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玉石俱焚
「林會長不怕玉石俱焚？」高明振依舊面帶微笑，眼神卻是比剛剛更冷清幾分。
「怕，很怕，但我打開門來是做生意不是做婊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必要按你的喜好擺姿勢。」林蔚然倒也不坐，彷彿一言不合就要發作。
高明振端起咖啡輕呷一口，看模樣是風輕雲淡：「怕就要想清楚後果，算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然後再做決定。」
「我受不受的了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你能不能受得了，不如我們看看，到最後是誰受不了。」林蔚然笑道，語氣上卻是毫不含糊，他說他怕，此時卻好像不怕。
「呵，有點意思。」草根出身的高明振能走到今天可不是憑著運氣，沒貴人相助又在上輸了別人一大截，手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真刀真槍拼來的。此刻還未到達頂峰的他重新看向林蔚然，依舊帶著微笑，卻滲出一股危險氣息。
他感嘆：「沒想到林會長不是個生意人。」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痛快的生意人。」林蔚然微笑轉冷笑，眉宇間還帶著點不耐煩，他看了一眼身後隱約有些面熟的女孩，把對方嚇了一跳，小臉煞白還咬起嘴唇，悄悄往另一個稍微成熟些的女孩身後躲了躲。
他問：「她們到底上不上台，高部長能不能給個痛快話。」
「這個林會長問她們不就好了。」高明振把咖啡放回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年紀稍大的女孩彷彿顫抖了下。年紀小的那個根本就要扛不住了。林蔚然轉回身，不再想著另尋他法。而是到尹相賢身邊直接搶過對講機，叫了聲：「趙成壽！」
對講機中一片安靜。
房間中目光聚焦。
幾秒鐘的安靜彷彿把林蔚然剛剛的表現詮釋成黑se幽默，此時對講機中卻傳出了響動：「林會長？」
林蔚然面無表情，沉聲說道：「讓你手下的人現在就停止工作，聽不聽我的，你自己想。」
片刻後趙成壽的聲音傳來，帶著疑惑、慌亂和恐懼，多餘的推脫、辯解他說不出來。只能叫了聲：「林會長……」
林蔚然放下對講機，不再開口，卻給趙成壽施加了更大壓力。
房間中的火藥味早就濃的能嗆鼻了，韓唯依一開始還能跟林蔚然同仇敵愾，但到了現在卻隱隱動搖。如果真的讓這直播開了天窗，單單是八家電視台的索賠就能讓新韓製作破產清算，鬧出這種大事兒。參與此次演唱會製作的每個人都會在圈內斷了生計，完全跟不上節奏的尹相賢此時蒼白著一張臉，幾乎維持不住表面的淡定，更不要說站出來圓場。
此時，對講機中又傳出趙成壽的聲音：「好了。」
高明振微笑拍手：「好玩。」
林蔚然同樣微笑道：「那還繼續嗎？」
高明振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燃，笑容更勝：「繼續。」
「李靜奎。」林蔚然拿著對講機。又開始點名。
還能維持表面鎮定的韓唯依手上一抖，抿住嘴唇，咬緊牙根的不發一言。尹相賢作勢就要起身，卻被林蔚然提前壓住肩膀，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終於露出無措。房間中的其他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會看看高明振。一會看看林蔚然，不敢把他們當罪魁禍首，憤怒的眼神就扔在了davichi身上，甚至越發凌厲。
「林會長。」對講機中有了回應。
林蔚然出人意料的說起了閑話：「今天見到鄭浩pd了嗎？」
眾人正一頭霧水，卻緊接著聽對講機中道：「我明白了。」
高明振的微笑終於僵硬，瞧向林蔚然的目光也更加冷冽，他手上的煙已經燃了一段，卻沒有去抽，直到一陣巨大的尖嘯聲通過牆壁傳進屋內眾人的耳朵，他方才手上一抖，煙灰落下，露出還燃著的煙絲來，看上去更加程亮。
尹相賢雙目無神的低聲呢喃：「真的關了？」
韓唯依攤開一隻手，揉搓了下膝蓋，掌心裡都是汗水。
在場的人能聽出這是音響發出的死音，所以臉上更加驚恐。
高明振的臉上微微蒼白起來，如果是韓唯依或尹相賢說出這話，他大可一笑了之，讓直播開天窗可不是能用意氣之爭來形容的小事，先不說數家電視台能以違約為由把m拉入巨大的財政危機，單單是韓國文化院的介入就能把的合併中黯然出局的致命弱點。
他真不怕？
林蔚然突然又用行動證明，他再次拿起對講機，點名道：「尹ri錄！」
這一次對方回答的很快：「林會長。」
