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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承重(下)

  他奶奶的昨天可真的沒少喝,現在腦袋還在發漲,董柏言頭昏腦脹的走進教室,感覺臉上很癢,手使勁搓了搓有些發木的臉,但是搓到半截手停住了,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他的身上,這是怎麽回事情?難道,連忙轉過身看看,還好“車庫”的門緊緊關著,趁著功夫又看了看身上,沒有什麽不對勁啊!難道臉上有東西?不可能!早晨洗的臉並沒有什麽不妥。會不會是早飯給自己的臉上掛了幌子?趕忙掏出手絹抹了抹臉。


  轉過身可大家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活見鬼。呆了這麽長時間難道你們還沒看夠嗎?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心裏揣著不解的疑問,迎著眾人的注目禮,錯愕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老熊今天人們是怎麽了?”董柏言急於想知道真相,忙問自己的同桌。


  “哦,你不知道怎麽回事情嗎?”熊向權的臉上露出頗為驚訝的神情。


  “我知道還用問你?”董柏言很不滿意的看了對方一眼。


  “哦,看來你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熊向全嘴裏這麽說,但是眼神告訴對方,我知道你小子肯定不說實話。、


  看著熊向全的眼神,董柏言心中更是疑竇叢生,今天這他媽的怎麽了?難道我是從火星上來的?即便我是從火星上來的,最先知道也應該是我,輪不到你們啊!


  “老熊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麽回事情?”董柏言臉上的神情很不好看。


  “喏,你自己看吧!”熊向全遞給他一張省日報,眼神中充滿了鄙夷,你小子就裝吧!我看你裝到什麽時候。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哄鬼呢吧!

  董柏言滿懷疑惑的接過去,打開看慢慢皺起眉頭。你行!你真行!熊向全暗暗向董柏言伸出大拇指,這表情裝的可太像了,就衝著也應該給你發個金雞百花什麽的,估計那些所謂的名角全都統統玩去。


  董柏言心中一個激靈,我的天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情!我寫的論文怎麽會跑到省報而且上了頭版頭條,盡管標題改為《經濟改革下的思考》,但是裏麵的內容卻是自己的,有些詞句不太一樣,可是言語之中更加犀利,問題講得更加透側,盡管這樣,在標題下麵赫然寫著三個字——董柏言。


  額滴神啊!這這究竟是誰做的“好事”,這下麻煩大了!身上冷汗直冒,他清楚這篇文章的論調跟當前的政策方向很有出入,可以說與現今的輿論潮流是相背離的,很可能成為一顆重磅級的炸彈,將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腦袋裏轟轟亂響,熊向全和自己說著什麽,但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一進門就受到眾人目光的洗禮。怎麽辦?怎麽辦?此刻的他坐臥不寧,心裏就像塞進一塊燒得火熱的烙鐵,在全身上下熨來熨去,所有的水分似乎化為嗤嗤的蒸汽,最後隻剩下幹巴巴的皮囊好似埃及博物館裏陳列的木乃伊。


  口幹舌燥,口幹舌燥,恨不得一頭紮進黃河裏,也許才會讓自己舒服一些。他媽的誰在害我,讓我捅這麽大簍子。驚慌的將目光看向老熊,想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是對方的眼神裏的懷疑,讓他徹底失去希望。


  鎮靜,一定要鎮靜,董柏言心裏麵暗暗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台麵,將報紙舉起把眾人的目光阻擋在白紙和黑字的後麵,急切地想著對策。不管怎樣先不能讓眾人看出自己內心的不安。


  慢慢放下報紙,嘴角帶著一成不變的微笑,拿出筆記本開始準備上課。熊向全將自己的視線在報紙和董柏言的臉上來回梭巡,似乎想從裏看出一些端倪,最後放棄了。同樣和他報有同樣想法的學員,也停止了毫無意義的舉動,該幹什麽幹什麽,開始準備最後一天的課程。


