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二番:他的旎旎,一直在等他(大轉折,1
178二番:他的旎旎,一直在等他(大轉折,12000+)
「掛吧,哦對了,你的婚禮我和你爸是不會出席的。你外公我也不會讓他去的。」
白祈玉再次,「……」
「隨你吧,我們大公主開心就好。」
「拜拜。」
「Bye……」
掛掉電話的一瞬,白祈玉竟然有類似恍然若失的感覺,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有些過於草率,但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讓他儘快忘記喬旎旎的辦法,
媽說喬妹妹……
都姓喬,會是巧合么。
他把玩著手機,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然後開始閉目養神。
他也真的他媽的快要被她逼瘋了。
………………
喬旎旎回到家后,眼淚也沒有停下來,
把背包扔在地毯上,把自己陷進沙發,靜默的躺了很久很久,然後又自虐似的打開娛樂新聞,
每個台都滾動播放著今天那個勁爆的發布會,各大網路上也被他們刷了屏,什麼世紀婚禮,俊男美女,佳偶天成……整個現場很壕很白祈玉,平心而論,他和溫熙若看起來也是真的般配,
他看起來也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才不像她一樣,短短几天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落地窗外是香港繁華的夜景,落地窗內是沒有開燈的黑暗,
喬旎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電視屏幕在她的眼鏡上反射出幽幽的藍光,電視的聲音也被她關了,只有光線是房間里唯一在活躍的東西,
窗里窗外巨大的反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孤寂到了骨子裡,
這一晚,
真是讓人黯然神傷。
………………
訂婚儀式在三天後舉行,舉行的地點很可笑,也很諷刺,
香港,維多利亞港。
他們「初遇」的地方。
喬旎旎並不知道當年房間里的人就是白祈玉,而白祈玉也不知道這裡其實也並不是他們真正初遇的地點。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喬旎旎根本不會參加今天的訂婚。
她還要趕著時間處理和KING集團之間的金融紛爭。
時值正午,離訂婚儀式舉行的時間還隔著好幾個小時,可是附近幾條路都已經被封死了,喬旎旎只能繞道走。
這筆錢還出去,她就真的身無分文了。
不過她倒也沒有特別難過,彷彿千金散盡,反而還讓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就這樣吧。
司機開車很穩,香港今天也是個好天氣,估計晚上維港的星星會亮得很好,
他的運氣還真是好得沒話說。
……
儀式現場。
蘇大小姐還真是說到做到,她自己不肯來,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白峻寧也沒來,然後又用硬的把她老爹也綁在了家裡,
所以白少爺的訂婚現場家裡親戚這邊,還真是少的可憐,
蘇暖玉不來,肯定也發動了她的好閨蜜米灼年也不許來。
雖說訂婚典禮哪怕真的缺席也沒什麼,但米灼年向來不是那種亂來的性子,權衡折中,還是讓喬熹帶了祝賀的禮物。
禮物選得很特別,是一個古樸漂亮的同心鎖。
當年爾莎夫人曾分別送了白祈玉和喬旎旎一個平安鎖,一龍一鳳,本來就是一對。後來蘇暖玉搬家,不小心把原本是龍的平安鎖落在了西山別墅,米灼年有一次去收拾的時候給撿了回來。然後就一直留著了。
這個平安鎖,原本就是白祈玉的東西,還給他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那個鳳鎖,卻是喬旎旎的。
喬旎旎從小不喜歡帶飾品,只有在滿月宴上戴過一次,剩下這個平安鎖都是閑置。
前段時間,聽說白祈玉要訂婚,米灼年就找了華人街最出名的工匠,給兩副平安鎖上做了加工,做成了同心鎖,然後讓喬熹帶去送給白祈玉。
白祈玉拿到手的時候,同心鎖是放在錦盒裡的,他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但看到喬熹會出席還是有些意外,
