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邪 惡漫畫
107、邪 惡漫畫
省城。城若熔火。
孟麗下了計程車,快速走向走進咖啡廳。到了門口卻沒急著進去,而是立在門口拉下墨鏡,小心地四處打量了下,確定沒有人跟蹤,她這才走進咖啡廳去。
她小心地找了個最裡面角落裡的座位,不挨著窗,不挨著過道,而且一抬眼就能將整個咖啡廳都收入眼底。
即便如此,她還是神經質地緊張著,就連侍者過來問她喝什麼咖啡,她竟然也結巴著,半晌才說清楚要藍山。
幸虧這是在省城,而不是在鵬城。如果是在鵬城的話,她是絕對不敢出來見人的,否則她是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這次禍惹得很大,於是便也要得到更高的價碼。龐家樹答應過她,只要這件事做完,就給她錢讓她出國去。她今天之所以還敢壯著膽子出來,就是為了來見龐家樹,從龐家樹手裡拿到許諾給她的錢。
至於這一場舉報,到最後的結果演變成什麼樣子,誰死還是誰活,那她可顧不上了。
可是已經到了跟龐家樹約好的時間,龐家樹卻還遲遲沒來,孟麗的心就有些驚。她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腕錶,心驚肉跳地看著那秒針的挪動,心裡在反覆鬥爭,是現在起身就走了,還是再多等一會兒。
就在孟麗惶惶不可終日的當兒,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子。娉婷而立,一眼便準確地找見了躲在角落裡的孟麗。
那女子就笑了,避過侍者的帶位,遙遙向孟麗的方向挑了挑下頜,「我約了人。」
高跟鞋敲著大理石的地面,噠噠噠,彷彿冷冷敲在人的心上。孟麗聽見了,便兢兢地抬頭,待得看清了那逆光走來的人面時,更是驚得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起來。
「孫倩雯,怎麼是你!」
孫倩雯倒是只淡淡地笑,「孟麗,別這麼緊張。坐下。」
孫倩雯自己說著坐下,含笑盈盈迎著侍者,聽他介紹完本店的招牌咖啡,點了曼特寧。侍者微微挑眉,孫倩雯不急不慢問「怎麼」,那男孩子就笑,「大多都是男士點曼特寧,女士點這個的不多。」
孫倩雯點頭。曼特寧厚重濃烈,被稱為咖啡中的凱撒大帝。曼特寧喝起來酣暢淋漓,有恣意江湖的感覺,所以這種口味讓男人們心馳神往……但是對於女士來說,是偏重了些。
「因為我心裡,住著個男人的靈魂呢。」孫倩雯含笑跟那侍者調侃了句。
侍者含笑走去準備咖啡,孫倩雯的目光便又賺回來落在孟麗面上,「再聰明的女人,也難免小心眼兒,於是只會盯著眼前的蠅頭小利,錙銖必較;而男人,才有更長遠的眼光,知道眼前可以暫時小小地放棄,為了將來更大的收穫。」
孟麗也沒示弱,「孫倩雯你這是在自比么?你說我是只看見眼前的蠅頭小利,而你自己卻可以長遠獲得更多?」
孫倩雯凝著孟麗就笑,「我們同在月集團的總裁辦做事,也一同都給龐家賣命,若按照正常的邏輯,你我倒是應當互相扶持才對;哪裡能想到,你這個人竟然連我都排擠。」
「我明白你是防著我,生怕我將你的老底給掀出來。於是你私下裡使小動作,讓龐少將我犧牲掉。孟麗,你這樣吃裡扒外的人,怎麼配有好下場呢。」
孫倩雯倨傲地翹起二郎腿,將手指抵在額頭上,偏著眼睛望孟麗,「於是看見你今天這副樣子,我可真開心。孟麗你自以為你獨霸了月集團的資源,就能從龐家那邊撈到更多的好處;卻終究沒想到,龐少反而將你當成了犧牲品吧……」
孟麗臉色紫紅如豬肝,「龐家樹答應我了,他會給我錢,讓我走!今天怎麼是你來?龐家樹呢!」
