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始
雨笙一如既往的到便利店打工,把昨天的一切當做一場夢,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而淩涵,在睜開眼的一刹那就奔走在城市的每一條街道,看到招聘的字眼就要去試一試,有那麽一刻,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從前,也是這樣的生活,簡簡單單卻很快樂,一切都是如此地和諧。三天後,他在一家餐廳開始了簡單的生活。
命運總是在不經意間交錯,一個人的,兩個人的,彼此遇見,彼此盤恒,彼此相依。
每天,淩涵都會在那個轉角處逗留,望著那個嬌小的背影,越走越遠,卻從來沒有出聲喊停,隻是靜靜地看著,等待著一個正確的時機向你證明。
一個月後,淩涵拿到了第一筆工資,興衝衝的買了一件衣服,還有一些吃的,“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那個小屋門前,大膽地再次敲響了房門。
在陌生的城市裏尋找著陌生的身影,嗬,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追上了你,並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沒有猶豫。
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後,雨笙打開了門。
熟悉的日落,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還有那熟悉的一幕,一如一個月前的第一次相見。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
淩涵拿出那件衣服,用寵溺的目光看著麵前的小人,對她說:“我找了一個工作,在一家餐廳,今天發了工資,我給你買了一件衣服,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所有的抵抗和自以為的遺忘在再次遇見的那一刻瓦解。雨笙愣了一會兒,還是軟軟地說了聲請進。她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大叔,看著他拿出的東西,接受著她無法拒絕的關懷和那一種無法言說的奇妙感覺,似乎生活本該如此——兩個人,一頓飯,不爭不搶,不溫不火。
落日為這間小屋渡上了一層金黃,落在了誰的發上,沾染了她的眉眼都漸漸恍惚了起來。這一刻,他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三個月後。
經不起推敲的時間在指縫中輕輕劃走,秋天的微風細細地蕩在楓葉上,落下一片紅的耀眼的楓葉,灼燒的生命之火,雖謝猶榮。
雨笙慢慢放下了對淩涵的戒備。這天,淩涵問她:“你想去上學嗎?”
“上學?”
“嗯。”
“我之前上完了初二,後來奶奶過世了,我就輟學了。”
“那,你想回去嗎?”
“想。”
“好。”淩涵微笑著應承,細細地替她扶下發上沾染的楓葉。
兩天後,雨笙順利地進入了初中的校門,淩涵為她準備文具和吃的,告訴她,一切有我。許久,雨笙從後麵抱住了他,輕輕地喚了一聲“爸”。
楓城二中是臨州最大的初中,以自由的學風著稱,它是臨州二中的校長唐星華以個人名義創辦的。在這裏,學校永遠不會限製你的興趣愛好,反而會以最優厚的資源培養,這使得這所學校的成績並不是最高,卻每每能有更多的人才,而這批人才有很大一部分畢業以後繼續在臨州二中深造,使得這所學校成了臨州所有藝子的聚集地。隨著越來越多優秀學子的畢業,以及那些學子對母校的資助,臨州二中和楓城二中成為臨州最豪奢的兩所學校,更大程度上滿足了學子們對夢想的追求。
雨笙來到學校的大門口,紅色大理石上恣意雕刻著“楓城二中”四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輝。她邁步走進了久違的校園,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座高約二點五米的孔子雕像,手持一本書卷靜靜地佇立在校園中央,時隔一年,它依然如此的惹人注目。左邊高樓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辦公樓”緊貼在白色磚牆上,新刷的紅色鮮豔欲滴,隻有一年,卻好似陌生了許多,還是原本熟悉的校園,卻再不是當初的人。雨笙又望了一會兒就去了辦公樓,還未走到,就聽見身後傳來清澈動聽的女聲:“你就是初三七班新來的插班生葉雨笙吧,我叫林千語,七班班長,楊老師今天有事,就讓我來接你,跟我來吧,去領你的書。”
“好的,謝謝。”
楓城的秋天最是多陰雨,而午後的時光總是淺淡且悠長的,因此,這一場雨就顯得格外漫長。不知不覺中,雨笙想起第一次見到寫意時,就是這樣的陰雨天氣……
剛來楓城二中的雨笙被分到了六班,連綿不斷的細雨一點兩點地落了下來,雨笙看著這雨有些發愁,畢竟她出門沒有帶傘,這要是跑著回去,怕是會被淋透了,於是,她躲在走廊上,祈禱著雨能小一點,再小一點,可是,這雨呀,就一直這樣嘩啦啦地下個不停,在天地間形成一道一道的簾幕,卻始終沒有落幕的時候。就在雨笙打算直接衝進雨裏的時候,隔壁五班的一個女孩把傘擋在了她的頭頂。緊接著就聽見酥酥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沒有帶傘吧,我的傘太大了,和我一起吧,你家在哪?”
