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華家淵源
第九十三章華家淵源
送走了華恆之，季瑤池明白了華恆之，原來是特意來跟他們告別的。就連賀蘭辰熙也曾經稱讚過大舅舅可能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之一，大概從嫣然公主聯姻失敗的消息一傳出，大舅舅就已經預見到了賀蘭未來的走向。並且在所有人甚至包括宮裡的那位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二哥派去了洪啟，道：「如果未來賀蘭有什麼事，華家也無法逃脫對么？」
賀蘭辰熙目光柔和的看著她，輕聲道：「如果你是指隱世的話，那麼大概是不可能的。」以華家的風骨，他們不會為皇帝盡忠，但是必然會為了賀蘭效死。
「池兒可知道為什麼華家身為前朝舊臣，卻依然能在賀蘭享譽百年而不衰？」
季瑤池挑眉表示不知，賀蘭辰熙點頭道：「前朝末年，天下大亂。其實是前朝的那位末代君王，並不是個暴君也不是昏君。幾乎沒有什麼缺點他只是不適合做皇帝而已。華家先祖於危難中一直堅持扶持末帝，雖然是書香世家，但是華家至少有七位將領是死在戰場上的。」
賀蘭辰熙看了一眼季瑤池繼續道：「直到最後，先祖率兵圍困京城。華家當時的家主以文弱之身親自上城督戰，大軍連戰七天七夜久攻不下，太祖皇帝的長子貪軍功輕率冒進，死在了亂軍之中。太祖皇帝雷霆大怒，命士兵綁虜京城附近的百姓，每日在城外斬殺。只要末帝一日不降，每日斬殺百姓五千。並且城破之日滿必將滿城屠盡。第二日，華家家主親自殺了末帝開城投降，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得在傷害京城和附近的百姓。賀蘭軍隊入城的當日，華家家主留下一封信給先祖，隨後便自盡而死。而在同一天，華氏夫人率領華家滿門上下八十餘人全數自盡殉國。只留下了一個年方十三當時還遠在利州的華家幼子。也就是後來賀蘭的少年丞相華默柏。」
季瑤池為這從未聽說過的秘聞而震驚，一股說不出的難過，梗在心頭。她為當初對大舅舅說出那樣輕狂的話感到後悔和懊惱。她或許不明白什麼是讀書人的傲骨，但是身為軍人，她明白並且深刻的懂得軍人鐵骨和忠誠。她不敢想象當她問出那樣的話是大舅舅心裡的失望和難過。那簡直是對華家的先祖和那八十餘名自盡殉國而死的死者的褻瀆和最大的侮辱。
「那麼為什麼會……？」季瑤池低眉問道。
賀蘭辰熙道：「你想問為什麼和史書記載的不一樣？也沒什麼不一樣，華默柏的確盡心輔佐了賀蘭皇帝，賀蘭第三位皇帝甚至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開國之後，太祖皇帝也給華家所有的死者賜予了封號和令人羨慕的爵位。」
看著季瑤池驚訝的模樣，賀蘭辰熙平靜的笑道：「太祖皇帝征戰天下殺傷太過，需要一個仁慈的名聲讓他坐穩天下。」
「華家的先祖給你先祖留了什麼信？」季瑤池有些遲疑的問道。事情當然不會如賀蘭辰熙說的那麼簡單，太祖也不可能會放心重用一個滿門為前朝盡忠而死的丞相。
賀蘭辰熙搖頭笑道：「這個已經不得而知。華家先祖似乎最後將信給了太祖皇帝。而那封信顯然救了華默柏一命。事後的華家滿門為了京城百姓，殉國而死的事不知怎麼的傳了出去，加上華家本就是幾百年名門望族，一時間自然是聲名兩無。雖然太祖朝開國的史書多有忌諱模糊不詳之處，但是很多事情在百姓的心中，還是漸漸地根深蒂固了下來。」
很多事情即使已經漸漸被人遺忘，但是許多人依然從父輩們的言語中繼承下來了一些東西，比如對華家的敬重。
季瑤池終於有些明白了華家為什麼，世代不與皇室聯姻，即使是真的不恨了。但是依然不能否認，華家曾經因為賀蘭皇室而滅族這件事情。這也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麼即使華家一直表現的如此淡泊名利不喜權勢，皇家也還是不曾放棄打壓華家的想法。只怕當初先祖所做的，也不止賀蘭辰熙說的那樣輕描淡寫了。
