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燈看花,歲月長青(五)
挑燈看花,歲月長青(五)
大概是看到自家主子情況有所好轉,所以兩個門神對我的安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飛快的找掌柜要了紙筆。我隨意寫了一張對身體沒有什麼害處的藥方,其中一個便拿著飛快的去取回了葯,又一刻也不耽誤的熬上,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碗葯總算是進了白衣公子的肚子。
怪的是,也不知是湊巧還是這葯真的歪打正著起了作用,那白衣公子喝下去后不久竟然悠悠轉醒,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鍥而不捨的圍觀人群中不禁泛起議論,多半是對我的讚揚之詞,聽得我一陣心虛。
白衣公子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是那副欠揍的冷漠神情,道:「怎麼是你?」
我在心中冷哼一聲,心道老娘還救了你的性命呢,看你待會兒怎麼感謝我。
老掌柜見狀,高興的上前道:「公子你終於醒了,方才正是這位姑娘救了你啊。」
他卻是冷哼一聲,眉頭一挑,毫不為意道:「救了我?」
老掌柜還未答話,身邊的黑衣人便主動道:「公子,的確是她讓你醒過來的。」方才的木樁子竟然為我主動出聲,著實讓我意外又感動。
白衣公子卻是冷笑道:「平日里與我不說話,此時話倒是挺多。」
那黑衣人臉色一沉,便抱劍退到一旁不再言語,門外看熱鬧的賓客皆是面面相覷。
氣氛頓時被他搞得很尷尬……
老掌柜笑呵呵的出來調節道:「人沒事便好,沒事便好,夜色已深,各位今夜也該是勞累了,都請回房歇下,今晚樓中房錢一律免去,以賠今夜叨擾之罪。」
賓客們紛紛表示理解,然後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各自回了房間,喧鬧了大半夜的酒樓總算是安靜下來,我正打算也回房繼續睡覺,那白衣公子卻又開口了:「我很好奇,姑娘是用什麼法子救了在下的。」
我頓住腳步,轉身便瞧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有七分冰冷,三分嘲弄,顯然是在瞧不起我。我頓時覺得自己果然是太天真,這樣的人竟然還期望他感謝我,但是當眾發怒顯得我太沒水準,便淡定道:「我是如何救下公子的,你身邊兩個手下都看的一清二楚,直接問他們便是。」
「是么?」他道,然後看向那二人,嘲笑道:「你們的主子交代過,不能讓任何人靠近我,如此看來,你們也沒有那麼聽他的話么。」
那兩人對視一眼,臉色不大好看。
我就說怎麼自家主子中了毒都不知道,原來這白衣公子並非是他們的正主,只是不曉得這兩人是在保護他還是在看守他,加上他中毒的事情,我不由得好奇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看他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我忍不住出聲道:「若不是他們讓我靠近你,你現在還有沒有活著都未可知。」
他猛的看向我,眼中閃出一到寒光,站起身來走近我,他身上的涼意使我忍不住後退一步,聽得他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救了我,你自己也清楚,何況,」又低頭湊近我,像之前在湖邊湊近我那般,聲音依舊漠然:「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
他的模樣和聲音忍不住讓我心頭一顫,手心竟然隱隱溢出幾滴汗來,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好好的覺不睡卻來為他折騰了大半夜,最終換來的卻是他這番態度,立時感到憤怒無比,再顧不得那麼多,劈著這個人渣的臉就罵了回去:「呵,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救了人還反被羞辱這種事我還是頭一回遇到,對,你是死是活與我沒有關係,之前你那般辱我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本姑娘菩薩心腸出手救你不過是看在掌柜的面子上,你不道謝便罷了,還說這等話來讓我難堪,真是叫我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衣冠禽獸。」
見到情況惡化至此,老掌柜一張老臉儘是愁色,忙不迭的在中間相勸,人渣身後的兩個黑衣人也緊握長劍隨時準備著,倒是被我罵了一通的人渣本身對我的這番怒言卻全然不為所動,丹鳳眸輕視的看我一眼,嘲諷道:「無知的女人。」
於是我再也忍不下去,本女俠行走江湖多年,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在我師父的教導與那個糟心阿弟的磨練下,我早已練成一副江湖豪俠般的大義胸襟,對於這樣毫無素質可言的人我往往都是一笑置之。但本女俠什麼都能忍,就是堅決忍不了別人罵我無知,說我不要臉說我缺德說我不是人都行,獨獨就是不能罵我無知。
於是我怒火攻心,腦中殘存的一絲理智瞬間被燒成渣渣,氣勢洶洶的挽起袖口道:「我夏小六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行,你沒人教養是吧,今日就讓老娘來教教你怎麼做人。」
我話剛出口,他的臉色突變,眼中瞬間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瞪大眼睛猛的看向我,而我的手已經揮了出去,他身後的二人立馬拔劍躍上前來,卻在下一刻被他伸手攔住。
無人阻擋,我的巴掌便十分順暢的向下揮去,清脆的一聲「啪」,我們紛紛愣住了。
我看看自己有些火辣的手,又看看人渣臉上鮮紅的掌印,再看看被他攔在一旁紛紛一臉懵圈的黑衣人和老掌柜,我忍不住想,這人不會是受虐狂吧……莫非他剛剛是故意激怒我的?再瞧瞧他眼中此時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隱隱含著些喜色的眼睛,我尷尬了……要不,我再給他一巴掌?
正奇怪他為什麼心甘情願的受我這一巴掌時,他卻突然抬起臉來,一把抓住我的雙肩,急急的問我:「你方才說你叫什麼?」
我:「啊?」
正愣然,卻聽見有人在門口叫我一聲,我回頭看,見到夏連一臉搞不清狀況的站在門口,朝我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別人房裡做甚?」
這小子總算捨得回來,多了個幫手,我底氣自然立刻足了許多,便掙開面前人的雙手,道:「夏連你來得正好,現在有人要找你阿姐麻煩,同為夏家人,看你咽不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