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亂情迷
慈壽齋的淩小先生有了心事,替人診脈的時候經常走神,抓藥的時候也不時恍惚,什麽事情都不做的時候,便一個人坐在門前,癡癡的望著遠處的山路。
連臥病不出的褚老先生也逐漸發現了他的異樣。
老先生一生無子,對自己這個關門弟子視如己出,疼愛異常。見他近日來心神不寧,問他何事又不肯說,老先生心裏猜測莫非是這孩子到了娶親的年紀有些心事了。說來也怪自己隻顧教導醫術,卻疏忽了他的終身大事,褚老先生便悄悄叫人喚來了鎮上喜歡做媒的高老夫人,請她為淩木煊物色合適的女子。高老夫人也是受過褚老先生救命之恩的,自然爽快的答應了去。
淩木煊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個月,白日裏總是精神恍惚,晚上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隻要一閉眼,山莊中那女子的容顏便會浮現在眼前,她驚人的美貌,迷人的幽香,還有嬌媚的聲音,一想起來,淩木煊便渾身燥熱難耐。他心裏隻念著,若是能再見上這個女子一麵,再聽她對自己說一句話,就是死也甘願了。
也許是自己的真情感動了上蒼,他竟然真的等來了這一天。
這一次,來傳話的不是趙護衛,也不是那天跟著一起來的男子,而是一個有些麵熟的小雜役。淩木煊印象中似乎見過這個小雜役幾次,直到他說明了來意,淩木煊才猛然意識到,原來從兩年前開始,這個小雜役便開始來這裏傳話,請褚老先生為山莊中的那位天仙夫人診脈,可恨自己當時竟然不知,白白蹉跎了兩年歲月。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這一次,山莊要請的不是褚老先生,而竟然是自己。
小雜役對褚老先生解釋道,那日小先生為夫人施針後,夫人很快便覺舒暢了許多,想來小先生果然醫術了得。近日夫人又感體虛無力,想請小先生再去一趟。
褚老先生聽罷也欣然應允。
淩木煊跟著小雜役一路趕來了山莊。很難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既有興奮,又有緊張,還有深深的忐忑。
上一次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景致看的不甚清楚。此番天氣晴好,這才看的真切。隻見山莊掩映在一片蒼翠之中,高牆紅瓦,帶著幾分尊貴之氣。入內,亭台軒榭,雕梁畫棟,絕非普通富貴人家的氣派。曲徑連廊,奇花異草,在秋高氣爽的山林中顯得清麗動人,一如它的主人一般。
再一次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兒,淩木煊的震撼卻絲毫不減初見。因為那晚初見之時,她正在病中,即使容顏絕世但難免有幾分憔悴。今日一見,方知世間竟有這般絕色。
那女子一身清雅的粉紫色羅裙,旖旎如雲的發髻中,插著精美的步搖,端坐在閣中的黃梨木椅上,巧笑嫣然。
淩木煊失了魂一般的一步一步靠近那天仙般的人兒,每靠近一點,就越發目眩神迷。她那雙美麗無雙的桃花眼,仿佛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淩木煊隻覺雙膝一軟,再一次直直的在她麵前跪了下去。在這隻應天上有的美人麵前,似乎隻有雙膝跪地才能表達他無法言表的仰慕之情。
女子見他這般模樣,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這一笑,便如同十裏桃花,瞬間在淩木煊的眼中綻放。
“小玉,叫他快起來吧。”女子眉眼帶笑的對身旁的小丫頭吩咐道。
淩木煊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姑娘,正是那晚引他入閣中的小丫頭,原來她叫小玉。
小玉帶著幾分嘲笑的神色走到他麵前,俯視著他趾高氣揚的命令道“夫人叫你起來。”
淩木煊這才站了起來,怯怯道“謝過夫人。”
“來,上前說話。”女子竟然輕輕對他招了招手,淩木煊心跳快的要飛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等到淩木煊走近些,女子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上次見麵時自己正頭痛難忍,根本沒正眼瞧他,如今白日裏細看,竟還是個英俊少年。看他滿麵羞紅的窘態,倒是有幾分憨厚可愛。
女子柔聲道“上次你給我施了針後,頭痛之症便疏解了許多,後麵幾日又用了你開的藥方,如今病痛已全然消散,我可要好好打賞你才是。”
“不敢,不敢,”淩木煊慌忙道“為夫人診治,是小生三生有幸。”