孫倩雯就笑了,「這個風口浪尖上,孟麗你覺得龐少真的會親自出面來見你?龐少當然是避之不及,要我來見你就不錯了。」
孟麗的臉登時慘白。孫倩雯從月集團撤走之後,沒多久就正式入職了龐氏,而且職位頗有提升。雖然此事在業內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波,但是商場中人對此早已見慣不怪,於是現在的孫倩雯在龐氏反倒混得比她孟麗更是風生水起。倒是她孟麗,在月集團內部越發走下坡路了。
「如此說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龐少也都告訴你了?」孟麗狼狽得在桌面下握緊了拳。
「那當然。」孫倩雯緩緩抿著曼特寧,「孟麗其實我勸你還是別急著要走。想出國容易,可是這個時候你卻未必是走得了的。雖然你是舉報人,但是你同時也是那些事情的經手人,紀委就算會記你污點證人的功勞,不過你涉案該有的懲戒怕也是一時洗不脫。」
「不用試驗去買機票通關了,我打賭你現在一定是在被限制出境的名單上。」孫倩雯說得輕描淡寫,彷彿根本就不是什麼嚴重的大事——嚴重也只是對於孟麗自己來說很嚴重。說到底,孟麗的死活,又與旁人何關呢?
民間那句俗話說得好: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孫倩雯悠閑自得地品完了咖啡,從手袋裡抽出錢包來,將錢擱進侍者的托盤裡,眨眼一笑,「帥哥,這錢是我自己這一杯咖啡的錢。剩下的是給你的小費。至於那位女士的咖啡錢,請她自己付。」
孟麗氣得銀牙咬碎!
她不是在乎那一杯咖啡的錢,她是明白孫倩雯這是在故意踩她,落井下石!
孫倩雯享受了一會兒孟麗面上的扭曲,這才笑著起身,回首嫣然,「孟麗,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來替龐少給你送錢的吧?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就連這杯咖啡,我都不會替你付。」
孫倩雯說著邁開長腿噠噠地走。
孟麗雙拳擱在桌面上死死捏緊,絕望地沖孫倩雯背影喊了一聲,「孫倩雯,我要見龐少!」
孫倩雯緩緩停步,回頭眯了眯眼睛,「孟麗,如果龐少肯見你,那自然早就見過你了;如果龐少不肯見你呢,你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沒用。」
孫倩雯頓了頓,「人,貴有自知之明。你現在到了如此境地,就別再希望有人能幫你了。要求,也只能求你自己了。」
孫倩雯說完,冷笑著轉身出門,再沒回頭。
「王八蛋!」
孟麗終是崩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便狠狠摜在地上,啪嚓摔得粉碎! .
孫倩雯坐在車上,打開電話。
將之前會面的事情彙報了,便聽見電話那邊不掩輕狂的笑,「……她活該。讓她抱龐家樹的大腿,她就是自己找死。我也不是沒給過她機會,誰讓她不撞南牆不回頭。」
孫倩雯也笑得愉快,「老闆,我以為你現在該擔心自己處境才是,怎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啊?」
「嘁……」那頭依舊在孩子氣地笑,「就算我自己死,也得抓個墊背的。抓兩個,我還饒一個;多抓一個,就賺得更多。」
孫倩雯笑著掛斷了電話。
窗外的陽光從車窗漫進來,落在她面上、身上。她便不由得想起當年她被叫到他眼前的時候。