「你怎麼來了?」
「我自己也不想來,」
喬熹現在對這個男人已經好感全無,一來他覺得他傷害了自己的姐姐,二來,他也是搶走自己女神的「情敵」,清俊的眼眸里全是不屑,
「沒辦法,我爸媽逼我把這個帶給你,東西送到了我就走。」
「謝謝。」白祈玉的一句道謝,同樣也是不溫不火。
「不用謝,我媽送你同心鎖,可我不希望你們百年好合。」
喬熹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說完也就走了。
白祈玉沒有拆開錦盒,而是被人叫到了後台準備造型,
路過的時候,一直在後台等待的溫熙若看到了他,提著婚紗跑了過來,
「祈玉!」
她今天穿著潔白的婚紗,妝容也是經過精心的打造,看上去竟然要比平時還要漂亮幾分,
白祈玉轉身低頭看她,撩了撩唇角,笑容很寡淡,
「嗯。」
「我看起來怎麼樣?」
「很美。」
溫熙若得到他的認可,彷彿就像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可,高興到不可置信,
「真的嗎?」
「嗯。」
「我真幸福!」她甜甜的笑了,笑容就像春天第一抹化開的山泉水,看得周圍的人心都酥了。
「溫小姐,您真是我們店裡接過最漂亮的新娘呢!」設計師們真誠地說。
「是啊,您可是全民女神,美得讓我們嫉妒都嫉妒不起來呢。」
……
白祈玉也看著她的微笑,溫熙若確實漂亮,他也承認,他願意娶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的外貌。
但那也只是漂亮而已,美則美矣,美在眼睛里,美不進心裡。
他還是更著迷於喬旎旎那雙不太會笑的眼睛和黑色有些死板的框架眼鏡。
就在這時,不知道哪位造型師不小心踩到了腳下的電線,
一個不穩,直接朝白祈玉的身上跌去。
白祈玉下意識的把她一扶,沒想到方才一直拿在手裡的錦盒,就這麼滑走了。
嘩啦啦。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
他沒意識的看了一眼,目光觸及那一切后,整個人在剎那僵硬。
黃金,寶石,鏤刻,
熟悉到能把他的眼睛刺痛。
白祈玉渾身一松,也不管她站沒站穩,直接把那個造型師鬆開,蹲下身子把那個「同心鎖」給拿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腦袋中回放出很多畫面,
[哇,乾媽媽,您的女兒好漂亮啊!]
[咦,妹妹脖子上有跟我一模一樣的平安鎖呢!]
白祈玉陣陣的出神,看得旁邊的人都有些驚嚇,
溫熙若想試探著叫他,然而還沒有開口,就看見他轉身像門口的方向跑了出去。
她一下子提著婚紗追了好幾步,「祈玉!祈玉!白祈玉!!……」
而他就像沒聽見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大堂,
該來的媒體基本都已經到齊了。看到白祈玉就這麼跑了出來,成千上萬的閃光燈在一瞬間嘩嘩閃個不停,
「白總!」
「白少爺!」
各路媒體人聲鼎沸,而他充耳不聞,直接抓起一個人的衣領,
「喬熹呢?!」
「喬熹……總裁,您說的是……?」
「剛才把這個給我的人!」
陳統想起來了,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哦,您說的是他啊,他早就走了。」
「去了哪裡?!」
「出大廳了,總裁,需要我幫您找……」
陳統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白祈玉快速的朝門口追了出去,
場面瞬間失去了控制,很多記者見狀都拿著攝像機追了上去,陳統一下反應過來,立即叫保全把場地全部圍住。
喬熹,喬旎旎,同心鎖,
白祈玉覺得頭疼得都快要裂了,望遍整個廣場,也沒有看到類似喬熹的身影,
最後,他還是決定開車一條條接的搜,
也許是上天垂青,在一個紅綠燈拐彎處,他看到了坐在黑色賓利里的喬熹,
白祈玉一路本來就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如今更不會管那麼多,直接一個橫打方向盤在他前面攔了下來,
「喬熹!」
喬熹被他拉下來,原本清俊的面目登時變得憤怒,
「白祈玉,你他媽不好好結婚發哪門子瘋?」
白祈玉一把拉住他的衣領,鳳眸浮現出血腥的紅色,陰戾的氣息不受控的噴涌而出,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
