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冥想
有了可以安心訓練的場地，林克開始琢磨在真實世界如何引出並使用來自神靈的力量。
既然連匠師都有銘刻在靈魂上的印記，那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在埋骨地獲得的『將想象具現』的能力在這邊也是可以使用的？技能書已經變成命運寶具了，魂能又是幻境中少數真實存在，已經由傳承變成命運寶具的技能書也應該是可以由虛變實。
「岡薩雷斯，命運寶具是不是可以帶到這邊來？」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本該第一時間問的問題呢。」
林克：「……」
我不笨好，只是暫時沒想那麼遠而已。
「幻境雖是依託於夢境的虛構空間，但也並非全都是假的。地球似乎也有所謂的法則保護，所以二代神只能依靠夢境收集他們需要的信仰之力，金錢、經驗、地位這些都是虛的，只有魔精與魂能是真的，只要是用它們製作的物品都可以帶過來。當然，能發揮出多少幻境里的能力，還要看本人，只有真正具有信仰的人才能使用或發揮它真正的威力。」
林克一聽就蔫了，這恰恰是他最缺少的。那可不是嘴上說說，而是誠心實意的、發自內心的信仰。他到現在還是很抵制崇拜神靈，以前認為地球的宗教是古人蒙昧，自己臆想創造。就算接觸到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系列事件，內心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經沒法改變。況且，埃德加這邊的神靈除了初代，其他都是空有力量的凡物，就算自封為神，一樣勾心鬥角，為增強自身實力不折手段。對這樣的『神』他實在沒法崇拜。
岡薩雷斯擊掌：「這就是為什麼自然諸神要把你弄過來的原因了，無信者。在埃德加這樣由神靈統治的世界，無信仰比織命者還稀罕。無論真信還是偽信，處於個人或群體的需要，都會按神靈的職權與物種站隊，戰士信仰戰神。刺客信仰陰影之神，法師信仰魔法女神，這些都是由諸神劃分定下的規則。無信者會減少信仰，自然成為神靈最憎惡的存在，在諸神的唆使指使下無信者甚至會遭到同族的封殺，也只有自然諸神這樣已經與星球合為一體的初代才會接受沒有信仰的信徒。畢竟，它們本身就是世界。知道你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在哪兒嗎？你不信神，卻敬畏自然，基本上是搶不走的鐵杆手下。」
「搶不走？」林克不明白這是字面的意思？還是暗示隱射了別的意思？
岡薩雷斯繼續解釋。埃德加是多神信仰，雖然沒有限制不許變更所信神靈，但每個生靈只允許信仰一位神靈，這就是為什麼會引發終結黃金紀的諸神之亂。神靈之間的戰爭就是爭奪信徒，死神向林克拋橄欖枝，目的是將破掉霜寒命匣的自然諸神的使徒拉攏到自己陣營，很不幸，他遇到一個無神論者。失敗的原因顯而易見。一個是林克自身的價值觀道德觀讓他沒法接受亡靈屠滅所有生靈的做法，另外一個原因是林克的無神觀念極大降低了死神的威能。本土人對神靈又敬又怕。遇到這樣的事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拒絕。而來自地球的織命者就算沒有本土人對神靈那麼高的敬重，也很難拒絕這樣大的誘惑，畢竟目前的局勢是亡靈更強勢，權衡利弊一番，也不會拒絕成為一個勝利者。而不是必敗者。
林克兩次拒絕死神的招募，岡薩雷斯可以想象死神會是如何的震怒，看來在找到合適的替代者之前，霜寒還會在巫妖王的位置上多坐一段時間。
聽完岡薩雷斯的分析，林克覺得他說的十分在理。但問題是怎麼把傳承弄出來呢？
無論是自然之子還是匠師，傳承都是一個必備的道具。
