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想要彩禮你不配
“顏蓉”
淩母極其罕見的，用平和的，沒有權威的口吻喊她名字。
顏蓉頗感意外，乖乖的往前邁了一小步，像個等著挨班主任訓的小學生，靠牆而站。
淩母等西亞吃完最後一口奶，將她放進嬰兒車，送回房間出來，重新站在顏蓉麵前。
“看我們淩家敗了，我兒子廢了，迫不及待地想脫離苦海是嗎？”
敗了？廢了？
顏蓉聽著，心中覺得有問題，但她不會問，眼前這個婆婆太霸道。
她若想說，你不聽都不行，她非說給你聽。她若不想說，你想聽都不行，她一個字都不會說。
淩母抱著雙臂，看著自己的腳尖，用極盡嘲諷的語氣道：“像你這樣的下九流人物，我見得多了。你糊弄不了我，就別費心思玩心眼了。”
忘了給淩向吃飯，顏蓉自知理虧。
也能理解淩母的生氣。
對於當媽的人，不給她吃飯可以，但是餓人家孩子，那真是要命的事。
想著挨她幾句罵，就過去了。
聽淩母說出‘下九流’這樣的話，顏蓉轉身就走。
清王朝都滅了多少年了，還真把自個當老佛爺了。
淩母以為顏蓉要動手打她，十分警惕地退到門口，但嘴巴依舊不饒人。
“嫌我說話難聽是伐！你十四歲在秦淮河討飯，十六歲在舞廳陪男人跳舞。要不是遇上我兒子，你能有今天的一切嗎？”
顏蓉拎起買回來的東西，動作嫻熟地規整。
食物拿去廚房，雞先用水泡上，土豆削皮、蒜剝皮、蔥切斷……
她從十八歲開始，一直都在服務業做事。
什麽樣的客人，她都經見過。
十幾年下來，顏蓉早就是王者段位了。
再難聽的話，再難看的臉，再潑辣的人，她都能保持微笑，麵不改色。
淩母見顏蓉沒有過激暴力傾向，又從門口走到廚房門口。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你既享受了淩向給予你的優渥生活，那就得承受他為你帶來的一切，包括傷害與痛苦。”
顏蓉一邊忙活手裏的活，一邊不緊不慢，有條不紊道：“淩向的身份證、護照在您那兒？還是也被搬走了？要是在您哪兒，您明天來的時候一並帶過來。若不在，麻煩您幫忙補辦一下。後天是周末，您把靜兒和欣兒帶過來。下周周五，我要帶淩向回國。”
“不行”淩母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道：“淩向不能回去，你也不準回去。”
顏蓉正在切土豆，突然停下來，轉向淩母，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淩向交往過的女朋友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加強排吧？怎麽就為個女人瘋了，您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瞞著我？那女人把家都搬空了，您報警了嗎？”
淩母用嚴肅而又鄙視的語氣，告誡顏蓉：“這些與你沒關係！你隻需要一日三餐照顧好我兒子，讓他早日康複。其他的事情少摻和，他若不好，你這輩子你都別想見你女兒。”
顏蓉敏銳地捕捉到了淩母眼神裏的慌亂，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測。
淩向的瘋不僅僅是小三卷款逃跑，還有其他的問題。
“您是以什麽身份威脅我？婆婆還是淩太太？”顏蓉繼續切她的土豆。
淩母：“你幾個意思？”
顏蓉把菜刀往廚台上“啪”的一拍，快步走近淩母，道：“您是淩太太，對不起，您沒有限製我人身自由的權利。您是婆婆，那更不好意思了。您下過聘禮嗎？您兒子娶我進門了嗎？您喝過我敬的茶了嗎？”
“你是不是還想要點彩禮啊？”淩母昂首挺胸，眼神霸氣地盯住顏蓉，冷笑著道：“要不要我給你舉辦一場盛大的世紀婚禮？”
說完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你不配！”
顏蓉‘鋼’不過淩母強大的氣壓，瞬間秒慫，又回到廚房繼續切菜。
但她也沒氣惱，而是風輕雲淡道：“誰讓淩向不聽媽媽的話，非和我領結婚證，您認與不認也得麵對現實。要麽讓他跟我回國，要麽您自己在這伺候他。”
淩母無言以對，但她不願意在顏蓉麵前輸掉她的威嚴。
“顏蓉，做人不能沒良心。我兒是怎麽愛你的，都忘了是伐？我兒為你付出多少，也忘記了是伐？”
這話，顏蓉不敢反駁。
談戀愛的四年和剛結婚的兩年，淩向確實付出很多。
若沒有最初的深愛，也不會有飛蛾撲火般的壯烈。
“隨便拿出一點點，也換得來你的一點回報。”淩母又道：“我們是土生土長本幫人，又是鍾鼎世家，不像你外來妹。”
顏蓉以前特別害怕淩母，都不敢正眼看她，現在突然覺得她好可憐。
為了麵子，寧在米國活成狗，也不敢回家。
她突然想起一部很老的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
婆媳過招的時間，顏蓉做的大盤雞入鍋了。
房子裏香氣誘人。
淩向聞到香氣，跑了出來。
身上還裹著床單，他揉著惺忪的眼睛，道：“媽媽，你什麽時候學會大盤雞了？”
“兒子”淩母一把抱住，激動的老淚縱橫。
啊哈，還認得媽噯！
顏蓉也是心中一喜，心說：難道是好了嗎？
可惜淩母的眼淚才剛下來，淩向掙開她，走到顏蓉麵前：“媽，我餓了。”
“媽呀！”顏蓉手中拿著的鍋鏟脫手掉在地上。
淩向彎腰幫她撿起來鍋鏟，放入她手中，湊到鍋邊聞了聞：“媽我餓了，啥時候吃飯啊？”
淩母不可思議地走過來，拽住淩向的胳膊，指著自己的：“兒子，我才是媽媽啊！”
“ry，下班時間不要到我家裏來，我已經結婚了。”淩向抓住淩母胳膊將淩母拽到門口，拉開門，直接推了出去。
顏蓉丟下鍋鏟，趕緊追過去：“淩向，她是你媽媽啊！”
“媽，你老年癡呆了？”淩向握住門把手：“不許給她開門。”
“鬆手，不鬆手就別吃飯。”顏蓉掰開他的手，重新打開門。
淩母站在台階上拭淚。
顏蓉心軟，抽了紙巾給她：“您別難過，其實比前兩天強多了，知道餓了。”
“我不進去了，你給他弄飯吃吧。”淩母沒接顏蓉手裏的紙巾，轉身走入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