  建設走進文章的辦公室,看見對方坐在椅子上頭拗過來拗過去,手裏拿著今天的省報看著什麽。


  “今天文老頭怎麽了?又有什麽文章入了他的法眼,這個動作可是他習慣於欣賞好文章才做的。”建設提起心中的好奇,走過去仔細一瞧,心中一怔,又揉了揉眼睛,一把搶過來一目十行緊張的看起來。


  “蘇丫頭你幹什麽?我老人家正在看報紙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不禮貌滴知不知道?”文章很不滿意嘴裏生氣的嘟囔著。


  建設根本沒聽見對方的嚴正抗議,自己的身心全部投入到這篇文章中。我的天啊!他怎麽能這樣做,難道不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嗎?這不是他寫的,這肯定不是他寫的,一定是個同名同姓不同人寫的這篇文章。


  建設猛地抬起頭,看著文章,“文老頭這篇文章是誰寫的?”


  “丫頭你的眼睛沒有問題吧!標題下麵不是寫著嗎?”文章沒好氣的說道。


  “我看見了,但是這肯定不是董柏言寫的文章,這肯定是另一個叫董柏言寫的文章,這個董柏言肯定不會寫那個董柏言寫的文章,那個董柏言為什麽要用董柏言的名字寫這篇文章。”建設語無倫次地說道。


  “什麽這個董柏言,那個董柏言,再牽扯上我老人家的名字,這篇文章把我這個文章都弄糊塗了。”兩個人說開了繞口令。


  “文老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建設有點著急。


  “那你是什麽意思?”文章瞪大眼睛看著對方。


  “這篇文章到底是誰寫的?”建設著急的問道,眼睛盯著對方。


  “除了那個董柏言還有哪個董柏言?”文章反問了一句。


  “什麽這篇文章真是他寫的?”建設倒抽一口涼氣,這個世界未免也太瘋狂了。


  “文老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建設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哭腔,看來她真的著急了。


  文章狐疑地看她一眼,慢慢說道,“昨天晚上八點左右,李部長接到省委指示,讓這篇文章今天早上見報,而且要頭版頭條。我老人家豈敢怠慢,連忙組織人手校對,把原本已經準備好的樣稿重新設計,忙活了一個晚上,總算沒有白費力氣。這不,你看到的這張報紙,就是我們一個晚上辛苦的結果。”


  “什麽?省委要刊登這篇文章?”建設的心中掀起層層巨浪,重重的浪頭擊打著自己的心髒,心跳得很厲害。對於宦海波折的險惡,建設作為省裏高官子女一點都不陌生,這也是她為什麽執意要到報社,不願意從政的原因。槍,董柏言現在絕對是一杆槍,而且是高層手裏的一杆槍。他的文章就像一顆石頭扔出去,探探前方的水深淺。但是不管水深水淺,此刻他的處境不言而喻是很危險的,也許麵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足以將他卷裹到外劫不複的地步。


  “丫頭說實在的,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這樣的好文章了,真可謂字字珠璣讓人久久回味啊!看不出這個董柏言還有這樣的文字功底。”文章又把報紙拿起來繼續欣賞,但是眼角的餘光看著建設的反應。


  建設愣了一會兒,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這小丫頭難道和董柏言有些瓜葛?文章心裏暗自猜測。


  “不行我得找他去,這事情太危險了。”建設自言自語道,猛地轉身急匆匆就往外走。


  “丫頭,丫頭,你等等,你等等我還有話說。”文章著急的喊道。但是他的呼喊的力度,不足以讓那個心急如焚的人停住腳步,就這樣走廊裏回響著急匆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低不可聞。


  蘇丫頭到底和這個董柏言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她著急成這樣?難道他們之間?文章心中感覺到不可思議,是不是自己的聯想太豐富?這幾個問題實在令他難以解答。也許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吧!找了一個很牽強的理由來說服自己,順手拿起報紙有看起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又放下來,不對他們之間肯定沒有那麽簡單。丫頭,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對方已經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了。不行得找個時間跟她旁敲側擊說一說,順便將手裏的信息過濾一下,盡快幫助這個丫頭安下心來。文章想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撥通自己老朋友,蘇文光的電話…。


