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裂隙（三）
()「人類本身不具備夜視的能力。」克勞迪婭不願相信自己是因這種原因暴露的。
「可自然之子有，丹特和艾爾溫都沒問，偏偏你問了。」林克正是通過這一點確定了克勞迪婭就是叛徒。
能準確掌握巡邏斥候的任務時間與路線的只有極少數人，斥候團長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林克也曾懷疑過她就是內jian，畢竟半jing靈的血統太惹眼了。可轉念一想，能坐上這個位置，對一個女人，尤其是有著夜jing靈血統的女人太不容易。講究血統的夜jing靈也不會輕易接納半jing靈，一旦內jian的身份暴露，她將無法在地表立足。再加上因為晨曦主教的堅持內jian在復仇軍，林克並沒有將克勞迪婭列為在可疑目標當中。
所以當聽到她那句夜視眼，林克驚訝得有好幾秒沒說話，他的停頓被其他人當做了思考。
「已經jing告過你不要小看他，畢竟是神的使者。」
黑暗中響起第三個聲音，林克剛轉動脖頸，克勞迪婭的匕首隨之壓下。就算不看臉，僅憑聲音他也猜出來者是誰了。
一身黑se皮甲的夜jing靈悄無聲息地走到光亮處，從前方溶洞里透過來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和秩序的輝光jing靈給予人高貴優雅，不容褻瀆的聖潔不同，信仰黑夜女神的邪惡jing靈有著極致誘惑的妖冶，尤其是在黑暗當中，越發能襯出他們的神秘之美。
「我們又見面了，伊索爾的使者。」jing靈右手輕覆胸口，上半身微微前躬。
「好久不見，亞緹斯。或許，連這個也是假的。」對於他的出現，林克並不感到驚訝。
「名字是真的，職務也是真的。」亞緹斯與克勞迪婭靠得很近站，倆人神似的五官讓林克眼裡閃過了悟。
「為什麼不殺我？」
亞緹斯咧嘴笑笑，「在事情辦成之前，我們還是互不相犯的鄰居。」這當然是謊話了。神靈能通過使者將力量傳達到物質界，真正不殺林克的原因是懼怕神罰。
可一把小小的匕首能困住自然之子嗎？答案是不能，即使它帶有劇毒。亞緹斯與克勞迪婭依仗的是他們的身手，兩位大師級的高手，加上黑暗的環境，才是他們自信的根源。通過蛛網得到的情報與龍岩堡的新兵測試，可以確定林克只是一個獲選者，僅僅具備一些簡單的增益，只要在計劃成功前控制住他，就足夠了。
「你們好像漏算了一件重要的事。」林克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你是指艾爾溫還是丹特？又或者，是你那隻風隼？」克勞迪婭冷笑一聲。
「自然之子從不單獨行動，我也不只有一位追隨者。」
林克的話讓亞緹斯微微se變，「該死！那頭座狼呢？」
「他只帶了風隼去龍岩堡。」就在克勞迪婭分神的一霎，林克發動氣化術，整個人變成一股風，從半jing靈手裡溜了出去。
亞緹斯舉起隨身攜帶的手弩對著流動的空氣就是一陣連she，可林克的目的不在於逃跑，他朝著溶洞的方向飄了過去，變成一頭白鹿，顯現在獸人與侏儒面前。挖鑿聲和斥罵聲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看著忽然冒出來的白se生物，追過來的亞緹斯與克勞迪婭一前一後堵住去路。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侏儒，激動得大聲嚷嚷。自然之子現身，不就意味著自然聯盟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常？他們有救了！
獸人憤怒地揮動鞭子，即使是鞭笞的疼痛也無法讓奴隸重新幹活。
「請您不要胡來，我們一族使用的都是殺招，要是不小心……」亞緹斯話音未落，林克頭上的大角就閃了一下，緊接著整個洞窟開始劇烈地抖動。
克勞迪婭投出匕首，出乎她意料的是輕易就劃破林克的表皮，鮮血撒了一地。
「想試試神罰的威力嗎？別說是你們暗中挖的隧道，伊索爾的力量可以輕鬆毀掉一座城市。」林克曾在藏書庫看到過關於「神罰」的記載，歷史上也不乏因為殺死自然之子而遭到自然諸神懲罰的物種。
亞緹斯yin沉著臉，本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這個人類出身的獲選者，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用自己的xing命反過來威脅他們。
「你們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準備就大搖大擺的走進敵人的地盤？估計這會兒地之柱的德魯伊已經知道了你們邪惡的計劃了。」
「他在撒謊！」克勞迪婭聲音里有著掩飾不住的怒意：「我暗中觀察他一整天，除了風隼，沒有發現別的追隨者。」
「呵……龍岩堡可不只有你一個間諜。」
林克的這句話成功堵住克勞迪婭的嘴，她在龍岩堡混到團長，當然知道那座要塞的勢力有多複雜。矮人、jing靈、人類，晨曦教派、霍恩海姆、舊帝**，三個物種，三個勢力，就連自然同盟也在裡面安插了像艾爾溫這樣不會觸及底線的半jing靈眼線。