那時,那個面上稚氣未脫的男子,坐在她面前金色的陽光里,帶著青澀的傲慢,緩緩看著他那省得極好的手指,似笑非笑地說,「商場上永遠沒有常勝將軍。當了商人,就不能怕死。不過死卻要死得明白——就算自己必死,也得拉著對手來墊背。多賺一個是一個,那麼就算自己死了,總地算下來,卻還是自己贏的。」
那一年正是月集團遭受致命重創的時候。
正當壯年的前任總裁夫婦猝然雙亡,公司一下子失去領航。在公事與猝失愛子的雙重打擊之下,老主席中風,即便幸運搶救過來,可卻已經半癱,腦筋也沒有從前的活絡。老夫人縱然也有鬚眉的氣概,可惜她卻也同時被喪子之痛擊中,又要照顧中風了的丈夫,脫不開身。
公司一下子亂了,宿敵龐氏趁機擴張版圖,將月集團推到了懸崖邊緣。
那時候能走出來支撐公司的,只剩下那一對叔侄。可是叔叔畢竟一直在校園內做學問,縱然博學廣識,卻從未有過商場上的實戰經驗;而那個侄子,大學還沒畢業,又是戾氣囂張的性子。
這樣的月集團像一塊肥肉,任人宰割。不光是龐氏,其他各派勢力覬覦月集團的也頗多。
那時候公司內部也是人心浮動,各派勢力犬牙交錯,各自都在為自己的利益打著算盤。當知道那侄子入主公司的時候,所有人都無法信任他。幸虧公司還有一班老臣,又有叔叔月慕白彈壓著,所以才沒釀成大的杯葛。
那年輕的男子成了公司的總裁,卻沒能收服公司的人心,沒人敢相信他能帶領公司走回正軌,更沒人敢奢望他能帶著公司收復被龐氏奪走的失地,重現當初的輝煌。
就在這樣人心浮動、步步陷阱的情形下,她被那年輕的總裁叫到了眼前。
掛在那男子面上年輕的銳氣,或者說是戾氣,真的嚇到了她。她還總沒想到過,商場上會有人這樣做生意,這分明是拚命三郎的架勢;倒不像是做生意,反倒有點像是《古惑仔》里的小混混砍人了。
所以後來那幾年的時間,跟在他身後,親眼看見他憑著一腔的銳氣和果敢,硬是將已經掉到懸崖邊緣的公司給一步一步地給拉回來,回到原先的車道上去,重新向前賓士而去……她都並不感到驚訝。
因為如果這樣的他都做不到的話,那還有誰能做到呢?那叔叔雖然英明睿智,但是失於溫吞,商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商場上的傾軋更是你死我活。若不亮劍,便只能任人宰割。那叔叔可做和平時期的守成者,卻真的做不了危急時刻的開路先鋒。
那年她還是剛從校園裡畢業的學生,進入公司工作不過一年,仗著對法語和德語的精通而被那年輕的總裁點名從行政部要進總裁辦。那是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讓她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她的社會歷練還淺,面上掛著稚氣,這樣的她自然便成為龐家想要拉攏的對象。就在這個時候,那年輕的總裁親自召見了她。
她記得那男子坐在陽光里,身上卻依舊披著刀刃一般薄薄的涼意,卻對她露出溫暖的微笑,「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信你。」
她孫倩雯喜歡喝曼特寧,她孫倩雯的心底也學會了如男人一般的將眼光放遠。於是她當日就明白了那個男子對她的安排,一步一步小心走到今天。只因為在這條壕溝里,她跟他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計程車司機一個拐彎,車身的搖晃讓孫倩雯回神。她便笑著去看窗外的景物。
龐家樹以為她是他埋在總裁身邊數年的一顆棋子;如今她入職龐氏,龐家樹更是對她信任有加。
殊不知,事實恰好相反。
孫倩雯愉快地看車窗外流淌而過的景物,唇角含著輕快的笑——現在的孟麗,怕是恨死了龐家樹吧? .
