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徐二哥
“徐二哥，你聽說了沒有啊？雁落山脈最近出了寶貝。”
“哪是什麽寶貝，我看是催命符差不多，前後死了好幾批人了。”
“徐二哥，你消息靈，給俺講講唄。”
“這個.……”
被叫做徐二哥的大漢衣衫襤褸，頭上還有幾根碎草，胡子拉碴的，看不出相貌和年紀，實在邋遢的不行。坐在酒樓的門檻處，竟是沒有被老板當做乞丐攆走，還當真奇怪。
徐二哥見著有人問他，此番竟是把手中那平時能喝上半天的半碗酒一口氣悶掉，端著空酒碗砸吧著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原本詢問的男子自然心領神會，叫店老板上了一壇好酒，立刻給這徐二哥的空酒碗滿上。
徐二哥雙眼微眯，嘴角咧開，輕抿一口，比起眼睛回味了一番，隨即眼神放光，果然是好酒。此時酒樓的其他人也是紛紛轉頭等著這徐二哥的好戲開場。
有了好酒潤嗓子助興，徐二哥自是高興，便是開始娓娓道來：“還真別說你徐二哥吹牛皮，這事我還真知道。十天前，我和往常一樣在雁落山脈那邊晃悠，看能不能撿個破銅爛鐵回來換口酒水喝。結果看到前後 進去了五批人，加起來得有百來號，各個都是高手。”
“多高？”
徐二哥伸手比劃了一下：“約莫著有酒樓那麽高吧。”
眾人哈哈大笑。
還別說，這徐二哥講起故事來倒是繪聲繪色，配合肢體動作，講的倒是精彩，如果去當個說書先生，不多說，這酒水錢肯定是不愁的，倒是委實可惜了這麽一個人才。
“我當時看著前後 進去這麽多人，心裏也在琢磨著，莫不是真有天材異寶現世？要不然怎麽這麽多人一個勁的往裏去？於是我就在想啊，咱也去湊個熱鬧？”
此時下麵有人起哄：“徐二哥何等英姿，自然是橫刀立馬，所向披靡。”
其餘人又是哄然大笑。徐二哥也不在意：“要真是如這位大兄弟說的，徐二哥自是當然不讓的。但是你們也知道，徐二哥打娘胎裏就膽小怕死，惜命的很，想想以往留在雁落山脈的身影，最終縮了縮脖子，沒敢去。”
眾人早就知道答案，但是還是籲聲一片。
“進去是不敢進去的，但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啊，便在在外麵守著，想看看這幫人到底能帶出什麽寶物？結果倒好，連呆了兩天，一個人影都沒見著，更不要說寶貝了。
第三天，有東西出來了，你猜怎的？”
徐二哥說道此處停了下來，自是問向買了一壇好酒了黃衣男子，畢竟出了錢了，好歹也互動一下，讓他覺得這錢沒白花是不是。
黃衣男子顯然是被吊起了胃口：“怎的？”
徐二哥不緊不慢，再抿一口酒，隨即竟是聲音陡然提高，眉飛色舞，配合手上動作:“竟是劈裏啪啦一連串飛出來好多個人頭，有的還是新鮮出爐的，沒死透，眼睛還在動，鮮血淋漓。”
眾人當即心中一緊，滿臉震驚，好一會兒方才回神。剛剛那位黃衣男子裏的最近，也是被嚇了一跳：“徐二哥，這麽聽得咋這麽瘮人，這麽玄乎呢？不會是你瞎吹的吧。”
“我親眼所見，你徐二哥窮是窮了點，但是不說瞎話的，騙你是這個。”為表誠意改成左手端酒，伸出自己黝黑的右手，豎起一根小拇指在男子麵前比劃。
這徐二哥在此也有差不多兩年了吧，好像從見到此人時就是這身打扮，從來沒有換過，孤苦伶仃一個人，居無定所。穿的像個乞丐，說實話還不如乞丐，乞丐可沒他這麽寒酸。除了這破身衣服，也就手上的一隻破酒碗和腰間的一個破酒葫蘆相依為伴。
不過這徐二哥倒是有幾分傲骨，從不乞討。反倒是經常出入各大酒樓，給人講些奇怪見聞，主要是關於雁落山脈的。剛開始的時候經常被老板趕人，偶的時候還會被拳打腳踢一頓。
但是後來久了，各大酒樓的老板發現這徐二哥還不錯，講故事一有手，他也不收錢，隻要給幾碗酒喝就行，這樣一來凡是他來的時候酒樓也能多賣一壇好酒，而且這徐二哥似乎是有自知之明，倒是識趣也不進店，就喜歡坐在門檻處，這樣一來老板也就不再攆他了。
這徐二哥整天無所事事，大家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無外乎兩種情況，要不是在喝酒，要不就是在喝酒的路上。沒看見的時候也無外乎兩種情況要不是是在睡覺，要不就是前往雁落山脈去了。
這好像算得上是徐二哥唯一在坐的正經事了。隔山差五的就往雁落山脈跑，也不知道圖個啥？可能真的如他所說，撿哥人家丟棄的破爛兵器回來換口酒水。
