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聲東擊西之計
第418章聲東擊西之計
眾人都退去休息后，走在最後的墨傾城猶豫了片刻，還是留了下來。
燕熙瞥了他一眼，不悅的道：「你還想說什麼？」
墨傾城想了想，猶豫的模樣使燕熙挑了一下眉，墨傾城重新坐了下來，「王爺？楊天跟朱林真在雲城？」
燕熙一樂，「本王騙你是有什麼好處么？」
墨傾城嘆氣，「這可如何是好啊？咱們這運氣也太差了一點。這些老傢伙還藏了兩個在這？聽說當年，這兩個老將可是棋逢對手的，想要從他們手上贏也相當艱難啊。」
賀蘭代代出曠世奇才。可是當年也是平生難得一遇的一敗，他們的驍勇，行軍布置可謂是當時一絕，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小覷了他們。
燕熙笑道：「確實是運氣不太好，這幾位老將軍衝鋒陷陣可能困難了一點。但是做個軍師幕僚指點元方一二，卻也足夠你們難受的了。不過咱們運氣也不算差，雲城前方一馬平川，不然還沒到城下，咱們就該倒霉了。」
墨傾城一愣，不解道：「什麼意思？你不打算自己動手？」
燕熙笑道：「我動手也不會比你們動手好到哪兒去。本王不喜歡打城戰。」實在是太小規模了，自然不想動手。
墨傾城忍不住翻白眼，打仗的時候，還由得你挑喜不喜歡么？不喜歡這座佇立在他們面前的雲城，也不會憑空消失在。
燕熙有些遺憾的道：「說起來，本王還真的想要會一會這幾位老將軍。只可惜，他們年紀都大了！」
或許是燕熙太過驚采絕艷，也或許是名聲太過響亮，燕熙這一代幾乎無人能與他爭鋒。人們提起熙王，總是無比的推崇他如何的運籌帷幄，如何的能征善戰，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能夠暢快淋漓的酣戰一場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培養後人？」墨傾城低聲嘟噥道。
燕熙笑道：「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好了。這樣，才比較有趣一些不是么。」
最後，依然沒能探出燕熙是什麼意思，墨傾城氣嘟嘟的走了。
大帳里，季瑤池靠在燕熙懷裡輕聲問道：「這兩位老將軍確實是不簡單，咱們當真要小心了。明天攻城，真的不管他們？」
燕熙淡淡一笑道：「殺一殺他們的銳氣也好，這一路上都太順利了，感覺不好。」
季瑤池點頭，她明白燕熙的擔憂。事實上這也正是她所擔憂的，雖然身在雲城的兩位老將軍，有可能會打破他們原本的計劃。但是總比讓這些將士帶著過度的驕傲，面對以後的敵人，甚至走上毀滅.……要好得多。這世上不是只有熙王軍才是精銳，也不是只有燕熙才會打仗。
「時間來得及么？若是讓雲川趕回來。到時候被前後夾擊的就變成咱們了。」
握著她的手，燕熙道：「放心吧。再怎麼樣，四十萬大軍林嘉豪若是連一兩個月都拖不住，那他這些年也白忙了。何況，我還有點別的禮要送給雲川呢。」
季瑤池轉念一想，「司馬傑？還是洪啟？」能在南邊對雲川造成威脅的，除了賀蘭翼的大軍，就是鎮守雲雪關的司馬傑和洪啟國了。
賀蘭翼死守著自己的地盤，除非雲川打過蘭江，否則他在南方的翼王軍是絕不會動的，所以就只有司馬傑跟洪啟國了。
「你許給凌薇公主什麼好處了？」國與國之間的征戰，絕不只是交情那麼簡單，沒有實在的利益，是絕對行不通的，當然，她也不信。
燕熙不會隱瞞季瑤池什麼，笑眯眯的道：「不是我跟她談的，你看看，今天剛收到的信。」
季瑤池接過信箋一看，含笑道：「是二哥的？是二哥跟凌薇公主談判的？」微微嘆息了一聲，「二哥他？」
「他是整個西北和燕王府的智囊。」燕熙握著她的手，堅定的道。華恆之在做他應該做的，雖然這樣的事情，會漸漸地消耗他和凌薇公主之間的交情。
不是說凌薇公主心中會有什麼看法，而是當兩國處在了各自的利益上的時候，原本的交情就會漸漸地淡去，並且習慣他們現在和未來的關係。但是燕熙並不打算為此對華恆之懷有什麼歉意。
季瑤池搖搖頭，道：「靠近洪啟邊境的三個州給他們？凌薇公主居然同意了？」這樣的條件太過虛無縹緲了，熙王軍到底能不能贏過雲霧都還不一定呢。
燕熙笑道：「燕王府和雲川，洪啟必須選一邊。遠交近伐，就算與燕王府交惡，洪啟也占不到什麼好處。但是如果與燕王府合作的話，吞下雲霧幾個州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當真打算將雲霧分給洪啟？」季瑤池挑眉。
「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自己都沒有。」
