺他們不用死了。
「楊將軍想要如何？」燕熙淡淡問道。他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沒有絲毫憤怒的味道，卻奇異的在漫天的哭聲中傳遍了整個戰場。
楊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身為將領，用這樣的法子，老夫深感羞愧。但是，請王爺下令暫且退兵三十里。」
燕熙問道：「本王不答應又如何？」
楊天淡然一笑，手起手落一個離他最近的男子的頭被當場砍落，掉下了城頭。鮮血立時噴涌而出，驚得旁邊的百姓又是一陣失聲尖叫。
燕熙沉默了片刻，終於抬起頭來淡淡道：「一旦雲城破了，本王要你碎屍萬段。」
楊天不在意的一笑道：「若是雲城破了，老夫也活到頭了。既然都是死，怎麼死又有什麼區別？王爺的答案呢？」
燕熙揚眉一笑，沉聲道：「本王的答案就是……」
突然，「嗖！」燕熙回身，從旁邊的士兵手中取過弓箭。開弓搭箭放箭，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了一整套動作。所有人怔怔的看著羽箭帶著銀色的光芒劃破天空，沒入城頭上一個青年男子的胸口。
燕熙將弓箭扔了回去，沉聲道：「攻城！」
命令一出，殺聲再起。最先殃及的便是城頭上的無辜百姓。殺聲和哭聲混雜中，燕熙漠然轉身而去，只留下一個冷漠如雪的背影和低沉陰冷的聲音，「楊天，本王要你滿城百姓給城頭上的人陪葬！」
激烈的攻城戰沒有停歇的持續的，這一次雙方都明白不再是前幾天的小打小鬧。除非是一方敗退，一方勝利，不然的話，是不會停歇的。
也許是為了城頭上那些無辜的賀蘭百姓，熙王軍的士兵進攻更加悍勇起來，幾個時辰之後，雲城的防禦終於漸漸有了頹敗的趨勢。
城裡，楊天神色黯淡的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出神。他知道，朱林已經死了。再過了不了多久，雲城也會被破了。
臨老的時候，還能再戰沙場，或許是他的命運。然而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慘敗，卻也讓他難以面對。他最錯了一件事，燕熙離去的時候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滿城百姓陪葬！燕熙想要屠城！對於燕熙的話，楊天沒有懷疑。
年輕的時候，屠城的事情，他也並非沒有做過，不然也不會有殺神的稱號。甚至，如果是年輕的時候，他可能都不會覺得燕熙想要屠城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如今，他終究是老了。雲城城中還有數十萬的百姓，如果，真的讓燕熙屠城了，那.……
「將軍！」門外的士兵有些匆忙的前來稟告。
楊天睜開眼睛，淡然道：「出什麼事了？」
士兵道：「要守不住了，請將軍儘快撤退吧。」
「撤退？」楊天皺眉問道：「誰說要撤退了？」或許是楊天的語氣太過凌厲，士兵小心翼翼的稟告道：「是元將軍，他說雲城守不住了，要撤到後方去，再阻擋熙王軍的步伐。」
楊天搖了搖頭，苦笑道：「連雲城都擋不住熙王軍，後面的城池那樣的不堪一擊，焉能夠擋得住熙王軍？愚蠢！全軍留下，在城中與熙王軍巷戰，或許還能夠拿下熙王軍半數的人馬。」巷戰！很多時候就是拿人命去填，跟什麼戰術計謀關係都不大。
那士兵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楊天道：「可是，元將軍已經帶著兵馬準備撤退了啊。」
「什麼？！」一天猛然站起身來，士兵連忙道：「元將軍說，如果讓熙王軍攻進城來就來不及了。如今已經率領剩下來的十幾萬兵馬，準備撤出去了。」
楊天飛快的往門外走去，一邊道：「蠢貨！前面小城裡還守著熙王軍的幾萬大軍，他想要往哪裡撤！？」
可以等楊天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雲霧大軍遠去的馬蹄和煙塵了。元方帶著的是雲霧大軍最精銳的，也是最完整的十幾萬大軍，這些人馬一撤出去，原本還算堅固的防禦，頓時開了幾個大口子，熙王軍如潮水一般的湧入城中。
楊天疲憊的閉了下眼睛，低聲嘆息道：「朱老頭，咱們都完了……」
雖然說元方帶走了大部分人，但是雲霧士兵畢竟不是擺設。等到熙王軍真正完全的拿下整個雲城，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連續一天一夜的廝殺，即使是以驍勇善戰著稱的熙王軍將士，也累得不輕。
一個個眼睛通紅，滿身的疲憊，等到終於完全的肅清了城中反抗的雲霧守軍，士兵們也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正午時陽光明媚，燕熙一行人才踏入雲城中。看著大街上到此橫著的兩軍將士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收拾，街道兩旁許多士兵直接坐著就睡著了。
燕熙擺擺手，阻止了身邊的人想要高聲通報的聲音。一邊越過一具具屍體往前走去，一邊低聲問道：「楊天在哪裡？」
張峰低聲道：「楊天在城西的一間空房子里。已經有人在那裡守著了。另外，楊天放跑了不少城中的百姓。」
或許是因為燕熙所說的要滿城百姓陪葬的話，昨天一入夜，楊天就開啟了西城的城門，將許多百姓放出城去了。熙王軍軍紀嚴明，雖然燕熙說了那樣的話，但是到底沒有正式下令屠城，所以交戰中的士兵，只要不被普通百姓阻撓攻擊，他們也不會對普通百姓動手的，昨晚大約有近半數的百姓逃了出去。
燕熙不在意的搖搖頭道：「去看看楊天，王妃那邊如何了？」
張峰道：「昨晚元方帶著人撤走，跟林將軍打了一場。帶著殘部大約兩三萬人衝過去了。王妃下令暫停追擊，全軍在雲城整頓兩天。大約再過一會兒王妃就該回來了。」
聞言，燕熙陰沉的眼眸掠過一絲暖意，淡淡道：「命人打掃戰場，讓下面的士兵好好休息，去把楊天帶過來吧。」
「是，王爺。」
張峰領命而去，燕熙轉身去了雲城的城府的府邸。城守府早已經有人打理好了，原本城中的戰事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到這座官邸。
燕熙坐下歇息了沒一會兒工夫，外面的侍衛就進來稟告，「王爺，楊天帶到了。」