說來也還真是邪乎，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徐二哥，腳力倒是不錯，紫雁城到雁落山脈這一百多裏難走的山路快一點三天就能來回。剛開始一些人覺得驚奇，猜測這徐二哥莫不是修煉之人？
尤記得當初還有人去試探了一番，結果這徐二哥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胳膊還差點被打折，休養了好幾個月才利索。
於是人們發現這徐二哥原來隻是腿腳利索，並沒啥真本事，若真是修煉之人好像也不是這般淒慘模樣。後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不得不說這徐二哥還真是命大，這前後在紫雁城和雁落山脈來回琢磨著也有百來趟了吧，到現在還活著。這麽一看，雖然無親無故，露宿街頭邋遢不堪，但是沒事還能喝上幾口酒，比那些早就死在雁落山脈哪裏的玄修要好上太多了。
有一句話叫做好死不如賴活嘛。說的也許就是徐二哥這種人了。
徐二哥每次從雁落山脈回來講的新鮮事確實不錯，而且也不是胡編亂湊的糊弄人，倒也給大家增添了幾番樂趣，給酒樓增添了幾分熱鬧。酒樓做生意不久圖個熱鬧嘛，若是沒人吵鬧，這酒樓的生意能好到哪裏去呢？
而且來這酒樓的人大部分是衝著雁落山脈而來，自然是想在進去之前了解一番雁落山脈的情況。每當人有人問起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徐二哥。
“徐二哥去哪找？”
“徐二哥不難找，附近酒樓轉一圈即可。”
這徐二哥確實不說大話的，每當被人質疑時，會習慣性地伸出右手緊緊握拳，隻豎起一根小拇指。這儼然成了他的經典動作。
剛剛贈酒的黃衣男子自是知道徐二哥的這個動作，自然相信他沒有說假。
徐二哥做完經典動作自是要說下去的：“當時雖然是大白天的，可我哪裏見過這樣景象。當時把我嚇得呦，雙腳打顫，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去。好在酒葫蘆還有一口酒，灌了下去，將將把丟掉的魂拉回來。”
說話的時候很自然地從腰間取下那個如視珍寶的破舊酒葫蘆，晃了晃，此時裏麵已經空空如也。這番動作倒是極其自然。當然知道他的人，自是知道這徐二哥意欲何為。
黃衣男子臉帶笑容自是了解徐二哥的習性，心領神會也不介意，直接把酒壇扔給徐二哥，徐二哥暗呼爽快，接過酒壇利索的打開，然後打開自己的酒葫蘆，將美酒倒進去。
酒壇口酒碗那麽大大，酒葫蘆口拇指點那麽小，徐二哥一氣嗬成竟是滴酒未漏，顯然是技術活兒。
“後來呢？”
直到徐二哥將酒葫蘆灌的滿滿的，把酒壇還回來，黃衣男子才緩緩開口。
“俗話說的好酒壯熊人膽，我趁那一口酒勁還在，跑過去數了一下人頭，一共七十二顆。死法不一，千奇百怪：有的焦黑一片，有的腦袋上還插著刀劍，有的臉上有凶獸抓過的痕跡，有的被咬的隻剩一半，眼珠子還掛在外麵……反正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黃衣男子聽著徐二哥形象的描述，仿佛那些人頭就在眼前，端到嘴邊的酒也是放了下來，一陣感慨：“照這麽看來還真是如徐二哥你所說的那樣，不是什麽寶貝，反而是道催命符，有命進，無命出。”
徐二哥灌好酒葫蘆重新放回腰間，把酒壇遞給了黃衣男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嘛，就是這個理。當時我還鬼迷心竅的在那又等了半天，不過再沒有反應，隨著天逐漸黑下來，我也不敢多留，便是溜之大吉。”
這個時候突然問道：“那些人頭呢？”
“我本是不想管的，但是走前看著那瞪著我的雙眼，我怕回來晚上睡不著覺，便挖了坑把那些人全部埋了，也好讓他們在黃泉路上有個伴。”
黃衣男子在一旁打趣道：“不怕他們擠得慌？”
“當時走的急，哪還管的上這些。多一點也沒什麽不好，看著人這麽多，估計要加大腳下力度，爭取早點投胎投個好人家。”
又是引來眾人的一片笑聲。
隨後倒是沒有再說什麽，黃衣男子走前又把酒壇裏麵剩餘的酒給了徐二哥，讓他感激涕零，直呼：“好人，大好人，好人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