  周衛國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報紙,臉上的表情比建設剛看到那篇文章的表情好不了哪去。這個董柏言吃錯藥了嗎?雖然我知道這小子膽子大,但是沒想到他的膽子大的也太沒邊了。這種文章是你寫的嗎?你這幾年的仕途是不是白混了。就算你嘩眾取寵可是這個寵未免也太離譜了吧!你小子是不是要自毀前程啊!自毀的方法有很多種,但也犯不著拿這種最激烈的方式吧!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麵裝著什麽?不行得給他打電話,我還有事讓你辦呢!

  剛想拿起電話,鈴聲響了。看了看來電拿起電話,“老板早上好!”


  “嗯,衛國怎麽樣看了報紙嗎?”電話那頭傳來孫定邦的聲音。


  “看了,這個董柏言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我估計他肯定是一時糊塗,年輕人政治思想不成熟,做事情難免欠考慮。”周衛國連忙替董柏言辯解。


  “嗬嗬,衛國看不出來你倒很愛護這個年輕人啊!我看這篇文章寫得挺好,這是他的結業論文,我看了一下立意挺新穎,觀點也不錯,所以我改動了一些地方,將這篇文章推薦到省報,讓他們加加班將這篇文章刊登上去了,我先跟你通通氣。”孫定邦笑著說道。


  “啊!這是您的意思啊!”周衛國大吃一驚,孫定邦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的鼻子裏麵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難道即將召開的十八大有什麽新的動作和舉措,心中暗暗吃驚。


  “嗬嗬,就這樣你忙你的吧!”孫定邦放下電話。


  不行這件事情我的問問那個小子,看看是不是有人授意他寫這篇文章,如果這樣的話俺們也是不應該落後滴!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機會,錯過了未免太可惜了。心裏暗暗打定主意…。


  董柏言坐在教室裏,台前講師到底在說些什麽,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內心裏的疑問就像春蠶一樣一點一點啃咬著自己的心髒…。


  建設開著車,急匆匆趕往黨校,她不清楚為什麽這麽緊張,她也不明白自己趕過去會有什麽作用。但是她始終抱著一個信念,過去,過去見到他也許會好一些。


  董柏言的電話響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前麵的講師,對方無可奈何的停下來看著他。這是老板電話肯定是關於今天報紙上的事情。抱歉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出去。講師衝他的背影,沒好氣的翻翻白眼,繼續開始講課。


  眾人目光護送著他走出教室,裏麵包含著說不出清楚的內容。


  周衛國放下電話,這小子應該說的是實話,無心插柳柳成蔭,真不知道這份運氣究竟是好是壞。坐在那裏思考半天,遲疑的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過了半晌放下電話。福將確實是福將。拋開感慨立刻拿起電話風起來了為什麽不讓這股風好好刮刮呢?


  董柏言看著電話無奈的苦笑,沒想到自己的一篇結業論文竟然能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省委書記親自操刀給自己的文章潤色,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榮幸,可是這份榮幸背後有什麽?是福是禍誰都不敢下個定論。究竟該怎麽辦?一時間心亂如麻,背後的冷汗直往外冒。


  手機又響了,他拿起看了看建設的電話,她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是於這件事情有關,董柏言遲疑了一會兒接起電話。


  “柏言你在哪裏?”


  “我,我在黨校上課。”


  “我在門口,你快出來我有些話想問你。”建設的聲音裏包含著深切的擔憂。


  “有什麽事情啊?電話裏說不行嗎?”


  “不行,你倒很是能沉得住氣,我現在就在門口,我已經進來了。”


  “建設我…”董柏言發現蘇建設拿著電話快步向自己走來,對方也看到了自己加快了步伐一路向自己方向飛奔而來。


  沒等他做好思想準備,一個柔軟的身體撲進他的懷裏,不至於這樣吧!好多人都在外麵,會有人說閑話滴。董柏言的心中很不合時宜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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