滿身散發出寒氣的燕熙，眼底寒意瀰漫，「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楊天漫步了進來。張峰跟在他身後，但是卻並沒有命人押著他。
楊天依然是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看上去比前幾日更加蒼老疲憊了許多。一眼看去就彷彿一個平凡無奇的山野老人，絲毫看不出之前城樓上，那個押著無辜百姓當肉盾的狠辣模樣。
燕熙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道：「楊將軍，幸會。」
「熙王，幸會。」楊天打了這眼前的男子半晌，終於慢慢的吐出幾個字。
這是楊天第一次看到這個名揚天下的熙王，燕熙的名氣比賀蘭國的任何一位皇子的名氣都要大。而他做了一件任何一個皇子都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是與賀蘭恩斷義絕，從此熙王軍和熙王真正的成為了這世上爭霸天下的一方勢力。也從此真正擺脫了賀蘭的束縛，熙王軍的成敗榮辱，與賀蘭都再也沒有絲毫的關係。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再加上那一頭雪白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與這個血腥的戰場截然不同的乾淨，卻讓楊天產生了一絲危險的感覺。
楊天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的，即使他已經有多年沒有上過戰場了。但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溫文平和，那乾淨的如皓雪之色涌動著的，分明是讓人驚懼的血腥之氣。
燕熙平靜的看著楊天，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原本，本王是想要跟楊將軍和朱將軍好好聊聊的。但是楊將軍，不得不說，本王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楊將軍可知道，本王生平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麼？」
楊天看著燕熙，沉聲道：「請熙王賜教。」
燕熙慢慢的放下茶杯，寧靜的房間里響起茶杯碰到桌面的清脆聲音，「是被人威脅。本王平生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脅。另外，本王比較好奇的是，楊將軍是怎麼認為本王會為了那些賀蘭人，就放棄攻城的？」
彷彿說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燕熙慢慢的笑出聲來。
楊天沉默了片刻，方才道：「是老夫想差了。大約是，人老了心就軟了吧。若是老夫年輕時候，大約也會做出和熙王一樣的決定。」
燕熙點頭笑道：「果然還是楊將軍能理解本王。既然如此，楊將軍可準備好了接受你如此決定的後果了？」
聞言，楊天臉色一變，沉聲道：「熙王，雲城你已經攻下了，何必再多造殺孽？此事是老夫一人所為，熙王若是有氣，不妨將老夫這條命拿去便是。」
燕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忘了告訴楊將軍，雖然楊將軍昨夜放走了城中大半的百姓。但是，熙王軍同樣也俘獲了不少雲霧的士兵。勉強，也可填補那些逃走的百姓的數量吧？」
「熙王.……」楊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熙王便是將老夫千刀萬剮，老夫也絕沒有一個不字。請熙王放過……無辜的百姓和將士。」楊天的聲音顫抖著，此刻的他痛心疾首，終究是到了年老的時候還造了一次殺戮，雖然這未必是必不可免，卻還是因他而起。
燕熙恍若不聞，對著門口的人揮揮手，笑道：「帶楊陽將軍去看看！」
門外，張峰揮揮手，進來兩個侍衛將楊天帶了出去。
房間里，燕熙慢慢的閉上眼睛，許久，低沉的聲音慢慢的從雪色的長發下傳了出來，「這些人，真是討厭！母妃，等我通通殺了他們，母妃就能安息了，也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我的池兒了！」他勢必要護池兒此生周全，哪怕是賠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季瑤池處理完戰場上的事情，帶著墨傾城等人回到雲城的時候，城裡城外的熙王軍士兵正在輕掃戰場，空氣里還飄散著濃濃的血腥味。一行人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不時有在清理街道的士兵上前行禮。
墨傾城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道：「這是怎麼回事？城裡怎麼一個百姓都沒有？」
就算是剛剛打完仗，百姓們害怕不敢出門，但是也不至於一個人也沒有的程度啊。甚至連街道兩邊的樓上窗戶里也沒有人偷看什麼的，整個城池，靜悄悄的除了那些清理街道的士兵，就彷彿一座死城。
跟前的士兵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季瑤池等人才稟道：「啟稟王妃，墨將軍，王爺方才下令，將所有的百姓和俘虜，都拉到西城外去了。」
季瑤池蹙眉，問道：「拉到西城？去幹什麼？」
「西城外，是雲城的刑場。」
「刑場？」墨傾城想了想道：「抓住雲霧什麼重要將領了？楊天還是元方？不對啊，就算抓住他們也不用急著現在就行刑吧？」
殺了他們也好，可以打擊雲霧的士氣，傾城公子一時頭暈忘了元方昨晚才從他手下溜走了。
士兵看了看季瑤池沒說話。
季瑤池凝眉道：「如實說吧。」
士兵沉聲道：「王爺下令，將所有的俘虜和雲城的百姓，全部殺了！」
「什麼？！」季瑤池和墨傾城都是一驚，對視了一眼，墨傾城穩住心神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士兵連忙將這一日一夜交戰的情況說了，當然也包括楊天拿雲城的賀蘭百姓威脅他們撤軍的事。也來不及聽完，一行人匆忙的往城西外的刑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