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酒誤事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雷鳴閃爍,一位俊郎的青年懷抱一位極其漂亮的女子坐在地上。女子緊閉雙眼,臉色慘白,但是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俊朗青年仰天咆哮,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天吼出個窟窿來。
清澈的雨水無情地打濕了兩人,順著兩人的衣衫流淌到地麵卻成了殷紅色,匯成一股流入別處。
空中一道透明的白影看著下麵的一切,剛開始有些茫然,隨後便是心痛,不過此時好像也沒心,但是那種痛的感覺卻更為突出。
仔細瞧那白影,原來是位漂亮的女子,雖然看的不是很分清,依著大體輪廓,模樣竟是和下方青年懷著的女子一般無二。
此時白影飄忽在漂浮在中,莫不是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死後靈魂就會離開原來的身體去投胎。而這白影正是下方這位女子的靈魂?
“我最親愛的人,好好活下去,不管我在哪,我都會為你祈福,希望你過的好,每一天都好。來世,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希望自己變成一隻七彩靈蝶陪在你的左右,也就滿足了。”
這是最後的遺言?
白影雙手想去撫摸一下此時傷心欲絕的青年臉龐,一張原本英俊卻因為哭泣而扭曲的臉龐。不過即便是這個簡單的要求也是變成了奢望。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隨著她逐漸向空中飄去而離她越來越遠的俊朗青年,泣不成聲,即使她並沒有眼淚。
天人相隔,大概如此。
世上最難過的莫過於你尋遍世間各地,我就在你身旁,而你卻看不見。
“你想陪他?”
一道蒼老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耳邊響起,她以為是出現了幻覺,茫然地抬頭,竟是發現一個黑衣老者緩緩降落在她的不遠處。而隨著老者的降落,原本往上飄走的自己也是隨之停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個老者是人是鬼亦或者說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死去的人,亦或是那天上的仙人?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難道這個黑衣老者是來殺她的?上天竟是如此絕情嗎?連讓自己轉世輪回的機會都不給?想到此處臉色刷的一瞬間變的極為難看。
“你是誰?”白影警惕地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不要擔心,我並無惡意,隻是想確定一下你是否想陪著他?”
黑衣老者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下方的那位青年。
再次聽到詢問到此事,白影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怯怯地問道:“可以嗎?”
黑衣老者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白影轉悲為喜:“需要怎麽做?”
黑衣老者氣定神閑,搖了搖頭:“什麽都不用做,我此番前來是想問一下你的意願,如果你願意我就幫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會為難你。”
白影雖然單純,但聽到此話,也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既便如此,不管什麽代價她都願意,連忙跪下:“求仙長幫我!”
不見黑衣老者有什麽動作,白影已經被憑空扶起。黑衣老者不再看她,而是昂頭看了一眼蒼穹,此時那裏聚集著厚厚的雲層,似乎有東西在裏麵翻滾,顯然這場雨並沒有那麽快結束。
黑衣老者收回目光:“我可以幫你,但是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白影欲要再次跪下,卻是被黑衣老者阻止了:“求仙長幫我,不管多麽困難多麽痛苦,我都願意,隻要讓我陪著他。”
黑衣老者正視白影,嚴肅而認真:“其中凶險萬分,痛苦異常。即便你認識他,他卻不一定認識你。你也願意?”
白影沒有絲毫的猶豫:“我願意,我願意,隻要能讓我靜靜陪在他身邊,哪怕他不記得我,不認得我,我都願意的。”
黑衣老者再次出聲:“也許到時候的痛苦,比現在的離別還要痛苦萬分呢?你也願意?”
白影這時有些猶豫了,這痛苦如果是自己來承受,她會毫不猶豫的說願意,但是如果是下方的青年來承受,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白影看著下方的青年,自言自語:“如果是你,你會願意嗎?”
黑衣老者再次看了一眼雲層變化的天空,臉色變的嚴峻,在一旁出聲提醒:“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仿佛沒有聽到黑衣老者的話一般,白影依舊自說自話: “我知道你會願意的對不對?我知道你是不管承受怎麽樣的痛苦,都會再來見我的,對不對?”