「這個東西你是哪來的?」他手裡拿著那枚同心鎖。
「我他媽怎麼知道?我媽讓我給你送來的!」
「你媽是誰?」
喬熹不喜歡他這副說話的態度,一把把他拉在衣領上的手推開,
「跟你有關係嗎?」
「我再問你一遍,你媽是誰?!」白祈玉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喬熹這次也是真的生氣了,他雖然比白祈玉低個幾公分,但好歹也是一米八五的男人,眉目凌厲起來也是相當不遜色,
「白祈玉,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鬆手!」他看著他,疾言厲色,「還有,我姐不是你想惹就惹想甩就甩的人,如果我爸媽知道自己女兒被人這麼糟蹋,你就完蛋了!」
喬熹毫不客氣的話語,讓白祈玉覺得有什麼真相就要在他腦中轟然裂開,他覺得世界有剎那間的天旋地轉,
「你們家以前……」白祈玉此時瞳孔已經有些渙散,聲音也變得渺茫,
「是不是住在茗丞別墅……」
喬熹聞言,眸色瞬間沉了沉,
「你怎麼會知道?」
見喬熹是這個反應,白祈玉的心就像剎那間跌入了冰窖那麼寒冷。
過了好久,他才聽到自己有些乾澀的開口,
「那麼,喬旎旎是你的姐姐,喬承銘的……女兒?」
「你到底想問什麼?」
「是不是!」
………………
馬路上這時候已經有點堵了,喬旎旎漫無目的的坐著車,突然,一陣尖銳的車鳴打斷了她的平靜,
她下意識的朝窗外看去,一輛銀色的拉貢達輕而易舉的從她旁邊超了上來,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勁,下意識就讓司機加速,
但無論是車技還是性能,這輛計程車都是逃不掉的,不過也就是三十秒的時間,喬旎旎整個人被他從計程車上拖了下來。
她也放棄了掙扎,銀色拉貢達很快匯入浩浩湯湯的車流之中,速度一下飆上去幾乎壓到底,
喬旎旎忍受不了這樣的高速,兩隻手緊緊攀住頭頂的扶手,
「白祈玉,你慢點!」
男人不說話,依然不斷給車子加速。
喬旎旎只覺得身心俱疲,整個人靠在車窗上,哪怕是化了妝也遮不住臉色的蒼白。
「今天是你訂婚儀式,你還不去準備嗎?」
「閉嘴。」
喬旎旎不說話了,車速早就超出了她身體能承受的範圍,於是閉上了眼睛,
「放我下去。」
「我說了,放我下去!」
白祈玉沒有反應,而是不斷踩著油門,以至於忘了把車門上鎖。
「白祈玉,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她這麼問了一句,聲音很空洞,彷彿疲乏到不能更疲乏,精疲力竭。
男人有一瞬間的怔愣,但他什麼也都沒有說,
他現在腦子很亂,只想在速度中找到片刻的平靜,逃離他的婚禮,逃離這一切,
或者說,哪怕就這麼跟她一起粉身碎骨,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然而事實總是沒那麼順遂人心。
下一秒,她直接用手去拉門。
白祈玉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立馬按了車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其實很多時候,越是理智的人,瘋狂起來就越發不可收拾。
憑她對數字對敏感,怎麼會不知道現在的車速早就已經超過了五十六邁,而在車速超過五十六邁的時候跳車,是不要命的行為,
可她就是等不下去了,
哪怕是抱著必死的心,她也就這麼跳了下去。
……
白祈玉的世界有一瞬間的空白,
「喬旎旎!」
那一瞬間,什麼憤怒不滿全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片能讓人窒息的慌。
其實慌這種情緒,對他來說是很少見的。他向來很少有什麼情緒,喜怒嗔痴,幾乎全都是因她而起。
那是一種明知道她不願還要逼她的悔,還有害怕她會就這樣徹底離開他的慌。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
喬旎旎跳車后因慣性滾出去好遠,然後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天空上的太陽明晃晃到刺眼。
白祈玉目光觸及那一大片鮮血,渾身一松,絕望不受控制的就這麼在她旁邊半跪了下來,
「喬旎旎!」
琥珀色的瞳里是前所未有的滔天的怒火,語氣也是相當的兇狠,可是那也沒藏住他深處的驚慌失措。
喬旎旎這時候已經聽不清外面的聲音了,就連痛的感覺都已經麻木,
要死了嗎?
