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我再見不相識
「我只要孩子，其他的都不要。」冷陌說。
「你們有必要鬧成這樣嗎？」關予城皺眉，「那我的放棄，又有什麼意義？」
冷陌瞪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他是律師嗎？守著沈落這麼說，他是不是瘋啊！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沈落有點雲山霧罩。
「我想找我大嫂的本來，這件事本來是不麻煩你的，我要是找我大嫂的話，我媽肯定會難受，所以還是打算來找你，反正你就是按照我的意思就是了，離婚協議擬好了，如果那邊我沒談妥，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走了，我還得去醫院，談判呢！」
冷陌起了身，關予城冷著臉起了身，拉著她的手腕，「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還有別的辦法嗎？不是我的原因，是他，是他不想要我跟孩子了。」
提起這個，冷陌難過又想哭，卻最終忍著沒掉眼淚。
……
到了醫院，剛九點。
病房裡的遲劭南剛剛吃早飯。
冷陌站在門口，遲皓南打招呼，「大嫂，你來了，今天早上要化驗血一類的，不讓吃早飯，剛剛吃。」
他坐在小茶几前，低頭吃著東西，慢條斯理的，與往日無恙，並不像看不見的樣子。
冷陌沒法形容心裡的感覺，有點疼，嗓子眼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
遲皓南被冷陌今天的樣子嚇了一跳，「大嫂，你沒事吧？」
她搖頭，「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走到下茶几前蹲下身，輕輕握住他的手，「你，還是想不起我是誰嗎？」
他的手一僵，然後最終還是掙脫開來，頭都沒抬。
「這是給我的答案嗎？」冷陌問。
遲劭南抿著唇不說話，冷陌吸了吸鼻子，手用力一揮，將桌上的餐具打翻在地，「遲劭南，你還裝，你還裝是吧？」
「大嫂！」
「你出去！」
遲皓南哪敢出去啊，兩個人這是要打起來呀。
「不認識所有人了？」冷陌笑著，「是不認識所有人了，還是單純的只瞞著我自己，你心裡最清楚，你心裡想的什麼我都清楚，我一清二楚，我就問你一句話，這日子是好好的過，還是你想丟下我跟孩子一個人去瑞士，說話！」
遲劭南僵著臉，「我要一個人走。」
冷陌眼淚順著眼角下來，「好，離婚！」
遲皓南瞪大了眼睛，「大嫂，不是！」
「離婚，你遲劭南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你留給我的股份，留給我的房產置業，我統統不稀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我再見不相識！」
冷陌看著他的臉色都白了，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我曾問過我自己，我有多愛你？可以為你做什麼事情，我只知道我對你的愛很深，很深，我從來都不相信你會棄我而去，就算面臨著天人永隔，你也會拼勁了全力走到我的身邊，就算是多一秒，我們也會一起面對，可原來不是這樣的，我們經歷過了這麼多，卻換來的是這樣的結局！」冷陌深吸了口氣，有些自嘲。
她的眼睛始終是濕潤的，她仰起頭。
「我從來都沒有比這一刻更恨你！」
「冷陌……對不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覺得或許是我們的價值觀不同罷了。」冷陌始終很冷靜，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那個熟悉的人，如今怎麼有點陌生了呢？
「遲劭南，在你昏迷的那麼多天里，我每天都是煎熬著的，痛苦著的，卻也是慶幸著的，慶幸你還活著，即使那個樣子躺在病床上，我也覺得是好的，你還在跟我呼吸著同一個地方的空氣，我還在等著你蘇醒，我還等著要跟你共度餘生，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重遊羅馬，可你醒過來的時候，是怎麼做的呢？瞞著我，跟所有的人瞞著我，我是那個要與你患難與共的人呢，你卻瞞著我，把我排擠到你的世界外面，如果換做是我出了這樣的事情，把你這樣推得遠遠的，你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你看不見，每日都處在黑暗裡，卻將妻子這根拐杖扔的遠遠的，你看起來真的好偉大呀，怕拖累我，怕自己好不了？」