許是被陳璐手腕上那隻翡翠鐲子給晃的心煩意亂,蘭溪上了樓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問總裁要去見哪個客戶,又要準備什麼資料。
他方才在下頭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她想未卜先知也難。
猶豫了下,蘭溪看了陳璐一眼,這才走到走廊里去打電話,「……總裁,我應該準備哪位客戶的資料?」
「廢什麼話,趕緊下來!」他在電話裡頭愉快地笑。
彷彿剛經歷了什麼好事兒了似的,喜氣都透過電話直傳過來,讓蘭溪只能愣愕。
蘭溪只能嘆氣——他果然是扯淡的。見什麼客戶,準備什麼資料啊!不過都是託辭,騙人家陳璐呢。
蘭溪便進去作勢準備了下,然後跟丁雨打了招呼,這才下樓。
出門就看見他靠在車子上,笑得無賴。
還在公司門口呢,蘭溪也不敢造次,只得不動聲色走過馬路去,低聲問他,「這是上班時間。總裁自己翹班也就罷了,總不能也讓我跟您一起翹班吧?」
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他若是往常出門公幹,會乘坐公司的賓士,由老范開車;可是他今天分明燒包地開著他「十二個老婆」中的另一房——科爾維特Z06。
金色的陽光下,銀色的科爾維特線形流暢,漆色如冰。縱然盛夏如火,科爾維特卻也彷彿能讓陽光急凍。環繞著它幽靈般輪廓周遭的空氣,彷彿能嘶嘶吐出寒氣來。
蘭溪見著都一哆嗦,心裡是確知他既然開了這燒包的車子出來,就肯定不是為了公事了。
他看著蘭溪面上那哀怨卻認命的神色,便笑得越發愉快,「唉,我都快出了大禍了,我還上什麼班呀。趁著還沒爆發開,趕緊享受兩天自由。」
他眯起眼睛來望蘭溪,「哥們兒,別告訴我就剩下這麼兩天瀟洒,你還不肯陪我啊!」
明知道禍事降至,他還這麼得瑟?!——蘭溪心底便擰著地疼。
「總裁那你趕緊想辦法啊!既然知道時間緊,你就更不該將時間都浪費在消遣上,您趕緊去忙正經事,行不行?」
「你就是正經事。」
陽光傾天而下,照不進他純黑的雙瞳。他的黑瞳緊凝著她,忽地輕輕說。
蘭溪的心就亂了,別過頭去躲過他的凝視。
「上車。」他自己轉身跳上車子,將副駕駛的門給她打開。
蘭溪別無選擇,只能坐進車裡去。科爾維特一聲鬼叫,在大馬路上猛然竄起!
科爾維特Z06號稱是街頭幽靈,被稱為法拉利和蘭博基尼的噩夢。這樣的車子再遇上月明樓這樣的車手,饒是蘭溪,坐在裡頭當頭髮整個平行飄揚起來的時候,也嚇得尖叫起來,「啊你小心超速!」
幸好城市裡的局促能留給他發瘋的距離不長,車子很快便停在城郊的老工業區。
這裡曾經是鵬城許多國營大廠的聚集地,有佔地龐大的老式廠區,還有重金屬味道的廠房。後來城市改造,為了治理大氣污染,就將老工廠都挪到更偏遠的農村去了。這一片地方雖然地皮值錢,但是因為老舊廠區拆遷起來的費用也不是個小數字,所以很多房地產商遲遲不敢出手。
這片地後來就這麼耽擱下來了,反倒被創意人士給一點一點改造成了創意工業園區。老舊的廠房打通搭建成LOFT工作室,這片城區成了許多玩藝術的人的樂土。
蘭溪自認向來跟藝術不搭邊,所以這地方雖然也聽蜘蛛那文藝女青年說過,卻還是頭一次來。一進來看見已經整飭一新的路邊的老廠房全都變成了各具特色的工作室,便覺得自己有點像劉姥姥進大觀園。
及至走到一個兩三層樓那麼高,窗戶裡頭還伸出鐵皮煙囪的改良式老廠房門口,月明樓這才停步,扭頭看她,「到了。」 .