那似乎也挺好的。
反正像她這麼孤獨的人,死了應該也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影響吧。
她疲倦的閉上了眼睛,但是人臨死前還是有那麼一點夙願的,於是還是模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
「白祈玉……」
她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沒有留戀,更沒有怨恨,就這麼如釋重負的念了一遍,
然後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
有做過瀕死體驗的人說,人死時會感覺與自己的朋友相聚,有一個黑洞洞的盡頭裡面好像有光線,那些朋友都在洞口迎接自己,
這裡面有活人,也有死人,他們都是形象很高大的,並且很光彩。這時候自己在人生中的一幕幕都會在大腦中閃過。
可是她沒有。
也許生平孤獨慣了,所以哪怕是在兩個世界的介面,她都沒有看到黑洞的盡頭有朋友。
她感覺自己一個人在黑色的隧道里走了很久,然後就看到了歐幾里德,萊布尼茨,海巴夏,等等在神壇上束之高閣的人。好像平時生活中「交流」最多的是他們,死後來「接」她的也是他們。
但她終究不能像那些人一樣,名垂千古,或者流芳百世,
她只是芸芸眾生中比較出眾的一個,很快就會被這個冷漠冰冷的時代徹底遺棄。
哪怕身邊能為她傷心的人也不會有很多。
爸爸,媽媽,爺爺,姑婆,喬熹……
或許還有Angela,傑西卡,
白祈玉會嗎?
也許會吧,
喬旎旎覺得累了,她不想繼續走下去了,就這麼停步在一片黑暗裡,失去所有的方向。
……
搶救室,白祈玉束手無策的看著她一點一點平下去的心電圖,焦躁抑鬱不可遏制,
醫生不知道做了第幾次搶救,最後的結果也還是搖頭,
「白少爺,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白祈玉一把揮掉了桌子上的玻璃瓶罐,「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很遺憾,但是當時車速太高了,患者顱內受損……」
「夠了!」白祈玉打斷他們,「搶救,救到活為止!」
幾個醫生登時冷汗涔涔,依白祈玉的性格,確實也會懲罰他們來泄憤。
所以哪怕病床上這個女人基本已經回天乏術,他們也只能浪費人力浪費財力這麼堅持了下去。
但他們都知道,一切只是早晚的事。
……
白祈玉從搶救室出來,就連腳下的步子都有些漂浮。
一個小時,天翻地覆。
他背叛了原本已經定下的婚約,也找到了多年一直等待的人,而且那個人,還在他的車上被他逼得危在旦夕……
醫院外面已經被記者層層疊疊的包圍了,若不是他有紅色背景,光憑几個保安也擋不住這些來勢洶洶的媒體,
他靠住背後雪白的牆壁放空了一段時間,最後在一群人的保駕護航下找到了喬旎旎在香港的住所,
喬旎旎的公寓,在香港寸土寸金的地段,面積不算很大,但讓她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
家裡收拾的很乾凈,白祈玉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就進去了。
進去之後,就站在客廳里一動不動,彷彿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這就是她這些年生活的地方。
一張沙發,一個電視機,一個落地窗,一個茶几,還有一張很簡易的床,
黑白風格,簡單大方,和她的人一模一樣,
白祈玉覺得呼吸有些沉重,不受控制的又走到了她卧室的方向,
卧室里當然也收拾的乾乾淨淨,唯一有點違和感的就是放在床頭的那個紙箱子,
紙箱子已經被膠帶封死了,白祈玉半蹲下來,看了一會,然後很不紳士的用瑞士軍刀把它劃開,
箱子打開的一瞬,他的心再一次分崩離析。
裡面是一個芭比娃娃,看起來已經很舊了,全世界只有幾個的限量版,
[媽媽,我想買一個這個,送給旎旎……]
……
白祈玉閉了閉眼睛,伸手把箱子合上,然後步伐有些凌亂的離開了這裡。
原來她記得他,一直以來都記得,否則不會過了那麼多年還把他送她唯一的禮物都帶在身邊。
可他卻忘了,
他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
離訂婚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溫熙若等了白祈玉整整一個小時。
今天,她國民女神,變成了國民最大的笑話。