白影再次深情地看了一眼下方的青年,轉身看向黑衣老者,眼神中充滿堅毅:“求仙長幫我。”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這樣說了,可見她的執著,對他的用情之深。
黑衣老者微笑著點了點頭:“好!”
隨即從腰間取出一隻漆黑散發幽亮光澤的酒葫蘆,葫蘆逐漸變大,壺蓋自動打開,將白影收入其中,隨後黑衣老者自己也是遁入其中,漂浮在空中的壺蓋自動蓋上,巨大的黑葫蘆“嗖”的一下,奇快無比,帶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衝向翻滾的雲層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下方一男一女,和這滿天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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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巨大的山峰之巔,有一片特殊的地域,與世隔絕,密布紫雷。道道粗壯的紫雷帶著恐怖的威壓,在這片特殊的地域肆意穿行。這紫雷也不知從何而來,經久不停。
而此時能夠發現在這片地域中竟然有一隻白色毛毛蟲一樣的東西在爬行。此蟲究竟是何物,竟是能抗住這威力巨大的紫雷?
一道紫雷打在毛毛蟲的身上,毛毛蟲不但沒有灰飛煙滅,反而更加神采奕奕。雪白如霜的身上顯示出來九道紫色條紋,其中八道很清晰,而第九道微弱一些,隨著紫雷落下越多,這第九道條紋也越來越清晰。
難道這白色毛毛蟲竟是在這片特殊地域靠著紫雷修煉不成?如果真是如此,也太過匪夷所思了,這白色毛毛蟲絕對是一方神物。
當白色毛毛蟲身上第九道條紋變的如同前八道一樣明亮的時候,身上光澤流轉,甚是耀眼。速度陡然變快,穿梭紫雷當中,而此時地域中的紫雷像似發了瘋一般,全部飛追白色毛毛蟲而去。
白色毛毛蟲身體靈活,左躲又閃。可以看見在它正前麵有個巨大的白色玉甬,晶瑩剔透,想來這裏便是它的老巢,原來這白色的毛毛蟲是一隻蠶。
再有一個閃身,這條白蠶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中了,那樣大功便可告成。
可是此時數道紫雷已經堵住了它的去路。眼下前有猛虎後有凶狼,白蠶別無選擇隻能硬闖,與紫雷來個硬碰硬。
白蠶最終回到了白色玉甬的老巢裏麵,而外麵的紫雷突然失去了目標,顯然惱羞成怒,在玉甬周邊一陣劈裏啪啦的亂劈,卻是不見玉甬有何反應。
見得吃力不討好,也是撒了怨氣,紫雷紛紛散去。而玉甬竟是主動飛離此地域,飛進了一座山洞之中。
此翻再看玉蛹中的白蠶已是奄奄一息,連往前蠕動一下都是做不到。之前的光澤早已不在,身上原本光亮的九條紋路也慢慢變弱,消失不見。看來這隻白蠶受了重創,命不久矣,顯然紫雷最後時刻對它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當真有些可惜了這一方神物。
不知過了多久,玉甬停留的山洞入口處多了一隻黑色葫蘆,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年你因為著急突破,一著不慎丟了一魂,傷了根基,此番又是執意衝關,這次連性命都是難保。這麽多年了,執拗的脾氣一點也沒有改,即便知道萬般艱難,苦楚千萬,亦然不顧一切,哪怕最後生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何苦啊,何苦啊!
不過倒是和她挺般配。是福是禍,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其餘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吧。”
淡淡的聲音回蕩在山洞之中,並未看見任何身影。依舊隻剩那個巨大玉甬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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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處充滿紫雷的神秘領域,不知何時,那個巨大的黑葫蘆懸浮其中,打開壺嘴,竟是收走了數道紫雷,隨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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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座舊倉庫的上方,一位黑衣老者靜靜漂浮空中,在其身外似乎有個隱形的光罩,雨水避而不見,衣衫不曾沾濕分毫。
黑衣老者臉色潮紅,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神情凝重,似在自言自語,充滿惆悵:“隻能裝下九道紫雷,如果不中,那可就再沒有機會了啊。”
“時間尚早,要不先放一道試試?”
