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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離夜月白(二)

  春離夜月白(二) 

  衛國向來是女帝執政,前朝明貞女帝駕崩西歸后,膝下原本留有一獨女,但此女命不久長,不到滿歲便因病而逝,原以為在南宮家傳了數百年的政權就要落到外戚手中,朝廷動蕩之時卻突然憑空冒出來一個已經八歲的南宮瑾,說其是眀貞女帝寄養在涼國的兒子,因生下來時被預言活不過八歲,送到異國寄養方可化解,而今破劫歸來,順應天意登位,雖朝中上下皆有反對,但終究敵不過血脈正統四個字,南宮瑾最終成了當今衛國的皇帝。 

  但那時南宮瑾畢竟年幼,儘管有肝膽忠心的老臣盡心扶持,最初幾年還是一直被王太后掌握了許多大權,甚至常常垂簾聽政,所有奏摺都要先過她眼才能送達皇帝手中,直到最近幾年,經過南宮瑾數十年打壓,王太后一黨慢慢下台,政權也一步步回到他的手中,算是真正的坐穩了帝王之位。 

  這些雖然是王室秘辛,但張太后與南宮瑾之間政權爭奪的大戰曾一時鬧得舉國皆知,這些皇家舊事早已經成了衛國百姓的飯後談資,是以我才知曉的這般清楚。 

  說了這麼多,重點是南宮瑾從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八歲男娃和權利根深蒂固的張太后爭鬥多年最終成長為讓衛國百姓敬仰愛戴的皇帝,除了他天生的執政之才與無人能及的魄力之外,自然少不了身邊那些得力幫手的相助,其中最為衛國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他的左右手,英名遠揚的文武二臣。 

  這文臣便是當朝丞相柳少卿,武將便是蘇晉方才所說的,神武將軍。 

  我道:「神武將軍我當然知道,不過這宋離白和神武將軍有什麼關係?」 

  蘇晉意味深長的望我半天。 

  我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猜測,心情從方才的尷尬瞬間變成萬般的震驚,看看宋離白方才離去的方向,我呆楞的眨巴眨巴眼睛:「莫不是……」 

  蘇晉點點頭,算是印證了我的猜想,我震驚了許久,腦袋裡的思緒才慢慢正常運轉起來,當初得知知照便是當朝丞相柳少卿時,我雖然也有過不敢置信,但看著知照拔尖的品貌和才能也算是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而這神武將軍,多年來征戰南北,為衛國打下來大半江山,立下無數功績,還曾讓最為野蠻的羌人首領俯首稱饒,我原以為他會是一個飽經滄桑歷盡風沙的老頭子,卻是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般年輕,並且……英俊啊…… 

  大概是見慣了這樣的震驚,蘇晉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色,只淡然道:「離白六歲便開始從軍,十八年的軍營生活讓他變成了現在的性子,打仗和武功是他唯一擅長的事,與人交往,對他來說太過為難。」 

  聽到蘇晉這樣說,我心中無端覺得有些難受,我無法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是怎樣在殘酷的戰場中生存下來,無法想象他從記事起就要承受無數的血腥和傷疤,更加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在只有打殺的世界里活了整整十八年,面對這些,方才他對我的無禮便顯得委實微不足道了。 

  我問蘇晉:「你和宋將軍很熟悉么,看起來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 

  蘇晉淡淡的嗯了一聲:「他與我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互相了解。」 

  我奇怪道:「你不是涼國人么?怎麼會和我們衛國的將軍從小一起長大?」 

  蘇晉眯了眯眼睛,問我:「你這是在關心離白,還是在關心我?」 

  他的眼神太過不尋常,看得我心中一跳,急忙移開視線摸摸鼻子道:「你這不是廢話嗎?我關心你作何,我自然是關心宋將軍了。」 

  我聽到他問:「你和離白並不相識,為何這般關心於他。」 

  我哼一聲得意道:「你如何知曉我與他不相識,在這之前,我們已經見過一面了,我們之間可是有過交情的。」 

  蘇晉眉頭一挑,音調上揚的哦了一聲,笑問道:「既然如此,他方才為何要那般對你,把你當作仇人來看?」 

  我被他的話狠狠噎了一噎,差點被嗓子眼的口水嗆到,方才只顧著和他較勁,卻一時間沒有把握好分寸忍不住把話說的太誇張了些。不過就算是我愛吹牛,他作為一個大男人就不能禮讓我一些么,今晚我丟的臉已經夠多了,他竟然還要這樣戳穿事實讓我僅存一絲的臉面都無處可放,這個人,果然是有夠討厭的,若不是看在他給我衣服解除尷尬境況的面子上,我早就甩袖而去懶得大半夜的在這裡陪他拉家常。 

  我呵呵笑,沒好氣地道:「方才不過是誤會一場,你不是也說了,他性子就那樣么?何況宋將軍為我們衛國做了那麼多貢獻,我代表全國人民關心一下他不行啊?」 

  蘇晉一聲低笑,方才眼中的異色瞬間不見,看著我道:「衛國很需要你這樣熱心的百姓。」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突然想到什麼,我忙問他:「對了,大半夜的你怎的會在這裡?」 

  他反問我:「那夏姑娘又為何在這裡?而且……」上下打量我一眼,道:「還穿得這般涼快。」 

  看著他戲虐的眼神,我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不由得提高嗓音道:「天氣太熱我睡不著出來吹吹風不行嗎?」 

  話音剛落,一陣甚為涼快的夜風拂地而過,我身子一抖,狠狠打了個寒顫。 

  …… 

  蘇晉眼神奇怪的看我半天,神色淡淡道:「原來夏姑娘還有這樣的癖好。」 

  我咳了兩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不過也奇怪得很,他都將外袍給我了,為什麼反而是我被凍到,他卻一副安然無恙的淡定形容,他怎麼……咦?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我忙仔細看了看他,這才看清他身上是穿著外袍的,也就是說我身上這件是另外帶來的,那麼……我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僵著身子道:「你不會是……跟著我過來的吧……」 

  他若無其事的道:「也算不得跟著,只是去查看雲鄂的情況回來時,恰好看見你從房間出來,看你迷迷糊糊的模樣走的又是出府的方向,以為你是在夢遊怕你出事便一路護送你過來了。」 

  「……」護送?說的多好聽呢,等等……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既然他見證了事情的全程,那麼剛才發生的一切…… 

  我的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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