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冒險者公會（二）
與幻境里的冒險者工會一樣，真實埃德加的冒險者公會的標誌是極容易讓人混淆的靴子造型，和一般鞋店最大的區別大概也只有外圍圓環上的招牌名了。瓦奧萊特的冒險工會分部選址很不起眼，周圍都是店鋪，更加讓人容易把它和鞋店弄混。
就在艾爾西要跨入工會大門的瞬間，一隻手搭住他的肩膀，來人悄無聲息，把艾爾西嚇出一身冷汗。論實力，他雖然不能跟自然之子相提並論，好歹也是專家階的傭兵，就這麼被人近身，要是來人有什麼歹念，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跟著我想幹什麼。」林克一出聲，艾爾西的額頭也開始冒汗了。
「我……」雖然林克一向表現得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親眼目睹過他兩次戰鬥場景的艾爾西還是緊張得口舌發乾。
「放輕鬆，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說，你跟在我後面究竟有什麼事？」
深吸一口氣，艾爾西縮回已經踏上工會大門台階的左腳，坦白他跟蹤林克的目的：「西尼爾伯爵可能會對我不利。」
將艾爾西拉入工會旁的小巷，林克事宜他繼續。
「原先入城的篩選是伯爵全權委託我去辦。可最近幾天，百夫長弗恩每天都會到場，表面上是巡視，實際上是監督。」艾爾西不是只有肌肉的莽夫，他隱約覺察到瑟維斯對自己的敵意，推測可能與篩選入城的人選有關。
「他怕你分權。」聽完艾爾西的苦水，林克知道起因在自己，當初只是說了構想，克萊爾的亂入讓計劃不得不提前，和矮人的同盟既沒有正式的書面協議。也沒有宣誓，更沒有他承諾的因果律，瑟維斯的表現完全在情理之中，怕有人奪權。
於是，林克問艾爾西，接下來是考慮過取而代之呢？還是繼續干傭兵？
「您是說奪權?！」艾爾西下意識地左右環顧。就怕這談話的內容讓人聽去了。
「嗯~反正因果律還沒下，你若有這意思……」林克拖長語調，面無表情地看著身旁的中年男子。
艾爾西仔細想了想，最終選擇了後者，稱自己不夠聰明，出身低微，就算有自然之子扶持上位，也坐不久城主之位。他之所以會來瓦奧萊特，也是為了改善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一群手下的生活。入了城以後，又想保全在貴族與法師日趨升級的矛盾中艱苦求生的工匠區的平民，壓根就沒考慮過飛黃騰達，在這亂世，能平安到老就已是神明垂憐。
林克聽完暗暗鬆了口氣。
倘若艾爾西貪圖富貴權勢，從大局考慮，他會將艾爾西的想法告訴瑟維斯，由那個更眷戀權勢的貴族動手除去這不穩定的因素。同盟計劃剛起步。經不起任何意外和變動。
我是不是變冷血了？這種念頭要換做以前，可是光想都會害怕。而我剛才差點將之付諸行動。
「你是個好人，好人會一生平安。」拍了拍艾爾西的肩，林克慶幸傭兵頭子是個知足的人，「其實，我打算將『全城皆兵』的訓練計劃委託給冒險者工會。原本還有些擔心你可能不高興，聽了你的話。我知道你會很高興可以轉移伯爵的敵意。」
艾爾西遲疑地點頭，他當然明白林克話中的轉移敵意是什麼意思，只要自己手頭無人，生性多疑的伯爵也不會擔心他有頂替造反之意，可……
「為什麼要選冒險者工會？這個組織已經沒有往日輝煌。」
林克自然有他的理由。同盟計劃可不止是化解人類與矮人的矛盾，他的最終目的是將各族團結起來共同抗擊亡靈，由於不知道四柱聯手能阻斷生命之流多久，只有給人類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他們才會興起與亡靈戰鬥的想法。中古世紀人口本就少，越分散，越容易被亡靈各個擊破，將人集中在一起既方便訓練，群聚原本就是人類的天性，為了對抗嚴酷的環境或強大的敵人會不由自主地匯聚在一起，以數量取勝。全民皆兵的訓練可說是同盟計劃里最關鍵的一環，這不是散亂無紀的傭兵能辦到的，就算瓦奧萊特城的艾爾西能嚴於律己，其他效仿的城市一旦由貴族來接手絕對會出亂子，那些只懂得剝削奴役的統治階層只會破壞林克的計劃。
冒險者工會歷史悠久，可說是自人類建立統一的帝國之前就存在的組織，由它出頭，第一是能讓貴族安心，不怕這些人掌了實權就造反。第二也能安撫平民，畢竟冒險者工會的影響深遠，減少與貴族的矛盾。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只有工會有這樣的人脈和能力。
