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高昂的代價
賀麗娜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她先對警察道：“對不起，阿sir。銀行卡被盜刷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是我男朋友拿了我的卡。這位是我的律師，我申請撤案。”
說著，轉身跨上淩向的胳膊，甜膩膩道：“阿向，我們去吃牛排好不好？”
看到顏蓉，賀麗娜挑了挑眉，眼神裏既有挑釁，又有幾分得意，還有幾分計謀落敗的不甘。
顏蓉瞬間都懂了。
難怪昨晚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怨毒，沒想到在這兒等著我。
故意報警，想利用‘盜竊罪’將自己丟進監獄。
這個女人可真是太可怕了，簡直惡毒至極。
若不是她沒料到，銀行卡不在自己手中。
還真就給她得逞了……
顏蓉隻覺後背驟寒……
幸虧昨晚把銀行卡給了淩向，不然自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慶幸有驚無險的同時，顏蓉也感覺到了人性之惡，心中暗暗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多管閑事。
淩向自然也清楚了賀麗娜的心機，他默默抽出胳膊，走到顏蓉身旁，再次道歉：“對不起，我……”
“對不起不敢當，再見，哦，不再見。”
顏蓉飛快地簽好字，向警察道過謝，轉身出了派出所。
她剛來到馬路邊，淩向追了出來。
“顏蓉，你等等！”
顏蓉撒腿就跑。
“我是老虎嗎？你跑什麽啊？”淩向竟也撒丫子追在後麵。
顏蓉心說：誰遇見鬼不跑？不跑的那是二傻子。
她急著趕回店裏，向師傅請罪，更關鍵的是，她對淩向厭惡至極，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別說站一站，就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一男一女狂奔在馬路上，引起許多人的駐足觀望。
更有甚者主動陪跑，邊跑還邊問顏蓉：“他為什麽追你？”
“他要搶我錢。”顏蓉回頭望了眼，越追越近的淩向，對旁邊人道：“我不給他，他還要打我！”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當街搶劫。”路人義憤填膺，攔下淩向，將他扭送派出所。
顏蓉一口氣狂奔出兩裏地，才擺脫了淩向。
她舍不得打出租車，擋了輛摩的。
回到店裏已經是下午三點，客人正多。
白雲香在給顧客做離子燙，其他的學徒站在旁邊看著。
顏蓉怯生生地挪過去，叫了聲：“師傅”
“去調個板栗色來。”白雲香挑了幾縷頭發，給學徒講軟化程度。
“噯”顏蓉心頭微寬，手腳麻利地投入工作。
一直到晚上關門後，白雲香才叫住了顏蓉。
“明天你就不要來了，這是一萬塊錢。”白雲香從櫃子裏取出一遝錢：“四千二是你的學費，餘下的是你的工資。這一年你早來晚走，沒少幹活，五千八不算多，以後好自為之。”
顏蓉沒作一句解釋，默默脫下工服疊整齊，深深地給白雲香鞠了一躬：“錯在我，我不怪師傅，感恩師傅教了我一年的手藝，連杯茶都沒請您喝過。謝謝您，您保重！”
白雲香沒少開除徒弟，每一個走的時候不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就是大吵大鬧。
顏蓉的冷靜和表現大大出乎了白少雲的意料，他猶豫了下，又道：“顏蓉，你的悟性最高，也最能吃苦，是我這麽多徒弟裏學的最快，最有希望接我班的人，可惜你……”
“師傅，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一年栽培。再見！”
顏蓉轉身衝向門口，強忍著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顏蓉師姐”王瑛站在門口的黑暗裏。
“怎麽還沒走啊？”顏蓉深吸了口氣，臉上又展現出了她固有的職業笑容。
她友好地看了他一眼：“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顏蓉”也在這時，白雲香拿著那遝錢跟了出來，他推開玻璃門，朝這邊喊了一聲：“把錢拿……”
看到王瑛，白雲香話說一半，突然頓住：“你怎沒回家？”
王瑛有點愕然，怔了怔，側過臉，靦腆道：“我等顏蓉師姐。”
“顏蓉，我這個人最重規矩。不合規矩的事，不遵規矩的人，我都容不下。這錢你拿著，若還想學這門藝，就去上個技校吧。”白雲香走到顏蓉身邊，拉開她斜跨的背包，將錢塞進去。
“師傅，我懂。”顏蓉摁住包，道：“這錢，我不能拿。”
白雲香拿開她的手，給她扣好包：“這也是我的規矩。成事先成人，做事先做人，我沒能教出你，自然不能收你的學費，你為我幹了一年活，自然也不能白幹。”
“師傅，我……”顏蓉提著包的手，最終還是垂下了手。
窮，不可怕，但要窮的有骨氣。
不能用生活的悲慘，能博同情和可憐，來逃避自己的過錯。
賺錢的方法有很多，是自己為了追求高利潤，違背了師傅立下的規矩。
“這事賴不著師傅，做錯事就該承擔過錯。”顏蓉低垂著眼眸，淡淡道了句“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懂。”
“你不懂。你心裏肯定覺得我特別無情，不近人情，是不是？”
白雲香聲音稍微高了高，又沉了沉道：“十裏洋場，燈紅酒綠，你這樣年紀的女孩有幾個不沉淪的？賺習慣了快錢，誰又沉得下心，紮紮實實學藝。”
“理發這個行當，一直不大被人瞧得起。古代更是將剃頭匠視為下九流，下三濫的行當。現在改叫造型師，高端大氣上檔次，身份地位高了嗎？照樣被人瞧不起。你跟我學藝，學的是手藝，要能讓這個行業瞧得起。造型師若不檢點，如何令人尊重！”
一直沉默的王瑛，也終於開腔道：“顏蓉師姐不是這樣的人，她去酒吧賣酒完全是因為……”
“王瑛”顏蓉輕聲喝斷。
王瑛看看顏蓉，緊閉唇口，不再吭聲。
顏蓉為白雲香再鞠一躬：“您的諄諄教誨，顏蓉銘記於心，今後一定沉下心好好學手藝，做一個讓人尊重的造型大師。”
白雲香頷首，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王瑛，你送她回家，路上找個取款機給她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