經濟人在她旁邊坐著,不敢看她也不敢跟她說話。一個小時前白祈玉跑出去的時候她的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現在一個小時過去,她蒼白的臉甚至變得有些冷詭了起來。
沒有人比經紀人更了解,全民追捧的善良溫女神,其實並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這些年來娛樂圈摸爬滾打還沒有遭到潛-規則,自是有她手段過人的地方。
「熙若……」
經紀人終是看不下去,站起來勸她離開,
「這樣坐下去也不是辦法,白少爺應該是遇到了緊急突發的事情,我幫你儘快聯繫他,然後一起想辦法對付媒……」
經紀人話還沒說完,溫熙若就已經把桌子上的化妝品瓶子全部掃落在地,空氣中嘩啦啦一片碎裂的巨響。
「我為什麼要走!是不是連你也要看我的笑話?!!」
「熙若,你冷靜點……」
「滾!你算什麼東西!」溫熙若臉色蒼白雙目發紅,攤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陰狠的看著她,
「這麼多年我為你賺的錢還少嗎?!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經紀人無疑是被她嚇著了,「熙若,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你太激動了……」
「我激動?」她說著,冷笑一聲,「我讓你把她搞得身敗名裂,現在一星期過去了也沒有消息,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和她合起伙來對付我!!」
溫熙若越說越激動,甚至雙手都已經用力的掐上了經紀人的脖子,
經紀人呼吸困難,一邊咳嗽一邊沙啞的說,「我沒有……熙若……你冷靜一點……」
「我不能冷靜!!……」
話音剛落下,門口就亮起了唰唰唰的閃光燈,女人相互掐打的場景已經被記者全部拍了下來。
溫熙若臉刷的一下白了,條件反射似的鬆開手,但一切已經晚了,
經紀人見狀,立即用手掐住溫熙若的脖子,
「賤-人!你知不知道你被悔婚會對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你就等著賠廣告違約金吧!!!」經紀人憤怒的罵著,五官表情都有些扭曲,
溫熙若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閉上雙眼,臉色煞白楚楚可憐,
「我……我知道錯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保安已經沖了進來,
「放手!鬆手!」
「鬆開!」
他們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了經紀人,把她拖了下去。
溫熙若這才好不容易重獲呼吸,纖細白嫩的脖子上有紅色的掐痕,她一邊平穩著呼吸一邊扶著椅子坐了下來,
「各位,請你們體諒體諒我的心情,不要再拍了……」
她說著,哭得楚楚可憐,梨花帶雨,配合她那張嬌柔無雙的臉,就更是讓人心碎不已,
很快的,「國民女神溫熙若慘遭悔婚,被經紀人在後台肆意打罵」這樣的新聞在香港和大陸兩邊都滿天橫飛了起來。
她成了被拋棄的女人,他成了不守信用的負心漢,她的偶像光環一下子又閃亮了許多,而CL的股票已經跌停,
白祈玉是CL總裁,身世父母京城中人盡皆知。很快也有不怕死的媒體打電話馬蚤擾了洛杉磯那兩尊大佛。
「喂,是蘇大小姐嗎?」
「哪位。」
「您好,我們是XX日報……」
對面話還沒說完,蘇暖玉就直接打斷了他,「你知不知道洛杉磯現在是幾點?打擾我美容覺真不怕我把你們的小垃圾報社炸上天?」
記者,「……」
「蘇大小姐,我們只是想問一下,關於您兒子白祈玉一個小時前悔婚棄新娘而逃的行為,您有什麼看法?」
「悔婚?」蘇暖玉聞言還愣了一下,不過反應倒是淡得很,「悔就悔唄,反正溫熙若那個女人我也看不上。」
「那麼,白公子突然丟下國民女神的理由之一,是不是因為您從中作梗?」
「什麼叫從中作梗?」雖說她已經在美國生活很多年,但還是能理解這個詞中的不懷好意,「就憑她那點段位輪得到我動手?」蘇暖玉說著,聲音冰冷,「還有雖說這是個言論相當自由的時代,但我還是警告你說話稍微認真點,畢竟你也知道我脾氣一向差得很。」
記者聞言,嘴角抽了抽。他只是按吩咐辦事,卻對當年京城蘇大小姐的脾氣不太清楚。
但哪怕是隔著無線電那麼遠的距離,那種張揚,撲面而來的自信,就已經足夠讓他脊背發涼了。
他抖了抖嗓子,然後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難道就因為他剛才措辭有些不當,她就要吊銷他的記者證嗎?
