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山林里的猴子
()第六十七章，山林里的猴子
「秀英，melon今天算是上線了，作為·創·始·人，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回過神來的長腿女孩眼前，只有穩穩坐在沙發里的崔爸爸。另外一邊，不知道崔爸爸用了什麼辦法，崔大姐此時已經乖乖地不見了蹤影，就連凌亂的茶具也已經都被收拾了乾淨。
「大體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問題，只不過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小失誤，那些都無傷大雅。」想起了俞勇鎮抱怨的那個「跟頂著個燈泡似的」的認證標誌，長腿女孩就有一些想笑的衝動。「反到是因為本來就是『公測』，不必要做得那麼完美，就讓用戶去挑毛病，然後讓他們看見網站管理方很快的反應和迅速改正，這樣反倒會讓他們產生成就感，一來一往，對提高用戶的忠誠度是很有幫助的。」
崔爸爸點點頭，然後突然笑著問道：「你今天把電腦帶去公司了，你們公司的練習生，反應怎麼樣？」
當初，一向沒什麼大額花費的崔秀英突然向崔爸爸申請，要買一台最新的thinkpad超薄的x型號的筆記本電腦，崔媽媽一開始還很反對。雖然是女兒自己賺的錢，但是電腦這個東西家裡已經有了好幾台，再又多買這麼一個說是什麼超便攜，似乎完全沒什麼必要。
誰知，崔爸爸什麼也沒說，大手一揮就批准了，甚至還專門叫范司機專門去買了一台最高配置的，重要的是還是崔爸爸自己掏的錢。為此，崔媽媽還埋怨了不少崔爸爸的不是。當時崔爸爸也就是笑呵呵地聽著也不反駁，到了此時，長腿女孩這才算是間接明白了，崔爸爸對自己的了解和支持。
「感覺大多數人的反映都很不錯，特別是發現了家族頻道這些比較新奇的設置，大家都表現得很有興趣。有興趣，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一直很相信，興趣就是最好的推銷員。」其實不只是在俞勇鎮的錄音室，長腿女孩在很多地方都貌似「不經意」地打開電腦，上了上網。充滿了很多超前設計元素的網站一展現出來，的確吸引了很多人駐足觀看，其中不乏一些有過點頭之交的練習生上來套近乎，詢問是什麼網站。
至於對方的目標是網站還是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起碼證明，新版的melon足夠吸引眼球，不是嗎？
「看來設計團隊那幫小子還算努力，算是沒有辜負你的那些好點子。」崔爸爸點點頭。
「太沒有辜負了~」剛準備要詳細介紹一下，自己看見的那些第一次接觸melon的人，最感興趣的地方的時候，長腿女孩突然間就回想起俞勇鎮在自己介紹melon那期間，那有些許反常的反應。崔秀英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不過爸爸，這個世界上聰明人還是很多的，我們隱藏在音樂銷售後面的目的，估計不是沒有人能察覺的出來。」
「嗯，你說的，我也明白，但是這是陽謀，我們要做的事本來就沒有隱藏什麼，所有東西都是擺開來放在大家眼睛底下的。而且通過這些，我也希望這些娛樂公司明白，我們不是掠奪者，我們開拓了一條新的渠道，是幫助他們進一步塑造明星文化的『同夥』。合則兩利，大家完全可以在交流上，表現得更加坦誠一些。」
說到這裡，崔爸爸突然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人都是利己的，每個公司就像一座山林，山林里的每隻猴子都有自己的打算，即便是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也始終會有一小部分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會感覺不夠滿意。任何事情本來就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滿意，要去一個一個說服的話，這些都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如今幾大娛樂公司能夠在表面上通力合作，對我們來說，已經是走出了很關鍵的一步了，事情要一步一步來，我們不能逼得太急。」
「那麼這樣來看的話，我們現在就有一個很緊要的事情，或者說，短板，需要解決。」說到這裡，長腿女孩的臉se表現的很慎重。
「你是說……」一直把握著melon總體進度的崔爸爸，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小女兒的疑慮，「音樂資源？」
「是的，在這個方面，我們就算沒辦法也要想出辦法來解決。現在不要說是像yg這樣左右試探的，又或者jyp那樣自己打小算盤的，即便是像我……，s·m這樣，把整個音樂庫授權的，其實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張合同而已，他們有各種辦法能夠不履行義務，或者變相地撕毀合同，所以，在這方面我們不能受制於人。」
「的確如此，但是能夠做到像yg這樣，已經是我們遇見最好說話的了。」