艾爾西聽得直點頭，他沒考慮到這麼多，只是單純的認為工會沒落了。
「如果工會真的衰落到無法持續，傭兵早脫離它自成一派了。」林克叮囑艾爾西，一會兒不用他多說什麼，只需看自己眼色行事即可。
因為城外的臨時市場人更多更熱鬧，不少商鋪都去那裡擺了地攤，工匠區的街道沒有過去那麼那麼熙攘，在離開小巷前往工會的期間，艾爾西告訴林克這裡的分部屬於貝法斯特，因為守望堡行蹤不定，而其他城鎮又不安全，就暫時設在瓦奧萊特。
走進大門，林克對這個冒險者工會分部的第一印象是冷清。大堂上的布置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差不多，牆壁上貼著寫有委託的紙張，撐重的立柱之間拉著幾條繩索，上面垂掛著一些類似彩旗，凝神一看，那不是旗子，而是一張張純手繪的畫幅，每一張所畫之人都不盡相同。
坐在木質前台的接待員不是幻境里的煉金傀儡，只是一個打瞌睡的青年。靠近之後，這人聽到腳步聲抬頭，居然是林克在鐵匠鋪見過的那個店員，既然鐵匠鋪歸了矮人，他肯定也失了原先的工作。
看到林克的臉，店員直覺在哪兒見過這個異界人，再看身後跟著最近搖身一變治安官的傭兵頭子艾爾西，他的睡意一下就沒了。
「你、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冒險者工會門可羅雀，別說一天，十天也未必有一樁生意，青年慌忙起身相迎。
停止觀察，林克表明來意：「我想註冊冒。」
「註冊？你想成為一名冒險者？」月薪嚴重縮水的店員驚訝地看著讓他覺得眼熟的異界人，這年頭，日子過不下去才會選擇成為刀口舔血的傭兵，至於一般的冒險者……自從亡靈入侵后，野外就變得極度危險，可能埋藏有寶藏的山洞與地城也無人問津，這傢伙是不是搞錯了？傭兵與冒險者的最大區別是前者只能接委託，而後者只是在工會挂名，可以自行決定是否要接任務。
「不，我沒搞錯。而且，這世上能出得起價雇傭我的人也沒幾個。」林克的話讓身後的艾爾西忍俊不禁，在他的笑聲中想起第四人的聲音。
「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想要成為冒險者。」一個人影從大廳角落裡走了出來，是年紀與艾爾西不相上下的大叔，他顯然與艾爾西是舊識。目光交匯，從本城傭兵頭子眼中看到警告，尤達將視線轉向林克。
待在偏廳的他本不想出來，可聽到那句狂妄的『這世上能出得起價格雇傭我的沒幾個』，他實在忍不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出乎尤達意料的是，這個年輕的異界人不但有剛榮升治安官的艾爾西同行，還有一種奇怪的氣場。從外表和穿著來看，只是普通人，可就是這樣一個從頭到腳都普通的人，卻讓尤達直覺不對勁。他的直覺一向很准，甚至救過他多次。
尤達打起十二分精神，從抽屜里拿出許久不曾用到的登記冊，順便將新雇來的笨蛋店員推到一邊。將墨水、羽毛筆端出來，連同登記冊一起擺到桌面上。
「請在這裡寫下你的名字、職業、位階、屬國，登記冊是由法師施展過測謊術的附魔紙製成，一旦書寫虛假信息會當場報廢，為了不額外支付高昂的損毀費用，務必請填寫真實材料。」
提起筆，林克很快完成了個人信息的填寫。雖然有柱給予的bug聽說寫的語言能力，可他的字寫的實在難看，就像剛學會書寫的孩童。
尤達接過一看，手心立時冒汗。
姓名：林克
職業：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這行字入眼，尤達無心繼續往下看，他僵硬地抬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異界人這麼明顯的特徵他怎麼會忽略了？在如此繁忙的階段治安官居然會抽出身來陪同，這本身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
冷靜！尤達，冷靜下來，自然之子不是惡魔，中立陣營的他不會對你和工會做什麼，先問問他來的目的……
「今天放你假，出去。」把新雇的店員支開，尤達這才問自然之子到工會的目的。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想與冒險者工會做一個交易。」林克如此回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