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我只要你平安
第338章我只要你平安
十一月二日，雲川親率近二十萬大軍殺向水州，熙王軍也同樣全力迎戰。西北戰事從最初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近三個月，這一次才是真正的真刀真槍的抵死拼殺。也真正讓雲霧士兵明白了賀蘭的士兵，並非如他們之前想象的那般軟弱無用，即使賀蘭辰熙不在軍中，守護賀蘭的熙王軍依然是一把飲血的利劍。
原本兩軍的人馬相差並不太大，但是與雲霧大軍專註的進攻一處不同，熙王軍需要駐守的卻是整個西北。因此在人數上依然是雲霧大軍佔了優勢。
雲霧大軍雖然緩慢，卻依然持續的向前推進著，漸漸的逼近水州城。
原本寧靜太平的水州城，似乎也因為即將山雨欲來而變得不安起來。不少的富商以及普通百姓都紛紛攜家帶口的離開水州城入關去了。
整個城裡再沒有往日的喧鬧祥和，顯示出一種大戰之前的沉重和凄悲。城樓上，季瑤池依靠著城牆靜坐著，冬日的暖陽灑在依然身著黑色勁袍的人兒身上，舒適的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季瑤池手上握著一本兵書，慢慢的思索著。看著周圍駐守城樓的士兵，只覺得心中一片靜謐安定。
夜千冉踏上城樓，看著依靠著城牆沉思的女子半晌無語。
季瑤池抬起頭含笑看著他，「千冉公子有事？」
夜千冉沉默的走到她對面坐下，許久才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季瑤池抬眸，不解的道：「什麼打算？」
夜千冉皺眉道：「雲川的萬大軍逼近水州，別說你不知道！」
看著難得惱怒失態的夜千冉，季瑤池笑道：「千冉公子儘管放心，就算水州城被攻破，我也會在這之前讓人送你和雲小姐離開這裡的。」
夜千冉盯著她沉聲道：「你已經預計了水州城會被攻破了？」
季瑤池搖頭道：「不，水州城不會破，水州是賀蘭在西北最後一道關口。背後就是一馬平川的中原大地，還有正在征戰的數十萬熙王軍。就算西北二十萬熙王軍全數戰死，水州也不會落入雲霧之手。」
一旦水州失守，就意味著他們將關內幾十萬熙王軍的後背交給了雲霧人，適時後果不堪設想。
夜千冉劍眉一揚，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嫻靜的女子。雖然兵法戰局所知不多，但是精於分析情報的他，卻還是能看明白一些事情的，「你若是不想水州失守，為何讓雲霧大軍一直向前推進。熙王軍雖然一直在消耗雲霧大軍的實力，但是並沒有真正的拼殺。你不必瞞我，騰訊天下以前雖然不參與各國戰事，但是並不表示沒有研究過。」
熙王軍之所以能夠震懾諸國，並不僅僅是靠著熙王的用兵如神。更重要的是熙王軍將士的不畏生死，勇往直前。諸國曾經記載著熙王軍將士的事迹。為了守住一座不重要的小城，他們可以全數戰死而絕不後退半步。為了攻佔一個關口，他們可以沒日沒夜的攻擊，即使城下積屍成丘，也絕對不會有半點動搖。而如今的熙王軍，或許在外人眼裡，已經足夠英勇，但是絕對還不是他們真正的水平。
放下手中的兵書，季瑤池撐著臉頰似笑非笑的望著眼前的俊雅男子，「千冉公子.……這是在為熙王軍擔憂么？」
夜千冉頓了一下，淡然道：「這裡有我的親哥哥，我總要知道他跟著王妃到底有沒有活路啊。」
季瑤池站起身來淺笑道：「千冉公子不必擔心這個問題，我心裡自然有數。」
夜千冉冷道：「我可看不出來你能有什麼數。熙王軍明明有能力將雲霧大軍阻擋在水州以外的！」
「不。」季瑤池搖頭，看著夜千冉正色道：「熙王軍現在確實有能力暫時擋住雲霧大軍。但這只是暫時。千冉公子應該知道，雲霧這次入侵賀蘭的兵力不過五十萬左右。但是，雲霧本國的兵力是超過三倍以上的。雲霧人身形悍勇，隨時都能徵兵入伍，不需要太多的訓練，就能在最短時間內，再徵集一百萬人。到時候，熙王軍就算以一當十，也抵擋不了那麼多人。而且，雲霧人並不弱，這些日子，兩方交戰，我軍士兵只不過是略勝一籌罷了。」
夜千冉皺眉道：「既然如此，你將人放進水州豈不是引狼入室？」
季瑤池唇邊的冷冽的笑不及眼底，彷彿冬季清晨枝頭上的霜花，「現在雲川一時半刻不會增兵西北的。」
夜千冉挑眉不語。
「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北熙王軍的主帥是我，一個不滿雙十的女人。雲川若是還要從雲霧調兵相助，就算他贏了，他的一世英名也可以說毀得乾乾淨淨了。」
一個征戰無數的雲霧戰神，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年少女子。兩軍人數相當，如果雲川還要另外增兵的話，就等於向全天下承認，他雲川不僅不如賀蘭辰熙，就連賀蘭辰熙的妻子都不如。從此以後，雲川這個名頭只怕就要成為天下笑柄了。
「你打算？」
季瑤池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側首眺望著遠處的曠野，淡然道：「我要雲霧這近二十萬大軍全部留在西北！」
夜千冉心中一震，他明顯是聽出了季瑤池的話語中，毫不隱藏的殺氣意味。
「你想要雲霧的大軍全部留在西北！？你……你怎麼敢這麼想.……」平生第一次，夜千冉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想要將近二十萬的雲霧驍勇大軍殲滅，這樣的話，哪裡像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女子能夠說得出來的？不，或許正是因為沒上過戰場的人，才能說出如此張狂的話來。
