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變臉
沙凌憐愛地伸手揉揉雪豹頸項間的毛髮,豐盈油滑的毛髮自指縫間穿過,掌下感受得到雪豹充滿張力的肌肉。
「很健壯的小傢伙啊。」沙凌笑呵呵地拍拍揉揉,而雪豹就像一隻家養的大貓般乖順地伏在他的腳下,舒服地半眯起眼睛。
隨意地坐在一根凸起的藤蔓上。只要不是刻意,沙凌的重量基本上輕得不像人類,藤蔓再細嫩,也可以讓他坐得很自在。
伸手在面前劃了個大圈,一圈水珠細細地從空間中浮現,凝成一面一人高的水鏡。
沙凌打量鏡中的模樣,苦惱地皺起眉頭,以前他容貌再俊秀,至少骨架上沒怎麼改,只是皮膚太好,眼光太清澈,外加身上有些靈氣外泄罷了,但現在呢,他倒是完全做到靈氣內斂了,可是,就算放開氣質不談,他周身上下的骨骼都給人一種異常清奇之感,想來就是傳說中的以竹為骨以玉為肌之類的意思了。
這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風韻,讓無論男男女女見了都會挪不開眼去,不說別人,沙凌自己就看呆掉了。
「要命。」他按按眉心,站立良久,他一直不太能接受自己的皮膚比女人還好很多,只是修行帶來的心態放鬆,讓他做到不太在意,而其實沙凌現在的面目亦是鼻翼挺拔,眉峰濃密筆直,氣質淡然出塵,相貌上並不顯得陰柔,但是太耀眼的容貌不符合他低調的性子,他倒寧願自己變成粗曠英挺型的。
想了想,沙凌默默地嘗試著改變自己的面部肌膚,以他的能力,能看到自己的每個細胞每根神經,而他之前已經嘗試著改變了指甲的形狀,對於改變面容,沙凌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何況,他改的只是表面的部份,讓眉毛稍微疏點,眼睛稍微小點,嘴唇的形狀略略改動一點,每一樣改動都不大,但是當全部改完之後,水鏡前的那個人擁有了一張普普通通,五官端正,卻不會有人多留意一眼的臉。
「很好。」沙凌終於笑了一笑,又從土屬性靈氣里提了些類色素的成份均勻地散布在全身,頓時,一身瑩白如玉的肌膚變成了亞洲人的淡黃色。
沙凌,從外表上,再次恢復成一個普通的不俊不帥的男人。
周身的氣韻改不了,一舉一動都有種難言的風度,但至少魅力值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五,混跡人群,絕不會引人注目。
穿上襪子,對著腳無奈地嘆口氣,這次出門,衣物之類的都有一套備用的,唯獨鞋子只有腳上一雙,毀了就沒得換了。
誰又能預料得到會結丹以及結丹發生的事情呢?
好在赤足對沙凌來說沒多大影響。
「小雪,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別惹太強大的力量。」沙凌輕輕把手掌放在雪豹的脊背上,一道真元柔和地輸入雪豹的體內,這力量,與給雲杉樹的一樣,不過植物與動物不同,動物脈絡分明,沙凌直接用神念操控著靈氣在雪豹體內轉上幾圈,又將剩下的力量留在它的心臟附近,只待它有遭一日能夠吸收了再行轉化。
背上登山包,沙凌回首望一眼這個停留一年多,讓自己得以結丹的地方,再看看腳邊跟著站起來的雲豹,心中有著淡淡的不舍,還有更多的想要遊歷天下的情懷。
伸手從背包里取出那隻由靈石雕成的筆管,沙凌順手在腦後剪下小縷烏髮,拾掇拾掇,安在筆管上,又取出一截紫竹,手一捏,捏成四半,拼在一起,微閉眼眸,他抬筆寫了一個飛龍走鳳的字,這個字筆調渾圓舒暢,有若風卷舒雲,只十分鐘,真元從筆尖流出,將字牢牢地刻在紫竹上,「好了,去吧。」沙凌眼也不睜,低喝一下,四片紫竹直射向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向,「咄」「咄」「咄」「咄」四聲,射入密林邊緣的四顆大樹樹身內,與此同時,空氣里一片隱約的波動。
沙凌滿意地點頭,陣法已成,這是由上次書寫天符而引出來的一個次天符「護」,此陣專用來防禦猛禽凶獸,普通小獸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凡是可以危及雪豹的能無法進入圓圈密林。
有這個陣法防護,沙凌相信,就算密林間再出現降雨等等古怪的小範圍氣象,天上的衛星也不可能探察到一絲異樣。
對於書寫天字元引起的天地異樣,那種天地靈氣的涌動,以科技的力量,估計是沒法觀察到的,唯有那半天的烏雲大雨,有可能引得科學家們的注意。
好在大雨持續得時間不長,範圍也不廣,引起的注意應當很有限。
布置妥當,沙凌飛身離去。一日後,只見金光一閃,一條袖珍型的金蛇出現在圓圈外,這條金蛇在空中行進的速度迅若閃電,身側展開的薄薄的雙翼,在陽光下閃爍著透明的金色光華。
幾乎同時,空中一聲厲嘯,一隻金雕展開巨大的雙翼懸停在空中,蛇與雕,天生的敵對本能此時卻沒有發生作用,兩者只遠遠的互看了一眼,就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高高聳立的密林上。
許久,一蛇一雕沖向密林,密林里勃勃的生機和濃郁純粹的靈氣吸引著它們。
「翁」一聲低低的聲波過後,金雕被無形的光圈彈回,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才勉強穩住身形,而金蛇亦同樣被光圈彈回,瞬間它的身形暴漲,漲成一條水桶粗細,二十餘米長的大傢伙,這巨大的身體撞飛出去,硬生生地撞折數十顆粗壯的大樹,震得金蛇半晌爬不起來。
遠處,戈壁中,一個人影踽踽獨行,時值七月,白日里戈壁蒸騰滾熱,而太陽一下山,溫度降得十分迅速,風一吹,頗有涼意。但這個年輕人只穿著了件單薄的棉質t恤衫和運動褲,口中哼著小曲,一幅逍遙自在的神態,似毫無冷意。
再看他腳上,居然只有一雙白色棉襪,戈壁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子,穿著鞋子走都時常會打滑或者擱著,他卻走得平平穩穩,有若閑庭散步,細看,卻是足不沾地,腳底離地一尺有餘,忽的,他站定了,微微側耳,像是傾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