恐怕沒這個本事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記者也沒把她的話多當回事,然而事實上也是過了好幾天,他都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懲罰,於是就更沒放在心上了,
只是過了一個月,不知道上頭哪級領-導突然說他們年檢沒有通過。
短短三天,規模不算小的報社停刊破產。
其中原因,他這個小記者當然是想都不敢想的。
……
白祈玉悔婚溫熙若的新聞,在一個月前可謂紅極一時。但在溫熙若強大的公關團隊的奮力下,再加上白祈玉深不可測的紅門背景,很快就被各方正當不正當的壓力給壓了下去。
一個月以來,白祈玉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醫院。
喬旎旎已經醒過來了,但是情緒狀況很不好,不好到他都不敢進去看她,生怕再讓她受什麼刺激。
醫生說她需要好好靜養,而且這次腦部的受傷很有可能損傷了她顱內的神經,而她的神經好像本來就存在著一些問題。
總之就是不容樂觀。
喬旎旎終日躺在蒼白刺鼻消毒水味的病房裡,有時候曬太陽,有時候睡覺,剩下的時間都在聽一些純英文的古典經濟學論著,
其實這些無聊的論著她早就聽過了,現在拿出來重溫,就像愛音樂的人喜歡聽安神曲、孩子們喜歡聽童話故事那樣,無非就是想找尋自己內心的安寧。
喬旎旎聽著聽著,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去記憶那些論述,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本來是得心應手,但不知為何,現在卻變得有些吃力。
是因為最近情緒不好的緣故么?
她沒多當回事,反正她的記憶力從小就沒有讓她操過心,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可恢復的那天卻遲遲不來,
直到某一天,她等到的卻是某天病房裡醫生一張張嚴肅的臉,拿著各種儀器把她帶離了這裡,
她有剎那間的驚恐,「你們要幹什麼?!」
「喬小姐,您不要害怕,我們只想給您做個檢查。」
「什麼檢查?」
不得不說有些事情是會有感應的,而接下來的事情喬旎旎能感應到自己的抗拒。
「身體檢查,您放鬆就好……」
「我不要!!」
喬旎旎忽然尖銳的喊了出來,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黑色柔順的長發隨意的披著,垂在肩膀兩邊,臉上也是一片沒有血色的蒼白,
「喬小姐,您別激動!」醫生們見狀,趕緊上前把她拉住。
「我不要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
她瘋狂的掙扎著,像是被獵人抓捕的困獸,也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又像是……
掙扎著不去精神病院的病人。
「喬小姐,請您配合一下,真的只是一個小檢查,不會讓您有任何疼的感覺的!」醫生沒想到她的反應有這麼大,苦口婆心的勸著。
可是現在這一張張苦口婆心在她看來都是她的敵人,她也不管頭上的傷,在一片撕扯中掙扎尖叫,
尖叫聲很快就傳遍了醫院走廊,
白祈玉剛剛從公司開完回來,就聽到他的女人熟悉絕望的聲音,
他從來沒見過喬旎旎這樣歇斯底里的一面,打開門的瞬間,心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他的旎旎,
正在被一群人拉在中間,頭髮凌亂,抱著腦袋尖叫,
「你們在幹什麼?」冷峻嘶啞的聲音從男人緊繃的薄唇里吐出,
醫生們見是白祈玉,本能的鬆了手,
「白少爺……」
話音還沒落,只見那個枯瘦蒼白的女人一下子撲到了男人的懷裡,
男人比她高得多,她的頭頂僅僅也是只能到他胸口的地方。白祈玉穿著黑色長的風衣,身上還帶著戶外深秋冰冷的氣息,有著遠方銀色山泉的香水味,
他有一瞬間的詫異,因為他是不敢進來打擾她的,更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這樣主動抱住自己,
而且知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以後,他對她的態度也跟之前有了微妙的變化,
「怎麼了…旎旎。」他乾澀的說著,聲音里的感情很複雜。有寵溺,有愧疚,也有憐惜。
「白祈玉,」喬旎旎把臉和眼淚都埋在他穿著柔軟羊絨衫的胸膛里,抱著他腰的手不斷的收緊,「能不能,能不能叫他們不要帶我去做檢查?我不想做檢查……」