所以，還是空口白話，畫個餅誰不會啊，只是要看看是何人是這畫餅的人，何人有時需要餅的人……
雲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府邸門外，一身戎裝的壯年男子叩響了緊閉的大門。不多時，裡面便有人前來應門，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從裡面探出個頭來，看到門口的人不由得一愣，問道：「請問…這位將軍找誰？」
元方拱手笑道：「在下元方，前來拜見楊天將軍。還望將軍賜見。」
不想，那小廝臉色一沉直接拒絕了元方的請求，不論元方咱們好話說盡，都是無奈於眼前緊閉的門。
元方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苦笑，王爺早年跟幾位老將軍積怨太深，裡面的正是其中一位，當時還是皇子的雲川，憑著自己的能力立威于軍中，根本就不需要藉助三位將軍的能力，甚至三位將軍在朝中對他還有所阻礙，這才將人得罪的很了。如今人家只是閉門不見，而沒有直接將人掃地出門，與此，元方心中有一絲絲僥倖的感覺。
元方能夠接受這樣的待遇，跟在元方身後的年輕將領和侍從卻不能接受。他們都是三王爺一手培養提拔起來的人。對三王爺的忠心更勝於對雲霧朝廷。
三大老將的名號他們固然都聽說過，但是這三位可都是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了。更可況，就算再戰績卓著，不也是被他們王爺給掃下朝堂么？哼！
「世子，屬下把門砸開！」元方身後的將領道。
元方擺擺手道：「都退下，不得無禮！」
又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裡面卻再也沒有了什麼動靜。元方想了想，只得凝氣內勁，朝著裡面朗聲道：「晚輩三王府麾下元方，求見老將軍！」
府裡頭大廳，兩個神采奕奕的老將，正對著一盤棋盤對峙著。元方的聲音夾帶著內力，自然毫無阻礙的傳進了他們的耳中。這兩位看起來倒是像世外隱居的老人，一點都不像是曾經叱吒沙場的風雲人物。
楊天手中執起一子，道：「此人名聲雖有，能力也有一些，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朱林身形消瘦，雙目卻是湛然有神，穿著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若不是那雙眼眸，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山野老夫，「都說猛將麾下無赤子，就算雲川的能力是有的，但是真正能走到前面的到底有幾人？何況，若不是當年賀蘭帝對自己的兒子有些不一樣，那麼如今的燕熙更是非同一般。」
而今時局，熙王的風采和聲望依然常盛，甚至比之過去，更是不能讓人小覷。
楊天嘆道：「說的不錯，寶劍鋒從磨礪出，雲川軍中的小子，說到底還是磨礪太少了。」
朱林笑道：「這小子，比起雲川來，倒是多了幾分容人之量。」這幾十年，受到各種打擊的並不只是賀蘭國的燕熙。雲霧先帝駕崩后，雲川掌權之後同樣大肆的排除異己，將大批的名臣名將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如果先帝還在，如今的雲霧絕對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局面。只可惜，先帝一世英名，卻選擇了一個生性懦弱的兒子做皇帝。更重要的是，他還留下了雲川這樣一個樣樣都比皇帝強的親王，雲霧焉能不亂？
「容人之量？」楊天扔下棋子淡淡道：「現在也只能當他是識時務罷了。憑他幾乎沒上過幾次戰場的經驗，想要攔得住燕熙可以說是異想天開。」
說到此處，兩位老人也有些沉默了。他們已經離開戰場十年有餘了吧，他們自己都忘記是幾年了，只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不要說元方了，就是憑他們，能不能攔住熙王軍前進的步伐，也還是未知之數。
「燕熙不僅是軍神，還有個好王妃，聽說這一次，那位熙王妃也隨軍出征了？」楊天笑談道。
對於那位曾經擊敗了雲川的熙王妃，兩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可絲毫不會小瞧。一個女子能夠在兵力不佔優勢的情況下，擊敗甚至可以說是幾乎全殲敵手，就絕對不是能夠讓小覷的對象。