「總裁這是什麼地方?」
蘭溪盯著挑空的大房子棚頂上保留下來的交叉縱橫的鐵皮管子,就驚得張大了嘴。總覺著那些大管子很像交錯纏繞著的一條條大蟒蛇啊。
年幼無知的時候看過《狂蟒之災》,當年的天鉤和他手底下那幾個弟兄都為詹妮弗?洛佩茲的性.感美貌而吞口水的時候,她則只記住了那幾條大得嚇死人的蟒蛇。
蘭溪就忍不住轉頭去瞟月明樓,他就笑了,「我一般叫這兒是蛇窩。」
蘭溪這才撲哧兒一聲笑了。
「你再說蛇窩,我抽你啊!」
空曠的大房子里,忽地從樓梯上方傳來一個笑謔的聲音。那嗓音有形容不出的美妙,原本只是笑謔,卻聽上去彷彿有黑白琴鍵彈跳而起的韻律感。
蘭溪驚訝抬頭向上看,卻見幾個男子並排趴在樓上的欄杆旁,大眼瞪小眼地盯著她瞧。
蘭溪就有點緊張。
「別怕他們,當他們是牛鬼蛇神就是了。」月明樓伸手,自然地握住了蘭溪的手,帶著她上樓。
容盛和祝炎,蘭溪當然是見過的。只是那個說話的男子有些眼生。
說話的男子長眉鳳目,眼角眉梢有一種說不出的華美,彷彿鳳凰彩羽,舉手投足都是練練彩芒。蘭溪特特盯了他一眼,忍不住問,「為什麼不能說是蛇窩?」
那男子手肘抵著欄杆就笑,手裡隨興地玩兒著一根鉛筆,「……倫家才不要跟他蛇鼠一窩內。他是蛇,我便是鼠,難道被他吞啊?」
月明樓就瞪他,「讓你當米老鼠,不被蛇吞,給蛇當寵物,行了吧?」
蘭溪就垂首笑。
月明樓自自然然扯著她手腕介紹,「這位呢,是靳家的孫公子靳蘭泉。一直想介紹你們倆認識,可是上回在S城沒得空。好在靳二少這回有空駕臨咱們鵬城玩兒,於是一定要讓你們見一見。」
「為什麼要認識他?」蘭溪轉頭問月明樓。
靳蘭泉都給氣樂了。想認識他的人可多了去了,他都懶得搭理。這回要不是賣小樓樓的面子,他還不來呢;卻沒想到人家這位小助理,竟然壓根兒就不想認識他的?
容盛就趁機擠兌,「二少,我勸你直接從樓上跳下去摔死算了。」
容盛與靳蘭泉的出身和背景都相似,便經常在公子哥兒的圈子裡被相提並論。容盛早已「不忿」靳蘭泉久矣。這好容易逮著機會,豈有不趁機落井下石的。
「容三你給我閉嘴!」靳蘭泉瞪容盛,「誰讓你是容三兒,而我是靳二。活該你排我後頭,不忿也得忍了!」
月明樓不理靳蘭泉與容盛鬥嘴,只垂首與蘭溪介紹,「我這可是一片苦心——你看你看,他叫蘭泉,你叫蘭溪,蘭本相同,泉與溪又都是水,這不活該你倆有緣么?」
蘭泉就伸手掩住嘴來笑。他手指格外修長,看著比女孩子還好看。
蘭溪的臉就有些紅,轉眼瞪月明樓,「合著總裁帶我翹班出來,就是給我介紹男朋友?!」 .
