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他的 故事

  “你和米卡，必須要死一個嗎？”


  我側頭看著他，心裏忽然有些不忍。”你覺得我這樣子，是為了活才去的嗎？“他側過頭來，看著我笑。


  “我現在轉身，活下去的幾率更大一些，但是自從進了這片林子，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米卡那個家夥，太狡猾，太善於拿捏一個人的軟肋。莫詰答應我的時候，我就想過，米卡是不會跟我公平決鬥的，他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誌在必得，他要權勢，要女人，也要我百變門絕後，還要我在臨死前幫他一把，而我，隻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我一口氣差點兒沒緩過來。


  明知道被人利用，還心甘情願，毫無怨言，這樣的傻子哪有？裴斐這家夥不像啊。


  “相信我吧，以米卡的手腕，他想讓人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那人就絕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好像怕我不相信，他的聲音極沉極有力，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如同鋼釘一般，”這就是他成為死神的原因，別人需要動用千軍萬馬，他隻需要動動腦子。“


  想了想，他又道：”夏喬，也許以前我是錯的，我不應該帶你走，因為，落在這個人的手裏，你根本沒有逃離的機會，無論是生是死，你都隻能跟著他，沒有誰，能逃過死神的魔掌。“


  我怔了怔，心道，這個家夥今天怎麽開竅了？米卡出名又不是一天兩天，難道他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什麽？我細細的回想著一路走來的景象，除了那幾塊廢棄的農田，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能給他如此大的震撼。


  “我以前，還覺得我有機會，現在，我知道我全輸了，我什麽都不剩，那場決鬥，即使米卡不讓我死，我也輸定了，不過我還是要決鬥，因為我需要了一個心結。“


  他苦澀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胸口。


  “裴斐，告訴我，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一個隱藏的秘密，不用多久，你就能明白了。”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地送到她的唇邊，淡淡的一吻。


  很輕，如花瓣沾了水麵。


  然後，一枚戒指奇跡般的出現他的手指上。


  “當做我的求婚，不管你願不願意。”他不由分說的將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抽回來，他死死拉住，”好了，現在給你講一個故事。“


  他的身子往後一靠，顯得很是疲憊。


  “你先休息吧。”我勸道。


  他這個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將死之人，讓我連他硬套在手指上的戒指都不忍摘下來了。


  我是個心軟的人，我承認。


  “不，我怕再不講就沒有機會了。“他笑了笑，手指拂過我的頭發，很溫柔的撫摸著，像撫摸一樣珍寶一般，”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孩子，一生下來，父母就拋棄了他，那是一個冬天，南方的城市罕見的大雪紛飛，人們都早早回家，街上沒有一個人影，那個小孩子被扔在垃圾桶裏，隻剩了最後一口氣，他渾身凍得青紫，已經沒有了哭的力氣。“


  “我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麽，也許看著天空，想著這個陌生的寒冷的世界不來也罷，也許在想，那個拋棄自己的人究竟為什麽還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她是不是還會回來。”


  “說來也算他命大，他最後一聲微弱的啼哭竟然驚動了一個人。一個清潔工靠近了垃圾桶，伸手在垃圾堆裏扒出了奄奄一息的他。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沒有兒女，沒有老伴兒，家裏隻有一間能勉強避風的破房子，他把那個孩子撿了起來，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後來孩子活了過來，他又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給孩子買奶粉，買衣服。”


  一個被拋棄的天使，遇到那樣一個愛自己的人真好！


  我聽著聽著，眼圈有些濕潤。


  “那個孩子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長大，很快十三歲了，他可以跟他一起掃大街，跟他一起撿垃圾，可是好景不長，在又一個冬夜，那個清潔工死了，死在掃雪的路上，死因是心肌梗塞，可是那個孩子趕到時，明明看到了他身上的淤青，那不是屬於病人的淤青。那個老人是被一群小混混打了，最後倒在雪地裏，無力呼喊，無力掙紮，即使心髒病發作了，也沒有力氣抬起手，去拿口袋裏的藥。”


  “那個孩子發誓一定要報仇，所以，之後的日子裏他到處流浪，試圖找出那個人，他找到了，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後來，他加入了百變門，百變門那個時候隻剩了兩個人，一個老頭兒，很快死了，隻留下一本書和一把鑰匙，另外一個是個女孩，她很會催眠，但是身手不好。那個孩子和那個女孩相依為命，很快學會了百變門的一些絕技，並利用老頭兒留下來的錢財學了一些本領，換了身份，可是他沒有學好催眠，因為那個女孩說他的心不能靜下來，他的心裏有太多的苦，太多的恨。”


  “後來，那個孩子又找到了打傷老人的凶手，他叫南天，是G市老大的手下，可惜他已經死了。”


  我恍然大悟。


  南天的死和我脫不了幹係，他的注意力多一分在我身上也情有可原。


  “現在明白了，我對你的好，是為什麽了吧？”


  我點點頭。”憐憫，還有共同的恨。“他補充道。


  “和米卡的決戰，不隻是為了百變門，為了星語，還是為了給我爺爺一個公道，米卡縱容他的手下，傷害了一個無辜，雖然南天死了，這仇沒法報，但是我還是想給爺爺一個說法。“


  “還有，爺爺死之前一直希望我能娶一個老婆，我實在沒有找到，也沒時間找了，正好身邊有你。”


  “而且你看起來也不錯。”


  說完，他再次笑了起來，一雙虛弱的眼睛裏光彩閃爍，好像模糊了一天的煙花。


  我怔怔的，半天不言語，隻覺心底有些東西悄悄地流過。


  風很溫柔，好像也被這個人的傷心往事融化了，夕陽的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無力的好像現在的陽光。


  忽然，他一把把我拉到他的懷裏，極鎮定的環顧一周。


  那個樣子，好像一隻睡醒了的豹子。


  “別動！”


  他的眸色一緊，倏地站起。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抬手“砰”的一槍。


  密林裏有歸宿的鳥驚飛，寂靜，好像被石子激起一片水花，隨著漣漪的擴大，各種各樣的聲音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