白祈玉英氣的眉毛皺了皺,「為什麼?」
「我不想……」
「只是一個簡單的小檢查而已,如果發現了問題也能早點醫治,也是為了你好。」他很有耐心的輕聲勸慰。
「我知道,可是檢查有時候發現的病是治不了的……」喬旎旎說著,聲音哽咽和肩膀一樣微弱的顫抖著,每個音節都刺痛白祈玉心裡最軟的地方,「對我來說,我可以沒有健康,也可以沒有朋友,但我不能沒有記憶力……」
因為這一身天賦,是她最後的安全感。
上帝選中了她,讓她成為了萬人艷羨的天才,只要這一身天賦還在,她就可以安慰自己不是上帝遺棄的人,
上帝已經收走了她的交際能力,收走了她的家庭溫暖,拿這一身記憶力來做交換,難道現在,就連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天賦也要收回嗎。
她不接受,
起碼她不能承認。
「白祈玉,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看在我辛辛苦苦為你工作半年的份上,今天幫幫我好嗎?」
她早已經泣不成聲了,這個世界能讓她這樣低聲下氣去請求的人,恐怕也只有一個他了。
可是她若是提要求,他又怎會需要她請求。
聽到這裡,白祈玉終於抵抗不住心頭的酸軟,大掌一按,把她的腦袋按進了自己寬闊的胸膛,
「好,」他吻了吻她的頭髮,「不想就算了,以後你不想做的事,再也沒人敢逼你。」
……
離開了病房,好不容易安撫下喬旎旎,男人修長筆直的腿上前一步,
「到底怎麼回事?」
幾個醫術界泰斗推了推厚重的眼鏡,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嚴肅的說,
「白少爺,請您跟我們這邊來。」
……
診療室。
幾個放映屏幕是各種各樣的X光拍片,白祈玉坐在中間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悠悠的藍光把他的容顏映照的格外冰冷。
「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喬小姐有患阿爾茨海默症的前兆。」
「這是一種大腦細胞死亡,導致記憶和智力的喪失,最終導致神經功能衰退的後天獲得性綜合症。換句話說也就是……早性老年痴獃。」
「拒推測病人現在應該還處於第一階段,通常表現為記憶衰退,判斷力下降,難以處理複雜的問題,情感淡漠等等……」
醫生還在嚴肅的進行著分析,並且也說了接下來每個階段可能發生的狀況,白祈玉靜靜的聽著,只覺得眉心一下又一下的跳痛。
「到重度痴獃期的時候,患者會完全依賴照顧者,嚴重記憶喪失,最終昏迷,死於感染等併發症……」
「你等等,」
白祈玉終於聽不下去了,他撫摸著自己的眉心閉著眼睛,整個人陰鬱的就像能滴出水來,
「你的意思是說她得了老年痴獃?」
醫生懵了懵,然後說,「不是……白少爺,目前還沒有確定,」
「目前我們只做了血液學檢查和神經影像學檢查,但目前這些技術還不成熟,我們想對喬小姐再進行基因檢測和神經心理學測驗,這樣才能早日確診。」
神經心理學測驗,也就是通過讓她做一些調查問卷,來測查本病智能損害程度。
「不可能。」白祈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喬旎旎是誰,她平常處理的都是世界最尖端最燒腦的數據,她絕對接受不了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些「測智商」問卷。
這比殺了她還痛苦。
「可是白少爺……」
「不用可是,所有後果我來承擔,」白祈玉說著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薄唇沒有溫度的說出一席話,「無論是技術還是硬體,有需要就跟我提,條件只有一個,給我治好她。」
「這……」醫生表情看上去很為難。
「白少爺,這個病您應該知道……很難治。」
白祈玉浸泡在冰泉中一樣的眼神掃過他,
「要治是我的事,難治是你們的事。我說了,有什麼技術性或者資金上的需求都可以,無論多少。」
無論多少。
四個字說出就等於是一個無底洞。
早在二十多年前,美國直接或間接用於護理阿爾茨海默症病患者的費用就已經達到1000億美元,更別說二十二年後的今天用於學術研究,是怎樣一個天文數字。
他做出這樣一個承諾,就是一個男人的承諾,
一個把自己上半生所有財富,以及下半生所有幸福,全都賠進去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