「你說什麼?」
月明樓還沒來得及驚訝出聲呢,反倒先把靳蘭泉給嚇著了。他幾乎蹦著就過來了,彎腰到蘭溪面前,「哎,你怎麼會這麼以為啊?怎麼可能啊!」
蘭溪在靳蘭泉面前握起拳頭來,就只是隨便瞟了靳蘭泉那張漂亮到過分的臉蛋兒,只轉開眸子去瞪月明樓。
蘭溪兩步跨過去扯住月明樓的袖子到一邊去,「總裁,我知道這個周末就是陳璐的生日會,屆時可能會宣布總裁和陳璐正式交往的消息——所以總裁憐憫我了,就要提前給我也介紹個男朋友么?」
蘭溪有些激動,沒來得及細想就朝月明樓揮舞起拳頭來,「真是讓總裁太費心了——不過總裁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忽然就這樣小炮彈似的發起飆來,月明樓依舊出於七年前的老習慣有些回不過神來呢,倒是那邊的靳蘭泉耳朵尖聽見了,就又蹦著又過來了,「誒,我說你怎麼這樣呢!我都說了不跟他蛇鼠一窩,就是為了不當那個耗子——結果你又說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合著你還是說我是耗子啊!」
容盛和祝炎笑得呀,都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月明樓恨得一推靳蘭泉,「你給我一邊兒去,搗什麼亂啊!沒看這兒跟我發脾氣呢么?」
月明樓拉著蘭溪的手到另一邊去,遠遠躲開靳蘭泉那雙尖耳朵,低聲解釋,「誒,我沒說要給你介紹男朋友啊。你說我有那麼自虐,還親自給你介紹一男朋友么?你當初想跟我五叔告白,不是還被我給攪黃了?」
蘭溪就瞪他,「那你特地帶我來見這位靳蘭泉,還說我們倆有緣分……總裁你這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月明樓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才平靜下來。從七年前就這樣,一見她跟他發飆,他就神馬智商都逃跑了。做生意麵對什麼樣的對手他都沒迷糊過,就一面對這小炮彈就覺著迷糊。
「哎呀你誤會了。我說你們兩個有緣分,不是男女之間的緣分,我說的是你們的名字啊!」月明樓就笑,「只是字面意思,你千萬別多心。」
月明樓雖說拉著蘭溪避開到遠處去,怎奈靳蘭泉是個彈琴的人,耳朵聽音那叫一個準確,於是月明樓對蘭溪說的話還是落進蘭泉耳朵里了。蘭泉就笑著走過來,「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還真別說,我覺著咱們的名字還真像一家人!」
蘭溪就咬了唇,鼓起小包子臉來瞪靳蘭泉,「還是說蛇鼠一窩唄?」
「哈哈……」容盛開心的大聲樂出來。
靳二少一表人才,女人們見了都恨不得網上粘。偏就這位杜助理,非但不假半點辭色,而且看樣子壓根兒就沒覺著這靳二少有哪裡稀罕人啊!
蘭泉也樂,捂著肚子都沒詞兒了。俗話說的好,橫的怕愣的,眼前這小丫頭,就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倒是讓他都沒轍了。
被四個傢伙圍著這頓笑,蘭溪臉上終是有些綳不住,便獨自走到一邊去。那邊是搭成工作台的巨大桌面,上面堆了不少畫紙。蘭溪隨便拎起一張來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就是滿臉的紅!
「總,總裁!你你要是沒事的話,那我,我先走了!」蘭溪急匆匆垂下頭,轉身就奔著樓梯去。
月明樓還不知怎麼了,趕緊跟上去。蘭泉和容盛、祝炎卻在後頭笑翻了。
月明樓扯住了蘭溪的手腕,情知有事,便轉頭回去看那畫稿——看了他就猙獰了,仰頭瞪靳蘭泉,「二少,你故意的吧你!」
蘭泉倚在欄杆上,悠閑的指尖轉著鉛筆,「倫家就閑著沒事畫點邪.惡漫畫嘛。誒月總裁啊,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公司,幫你解決點員工福利。你說他們整天在格子間里坐著,多煩啊,要是看了我的邪.惡漫畫,會心一笑,然後就有動力繼續好好工作啦!」
「邪.惡漫畫」指的是2011年以來流行的一類從韓國來的漫畫,用誇張的色彩、惡搞的情節,主要瞄準男性讀者,調侃成年人工作和生活中所遇到的問題的漫畫作品。因其畫面上會出現一些比例超常的女子胴.體,於是冷不丁看上去會讓女生很不好意思。
可憐的蘭溪就是觸目就看見了一個這樣的畫面。
靳蘭泉雖然是靳家的孫公子,實際上卻是漫畫界以「菲尼克斯」為筆名的著名漫畫家。靳二少畫完這些畫稿,原本是拿給月明樓幫忙提意見。攝影師對於畫面的捕捉直覺更強,於是兩人在這方面有合作。
聽見是蘭泉畫的那些漫畫,蘭溪就怒了,抬頭瞪蘭泉,「……你,你不是好人!」
「啊?」蘭泉再被驚著,容盛和祝炎就更是樂得直不起腰來。
蘭泉撓撓後腦勺,「就算是邪.惡漫畫,可是又不是工口漫畫;好歹杜助理你也是成年人啊,竟然說我是壞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蘭溪再揮了揮拳頭,「我不是看不了你畫的東西,我的意思是——你用你的漫畫故意醜化我們女生!」
拜託,那麼大的P股和xiong部,那還是女人么?
