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最恨自己
見原少儒臉色蒼白如紙，顏蓉急切地抓住了醫生的衣袖。
醫生疲憊不堪地摘下口罩，看向她，也看著ry。
顏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直到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
“手術很成功，命已經保住了，總算從鬼門關把人撈回來了。”醫生抹著額頭上汗，扶著護士緩慢得往辦公室挪。
聞言，顏蓉順著牆跪了下來，口中連念數聲‘阿彌陀佛’。
今晚如果她死了，那是蠢死的，笨死的，賤死的，就算到了陰曹地府，見了閻王爺，那也不能喊冤！
可如果原少儒死了，這債她擔不起，受不起，償還不起。
“原博士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是不是也該回病房了？”ry攔腰抱起她：“嫂子，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你得更堅強一點。”
顏蓉抬起眼眸，望著ry冰冷的臉，既想哭又想笑。
為了得到淩向家人的認可，她心心念念盼了十年，結果第一個承認她身份的是ry。而且是以這麽多人的生命為大代價。
早知如此，她就該早早死在孟光手裏，就不會連累到梅子。
若梅子有個三長兩短，她該如何向去世的養母交代。
顏蓉：“梅子是不是遭了孟光的毒手？今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
ry低頭看著她的兩隻手：“你的手指出血了，回病房我全部告訴你。”
顏蓉拿起雙手瞧了瞧，好幾根手指上的血都把紗布浸染透了。
都說十指連心，而她一點疼痛的知覺都沒有。
ry扶著她回到特護病房，遇上四處尋找她的王瑛。
王瑛看到顏蓉，幾乎哭出聲：“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師姐了。”
顏蓉想抬起手，摸摸他的頭，胳膊疼的卻抬不起來，勉強扯出點笑容：“師姐是屬小強的，自愈能力最強，不會出事的。”
“你們淩家究竟要害我師姐到哪一步才肯放手？”向來善良靦腆，不喜多言的王瑛發火了，“抓捕孟光是警察的事，為什麽要拿我師姐做魚餌？你知道不知道你們差點害死她？”
他推開了ry，將顏蓉拉到自己懷裏。
“你們家風光榮耀的時候，你爸媽從來瞧不上我師姐，現在淩向殘疾了，你們又瞧得上我師姐了嗎？”
ry冷冷瞧著他，卻是一聲不吭。
“王瑛……”顏蓉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先回去，我很累，現在隻想睡一覺。”
王瑛低頭看了看顏蓉，點頭：“我給師姐帶了蝦仁雞蛋羹，放在病房裏。師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護士給顏蓉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ry打開了王瑛留下的保溫杯，聞了聞：“想不想吃？”
“ry，謝謝你。”顏蓉很認真，很真誠的道過謝，又很歉疚地說了聲“對不起”。
ry淡淡：“為什麽道謝，又為什麽道歉？”
顏蓉：“謝謝替我做魚餌。對不起是因為我，淩向才會……還有王瑛剛才說的那些話。”
“你永遠都不必道謝，更無須道歉。”ry拿起勺子，挖起一塊雞蛋羹喂顏蓉。
顏蓉不吃，她便自己吃了。
吃了一半，將其餘的一半重新放回保溫杯，又拿手機點外賣。邊點邊問顏蓉：“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麽嗎?”
顏蓉沒吭聲，隻是將看著護士處理傷口的視線轉向ary合上手機，坐到了靠窗戶的沙發上。
她蹬掉腳上的拖鞋，一條膝蓋伸直，一條膝蓋彎曲，頭抵在沙發靠背上，手鬆鬆地搭在彎曲的膝蓋上。
“我最欣賞你的獨立和韌性。”她的聲音淡淡的。
顏蓉以為她會展開細說原委，結果等了半天，ry都沒在說一個字。
等到護士包紮完傷口，下床一瞧，ary所有的表現，都是一個知性而內斂的職業精英，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無所畏懼，可是睡著後，放下偽裝，卻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子。
顏蓉忍不住心中一動。
ry和梅子同歲，生月比梅子還小五個月呢。
顏蓉蹲下來，平視著ry。
“淩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就算ary也實在沒什麽情分。
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相處過，即便有情分，也僅僅是嫂子和小姑子的關係。
顏蓉實在想不到，ry是以什麽樣的理由，說服淩母，由她來替代自己。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態做到從容不迫換上她的衣服，替她躺在床上等到一個變態殺手？
除非有什麽情非得已，不然，怎麽可能？
這是生與死，不是僅靠勇敢，就可以的。
顏蓉拿了床上的毛巾被，給ry蓋在身上。站在原地，略微停了停，然後轉身，靜靜地走出了病房。
這操蛋的生活，已經逼的她退無可退了。
顏蓉出了醫院，打車回到家中。
餐桌上放著她的包，包裏錢包手機一樣不少。
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顏蓉又走進梅子的房間，房間裏還是亂七八糟的，窗台和書桌上已經有了灰塵。
由此判斷，梅子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回來了。
顏蓉從梅子房間，轉到女兒房間，從女兒房間又轉到梅子房間。
她是多麽希望，每次敲門的時候，能夠聽到梅子的聲音。
可是空蕩蕩的房間裏，什麽聲音都沒有。
顏蓉把梅子丟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回歸原位。
在收拾床鋪的時候，從被子裏掉落出一張紙。
顏蓉彎腰撿起，竟然是梅子寫的。
姐，你在哪兒？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我不信。我不相信你會拋下我，拋下靜靜和欣欣。
姐，你回來好不好？隻要你回來，以後我都會聽你的話，我會幫姐做家務，我會陪姐聊天，我願意去米國留學，不論幹什麽都行，隻要你回來。
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捧著紙條，顏蓉終於泣不成聲。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她。
若她不認識淩向，就不會有這段孽緣，若她早早放手，果斷離婚，梅子又怎會受此牽連。
就是因為她的拿不起放不下，害了兩個女兒，又害了梅子。
難道這就是她拚盡一切，為簽單喝酒喝到胃出血，拚出來的人生？
這難道就是她為女兒和梅子創造的生活條件？
顏蓉後悔的要死，恨自己恨的要死。
正哭著，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說——
“姐，你真的回來了麽？”
“姐，你這些天都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