對於崔爸爸的困惑，長腿女孩像是早就胸有成竹，只見女孩在身邊的電腦迅速點擊了幾下，然後就展顏笑了起來。「其實爸爸你的眼光太集中在那些大的經紀公司了，要知道，有時候從整體上來看，兩個五和十個一，其實是一樣的。」
「哦，你已經有解決方法了？」
「首先，大公司之所以態度強硬，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完善渠道，就像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完整生態圈，自己就過得很好，不必外求與人。即使是現在多了一條咱們這開闢的新路，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節外生枝，一筆小小的外塊而已。儘管我堅信他們的理念是落後而且錯誤的，但是這就是他們現在的態度，不假他求，那麼跟他們談判起來自然會非常困難。」長腿女孩無奈地聳了聳肩，即便是音源銷售大行其道，後來還是有些公司，比如s·m，執著地著力於實體銷售這一塊。
但是這一切，最終都可以讓歷史來證明。
「不過，大公司不代表一切，韓國現在可是一個娛樂國度，這個市場上還有數不盡的的中小公司，也許今天才成立，也許明天就會倒閉，但是，他們畢竟是這個市場的一個部分。大公司再強，他們可以吃掉百份之七十的市場，那麼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只要我們能夠·全·部抓在手裡的話，那也是一塊巨大的蛋糕。」心裡的想法越說想得越明確，長腿女孩狡猾地笑著舔了舔嘴唇，然後把手裡thinkpad_x的屏幕調轉了過來。
「現在市場的情況是，中小型公司普遍缺乏銷售渠道，所以他們只能做出來成品以後，委託專門的渠道商來銷售。瞄準了這個市場的公司不是沒有，現在有一家做的就非常不錯。雖然這些中小型公司明白這方面被別人鉗制住，自己難免會受到損失，但是周圍都是獵狗，無非是損失的多少而已，所以他們其實沒有選擇。那麼，這個時候突然新多出來的一條路，對他們來說，也許就是救命的一條，活路了。」
「ybm_seoul_records，韓國最大的唱片公司，市場佔有率約……17%？」崔爸爸看著12寸屏幕上顯現出來的網頁內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嗯……，增加新的銷售渠道以此來拉攏散落的中小公司的確是個好辦法，但是難免有個拉鋸的過程。其實還有更省力快捷的辦法，直接把它們打包買下來，比如說，由我們來控股ybm。」
……好，您這是財大氣粗的做法，的確直指要害。
面對崔爸爸的高格局，長腿女孩只覺得自己的檔次一下子low了下來，還處於耍耍小聰明玩詭計的階段，遠遠還沒到以勢服人，堂堂正正平推前進的高級境界。於是女孩只好挑了挑眉毛，「呃，那個的確簡單得多，而且爸爸的公司有經濟實力這樣做的話，的確也直接得多……，積小博大這只是一個方面，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有自己來製造份額~！」
然後，長腿女孩就乾脆利落地轉移了話題。
「爸爸你知道，藝術和商業永遠是兩個概念的事物，能做好音樂的不見得會懂得怎麼去經營音樂。俞勇鎮老師也說過，音樂做好了只能算成功了一半，沒有優秀的推廣，其實最後什麼也不是。所以不少做得很好的音樂，也許只是因為缺乏推廣，下場只能是變得默默無聞然後被人遺忘。」
長腿女孩切換了電腦瀏覽器的頁面，隨手又指了指melon首頁下面，music_warehouse副版塊顯眼的圖標，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已經推出了一個讓這些人展示的平台，那麼我們也完全可以利用自身的資金和渠道優勢，來把這些被忽略的推上前台，讓這些被遺忘的珍珠重新大放光芒。」
「歸根結底一句話，與其十鳥在林，等靠別人輸血，不如，一鳥在手，我們自己造血~！我們不但可以投資有實力但是經營不善的小型音樂公司，甚至我們可以以melon的旗號，自己來經濟一些有才華的新人。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本身就能擁有優秀和足量的音樂資源基礎，那麼反過來相信也會對那幾個大娛樂公司產生觸動，大家互不依賴，但是，跟我們走，有更多的錢賺~！」
長腿女孩興緻激昂地結束了自己的演講，然後就看見崔爸爸又陷入了思考，女孩知道，雖然自己說的熱血又簡單，但是做到實際，如何付諸真正商業上的運作，如何布置具體的計劃，需要指派什麼樣的人來負責，實在是一個複雜而又嚴謹的工程，這些都需要大量縝密的思維。於是長腿女孩安靜下來沒有繼續說話，隨手就繼續瀏覽起了melon來了。
看見了幾首新歌上了首頁，而且數據很不錯的樣子，崔秀英突然就想起了今天在錄音室刷新數據頁面時，看見的那些詳盡的歌曲數據，以及出se的圖形表達，女孩不由地說道：「老爸，今天上線的這個數據顯示做得很厲害哦，幾乎把我沒想到的都做到了。這個做的實在是太專業了，而且是那種平易近人的專業。這跟老網站實驗過的那些，不可同ri而語呀，這是公司新招來的團隊嗎？」
崔爸爸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沉吟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上次你說的拆分團隊交叉投資事情，公司已經開始運作了。但是考慮到保密xing以及……通利xing，這件事是上報給了集團本部，由你外公指令，專門成立了一個項目團隊來運作的。我現在是這個團隊的負責人。」