季瑤池靠著城牆看著他笑道：「有什麼不敢的？這些日子云霧大軍連日交戰，其士氣不能說沒有影響，只要掌握住各環要點，將其揉為一個整體，只要一個奇謀連環妙計即可，我已將其引進了水州為基礎，再計謀連貫與配套的搭配製勝，任敵方再驍勇，最後也要以敗告終。敵方能夠到達水州城的最多不過十萬。這座城池，最終會成為埋葬他們的地方。」
夜千冉不自覺的戰慄著，季瑤池不怕自己知道她的戰略，雖然潦草的說了一些，此時，他心中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火熱的感覺。定定的看著季瑤池，夜千冉道：「我現在終於明白辰熙為什麼會看上你了。」
季瑤池揚眉，含笑看著他。夜千冉有些懷念的道：「還記得當年，辰熙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似乎只有十三四歲。他說只要給他三四年時間，他不定能掃平洪啟，讓賀蘭南方從此安順百年，只可惜.……」
聽了他的話，季瑤池似乎心情頗好，笑道：「所以我才是熙王妃啊！至於雲川么，躲了這麼久，本妃也有些期待這一戰了呢。」
到了深夜，熙王軍某處大營主帥賬里，燭火依然靜靜地燃燒著。賀蘭辰熙坐在書案後面，看著手中的摺子，俊逸的眉頭不時微微皺起。賀蘭兆想要摧毀熙王軍的決心，確實不容小覷。
這些日子，五十萬熙王軍明面上需要面對的敵人就高達八十萬以上，再加上暗地裡的敵人，保守估計也在一百萬左右。雖然賀蘭辰熙確實是行軍打仗的天才，但是這樣的情形，依然讓他頗感壓力。
不僅要分兵應對來自洪啟，雲霧和賀蘭翼的軍隊，還要隨時防著賀蘭兆在身後作怪。不過一個月不到，賀蘭辰熙竟是比從前病中更瘦了一圈。
「王爺。」孔佳出現在門口，年輕的臉上依然如往常一般的沉默寡言。
賀蘭辰熙抬起頭來，問道：「西北的戰報傳來了么？」孔佳點點頭，將剛到手的戰報送到了賀蘭辰熙跟前。無論多晚，王爺總是堅持每天看完了西北的戰報才能休息。深知這一點的孔佳也習慣了每天一收到消息就立刻送過來給王爺過目。
賀蘭辰熙伸手接過，低頭看了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於戰報中提及的熙王軍一路撤往水州的消息，讓他劍眉深鎖。這不像是熙王軍慣用的打法，而且雲霧大軍也遠沒有厲害到能夠讓熙王軍以那樣的速度撤退的地步。
看著戰報上寫著的傷亡數字，賀蘭辰熙抬手揉了揉眉心，「是池兒的意思么？池兒你在想什麼？」沉思了片刻，賀蘭辰熙抬頭道：「把前些日子的戰報全部拿過來，還有地圖！」
孔佳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家王爺，猛然起身神色劇變的模樣，連忙應了聲，便匆忙轉身去取賀蘭辰熙要的東西。
孔佳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賀蘭辰熙要的地圖和戰報都擺在了他的跟前。
賀蘭辰熙仔細拿起每一份戰報琢磨著上面的每一句話，不時的看了看地圖，最後沉思起來。
「王爺？」孔佳有些擔心的叫道，王爺的臉色實在是不算太好。
賀蘭辰熙垂眸，臉上的神色有些苦澀和無奈，「池兒.……！」賀蘭辰熙看著眼前畫滿了標記的地圖，心中五味雜陳，他看明白了池兒的布局，也明白了她的用心。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覺得分外的心疼。他摯愛的妻子，他的池兒，原本應該是人人艷羨的，養尊處優的熙王妃，如今卻只能遠在西北那樣的戰亂之地，指揮著千軍萬馬，行走在腥風血雨之中。
這一切，只因為他的無能.……「切斷雲霧大軍和雲霧邊境駐軍的連接，全殲二十萬雲霧大軍。池兒，我的池兒……」賀蘭辰熙心中驀地彷彿被什麼扯了一下，似乎一瞬間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緊握著雙手，好不容易平息的心中翻騰的思緒，賀蘭辰熙心中一跳。池兒的計策或許是不錯，但是雲霧的雲川也非常人能比，若是被他看破了池兒的想法，那就.……
猛的站起身來，賀蘭辰熙沉聲道：「去備馬，本王要出去一趟。軍中暫時交由幾位大將軍負責！」
孔佳一愣，不解的看著賀蘭辰熙。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王爺怎麼會突發奇想要出去？看了看桌上攤開的卷宗和地圖，或許是王妃出了什麼事？孔佳並未領命，沉聲道：「王爺，馬上就是十五月圓了。萬一你在途中發作……，而且，如今戰事緊急，你突然離開只怕有些不妥.……」
賀蘭辰熙垂眸，同樣也想起來每月的毒發之日，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兩天之內感到水州去的。而軍中的大事也卻是需要處理，沉吟了一下，賀蘭辰熙很快回過神來，道：「明天一早通知所有將軍以上的將領來見本王。另外，通知賀宇，立刻帶人前去西北保護王妃安危。必要時候，不惜一切代價將王妃帶離戰場。即刻啟程！」
「是，王爺！」孔佳應聲而去。
賀蘭辰熙有些無力的跌坐回椅子上，輕聲低喃道：「池兒，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