“我家在江遠路那邊的一個小巷子裏。”
“這樣啊,反正也不遠,我送你回去吧,我叫白寫意,五班的。”
“謝謝,我叫葉雨笙。”
自那以後,雨笙和寫意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雨笙是那種安安靜靜的性子,沒有去嚐試過刺激的項目,但是寫意可不是,她屬於那種典型的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活潑好動,非常可愛,常常拉著雨笙到處玩鬧,時間長了,連帶著雨笙也變得開朗起來。
寫意有一個大她們五歲的哥哥白寫真,當時正在臨州二中讀高三,他的理想是當一名警察,他討厭那些地痞流氓,討厭一切犯罪,尤其討厭小偷,他覺得小偷是一切犯罪的來源,也因此想當一名警察,那是一個正義的角色,而與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一個人,陳希孑。
白寫真和陳希孑在二中是出了名的運動達人,習得柔道、跆拳道,還有一些散打,不得不說,揍人的時候是真的帥。有一次,雨笙正遇上白寫真在揍兩個小流氓,當即決定要學習一些身法好防身。
托了寫意的福,每到周末雨笙都會去她家跟寫真學習武術,美其名曰“怕寫意無聊,就來找她玩”。而寫意從來就是一個閑不住的,這麽多年,沒少跟在他哥哥屁股後麵“懲惡揚善”,不過這身法是真的不怎麽樣。於是,每每陳希孑來的時候都能看到這樣一副畫麵:一個穿著專業武打服的大哥哥在前麵穩穩地做動作,後麵兩個小丫頭片子晃晃悠悠的跟著學。
日子過得很是平淡,一年以後,白寫真和陳希孑順利考上了警校。雨笙在楓城二中報了武術班,兩年的時間,雨笙的身法已是十分敏捷了,至少自保沒什麽問題。
可是,變故突生。
一天,雨笙突然對寫意說:“我要退學。”
白寫意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雨笙的身上從上到下都沒有了以往的柔和安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十分陰鬱悲傷的氣息,這句話不大,也並不堅定,但是寫意還是聽出了她語句中的決絕。
第二天,雨笙果然沒有來上學,寫意去了她家,從鄰居的口中得知徐奶奶去世了,雨笙在房間了關了一天都沒有出來。後來,寫意向家裏要了錢安葬了徐奶奶,卻沒能撫平雨笙心裏的傷,她變得更加沉默。鄰居嫌她可憐,在便利店給她找了份工作,她就一直過著規規矩矩的生活。
……
今年的陰雨天,沒有人再為我撐一把傘了。雨笙輕輕地走下台階,閉上眼睛,她能感受到雨裏的悲傷,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在哭泣,這樣的感覺每一次下雨都會有,持續了多年,隻要站在雨裏就能感覺到,在哭泣。
淩涵跑過來,將傘撐在雨笙的頭頂,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雨笙睜開眼看到了淩涵,雨水濡濕了他後背的衣裳,劃過他的臉龐,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撐著的大黑傘沒能幫他攔住大雨,她突然不再那麽堅強,小聲地說了一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