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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艾瑞特的回憶

  ps:雖然又是水……但是有4千字…… 

  、。 

  絕望中誕生希望,黑暗中孕育光明,世界上沒有無由來的善意,不知痛苦的人便也不知美好。 

  說白了,人類這種東西啊,不伴隨的傷痛的教訓就沒有意義。 

  「少爺!少爺!早上了哦!艾瑞特少爺!」 

  用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花商」艾瑞特·羅斯安菲爾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少女穿著一身男孩子式的馬褲夾克,純金色的長發被束成一束,從那雪白的頸項一側垂落下來:「什麼啊……法蘭莉爾啊……」 

  「少爺,這不是該說『什麼啊……』的時候了!」男裝少女的神情嚴肅地看著艾瑞特,「您忘了嗎?你前幾天跟石竹伯爵的阿齊伯特公子約好了,要在今天一同出城,去郊外獵狐的,再不起床可就來不及了哦!」 

  「啊……好睏,不想起……」艾瑞特抱著被子在床上打著滾,「阿齊伯特那一家子蠢貨的邀請,推掉算了,不過是伯爵……」 

  法蘭莉爾一臉黑線地伸出手,用力拽著艾瑞特身上的被子:「艾瑞特少爺!這裡可不是帝都,石竹公爵可是『新月』里數一數二的實權派,你難道已經忘了我們的任務了嗎?」 

  「……哈……還真是頭疼哪……」艾瑞特放開了手中的被單,仰躺在被褥間發了會呆,待起床氣消失得差不多了,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 

  艾瑞特看著法蘭莉爾在房中穿梭,從衣櫃里取著衣服的身影,若有所思,「不過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被依文爵士他給迷住了呢,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們的任務。」 

  法蘭莉爾回過頭來,狠狠地剜了艾瑞特一眼,不過卻也暴露了她臉上的羞紅:「……雖然依文伊恩爵士確實是很神秘……很有魅力……很帥氣,但是我畢竟是親王府的僕人啊。」 

  「哦……是這樣的嗎?」艾瑞特撓了撓腦袋,然後從懷中掏出來一張畫像,「那麼這張肖像又是怎麼回事呢?」 

  一瞬間,法蘭莉爾的面頰變得滾燙,她慌忙地摸了下衣兜,然後對著艾瑞特怒吼了起來:「少爺!你又偷我東西!」 

  艾瑞特豎起一隻手指堵住耳朵,另一隻手不斷搖晃著手中的肖像紙:「是你自己沒放好啦!這麼重要的東西隨手就忘在桌子上。」 

  法蘭莉爾用懷中的燕尾服砸了艾瑞特個措手不及,劈手奪回了肖像畫,氣呼呼地看著艾瑞特,然後就想把手中的畫紙揉成一團,但是瞅了瞅,又忍不住塞回了懷裡。 

  艾瑞特把臉上的衣物拽下來,看到法蘭莉爾的舉動,忍不住有些好笑:「你啊,喜歡的話就明說,在我面前不用這麼遮遮掩掩的。」 

  說著,艾瑞特從床上站起身來,頗有些自豪地用大拇指指著自己:「無論怎麼說,我可也是這個世界上,依文伊恩爵士的第一號粉絲的男人啊!」 

  「……哈……」法蘭莉爾看著又陷入抽風狀態的艾瑞特,突然覺得有些愚蠢,重重地嘆了口氣,緊繃的雙肩隨之垂落下來,「說起來,少爺你又是因為什麼,才瘋狂地崇拜上依文伊恩大人的呢?」 

  法蘭莉爾打開了手中的畫像,這副畫像是艾瑞特憑藉自己的記憶畫下來的,跟依文伊恩的面容有八成相似,但是紙上的線條,卻總讓她覺得缺了點什麼,而不夠完美。 

  畢竟,艾瑞特只是「花商」,而不是四公子中另一位鼎鼎有名的「畫匠」,如果是畫匠先生的話,大概能重現出依文伊恩大人七成的氣質。 

  「在來南嶺之前,少爺你可是從來沒跟依文伊恩大人見過面,也不知道他的真容,是因為受到了那些跟依文伊恩爵士有關的,做作到要死的電影影響嗎?」把肖像小心地疊好,放進懷裡,法蘭莉爾轉而看向艾瑞特。 

  艾瑞特正背對著法蘭莉爾穿著褲子,聽到她的話,他不禁哂然一笑:「怎麼可能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影啊。」 