「說不定，這一次，咱們就能會一會這位巾幗王妃了。」
「朱將軍！雲城危難在即，還求將軍看在雲霧安危的份上，拋開成見賜見！」外面再次傳來元方的聲音。
朱林不由一笑道：「這小子還當真沉得住氣，不愧是一軍之將。」
楊天也是一笑，「你不見他，他只怕是不會走的，何況，你我難道還真的就能看著雲城被城破而無動於衷？」
「也罷，請他進來吧。」
元方將自己的人留在外面，孤身一人跟著小廝進了府內。他相信即使朱林他們跟王爺積怨甚深，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對自己出手的，而自己孤身一人進去，也正好向老將軍表明了自己的誠意。
踏入大廳，就看到兩位看似很尋常的老頭坐著喝茶。元方心中也是一驚，當年三位將軍被罷黜兵權時，似乎他也是剛剛入軍營不久，對這幾位將軍自然都還是有些印象的。
「晚輩元方，見過二位將軍。」
楊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不敢當，元將軍，咱們只是鄉野草民，當不得將軍的稱呼。」
元方有些無奈的苦笑，抬頭望著他們真誠的道：「過往的恩怨，在下不敢多言，只是如今熙王軍犯境圍困雲城，雲霧危機在及，還請兩位將軍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指點在下一二。」
「皇上的面子？」楊天冷笑一聲，「當年雲川排除異己的時候，怎麼沒看見皇上出面顯皇威？當年雲川怎麼沒想過那些人都是雲霧的棟樑，是先皇的臣子。」
元方失言，對於對面的二人的質問，他無法辯駁。各自的立場不同，即使元方不完全贊同王爺的所作所為，但是卻依然不得不承認，為了雲川自己的發展，當初的那些雷霆手段，是絕對必要的。如果沒有剪除那些對先皇和當今皇上忠心耿耿的臣子，王爺絕不會有如今的威勢。
但是在這些老臣的眼裡，王爺此舉，卻與亂政禍國沒有兩樣。唯一還能說道的就是，雲霧這些年在王爺的手中依然強盛，否則的話，只怕不用熙王軍進犯，那些老臣就會群起而攻之了。
元方無奈的苦笑，「如今雲城危機就在眼前，還請兩位老將軍出手相助。」
朱林沒有說話，楊天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但是元方卻明白他們這是答應了，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
第二天熙王軍的攻城戰，果然沒有了前些日子的順利，守城的雲霧士兵彷彿突然回了神一般。面對殺氣騰騰的熙王軍，也不再如最開始的慌亂和畏懼。
城樓上的防禦嚴密有致，整個雲城彷彿如鐵桶一般的堅不可破。攻城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雲城的防禦也沒有絲毫的鬆動，這無疑讓自從出征以來，一直順遂的熙王軍將領們，感到了一絲焦躁，偏偏這個時候，他們的王爺和王妃卻都沒有出現在陣前。直到將近下午，沒有寸功的熙王軍才鳴金收兵。
大帳里，燕熙心情頗好的看著下麵灰頭土臉的將領們，絲毫沒有戰事不利的不悅和怒意，「諸位將軍，如何？今天的仗好打么？」
幾個年輕的小將們忍不住紅了臉低下了頭，昨天就屬他們叫囂的最厲害。
燕熙淡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本王不會怪你們。如果讓你們幾個沒打過幾場仗的年輕人，輕輕鬆鬆的就攻下了雲城，這裡面的人，也沒臉號稱是雲霧曾經的大將了。雖然他們現在年紀大了，不過要知道，薑桂之性，老爾彌辣。」
幾個年輕小將互相看了看，才推出一個人來稟告道：「啟稟王爺，雲城和咱們之前攻打的幾座城池完全不同。不僅城牆堅固易守難攻，就連守兵也跟之前的守兵完全不一樣。雲城的這些守軍，顯然更加驍勇，也更加的從容。之前是屬下們輕敵了，這才是雲霧兵馬真正的戰鬥力。」
燕熙滿意的點頭，「明白了就好。不用著急，再給你們三天時間。打開雲城的城門，做不做得到？」
幾個小將猶豫著，他們都是經過熙王軍精心培養出來的年輕將領。雖然臨戰的經驗都不多，但是，一旦拋開了之前的自視甚高，還是能夠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所以，王爺能夠對他們賦予重任，他們自然高興，但是現在讓他們肯定在三天之內能攻下雲城，卻還是有些遲疑的。
燕熙挑眉，「怎麼？昨天還吵吵嚷嚷的要踏平雲城，今天才打了一仗，就把你們的膽子嚇破了？」
「沒有！末將們可以！」年輕的將領們紅了臉大聲應道。
「末將領命！」