韓唯依再忍不住，想要開口卻是被一隻手輕搭在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很喜歡錢的女人在這一刻又選擇閉口不言，即便她知道如果新韓製作破產她損失要比林蔚然大的多。
高明振終於露出怒容：「林會長，後果如何你要想清楚，m是新韓的……」
「股東？」林蔚然輕聲打斷，面露嘲諷。
他拿起對講機道：「尹pd，現在沒有舞台，沒有聲音，只有燈光。」
現場，沒人不知道出了大事兒，被手下圍觀的尹ri錄拿著對講機在嘴前，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望向觀眾區，那裡嘈雜一片，剛剛巨大的尖嘯聲席捲全場，自然會引發sao亂。他看向嘉賓席，剛剛經過紅地毯到此就座的明星藝人們同樣面露疑惑，紛紛向經過的工作人員出聲詢問。
尹ri錄終於開口：「林會長，這是製作組從上到下一百多人的生活，還有，我沒同意m的挖角。」
話音剛落，聽到這句話的大部分人都面露驚訝。相比尹ri錄、李靜奎、趙成壽三人，新韓製作的其他人不說可有可無，但也不是必須的。
他們茫然無措的打量一陣，然後紛紛集中目光看向在現場主視的三人，兩個副導演正從嘉賓區往這邊趕，這時候沒人再有心思給這些人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
對講機中又傳來一句：「明年的虛擬演唱會我一樣只交給你們，不管你們在哪。」
不可否認，林蔚然的承諾讓工作人員們心下稍安。
尹ri錄苦笑道：「可是舞台的燈光還開呢。」
林蔚然用對講機道：「沒關係，可以開了再關，或者把會場現在的照明關掉就好。還有被忘了開著對講機，我想讓高部長知道一下現場的現狀。」
關掉現場照明？
觀眾可是正在入場啊！
難道這林蔚然不怕發生公共事故嗎？
除了背對林蔚然的韓唯依和尹相賢，房間里的每個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林蔚然，卻發現他只是掛起輕笑，然後探著身子把對講機放在了高明振面前的茶几上。
『啪』，是大型照明關閉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來也還是一聲輕響。
同一時間，房間內大多數人的手機開始作響，高明振死死盯著林蔚然，早就沒了維持表面淡定的涵養。
又是『啪』地一聲，房間內沒人說話，只有那台對講機的輕響，還有各se的鈴聲。
『啪』，需要一組組關閉的大型照明就是這樣折磨人，林蔚然出人意料的面現輕鬆，而高明振的頭上卻是見了汗，還沒等聲音再響起，房間內卻是突然傳出一聲梗咽。
有人哭了。
是那個躲在姐姐背後的女孩。
林蔚然和高明振瞧過去，卻是嚇得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然後紅著眼睛，任由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哭泣的女孩依舊不能阻止尹ri錄的手，間隔不久，對講機中就又傳來了響動，這是尹ri錄正在從一處總閘走到另一處。
就是這短暫的間歇讓房間內的人終於能夠重新呼吸，卻又更加緊張。
劍拔弩張的氣氛淡了，施加在高明振身上的壓力卻更大了。
終於又是『啪』地一聲從對講機中傳來，高明振眼皮一跳，手上被燙的一縮，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支煙已經能燒到他的手了。
林蔚然輕鬆道：「尹導演和韓社長收拾一下，等關了燈我們就走。希望高部長帶來的人足夠維持這場演唱會，這一次我玩的挺開心，希望我們以後有再次合作的機會。當然，如果那時的高部長還能跟我合作的話。」
高明振不再猶豫，抓起茶几上的對講機，大聲道：「夠了！」
對講機中又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抽了高明振一個嘴巴。
高明振抓著對講機的手暴起青筋，盯著林蔚然的目光彷彿是要把他吃了，不等下一個耳光抽在臉上，他便立刻道：「好了，我認輸了。」
對講機中仍然在繼續。
林蔚然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即便連尹相賢和韓唯依都用夠了的眼神瞧著他。
高明振站起身，越過茶几把對講機遞給林蔚然。
或許是讓淚眼婆娑的女孩盯著瞧會心軟，林蔚然對那陌生女孩報以微笑，然後接過對講機道：「我玩夠了。」
聲音停止，呼吸停止，所有人都盯著那小小的對講機，突然又是『啪』地一聲，讓包括林蔚然在內的所有人都臉se一青。
「這東西打開也會響。」
尹ri錄聲音傳來，理所應當的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