  他一邊勒緊褲腰帶,一邊語氣平淡地說著:「法蘭莉爾,我雖然沒跟依文伊恩爵士見過面,但是卻是已經神交已久。在我看來,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影里的依文伊恩爵士根本不是他本人,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糾纏在那等俗事情愛之中虛度光陰。」 

  艾瑞特回想著他所熟知的那個依文伊恩,那是一個站在整個南嶺的上空,俯瞰著腳下金銀橫流的帝國版圖,然後玩弄著手中烏黑的錢幣,彈指間顛倒陰陽,扭錯乾坤,逆轉規則的存在。 

  因為他的出現,整個帝國的財務與貨幣學基盤被整個推翻,帝國三萬三千位貨幣專家與銀行商人,都在為了對抗這一個人而絞盡腦汁。他們高高地站在帝都的華貴桌椅后,站在帝國最高學院的高聳講台上,他們本是如此地不可以一世,但是每當提及一個人的時候,他們無論怎樣壓抑身體發自深處的顫抖,依然會從眼瞳中流露出對這個存在的深深恐懼。 

  所有自394年以後的從事與研究貨幣與財務學的人們,都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年份,記住了那個人以及他對整個帝國貨幣體系的摧殘與橫掃。 

  在那一年,所有貨幣學的專家都在咆哮,都在怒吼,為了烏銀幣的每一次下跌憤怒不已,跳腳大罵,為手中在那莫測的金融規則中,化作過眼煙雲的巨額財富而雙眼赤紅,口吐鮮血。 

  艾瑞特還記得那一年,整整一年,文學院貨幣學的教授們,沒有一人有心教學,每天早上學院門口都被人圍得滿滿的,教授們徹夜不眠等在學院門口,期待著哪怕一絲的烏銀幣上漲的消息,卻終究是失望而歸。 

  在這場與南嶺的貨幣戰爭中,帝國遠比平民目光中看到的那樣,受到了更大的衝擊,超過三百個貴族家族的百年積蓄縮水一半,一年中帝國民間宣告破產的中小銀行家超過三十家,而在艾瑞特的文學院,光是在那一年跳樓自殺的教授就有7人。 

  就連羅斯安菲爾家,也在這場浩劫中損失慘重,雖然及時地拋出烏銀幣減少了損失,但是整個家族的財富依然縮水了十分之一以上。 

  而至於像艾瑞特的那位拉德勞爾教授那樣貸款來炒作烏銀幣的人的下場,往往便是在不斷沉淪的希望中越滑越深,然後自殺。 

  那一年,對依文伊恩的恐懼,被深深地印在了帝國財務界所有人的骨子裡。 

  接下來幾年裡,向皇帝建議收回銀玫瑰家鑄幣權的提案超過1千份,平均每天三件。 

  帝國394年之後的日子裡,帝國的財務與貨幣學理論基盤被整個推翻,教授與學生坐在一起,一同看著報紙上銀玫瑰家與花旗銀行的每一條動向與消息苦思冥想。在那接下來的三年裡,整個帝國財務學界有了一條共識——那就是他們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花旗銀行與依文伊恩。 

  那三年是帝國財務界破繭重生,破而後立的時代,那是帝國跟在那個男人(少年)的後面,將財務學重新定義為經濟學,將貨幣說成通幣,將通貨膨脹,本息金,投機泡沫等新式辭彙一一加入教學基本中的過程。 

  在394年,依文伊恩是整個帝國財務學界的撒旦,公敵以及惡魔。 

  在395~397年,依文伊恩是他們所有人的公敵,絞盡腦汁想要阻止,或者擊倒的男人。 

  然後,在397之後,依文伊恩是帝國經濟界共同的—— 

  神。 

  399年的某次宮廷宴會上,一個大銀行家公然戲稱,對於教會而言,他們的神有十三個,但是對於經濟學家而言,他們的神—— 

  只有一人。 

  7年的時間裡,帝國的經濟學家們從零開始,跟在那個男人(少年)的身後緊趕慢趕,在全新的貨幣格局中,追逐著他的每一個步伐。 

  然後所有人,拜倒於他的腳下。 

  「那是一個真正的……」從沉思與回憶中醒來,艾瑞特絞盡腦汁,想要用一個比較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那個人—— 