季瑤池有些擔憂的揉了揉眉心，幾乎有些絕望的問道：「肯定會發生戰爭么？」
「早晚而已。」賀蘭辰熙輕聲嘆道：「賀蘭壓制著各國太久了，幾乎所有人都在極不可待的等著賀蘭沒落。而我們似乎也習慣了覺得自己是最強的。」
其實若不是四年前的那一敗，幾乎連他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當他拖著殘破的身子，與幾乎折損了大半精英的軍隊離開戰場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從前的驕傲，實在是有些可笑。無論是雲霧還是墨黎國，也許真的比不上賀蘭，但是也未必就真的比他們差多少。曾經橫掃天下的賀蘭軍隊和影夜衛用他們十幾萬的屍骨證明了這一點。
「池兒.……是我毀了賀蘭.……」許久，賀蘭辰熙終於低聲吐出一句話。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表現的太過強盛，賀蘭或許會出現更多的名將和精銳的士兵。如果沒有影夜衛威懾邊疆，賀蘭在危急中或許能夠走的更遠。
季瑤池沉默不語，她不知道是誰對誰錯。賀蘭辰熙悉心守護賀蘭國數年來，歷朝歷代有幾人能做到？他錯了么？肯定沒錯。那麼是被他保護的人錯了嗎？也不是，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許久，季瑤池才低聲道：「你沒錯，錯的是人心。」不是每一代帝王都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和勇氣，也不是每一代帝王都有讓四海來歸的能力和氣度。當帝王眼中的臣子不再是自己的股肱臂膀，而是自己的威脅的時候。臣子的優秀和功績在帝王的眼裡更像是挑戰和威嚇，更何況來自異國的妃子所生的孩子。
聽了季瑤池的話，賀蘭辰熙望著她出神了許久，才淡淡笑道：「抱歉池兒，說這些嚇到你了吧？」
季瑤池淡定的掃了他一眼，她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么？賀蘭辰熙搖搖頭，「現在就琢磨這些也沒有用，池兒不如猜猜太子那邊的事情會怎麼解決？」
季瑤池無聊的聳肩道：「還能怎麼解決？一是皇上怒極殺了蓉悅公主貶了太子？二是皇上被老王爺們勸好了，關了蓉悅公主定然會略加小懲。三是再不沒有蓉悅公主了，換個身份嫁給太子。」
季瑤池總覺得太後身為一個祖母，接受蓉悅公主接受的太快了。兒子未來的妃子和孫子發生了關係。她卻只是淡淡的罵了幾句就開始計劃將人娶回去了。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皇帝可能會有的反應。要是這個時代的一般的母親，要做的只怕就是先弄死了那個可能害自己兒孫隔閡的女人再說。
「池兒覺得哪一種更有可能？」賀蘭辰熙問道。
季瑤池想了想，「第三種吧。」皺了皺眉，那麼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到底是被別人算計了還是算計了別人？
看來賀蘭翼的腦子需要重新評估一番了，或者是對他身後的人的腦子？
「池兒，以後離賀蘭翼遠一點。」賀蘭辰熙提醒道。
季瑤池不經心的點頭，腦子裡還在想剛才的問題，「洪啟的蓉悅公主對賀蘭翼有什麼用？」
賀蘭辰熙似乎有些驚訝，看了季瑤池一眼，淡笑道：「她是洪啟王太女的親妹妹，比嫣然公主有用得多。」
季瑤池眉頭皺得更緊，「如果賀蘭翼真的有那個腦子的話，難道我會比季茹玲差很多麼？」
賀蘭辰熙似乎笑得更加愉快了，「相信我，如果賀蘭翼真的有腦子。他寧願娶嫣然公主也不會娶你的。」
季瑤池一臉黑線，她這是被嫌棄了么？
「不過呢，他們的如意算盤也許打錯了。父皇這個人……似乎也從來不按理出牌。」雖然這個父皇並沒有他自己認為的那麼雄才大略，但是偶爾斜刺里殺出一招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消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