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第566章 再也不去碰觸
然而,小男孩還稚嫩地辯解,
「我又沒說錯,瞎子看什麼書!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雖然眼睛被蒙上一層紗布,但耳朵越加靈敏,
他仿若見到了聲音清脆悅耳的女生蹲下身子,教訓小孩子的畫面,不由唇角勾了勾。
「小弟弟,你媽媽沒有教你什麼叫做禮貌嗎?
這個哥哥只是眼睛不舒服,不是瞎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緊接著,那女生又輕聲哄道,
「乖,和哥哥道個歉。」
小孩竟也聽話,真的乖乖到面前,稚嫩地道歉道,「哥哥,對不起。」
原本他以為或許又是哪個護士的故意接近,
卻不想那女生沖小男孩說了一句「真乖,去玩吧」之後便沒了下文。
緊接著,他聽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頓了一下似的,因為沒有發出聲響。
下一秒,傳來的是漸漸走開的腳步聲,沒有絲毫停留。
倏地,他有些想認識這女生。
她只是單純路過
——這個認識讓他條件反射地開口說了聲「謝謝」。
同時,下意識地他猛地將手中的雜誌一丟,故意發出聲響。
接著,又彎腰去撿。
如他所料,女生果然折返回來,撿起雜誌,遞了給他。
「給」這一聲之後,隔了幾秒的安靜,他便聽見了輕笑聲。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他出口問了一句,「笑什麼?」
女生並沒有告訴她,具體笑些什麼,但是卻主動地坐到他身邊的木椅上,
一把抽過他手上的雜誌,給他念起來。
第一次,他那麼認真地聽一個女生講話,也是第一次他這麼努力地想記住一個女生的聲音。
之後的每個午後的那個時間,他讓喬麥送自己到了木椅上,
又勒令他走開。
一個多月的相處,女孩的率真體貼和善解人意讓他不禁有了和女孩進一步認識的想法。
於是他問女孩的名字,不想女孩拒絕她,
「我沒問你叫什麼名字,你也不許問我叫什麼名字。」
這個答案讓他驀地感覺一陣好笑,
從來就只有女孩湊上前巴不得認識他,而這個女孩卻這般拒絕。
或許就在那一刻,他心中想要認識這個女孩的念頭就變得更加強烈。
被醫生告知將拆紗布的前一天,
按耐住心中生起的小期望,他問她,
「我明天就要拆紗布了,我想見你,你可以來嗎?」
這是他第一次邀請一個女孩,沒人知道,當時他握緊的拳頭緊張得沁出了一層薄汗。
良久,他沒聽見女孩的回應,鼓起勇氣,再問了一句,
「不行嗎?」
女孩的又一陣沉默讓他的心猛然一緊,失落襲來。
難道,她不想認識他?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隨後女孩跟提議說,他們可以寫信,還告知了他病房門牌號。
他這才知道原來女孩之所以會在醫院出現,是為了探望朋友。
女孩的答案,讓他知道或許他操之過急了,
但好歹女孩願意和他通信。
之後拆了紗布后的一個星期,醫生告知可以出院,
以後醫生會****複檢,但他堅持不出院,直至他感覺眼睛完全康復為止。
實際上,他不過就是想每天等待女孩從病房門縫塞進來的信。
看到光亮后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女孩分享喜悅,有好幾次,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有些忍不住打開門。
但又擔心自己的唐突會嚇跑女孩。
於是,拆了紗布的日子,他便將辦公場所從公司移到了醫院私人病房,
每次會議都是視屏會議。
在信裡面,女孩會和她說好多事情,
關於對大學的期望、升學的壓力,關於對畫畫對設計的熱愛,關於身邊朋友的好笑事情以及班級裡面發生的新鮮事。
字裡行間,一點一點地透著女孩的心情以及喜悅,偶爾她也會說一些煩心事。
雖然沒有清楚透露,但是隱約的他可以感受得到。
但來回寫信的日子,他沒有想到,竟然只有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他再也沒有收到過女孩的信,
實在忍不住,於是他便去找她,鼓起勇氣推開門卻發現病房裡已換了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
後來,讓喬叔去打聽原來病人已經出院。
幾經周折,當他在高中校門口第一次聽見那個熟悉的女音后,耳膜立刻為之一緊。
後來,她告訴他,她叫應采心。
只是後來的相處,他發現,似乎她和他想象中的那個女孩有些不一樣,
更加熱情更加主動。
不是沒有懷疑過,他試探性地問了一些問題,她全部答得上。
他心想,或許是他多疑了。
之後的半年,雖然她給他的印象沒有之前的那般率真,但是倒也默契。
偶爾,在節日他也會給她準備一點小驚喜。
後來,他命人送了一件禮服過去,準備正式介紹給母親認識。
當晚,她很漂亮,連眼睛里都煥著光彩。
她挽著他,與他去了燕苑。
卻不想,剛開始還滿心喜悅的母親在見到面前的應采心,先是臉色一僵後來倒也和顏悅色。
雖然飯桌上氣氛拘謹,但也吃完了一頓飯,認可了應采心。
後來的一個月,懷揣著戒指,他準備向她求婚,
卻不想,當晚應采心完全沒有了消息,任憑他派人四處尋找,將Z市搜了個底朝天,
依舊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對她的不辭而別,他耿耿於懷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討厭被人拋棄,一如兒時趴在門口的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親撇下他的母親,拉著碩大的黑色旅行箱揚長而去。
無論他的母親如何乞求如何吶喊,那個男人仿若沒有聽見一般。
那個夜晚,母親抱著他,肩頭抖動哭了好久……
自那以後,他便當做沒有那個男人的存在。
對應采心的拋棄,在過了一段白天工作麻痹自己,晚上酒精應酬的生活后,
他終於緩了過來。
自此,他也當做那個女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是,他卻將以前的那些信保留了下來,放在柜子的最底層,再也不去碰觸。
若非那個叫做他的妻子的女人的好奇心,或許,那些信就一直塵封在抽屜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