  「對了!聖徒……沒錯!就是聖徒!」艾瑞特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辭彙,他猛地抬起頭來,眼睛地閃閃發光,「依文伊恩爵士他……是經濟學界的聖徒。」 

  「掌握著數之不盡的財富,卻把金錢真正地當成了糞土的人。」 

  「對他而言,烏銀幣也好,南嶺奇迹也好,都不過是他用來實現目的的手段,那個男人,是真正的可以無視自身利益的無私者。」艾瑞特的語氣充滿了惆悵與崇拜,「所有人都在恐懼著他,害怕著他,想要阻止他,想要擊敗他,為了他的每一條政令竭盡腦汁,但是最後只是得出來了一個事實……」 

  「那個人的所有命令,都不是以自身的利益,銀玫瑰家的利益,甚至是南嶺的利益為最優先的。」 

  「想通了這點的話,393年底,依文伊恩爵士他劣化烏銀幣的舉動反而可以理解了。」 

  「對於坐擁著烏銀幣這筆巨大財富的銀玫瑰家而言,保持著烏銀幣的高匯率,才是對他們而言最有利的做法。當然,這樣會讓一部囤積烏銀幣的投機商也沾上一點便宜,但是在當時的帝國,囤積了最多烏銀幣的人,是銀玫瑰家才對。」 

  「393年的年末的銀玫瑰家已經不是391年初的那個銀玫瑰了,擁有著文寧區晝夜不停的巨型工廠群,整個南嶺的烏銀幣都在迴流,真正地重新匯聚到銀玫瑰家的手中。」 

  「但是依文伊恩爵士他依然選擇了劣化烏銀幣,將其貶值,這樣的話,不僅投機商的財富會大幅度縮水,就連銀玫瑰家的財富也會因此而瘋狂地縮水。」 

  「而這才是當年,帝國沒有一個人認為依文伊恩爵士會選擇劣化烏銀幣的真正理由。」艾瑞特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敬佩依文伊恩的魄力,還是他的手腕。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依文伊恩爵士依然選擇了劣化烏銀幣,而他做出這種選擇的原因,直到3年後,才初見端倪。」 

  看著法蘭莉爾有些迷惑的表情,艾瑞特豎起了一隻手指:「通幣價值低估。」 

  「不過連年的貨幣劣化,壓低對帝國銀幣的匯率,依文伊恩讓整個南嶺的貨幣價值都被嚴重低估,這種低估在貿易逆差的情況下對南嶺是一種災難,但是在貨幣順差的情況下,獲利的卻是所有人。」 

  「簡單而言,因為烏銀幣的價值被低估,工廠所生產的貨物除去物資成本與運輸成本之外,其人力成本極大地降低,舉例而言,在1:3的匯率下,假設一件商品有1枚帝國銀幣的利潤的話,那麼南嶺的工廠就能獲得3枚烏銀幣的利潤,而在1:5的匯率下,這個利潤就變成了5枚烏銀幣。而假設南嶺的物價因為通貨膨脹的原因,增長了20%,那麼實際上,5枚烏銀幣可以買以前4枚烏銀幣的物資,那麼南嶺實際所獲的烏銀幣價值,便是4枚烏銀幣。」 

  「而假設一座工廠運轉,只需要賺到這3枚烏銀幣就能運轉起來的話,那麼這多出來的1枚烏銀幣,他們就可以選擇不要,而這便是南嶺對帝國的優勢。」 

  艾瑞特頓了頓,然後說:「天文優勢。」 

  「現在帝國九成以上的工廠被建在南嶺,通過海路與飛空艇運輸到帝國,其原因,就是這看似不起眼的1枚烏銀幣的優勢。」 

  「對於投資商而言,依文伊恩爵士開放技術受損的會是他,而把工廠早在南嶺,獲得實惠的卻是自己。」 

  「而對於依文伊恩爵士而言,這樣坐擁著技術來『招商引資『只會讓他自身受到損失,但是對於整個南嶺的平民而言,卻會最先感受到這高速工業化所帶來的好處。」 

  「從劣化烏銀幣,到開放技術,利用貨幣價值低估所帶來的人力資源優勢,招商引資,加速南嶺的工業化發展以至於新技術的研製速度,而最後獲得實惠的卻是整個南嶺人民……」 

  艾瑞特輕輕地舒了口氣:「如果這樣的人,還不能被稱為聖徒的話,那麼歷史上那些盛名久遠千古一帝,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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