岡薩雷斯給林克出了個主意，用意念去描繪命運寶具的外形，如果沒名字的話，儘快給取名字，這樣能加深其在埃德加的存在。
「這樣做靠譜嗎？」夢境和真實還是有很大區別，林克不認為沿用幻境里『想』的那一套還有用。
岡薩雷斯沒有說話，而是將右手舉起，比了一個握拳的姿態。隨著一股火焰突兀地出現，他手裡多了一柄金色的長槍，不是一般步兵用的式樣，而是騎兵的那種，目測最少也有三米。
岡薩雷斯輕撫槍身，這個動作在林克看來有些怪異，因為『槍』本身並非固態的金屬，從槍身到槍柄都是由明亮的火焰組成，在星河背景下的訓練場襯托下更耀眼。
「還記得我給你看過的魂能嗎？為了避免因為轉化亡靈而被污染，我特地將它打製成武器，本以為魂穿之後遺留在幻境了。也許是缺乏安全感，也許是想急切的證明自己，十歲的時候它出現了。與其說是召喚，不如說是具象化更貼切。雖然技能已經不能像在幻境里那樣靠想和說就能使用，但幻境的有些辦法仍有些可以繼續使用。」岡薩雷斯用蘇武教過林克的施法方法舉例，「利用儀式和暗示，協助剛接觸魔法的學徒跳過最困難的感知環節，這個並不是幻境里為了讓玩家適應才製作的遊戲設定，而是真實存在的。」
為了汲取更多人的信仰，二代們也是煞費苦心，利用地球時下年輕人中最流行的東西作為引資，殺怪升級做任務拿經驗，配上原來的奇幻背景雖有些違和，但也不算格格不入。有一些純粹是為了讓人在幻境里升級或是進行主線任務而設置的人或物，在真正的世界這邊不存在。
「比如？」林克首先想到的是冒險工會，那裡是玩家早期升級最重要的途徑。不過傭兵和冒險者協會在奇幻背景的小說里是很正常的組織啊。他想不出有什麼是單純為了遊戲而設，在真實世界不存在的。
「冒險工會角落裡提供專業和副業的那個老頭。」岡薩雷斯一提醒，林克立刻想起來了。
是了，那才是真正的npc啊。
「其實所謂的專業、副業在這邊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研修的一門技藝和真實存在的職業，幻境里把這些元素加入進去，不只是要單純的增加遊戲性。」岡薩雷斯把話題轉向幻境里只是輔助存在的副業和專業。
技能或許是假的。但相關的知識都是真的，為了給未來有可能到真.埃德加的織命者提前打好基礎，所以才會上至職業下至專業都要玩家親身體驗，這才是真人化的目的啊。
岡薩雷斯不說，林克還以為專業副業只是時下網游里的流行元素，幻境照搬純粹是想讓遊戲感更強。更容易吸引入夢者沉迷。
「還是先快試試我說的辦法，這邊的知識可以慢慢講，你得趕緊掌握自然之子能力的使用方法。」岡薩雷斯提醒林克，這裡固然隱蔽，但也不能待太久，時間長了會讓阿歷克斯起疑。
林克按照幻境里的感覺，努力在腦海里描繪傳承的模樣。可一直折騰了到肚子咕咕叫也沒有任何反應，岡薩雷斯只能讓他先停下。
「看來我們需要去找另外一個人幫忙了。」
「誰？」
「吉拉德，一個被霍恩海姆流放的魔導師。據說和惡魔有往來，極度危險，要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想去找他。」
一聽很危險，還跟惡魔有關聯，林克忙阻止岡薩雷斯冒險，表示可以慢慢來，不用急於一時。
岡薩雷斯搖頭，他臉上有深深的無奈和憂慮。
「你不了解阿歷克斯。如果發現你不能為他所用，他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一定會下狠手。我空有大公頭銜。卻沒有實權。必須乘你還安全，還沒有人知道你是自然之子之前儘快掌握自保的能力。」
有你這些話就夠了啊，岡薩雷斯。
林克沒有說話，默默跟在岡薩雷斯身後前往營地另一端的白色帳篷。這也是一個魔法打造的空間，不及丹特的大，四面牆壁都堆滿了滿架子的書。
「吉拉德。」
岡薩雷斯話音剛落。房間中間就閃現出一個身著法師長袍的中年人。
第一眼，林克首先注意到的是這個叫吉拉德的人類法師的鷹鉤鼻，在五官中比例佔得太大，以至於會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他那雙陰鷙的狹長細眼。
