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阿齊伯特的鬧劇
()閱兵式的地點被選在了城外,西城門外,在烈士陵園的高丘足以眺望到的距離內,培爾納德的工程隊畫了一周的時間,在草地上修築起了一座十餘米高的巨型梯形觀閱台,以供帝國的達官貴族們休憩觀禮。
「在看什麼呢?」克雷爾扭頭催促著落在後面了的魯茲,「一個破檯子有什麼好看的。」
「不……」這名年輕人沒有回頭,「我只是在想,如果只有我們自己的話,無論如何也無法把我們的聲音傳達到那座高高在上的高台上。」
「你想得太多了。」培爾納德隨手點燃了嘴上叼著的捲煙,「那個舞台是屬於依文伊恩的,而舞台下的這個世界才是屬於你我的。」
「說的也是。」魯茲不禁苦笑了下,回過頭來,在他的前方,克雷爾與培爾納德正等著他。
「走,閱兵式……那傢伙正等著我們呢!」
。
「大公。」
「費爾德南公。」
「伊恩公爵大人。」
在觀禮台最前方的位置緩緩坐下,面對左右兩旁來打招呼的各級貴族官員,費爾德南只是略略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只有對於他左手邊位置上坐著的,一身紅袍的紅髮老人,費爾德南率先開口道了一聲:「阿魯特法師,你今天居然來了,看起來今天天氣不錯。」
「費爾德南公,您什麼時候也變成這麼庸俗的人了?」老者睜開金紅se的眼睛,沖費爾德南說了一句,隨後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低下了頭顱,「南嶺兵強馬壯,老朽應大公之邀前來一觀,還請大公不要在意我這入土之人的戲言。」
「哪裡,阿魯特老師,我才是擅自唐突了。」費爾德南輕輕地扶了老人的肩膀一下,炎之魔導師也就順勢站起身來。
在與跟在費爾德南身後的雪莉兒母子兩人稍稍寒顫之後,阿魯特在大公右手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而雪莉兒坐在費爾德南的左手。
然而阿魯特注意到,除了伊莉兒之外,費爾德南左手最近的幾個位置上,還空了一張椅子。
「貴公子還沒有到嗎?」阿魯特有些隨意地問了費爾德南一句。
公爵看了阿魯特一眼:「依文嗎?他有些事情,大概要晚點來。」
「哦……」阿魯特用蒼老的聲音緩緩地應了一聲,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依文伊恩會來,這就足夠了,他原本並沒有將這個小傢伙放在眼裡,哪怕依文伊恩很可能有著跟他相媲美的海量魔力。然而前幾天從外面滿身粉塵逃回炎之法師塔的亞岱爾的一句話,卻讓他放在了心上,最終決定,走了已經快3年沒有離開的炎之塔。
阿魯特對於閱兵式本身並沒有什麼興趣,在坐下后,他重新閉上了眼睛,只是心中並沒有表面上來得那麼平靜:「……連阿魯特來了也逃不掉嗎……大言不慚的小子……我倒真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跟嘴巴相提並論的實力……」
然而無論是阿魯特還是費爾德南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個男人將他們的對話全聽了去。
他眼神yin毒地看了那個空著的座位一眼,轉頭跟手下說道:「你們快去!去把貝納德找回來,讓他過來!」
男人的手下聽到石竹伯爵的話,卻遲疑了:「阿齊伯特大人,你之前不是說貝納德少爺xing格太上不了檯面,不允許他來的嗎?」
「蠢貨……」阿齊伯特臉seyin騭地冷哼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那個可惡的小崽子居然遲到了……這一次,我一定要把我在公爵府受到的屈辱報復回來!」
。
在走上主席台的時候,依文伊恩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從他身邊路過的貴族男子,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臉上似乎是挨了一耳光,滿臉漲紅,眼含淚花,一臉屈辱地從主席台上沖了下來。
「父親大人。」搖了搖腦袋,把那個人拋到腦後,依文伊恩走到費爾德南身前,行了了個單膝禮,「抱歉,我來遲了。」
在帝國的儀典禮儀中,主席者應當在儀典正式開場前十數分鐘入場,而客席者應當比主席者早來,如果有客席者比主席者還晚到場,那麼在入場后,無論儀式開沒開始,都必須到主席者面前道罪。
而這次的閱兵式雖然實質上是依文伊恩主持的,但是表面上的主席者是費爾德南,所以即便是依文伊恩在遲於費爾德南后,也必須遵守規則,在費爾德南面前當面謝罪。