黑衣老者這邊腦中想著,那邊已經開始張羅起來,隻見單手拿出腰間的黑葫蘆,拋入空中,黑葫蘆瞬間變的巨大。黑衣老者一個晃身,來到黑葫蘆一側雙手抱住,控製壺嘴打開,一道巨大紫雷瞬間噴出,帶著“轟轟”巨響在地麵砸了個巨大的深坑,焦黑一片。
以前無往不利的準心,此番即使有黑衣老者親自全力控製,但是落地方向和預期相差的太遠。就像初次握槍的人,使了十分力氣,聚精會神標準靶心,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是連靶子邊都沒沾到。
反觀黑衣老者此時頭發被炸的飛起,好好的黑袍也是被撕裂,一臉的不快,讓人啼笑皆非。黑衣老者吐出一口青煙,悶悶不樂:“這紫雷咋如此霸道?連我這寶貝也鎮不住了?
我還就不信了我!”
說著黑衣老者擼起有些破損的袖管,竟是和葫蘆中的紫雷卯上了。
“轟”又是一道紫雷閃出,地麵再多一個巨大的深坑。
“還是不行,再來。”
“轟”接著又是一道。
“嗯,有進步了。”深坑果然比之之前要準了一些,但是看著深坑的方向,難道老者的目標是那座舊倉庫?
“轟”
“不錯不錯,快了快了。”
這一次落在了倉庫左邊,但是確實離倉庫更近了,看來老者的目標果然是那處舊倉庫。
“轟”
“啊呀,這次一下子準的不要不要的。”
深坑再次靠近了舊倉庫。
“轟”
“哈哈,更近了,就差一丟丟了。”
黑衣老者樂此不疲,接連放了五道紫雷。此時黑衣老者七竅生煙,臉被炸的鐵黑的,如果不是眼睛還算明亮,看不出是個人來。身上黑袍破損不堪,連個乞丐都不如。不過效果顯著,雖然還沒有達到預期位置,但是現在也是熟練了很多,準心也是不錯了,想來再有幾下就可以完美收官了。
“嗝~”老者打了長長的酒嗝,此時由於臉黑的很,早就看不出原來的紅潤了。
黑衣老者隨著那一聲酒嗝,眼神都有些迷糊了,還好不知咋的突然一個機靈清晰了不少,看了看下方:“遭了!娘的,這個奸商,竟然賣了假酒給小老兒。這假酒多喝了幾口,竟是上頭了,一時間得意忘形了。僅剩三道紫雷了,這可咋整?”
而此時下方似乎也是到了關鍵,舊倉庫內,一個青年男子和中年男子對峙,而中年男子手中的紅色匕首已經深深刺進了青年男子的心髒位置,而青年男子不但不閃躲,反而迎了上去,求之不得一般。而此時青年男子緊緊抱住中年男子,手中拉著一個環,顯然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上方的黑衣老者看到此處也有些著急:“來不及了,不管了,最後三道一起放吧,就不信一道也劈不中。”
說著把巨大黑葫蘆中的三道紫雷全部放了出去。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三道紫雷爭先恐後爆射而出,生怕比對方慢了一絲落了下乘。
而在此時下方的舊倉庫也是“轟隆”的一聲巨響爆炸起來,欲與這三道紫雷較勁,隨後燃起熊熊烈火,淹沒了一切。
“太好了,成了,成了。”
黑衣老者完全沒有注意自己的黑袍已經被全部炸碎,頭發也是隻剩下腦後的一小撮,激動地拍手叫好。
此時身上沒有幾塊碎布,要是被別人看見,肯定會輕碎一句老流氓,不知廉恥,臭不要臉的。不過似乎由於老者被炸得太黑,也看不出啥來。
老者當下沒有功夫理會這些,一陣感慨:
“他娘的,這假酒再不能喝了,差點誤事,剛剛眼都花了,竟是看著靈魂都有重影了。還好最終是成了,要是不成,我可就成那千古罪人,一世英名盡毀了。”
說著跳進巨大葫蘆,消失在夜空之中。
而他並不知道,他剛剛其實沒有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