「大公閣下。」吉拉德微微躬身，向岡薩雷斯行禮。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林克身上，「這位就是傳聞中的匠師了？」
消息傳的好快……林克斜了岡薩雷斯一眼，不是說要用學者代替匠師嗎，這半天還不到，幾乎整個營地都快知道了。
在來法師住所的路上，林克接受到了近乎崇拜的注視。少部分來源於巡邏站崗的士兵，絕大多數都是中心區域的平民，對於他們而言，匠師只是吟遊詩人歌謠里才會出現的傳說。在這種充滿絕望的年代，任何好消息都能振奮人心，阿歷克斯不顧岡薩雷斯的請求，將貝法斯特迎來了一位人類匠師的消息散布到守望堡的每一個角落。
岡薩雷斯乾咳一聲，「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說明來意。我想請你教他冥想的辦法。」
「哦……」吉拉德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拉長了調子。
林克在他眼裡看到和阿比蓋爾一樣的眼神，好奇、探究以及感興趣。
「這可奇怪了，通常來說匠師是掌握靈魂鍛造和靈魂附魔的奇物師，怎麼會不懂法術入門的冥想？」
乘吉拉德轉身，林克對岡薩雷斯無聲問道：學冥想幹嘛？
岡薩雷斯只是擺擺手，猛地轉過頭，吉拉德原本就細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自然之子！」
林克再也忍不住了：「你不是說不能告訴人嗎？」
岡薩雷斯依然不說話，只是看著吉拉德，等他的回答。
吉拉德顯得有些興奮，看林克的眼神就好像一個饕客看到了一頓無法拒絕的美餐。
「好。」法師一口答應，作為報酬，他要求一件林克親手製作的奇物。
「可以。」岡薩雷斯代替林克答應。
「那麼……」吉拉德緩步靠近林克，「我們從哪裡教起？」
「從頭。」還沒等林克張口，岡薩雷斯就代替回答：「你就當他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學徒。」
「明白了。」吉拉德點點頭，一揮手。整個房間立刻黑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岡薩雷斯，後者識趣地退了出去，然後黑暗的空間里就剩林克與法師。
本以為一臉好奇的吉拉德會問東問西，可他卻講起了法術的起源。
魔法之神本是精靈，屬四元素之一的水之柱從屬神。無論是**還是對元素的感知，黃金紀的人類都比現在強得多。那時的生靈都擁有很長的壽命，可以說大部分人都擁有施法的資質。諸神之亂是一個分水嶺，大量二代神被放逐，無數失去神靈庇佑的物種在戰亂中滅絕，為了懲罰征戰不休的生靈，自然諸神限制了眾生的壽命，就連被稱作神的寵兒的精靈也不再永生不死。和數度更迭的陰影之神不同，取代前任的新魔法女神穩坐神職至今，她是人類當中最早也是最強的三代神靈之一。
最強的三代不是死神嗎？還是說。一般人並不知道希克斯的真實身份？林克疑竇叢生，但又不好問。
吉拉德繼續講訴何感知元素：「元素有很多種類，它們無所不在，存在於埃德加的每一處，生命也是元素構成，可以說人類天生就能施法，只是受後天條件限制，能力比不過天賦最高的精靈。」
「照這樣說。矮人也應該會施法了？」林克忍不住說了一句。
吉拉德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回答：「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矮人。另外，我講課的時候不喜歡打岔。」
嘴角一抽。林克示意對方繼續。
接下來說到關鍵的，也是林克最想知道的冥想。
