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衣冠墓
顏蓉停車在路邊,正猶豫要不要跟進去,那輛黑色的suv又出來了。
噢,原來這裏不是終點。
顏蓉發動車子,又跟了上去。
前麵的車跑了好幾個地方,各種買買買,買了一圈,最後又一次來到城隍廟。
顏蓉是越跟越覺得可疑,越覺得梅子是被鄧文博關在某個地方。
看著進入鮮花店的鄧文博,她心中泛起激動的漣漪。
如果梅子一定是遭遇了什麽,她希望,甚至渴求是被鄧文博軟禁了,或則是梅子喂了躲鄧文博,藏在某地方。
隻要人沒事,隻要人還好好活著,一切就有希望,她期盼奇跡的誕生,希望看到安然無恙的妹子。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黑色的suv已經離開了花店。
顏蓉再次跟上。
既然買鮮花,就肯定是送女孩的,隻要跟著鄧文博,就肯定能找到梅子。
顏蓉跟著黑色的suv穿過半個魔都,上了繞城高速。
越走越覺得奇怪,抬頭一看路牌,已經出了魔都,而且還是去蕪市的方向。
顏蓉減速。
鄧文博這是要去青弋江堤口祭奠梅子嗎?
不!
顏蓉立即就想掉頭回去,可是高速上,沒有出口,她還下不去。
她才不要去那個地方,梅子一定活的好好的,才不要看那些祭祀的畫麵。
就在這時,前麵的黑色suv駛入匝道,改變了方向。
不是去蕪市,那這是要去哪兒?
難道梅子真的被鄧文博關在某個地方?
顏蓉就像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停的希望,又不停的否定。
王瑛車的配置雖然不是高配,但在高速路上,因為輕,攆起前麵的越野車來,還一點不遜色。
追著追著,車就不見了。
顏蓉趕緊在附近尋找,找了一圈,都沒找見。
正著急,黑色suv突然從旁邊的橋洞裏穿了出來,還向她閃了幾下燈。
原來鄧文博早就發現了她的跟蹤。
顏蓉尷尬的同時,也感到害怕。
若他也和孟光一樣,那她這不就是上趕著送人頭麽。
顏蓉猶豫的功夫,黑色suv往山上去。
雖然害怕有什麽意外,可一想到梅子,她也就豁出去了。
等到來到山頂,黑色suv已經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她。
顏蓉也停了下來。
這時,車門一開,下來一個人——
原少儒?!
他?怎麽也來了?
顏蓉是萬萬沒想到,原少儒會在車上。
難道原少儒引她來此,也是為孟月報仇?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顏蓉還是下了車。
“氣色不錯,隻是黑眼圈重了點,又熬夜了吧?”原少儒像久別重複的老友,邊端詳她的臉,邊眼角堆笑。
“你的傷怎樣了?能出院了麽?”顏蓉往越野車裏撩了一眼,車裏竟然是空的,訝然問道:“鄧文博呢?”
“他沒來。”原少儒:“我在樓上病房裏看到了你,就讓他掩護我出來了。”
顏蓉沒吭聲。
醫院離馬路遠著呢,他又沒長千裏眼,怎能看到車裏的她,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嘛。
“對不起。”原少儒自嘲地笑了笑,如實:“是我故意讓鄧文博引你出來的。”
“有話對我說,可以打電話。這樣貿然跑出來,還進山,萬一感冒引起傷口感染,可就非同小可了。”
顏蓉收入視線,往後退開,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我想帶你見個人。”原少儒轉開身子,麵向另外一個方向。
顏蓉這才發現,旁邊是個陵園,心咯噔一下,跌入低穀。
“梅子她……”
“不是梅子。”原少儒意識到她的誤會,趕緊解釋,“這裏有你想要的答案,與梅子沒什麽關係。”
顏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孟月是不是埋在這裏?”
原少儒點點頭,轉身從車的後座上,拿下兩束鮮花和一個黑色塑料袋。
顏蓉見他走路還彎著腰,知道傷口還沒有全好,主動接過了原少儒手裏的東西,唯獨其中一束鮮花,他要自己拿。
她跟著原少儒一路來到一排墓碑前。
墓碑前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奶奶,一隻胳膊摟著墓碑,一隻手摸著墓碑上的小像,喃喃自語。
原少儒上前緩緩蹲下,邊為老人擦汗邊叫了聲“媽”。
這聲媽把顏蓉驚著了。
她以為這是孟月的奶奶或則姥姥,沒想到是孟月的母親。
“媽,天氣熱,喝口水。”原少儒擦完汗,從顏蓉拎著的塑料袋裏掏出瓶水,擰開喂給孟母。
孟母喝完一瓶水,這才抬起木訥的眼眸看向原少儒,瞅了一會才:“你來啦?月月等你好久了。”
“月月,我來看你了。”原少儒鞠三了躬,將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
關於孟月的故事,顏蓉從來沒有聽過一個完整版本,但卻是第一次看到孟月的照片。
墓碑上的小像是一張證件頭像,黑白色的。照片裏的孟月梳著齊耳短發,別著小兔子發卡,清純的像一位港台玉女明星。
“月月,這是顏蓉,淩向的妻子。”原少儒看著墓碑上的小象介紹。
臉映在陽光下,笑容從唇角逸出來,再一點點爬到眼底眉梢,好像融化的雪山。
顏蓉雖然和原少儒沒有多少深交,卻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般輕柔。
此時,她才知道,一個男人不論有多少麵具,唯有在深愛的人麵前,才會露出最動人心弦的笑容。
“你好,孟月。第一次來看你,借花謝佛。”顏蓉也三鞠躬,將手中的花放了上去。
“這隻是孟月的衣冠墓”原少儒又從袋子裏掏出麵包,一喂孟母一邊:“出事後的第三天,她爸爸受不了失去愛女的打擊,上吊自殺了。她媽媽在失去女兒和丈夫的雙重打擊下,也精神失常了,而那時候孟光十四歲。”
顏蓉看著狼吞虎咽的孟母,一陣心酸。
兒女動人心,好不如養大成人的女兒,眼看著結婚就要抱孫子,突然去世,換作誰也得脫層皮,而且同時還失去了丈夫。
失去親人的痛苦,顏蓉感同身受。
精神失常以後,她誰都不記得,就隻記得孟月,三百六十五天,不論刮風下雨,她天天來這裏,就這麽看著墓碑,喃喃自語一整天。
顏蓉已經明白原少儒故意引她來這裏的目的了,是希望她不要恨孟光。
“我並不是想讓你諒解孟光,隻是想讓你知道悲劇背後的原由。”原少儒將麵包紙塞進塑料袋,捂著肚子站起來,“你是受害者,是無辜得,她的媽媽同樣是受害者,也是無辜的。孟月的家被毀了,你的家也被毀了。”
顏蓉看著孟母:“你引我到此,不僅僅是想讓我知道這些吧?”
“我需要你的幫忙。”原少儒看看孟母,目光轉向墓碑上的孟月,“孟光已經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但他不是真正的凶手,我需要你幫我找出真正的凶手,為孟月報仇,也為你自己。”
“這不是武俠小說,而是現實社會,我們不應該淩駕法律之上。”顏蓉走近孟母,用手指幫她理了理頭發,“阿姨,我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