亞緹斯想到的，卻是幾天前地之柱的守護者親臨艾登，與晨曦主教締結的同盟協議。難道他去龍岩堡不是為了躲避亡靈的追殺？
「你真以為我去龍岩堡是為了躲避霜寒？」彷彿知道亞緹斯在想什麼，林克忽然拔高聲音，「真以為你們的計劃萬無一失、滴水不漏？赫爾早覺察到這邊的異常了！惡魔領主，巫妖王相繼出現在守護之地的西南兩處邊界，這裡有什麼讓他們感興趣的？只有一座抵禦獸人的龍岩堡！」
不知不覺，侏儒的吵鬧聲停了下來，空曠的熔岩洞里靜得只有喘息聲。
「離開這裡！我不喜歡爭鬥，可你們若是以為我軟弱可欺，那麼，憑著墮落為懲戒者，我也會證明我維護平衡的決心。」伴隨著林克的大喊，溶洞再次劇烈的震動，除了沙石，不斷有大石塊落下。
亞緹斯神se幾經變化，最後只能選擇撤退。他不敢冒險殺死林克，他要恢復貴族的身份，成為上位者，而不是神罰。反正這次計劃失敗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追責的時候可以將責任推給亡靈，原本在策劃之初大祭司就不看好這個計劃。太靠近地之柱了，就算有yin影之神協助也未必能瞞得住伊索爾，二代與初代之間的力量差距太大。
克勞迪婭很不甘心，她費盡心思，花了幾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本以為靠著這次的功勞可以獲得首功，被夜jing靈完全接納。現在，不但希望落空，就連地表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似要將他挖肉剔骨的狠狠瞪了林克一眼，克勞迪婭尾隨著亞緹斯一同隱沒在黑暗之中。
隨著夜jing靈離開，林克也停止了震地術。
真是多虧了亞緹斯和克勞迪婭不通神術，這只是一個以自身十米為範圍的神術，只憑這點威力，還不足以讓隧道坍塌。
震動剛停下，幾十名侏儒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拿著鐵鎬奔向林克。獸人看守拿著鞭子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去自找苦吃。就在林克想要用同樣的辦法嚇退獸人，從西面的熔岩隧道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數量還不少。很快，一群手持武器的獸人就沖入洞窟，為首的正是林克曾在神知里看到的酋長裝扮的獸人。
看到代表伊索爾的白鹿化身，烏爾吉特臉se瞬間慘白。
小心策劃並實施了這麼久，還是暴露了。
「離開這裡！」面對幾十名獸人，林克有些心慌。
「不……」烏爾吉特非但沒有退卻，還壯著膽子走向白鹿，其他獸人發出了一致的驚呼。
「大地的使者，我們並非有意要破壞平衡。」烏爾吉特知道自然之子不會因為奴役侏儒，引發戰爭這種原因介入，他們在意的只有物種與世界的平衡。
「眼見為實，你們已經做好了陣營大戰的準備。」林克給自己施加各種增益技能，很快就到法術位重置的時間了，不論他們有什麼yin謀都逃不過神知的預知。
「我們並覬覦富饒的內陸，我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生存。深淵的毒氣與火焰不斷地侵蝕地表，土地龜裂，水源枯竭，植物不再生長。」烏爾吉特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並未攜帶武器，他向神使表現出應有的恭敬。
林克並不相信獸人酋長的解釋，他甚至懷疑亡靈也參了一腳。大裂隙存在了已有幾十年，為什麼不早不晚，偏偏是現在？在北方戰爭進行到最關鍵、最激烈的時候？就算沒有大裂隙，卡奧戈荒原本身就乾旱，不適合居住，獸人不想進入內陸幹嘛年復一年的攻打龍岩堡？
烏爾吉特一愣，隨後想到了夜jing靈共享的情報——地之柱新選出的守護者是一個人類。
「我們一族的信仰是戰神弗拉傑德，只有通過征戰才能獲得神的恩賜。少則數千，多則上萬，每次大戰都是獻給戰神的祭品。」
林克顯然沒料到獸人每隔幾年就發動一次戰爭居然是對神靈的獻祭，他還以為是氣候的關係。
烏爾吉特提出一個條件，只要林克能幫他們除掉威脅族群生存的惡魔，他們就終止與夜jing靈的合作，釋放所有的侏儒奴隸，並填上已經挖掘的洞窟。
「亡靈和惡魔沒有參與？」林克暗暗鬆了口氣，如果只是夜jing靈和獸人的話，還夠不上陣營大戰。
「我們就是因為惡魔的威脅才不得不與夜jing靈合作。」烏爾吉特搖頭。
「以我的實力，還無法戰勝惡魔領主。」獸人同意終止與夜jing靈的合作固然是好，但林克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惡魔領主的對手。只能這件事報告給赫爾，由代理守護者做決定。
「領主？不不不，那個威脅我們生存的不是惡魔領主，他是龍岩堡的前龍騎長，曾被稱為英雄的墮落魔人。」
獸人酋長的話讓林克失聲驚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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