「所謂冥想，就是與元素產生共鳴繼而獲得元素的力量，這是最初的法術，人類從精靈處習得，但真正發明這種方法的卻是自然之子。只是現在的議會不承認。」
和林克從傳承上看到的差不多，就算是自然之子傳授出去的，歸根結底，都是屬於神的力量，只是不斷被弱化了。
「你的問題是無法感知元素？又或者是無信仰？」
一語中的。林克嘆氣，「二者皆有。」
在幻境的時候使用技能可比這邊簡單多了，這兩天，他根本就感覺不到所謂的『元素』，就算瀕死時在恍惚中與加索斯對話，甚至操控閃電將被轉化的村民湮滅，也沒有實在的感受。
吉拉德輕點下巴，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很久，久到林克有些沉不住氣了，才讓林克閉上眼，要求他想一些悲傷或憤怒的事，理由是這兩種情緒波動比較大，容易引發共鳴。
悲傷的……林克首先想到了自己與家人的分離，可他對父親的感情實在淡薄，只是最近幾個月才多了交流。無奈，他只能想已經去世的爺爺，一回起以前的記憶片段，心情頓時變得很沉重。
「很好，保持這份心態。」吉拉德放鬆語調，「感覺到了嗎？」
「沒有。」
「真是愚鈍，實在無法理解你這樣的資質為什麼會被選中。」考慮到織命者所處的位面與埃德加不同，吉拉德不得不換個方法，「冥想或者說共鳴其實是有一定的危險，為了激發元素與自己的相性，許多人都採取融入法，即將自己的意識融入到自然之中。這樣做的風險是一旦太過專註，就有可能無法再回到**之中，變成自然之靈。」
林克聽說過這個，德魯伊的進階，靈體化，再往上進階就是元素生物了。
「你的話，因為本身就是自然之子，不用擔心。在獲得資格的時候就已經能感知到元素，你沒感覺，是因為你潛意識抗拒，認為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就像你不承認神。明白我的意思嗎？」
經吉拉德一說，林克隱約意識到他的問題在哪兒了。
抗拒，不承認，是的，他確實是不願相信，如果是自己潛意識裡屏蔽對元素的感知的話……
「這次不需要情緒的輔助了？如果還是不行你可以再回想一遍那些讓你憤怒或悲傷的東西，再感知周圍的一切。」
按照吉拉德的引導，沒在使用情緒輔助的林克再次嘗試。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里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密集的東西，不是物體沒有固定的形態，但他就是能感覺到有什麼充斥在身體四周，或稠密或稀疏，或活躍或沉寂。擴大感知，他甚至覺得自己能感覺出那些東西的屬性，最高、四處流動的是風，沉在最底部的是地，最活躍的是火，沉靜不動的是水。
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體四周環繞著四種不同顏色的光點，沒有刺眼的感覺，伸手去觸，還能有實質感。
「記得答應我的，一件奇物。」吉拉德將雙手攏在寬大的法師袍里，身影逐漸變淡，然後林克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力量像外推。
守在門外的岡薩雷斯看他出來忙問結果如何。
「能感知到元素了……」林克環視四周，和在幻境里第一次感知一樣，只不過這回充斥不是被放大的各種動物語言，而是無所不在的元素，所有的人和物都變成不同顏色的不規則物體，感覺糟透了……
壓縮壓縮壓縮，強制性縮小感知的範圍，一直縮到緊貼身體才恢復正常。
「怎麼了？」吉拉德名聲不太好，阿歷克斯是出於某種目的才留下他。看林克臉色不對，岡薩雷斯擔心他出事。
「沒事，我很好，只是……有些不適應。」林克強忍著強烈的發暈感。
「那好，我們先去吃午飯，下午去丹特那裡試試能不能使用神力。」岡薩雷斯的話讓林克的胃也跟著抽起來，好想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