燕熙放鬆了靠在椅背上，滿意的點頭笑道：「很好，三天之後，本王要看到雲城的城門打開。另外，攻城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林將軍他們另有要事，已經不在營中了。」
眾人傻眼，這才發現比較年長有經驗的將領都已經不在了，此時站在大帳中的，幾乎都是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這個要怎麼辦？他們連找個人請教都沒有了。
等到這些魂不守舍的小將都退下了，坐在一邊看書的季瑤池才抬起頭來，問道：「這些年輕人行么？」
侍立在不遠處的張峰和劉丕對視一眼，忍不住低頭一笑。每次聽王妃說起這些小將們，總是讓人格外的想笑。誠然這些年輕的將領，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稱之為小將，但是即使如此，這裡面的大多數人年紀，還是比王妃要大兩歲左右的。尤其王妃看上去甚至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稱呼一群二三十歲的男子為年輕人，總是讓人覺得格外的怪異。
燕熙懶洋洋的道：「名劍總是要經過千錘百鍊才能夠成行的。他們還太嫩了，多受點打擊不是什麼壞事。」
「這打擊會不會太大了？」別說是這些年輕人了，季瑤池和燕熙同樣也在研究雲城的防禦。
即使是燕熙本人，也不能說面對面的強攻，可以將雲城的城門打開。何況這樣的消耗戰，對於深入雲霧腹地兵力有限的他們來說，並不合適。
燕熙渾不在意，「嗯，等到他們能夠承受這次的打擊之後，以後大多數的打擊，他們也就都能夠扛得住了。」
雲霧兩大名將的壓力絕對是夠了，同樣也讓他看看這兩位到底老了沒有。
於是，由幾個年輕人領軍的熙王軍就開始了每天對雲城的攻擊。但是雲城滴水不漏的防禦，卻絲毫沒能被撼動的痕迹。甚至到了後面兩天，雲城上的守軍乾脆不理會下面的挑釁了。只要下面沒有來攻擊城門，沒有人爬城牆，上面的守軍大多數時候，都是該幹什麼幹什麼。
面對如此情況，小將們分明的感受到一股來自敵軍的鄙視的意味。對方不是怕了他們，而是根本不屑理會他們。這讓尚且年輕氣盛的小將們，哪裡忍得下去，乾脆讓人輪流在城下開罵，就連楊天跟朱林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在後方看著他們的燕熙，笑的差點跌倒。
而同一時間，雲城裡的兩位老將軍也同樣很樂，「哈哈，這幾個小子有意思，老夫喜歡！」
他們喜歡，別人可喜歡不起來。就連元方也忍不住焦急的道：「二位將軍，難道咱們就這麼放任不管？任由他們這麼罵么？」
楊天淡淡道：「罵幾句而已，又沒少塊肉，費得也不是你的口水，你著急什麼？」而且人家罵的還是我們兩個老頭。
但是那群小子罵的很難聽啊！在場的將領們在心中默默道。
「如此任由他們囂張下去，會不會對我軍士氣有損？」元方皺眉問道。
朱林冷笑一聲道：「被人罵幾句就有損士氣，那還打什麼仗？還有，人家罵你，你不會罵回去么？」
眾人迥然，他們是要打仗，不是要跟人打口水戰啊。
楊天搖著頭嘆了口氣，問道：「你們覺得熙王軍的戰力如何？」
元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道：「熙王軍確實驍勇，但是，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而且，將領的水平看起來雖然不錯，但是也沒到特別高超的感覺。難道，他們隱藏了實力？想要讓咱們放鬆警惕？」
楊天道：「這幾天，率兵攻城都是還不到三十歲的小將。熙王軍的主將在幹什麼？躲在大帳里睡大覺么？」
聽了楊天的話，元方更加不安了起來。他確實注意到了這幾天攻城的，都是些陌生的年輕面孔。別說燕熙了，就連為人所熟知的如李自強跟墨傾城等人，都連面也沒有露過，「他們想幹什麼？將軍，還請將軍指點。」
二個老頭嘆了口氣，道：「儘快讓人查明，燕熙還有林嘉豪這些人到底還在不在熙王軍大營里！」
別說元方，就連他們也想不到燕熙想要幹什麼。如果說燕熙有時間跟他們慢慢對峙，那是絕不可能的。即使熙王軍一路上連戰連勝，這裡依然還是雲霧的土地。
一旦戰事拖延的時間久了，不說雲川的帶兵回援，其他各地的援軍，也會漸漸地趕過來。到時候熙王軍就會陷入百萬雲霧大軍的包圍之中。