「這不是很好嗎？整合資源來做電子商務，這才是爸爸你想要做的事情？而且這個應該算是部門負責人？可是說是職位提升了？」長腿女孩一臉欣喜的樣子。
可是崔爸爸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高興，他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緩緩地接著說道：「作為第一個上線的產品melon，無疑是有著標杆示範作用的。我們把根本的資本所有做了隱藏，然後完全參照了國際it公司的運營方法，將公司明面的資本拆分成不同分量的股權，各自都指定有相應的明面上的股權管理人，這些互不相識的人組成董事會，負責重大事件的定奪，至於公司的運營，則會完全交由ceo來管理。」
「這個數據團隊就是新任的ceo帶來的？」崔秀英隱約明白了崔爸爸的意思。
「是的，這個人叫姜仲銘，是你外公總公司那邊下來的，這個數據團隊據說是他的投名狀，花了大力氣挖角才建立起來的。」崔爸爸點點頭，摸著下巴訴說，同時也在思考。「他來了以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接管了資料庫，然後就什麼也沒做，很規矩地按照原本我們設定的計劃運行。」
哦，原來又是山林里，一隻有野心的猴子。
「老爸，這個姜仲銘，他知道整個計劃嗎？」
「不知道，他的職務是melon的ceo，負責的是做出好成績，讓股東們手裡的資產升值。這個計劃，除了負責團隊最頂層的幾個人，估計知道的人也就是你了。」
「不過他這樣一來，我們做到了什麼程度，市場反應是怎樣，都被他阻隔了，爸爸對melon的控制力度被削弱了很多？」長腿女孩看著崔爸爸皺著眉頭的樣子，接著說：「而且更加重要的是，網路世界，一切都是虛幻，唯有數字真實。買了多少歌是數字，有多少網友是數字，甚至連金錢都只是一堆滾動的數字。」
「是呀。」崔爸爸突然翹了翹嘴角，語氣輕鬆地說：「看來爸爸也要努力呀，可不能把咱們秀英的小甜瓜給弄丟了。」
看見崔爸爸面se從容大勢在握的樣子，長腿女孩不禁為那個姜仲銘感覺有些悲哀。這就是信息不對稱的劣勢，一些人費盡心思開拓進取，方方面面都做得天衣無縫，誰知道最後才會發現，挖的是自家的地基。
也許，即使在房子倒塌了以後，一座更加宏偉的建築出現在他原本的地盤之上，他也不會知道這個真相。
「什麼我的小甜瓜，是老爸你的大計劃的探路石~。」崔秀英買了買萌，間接地加油了崔爸爸一下，然後才正se說：「我只是希望爸爸明白，電子商務跟您以前的那些商業運作是有本質的不一樣的。不過……」說到這裡，長腿女孩再又換上了狡黠的笑顏，「只要爸爸做事『不·急』，一切『盡·在·掌·握』又能『不·拘·一·格』，我還是很看好老爸你的~！」
「好哇，你這是把老爸教育你們的的話，又還給老爸？」
「老爸你不知道，這招可是中·國古代失傳已久的絕技，姑蘇慕容氏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中文）』哦~」長腿女孩隨手就擺了一個似模似樣的花架子。
「不過剛才你有一句話說錯了，這的確是你的小甜瓜，這裡是有你的實惠的。」不理女兒的搞怪，崔爸爸冷不防地突然說道。
「啊？」長腿女孩顯得很愕然。
「就象我剛才說的，公司的資本被拆分成了不同分量的股權，」崔爸爸突然狡猾地笑了一下，這讓一直感覺爸爸非常的穩重甚至有些「悶」的崔秀英，再次小小地意外了一把，不過崔爸爸接下來的話，就讓這「小小」的意外變成「大大」的了。「這些股權，其中有一份，是你的。」
melon原始股權持有人~！
「……，這樣，不好，爸爸。」長腿女孩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高興，反而蹙起了眉頭，「畢竟，現在這個項目是外公的集團本部主導運作了，這樣，容易產生誤會？」
「嗯，你在知道這個消息以後首先是思考利弊得失，這點很不錯。」崔爸爸讚賞地點了點頭。「這個不是我的主意，我原來的想法是給你一些物質獎勵，就當是購買點子的專利授權費用了，誰知道你外公知道我的想法以後，直接就把一部分股權劃到你的名下了，說是補給你的生ri禮物。」
……，這就是集團公司本部的會長老大的氣魄嗎，補個生ri禮物，這麼大的手筆。
「股權給我也沒什麼用呀，我還沒成年，最後還不得是委託管理。要不幹脆，轉給老爸你？你每年多給我些零用錢就行了。」崔秀英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崔爸爸說得「一部分股權」具體有多少，直到一段時間以後，再一次想起的時候，險些鬧出來一個大烏龍。
「不用，我既然負責了這個項目，有些劃分好的『地盤』還是不要打亂的好。」崔爸爸已經完全把自己的小女兒當作了可以暢談的平等對象，他並不介意小女兒提前接觸一些桌底下的交易規則。「所以我把你的股權委託給一個合適的人管理了。」
看著爸爸再又露出那種得意的狡猾表情，崔秀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姜仲銘！」
父女兩個默契地對視了一下，然後，一起默默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