不過依文伊恩也沒有在意,再怎麼說他與費爾德南也是父子,這種謝罪實際上也只是個形式,即便是在皇帝面前遲到,只要不是太過分,低頭道個歉也就完了。
果然,一身黑se帝**袍的費爾德南有些隨意地擺了擺手,讓依文伊恩站了起來,「現在距離餘地開始不是還有幾分鐘嗎,也不算遲,站起來。」
「是。」依文伊恩應了一聲,順勢站起身來。
然而在站起身來后,他卻突然意識到情況好像沒他想象得那麼簡單。
費爾德南右手邊的紅袍老者,依文伊恩雖然不認識,但是以他的座位,依文伊恩猜得出,他應該就是那位著名的,據說只差一步就踏破天塹,進入傳奇的炎之魔導師阿魯特大師。
而就是這麼一個真理高階的強者,此時居然在用有些玩味的眼神打量著他,那不是純粹的jing惕或者不屑一顧——而是跟正在看笑話一樣的眼神。
不正常的不止他一人,主席台上零零總總坐了幾十號人,其中既有花冠以上的伯爵,也有費爾德南的老部下,南嶺的高級執政官,此時他們有些異常地sao動著,小心討論著什麼——
當著費爾德南父子的面。
如果這時還意識不到自己被有意針對了的話,依文伊恩也就不是依文伊恩了。
「……哼……舉目皆敵嗎……」依文伊恩忍不住撇了撇嘴,應該說不愧是南嶺的觀禮主席台么……放眼過去,一個個平時聲名顯赫,榮耀無比的名字,在之前的九年裡,早已經被他反覆蹂躪過了十幾遍,全部得罪光了。依文伊恩甚至不用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一股沖面而來的強烈的怨氣。
不過坐以待斃不是依文伊恩的風格,在站起身察覺到這股不知為何被引爆了的敵意之後,依文伊恩主動向費爾德南開口詢問:「父親……諸位大人的神se似乎是有些不太對,在我來之前,主席台上剛才是不是……有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一件小事,在你之前,阿齊伯特家的公子也遲到了。」費爾德南有些隨意地說道,「瑞特那傢伙似乎是覺得有些丟臉,把他趕回去了。」
瑞特是阿齊伯特伯爵的名字。聽完費爾德南的話,依文伊恩稍微愣了一下,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果然,還不等依文伊恩開口,已經有人主動跳了出來——
「大公,恕我直言,這應該不算『一件小事』?!」一個軍官模樣的中年人站了起來。
依文伊恩記得這張臉,達克?吉爾,只是個子爵,但是平民出身的他,卻是從一介城尉官生生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真理初級的大劍士,實力與名譽兼具,再加上身為費爾德南老部下的身份——
真是再合適不過的發難對象。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照帝國的禮儀,即便典禮尚未開始,但是若是賓客落於主席者到席,那麼理當有過,需從主席者那裡接受責罰。」
「不過大公仁義,不仁責罰貝納德公子,寬恕了他的過錯。但是阿齊伯特伯爵卻深明大義,知道大公的寬恕尚不為不過,因此自己當著諸位貴族大人的面,把貝納德公子一番痛罵,把他逐了出去,體現出阿齊伯特伯爵公平明正的美德。」
「然而如此一來,對比貝納德公子的遭遇,依文爵士的責罰卻未免有些顯得過輕了,大公身為南嶺太守,無論是從執法嚴律上,還是在嚴規教子上,都當為南嶺貴族的表率,否則未免會遭人背後非議啊!」
達克的話真是一句都不離費爾德南,句句誅心,怎麼聽都是在為費爾德南著想。
只是,卻幾乎一點都沒為依文伊恩考慮,言語中的惡毒幾乎是明擺在了眾人面前。
依文伊恩心中暗自冷笑,正想要開口,當時之一的阿齊伯特伯爵又跳了出來——
「大公!我昏庸無能,只想著教導自家那個不成器的逆子,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為難到了大公與依文公子了。」阿齊伯特彎著腰幾乎快跪下了,聲音中也滿是顫抖與自責,「可能在座的諸位都知道,我家的那個逆子素來不成器,今天何等重要的ri子居然也如此放肆地遲到,所以我實在氣不過,一時考慮不周,卻是沒想到依文公子這裡……令大公為難了……」
步步緊逼啊……依文伊恩有些事不關己地想到,以退為進,卻是把費爾德南最後的一絲退路也給堵住了。
活活一出逼宮戲,看來自己還真是有夠遭人怨的啊……
達克與阿齊伯特的爭吵還在繼續。
費爾德南猛然怒喝了一聲:「夠了!」
他閉上了眼睛。
依文伊恩看著費爾德南,沒有說話。
「格奧爾,去把貝納德?阿齊伯特找回來,讓他就席。依文伊恩,你也坐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