所以，拖時間熙王軍是絕對拖不起的。若說有什麼其他的捷徑……同樣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不說，朱林在雲城住了最多年，雲城周圍的一景一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雲城周圍一馬平川，城外還有護城河環繞。除了正面強攻，絕沒有別的辦法，而想要繞過雲城更是不可能，不拿下雲城，熙王軍就算繞過去了，以後的軍需物資也會面臨隨時被切斷的可能。
元方心中一凜，連忙應道：「是，在下立刻讓人去查。」
揮手讓眾人退下，朱林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道：「老了，老了啊。」
楊天看著他笑道：「怎麼樣？這燕熙？」
朱林搖頭道：「不好說，至少這燕熙隱藏自己意圖的能耐很強。我還真搞不明白燕熙想幹什麼，所以啊，不服老也不行啊。」
聞言，楊天也不由得黯然。如果是當年的他們，今天是決計不會坐在這裡閑聊的，當年的戰神，擅長的從來都是自動出擊，而不是被動的守城。但是現在，他們，可還能上得了戰馬？殺得了敵軍？
「老傢伙，咱們，守得住雲城么？」舉目瞭望城下，透過城垛遠遠地望去。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旌旗飄蕩煞氣逼人，城口下叫囂著叫陣的年輕人雖然稚嫩，卻充滿了他們所沒有的朝氣和鬥志。如果雙方不是對立的，他也忍不住要讚賞這樣一支精銳之師。平生第一次，朱林有些不肯定的問道。
楊天淡淡一笑道：「生盡忠，死盡命。儘力而為。老頭，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如此沒底氣啊。」
朱林搖搖頭，苦笑道：「大概真的是太多年沒上戰場了吧。」
「別說的那麼喪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裡還藏著一支精兵啊。就算雲城守不住，那些人也足夠絆熙王軍一腳的。」楊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朱林被罷兵權之後，沒有如他一樣隱居山野，而是選擇了定居在雲城這樣一個繁榮的地方，甚至不惜被雲川監視。就是因為他手中還有一支旁人都不知道的精兵。
即使是雲川也是不知道的，這支精兵最重要的責任就是為了防備以未然。朱林一怔后，漸漸的皺了眉，突然沉聲道：「糟了！」
「何事？」楊天不解。
朱林道：「燕王府一定已經知道了那支精兵的存在！」
「怎麼會？」二人不由得沉下了臉，這支精兵可說是雲霧最隱秘的兵馬。當初先帝駕崩之前偷偷託付的。就連時時監控著他們的雲川都不知道，怎麼會被燕王府得知？
朱林閉眼道：「熙王軍這次進攻雲霧，絕對不是偶然興起，只怕燕熙早就算計好了的。如果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又怎麼會不派人暗中查探？」
「你是說？」
「四年前，你我都以為熙王會進攻雲霧，但是最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楊天變色道：「你的意思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燕熙就已經在算計怎麼拿下雲霧了？當時他停了下來，只是因為他沒有準備好？」
朱林點頭，嘆息道：「現在，他準備好了。就連元方到來之前，都不知道你在雲城，但是你剛才也聽見了？那些年輕人連你也一起罵進去了，說明他們早就知道你在雲城了。」
楊天滿是皺紋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蒼白，「燕熙根本沒打算現在進攻雲城，他圍著雲城只是打算先消滅你那一支精兵！」
「顯然是如此。」
「那現在……」
朱林搖頭道：「現在你我誰都出不去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房間里沉默了片刻，楊天突然砰得一聲拍在桌案上，怒道：「聽天由命個屁！老夫征戰一生，若是聽天由命早就是一堆白骨了！燕熙想要先困住咱們？老夫就要看看就憑那幾個小子，能困得住誰？！老夫就不信，區區四十萬兵力，他還想當一百萬用不成！」
熙王軍再精銳也就只有四十萬兵馬，雲城如今有五十萬人馬，再加上暗中還有十幾萬的精兵，兵力遠遠超過熙王軍。若是這樣還被困死在雲城，他們還不如拿劍抹了脖子爽快些！
朱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說得對，來人，請元將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