冷陌一直說，淚也不停的在流。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冷陌，你別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遲劭南道。
冷陌愣了愣，呆了許久，她沒想到她說了這麼多，卻始終無改變他的想法。
她也笑了，「那我就當你同意離婚了。」
她轉身就走，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步子都是虛浮的，她腳下一軟，為了撐住身子，手正好扶在了碎了的玻璃杯上。
遲皓南沒想到兩個人鬧成了這樣，「大嫂，你流血了。」
遲劭南倏地起身，膝蓋撞在茶几上，瞬間又跌坐在沙發上。
冷陌推開他，「我沒事。」
遲皓南想追出去，回頭看來遲劭南一眼，他整個人已經暈倒在了沙發上。
「大哥，大哥，醫生！」
冷陌聽到遲皓南焦急的呼喊聲，卻仍舊沒有回頭。
有醫生跟護士匆匆而來，擦著她的肩膀過去，她仍舊沒有回頭。
……
冷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先是戴戴大叫了一聲，然後哭喊著說，她身上有好多血。
冷爸爸跟冷媽媽從樓上下來，連同若曦一起，冷陌的白色大衣上也是血。
「這是怎麼了？」
「媽媽，你怎麼了？」
冷陌看了自己一眼，「沒事，就是劃破了手。」她渾身上下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整個人都空空的，腦袋都一片空白，也不覺得痛。
白若曦拿著她的手，「天呢，怎麼這麼多玻璃碴啊，不行啊，得去醫院。」
「爸，媽，你們看著孩子，我送她去醫院。」
冷陌就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
冷爸爸先冷靜下來，給兒子打電話。
戴戴在哭，抱著她的腿，冷陌看著戴戴，看著看著，也哭起來。
再然後就是徹底的安靜，她坐在沙發上，不吭聲，哪也不去。
冷焰帶著醫生到了家裡，用鉗子把玻璃碴從肉里捏出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兩隻手上掌心裡里被玻璃划傷了，從上藥到包紮，她全程都不吭聲。
冷焰嘆了口氣，「不想說話？」
她點點頭，「我昨天晚上一夜沒睡，現在很困。」
冷焰坐在她的身邊，「困嗎？那就困，我陪著你？」
「好哇。」她說，然後把腦袋歪在他的肩上。
「他又暈倒了，我沒有回頭。」冷陌喃喃說，眼裡也沒有淚。
冷焰知道，她下了這輩子最狠最狠的決心。
「總會好的，也總會過去的！」冷焰說。
冷陌不說話，不知道要怎麼接。
「我今天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可他那麼無情，那麼陌生！」
「有時候男人的心，女人也不會懂的，男人有男人的自尊與驕傲，你跟她這麼多年，還有戴戴，他多希望能給你幸福，可不是這樣，讓你用你一輩子的時間來照顧他！」
「可我願意，是他不願意！」
「就是因為太過愛你，所以他才不願意這樣拖累你，執意去瑞士，遠離你，遠離他唯一的兒子，看似了無牽挂，不管多久，都不願意你陪在他身邊，他是怕他真的出了事，你承受不了，瑞士那麼遠，分離時間那麼長，很多東西都會淡去的……」
「愛也會淡去嗎？」
「或許。」
「即使愛你能淡去，可那個人，是永遠都會在心裡不可能會忘記的！」
冷陌喃喃說著。
冷焰覺得自己的肩頭一沉，就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冷焰沒動，歪頭看著冷陌腫著的眼皮，還有蒼白的臉頰。
他很喜歡的一句話，就是結婚時的誓詞，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無論順境逆境，都不離不棄……
她願意信守諾言，陪伴在旁，是因為愛。
遲劭南不願意讓她在身邊，也是因為愛！
其實這兩個人都沒有錯！
就是因為這樣相愛，才會這樣痛苦，這樣難受，這樣撕心裂肺！
不過都是為了讓對方過的幸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