幾個男人就又笑。蘭泉倒是瞄著蘭溪,微微挑起了眉,「還別說,我有點喜歡你這性子了。」
蘭泉從樓梯上走下來,用肩頭拱了月明樓一下,「……不如假戲真做,真介紹給我當女朋友吧?」
「找死啊!」月明樓懊惱伸拳頭,扭頭扯了蘭溪就走。
三個壞傢伙在後頭以笑聲為兩人送行。
到了門口,蘭泉才忽然又跟個鬼魅似的追出來,攔住了蘭溪,「小樓樓說的沒錯,咱們的名字還真像一家人。我是泉,你是溪,先有泉水而後才能匯成小溪——那就說明我比你大。」
蘭泉想了想,忽然伸出指尖來點了點蘭溪的眉心,「這樣吧,咱們就當個兄妹。日後你叫我一聲哥,如果小樓樓敢欺負你,我替你出頭。」
能讓靳家二少說一聲認妹妹,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榮耀。月明樓都微微動容,眯起眼睛來望靳蘭泉。
孰料蘭溪卻鼓了鼓腮幫,「不用了。謝謝靳二少的好意,不過我沒想過要認人做哥哥,更沒想過要求人保護。」她高高仰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我自己會保護我自己的,還有我珍惜的人。」
蘭溪說完,噔噔噔跑回月明樓車子邊,上車系好安全帶,「總裁,我們走吧。」
月明樓都愣了。原來靳二少的魅力,到蘭溪這兒壓根就全然絕緣嗎?
容盛和祝炎也都跟出來,立在門口望著這一幕。祝炎施施然地笑,容盛則是悄然向月明樓挑了挑大拇指。
月明樓便笑了,面上湧起光亮的驕傲。
她的眼裡連靳蘭泉都看不進去,不是靳蘭泉魅力不夠,而是她心裡只有他——是不是?
「拜了哥兒幾個!」月明樓一笑揚手,超跑已經跟個火箭似的衝出去,回聲轟然地響。 .
月明樓的車子卻並沒走遠,只是繞了個圈兒,還在這片老工業區里轉。眨眼就停在另外一間廠房外頭。不過這趟街上的老式廠房並沒有如前街那邊的都經過了現代化的改造,而是大多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風貌。
月明樓不由分說扯著蘭溪的手下車,帶著她走進去。
光線被銹跡斑斑的鐵門隔住,原本燦爛的陽光也被布滿灰塵的窗玻璃給遮得黯淡。蘭溪的眼睛適應了幽暗才看清,原來廠房裡還存著許多古舊的物件兒,有老式的車床、零配件。
目光再向遠看,蘭溪忍不住一聲歡呼,「公共汽車!」
一輛老式的公共汽車靜靜停在巨大廠房的角落裡。地面鋪滿金色的樹葉,陽光從高高的窗子里灑進來,光影氤氳,彷彿只要踏上去就可以穿越回舊日的老時光。
蘭溪驚喜回頭,「原來你真的有啊!」
月明樓聳肩,「要做私家攝影,這些東西都是最好的布景,而且是別人沒有的。我存著的老東西還多著呢,可不止這老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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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發生神馬呢~~~將是要送給大家的假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