這話倒是不假,淩木煊此時此刻惟願能永遠在她身邊伺候,哪怕是做牛做馬,隻要能時時瞧見她,瞧見她對自己笑,便此生無憾了。
女子嫣然一笑道“不過,這幾日我總覺得渾身上下冷岑岑的,穿的再多也不覺得暖和,所以今日叫你來看看是何緣故。”
淩木煊畢恭畢敬的回答道“稟夫人,小生上次給您診脈的時候,發現您體內濕寒之氣甚重,想來近日天氣轉涼,寒毒鬱結體內,故而有此症候。”
“那該如何調理呢?”女子柔聲問道。
淩木煊思索片刻後,鄭重回答道“常以艾草灸足下湧泉穴,可祛陰寒。”
“艾草倒是有,”女子遠黛般的眉微微蹙起,若有所思道“隻是無人會用啊,不如,淩大夫今日便示範一二,讓小玉學會了,以後便可常用此方了。”
說罷,女子向身邊的小玉遞了個眼色,小玉立即搬了個軟凳進來,又從外麵取了些艾草來,鋪在淩木煊的麵前。
淩木煊慌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針灸之法他倒是常用,但給女子灸足可是從未有過。自古便有傳統,閨中女兒若非婚嫁之日麵對夫婿外,是萬萬不可將一雙玉足暴露在別的男子麵前的。如今,竟有女子主動要求他灸足,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物。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小玉已經跪在女子麵前,為她輕輕脫去了鞋襪,然後雙手微微將一雙玉足抬高,平放在軟凳之上。
接著小玉回頭瞪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淩木煊,示意他動作快些。淩木煊低頭看去,隻見一雙白嫩柔滑的纖纖玉足安靜的放在軟凳上,飽滿的腳趾有如顆顆玉筍,趾甲都染了明豔的蔻丹,宛若一朵朵桃花在趾間盛開。
在這雙絕美的玉足麵前,淩木煊再也無法自持,又一次跪了下來,他的手像是著了魔一般,不受控製的要去觸碰那極致的誘惑。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女子凝脂般滑膩柔軟的足踝時,心潮瞬間澎湃起來。
若是能化身為她腳下的絲履該有多好,淩木煊癡癡的幻想著,不,他哪裏配做她腳下的絲履,便是能做她腳下踩過的泥土,也是無上榮耀了。
正在心旌蕩漾之際,女子帶著些許嗔怪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在幹什麽?”
淩木煊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醜態畢現,羞得無地自容,隻能匍匐在地,連連磕頭道“夫人的足太美,小生失態了,求夫人恕罪,求夫人饒命······”
女子收回了自己的雙足,冷冷俯視著這個一次又一次拜倒在自己麵前的男子,如花般明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蔑又得意的笑。
“罷了,我看你今日是什麽也做不成了,”女子用戲謔的語氣道“聽說你是褚神醫的關門弟子,醫術倒是不錯,沒想到人卻是這般沒出息······”
淩木煊終於停下了搗蒜似的磕頭,小心翼翼的跪直了身子,誠惶誠恐的回答道“夫人教訓的是,小生確實沒什麽出息,平生所願不過就是跟隨師父身邊,研習醫術,治病救人而已。不像我的師兄們,能進太醫院做官······”
“太醫院?”聽到這三個字,女子的眉頭突然輕輕蹙起,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她盯著淩木煊追問道“你說你有師兄在太醫院?”
“是,小生有個師兄,如今是太醫院的藥丞。”淩木煊唯唯道。
女子有些出神的望向窗外的遠山,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方才回過神來,對淩木煊莞爾一笑,柔聲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改日再來這裏施灸。”
淩木煊癡癡的望著女子顧盼生輝的笑顏,一顆心都要融化在這千嬌百媚中了。
他又向女子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道“淩木煊願為夫人效犬馬之勞,謝夫人成全。”
正待退下時,女子突然又叫住了他,淩木煊看著她那張臉從笑中帶媚突然間變得霸道冷豔,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記住,方才我們說的話,不許對任何人透露半字。尤其是那日帶你來的那個姓趙的,明白了嗎?”
淩木煊雖然不知道是何緣故,但他對這個女子已經喪失了全部的抵抗力,她的每句話每個字,對淩木煊而言,都比聖旨還要神聖。
“夫人放心,小生記住了,絕不會對任何人泄露。”淩木煊鄭重的承諾道。
女子這才放心的揮手叫他退了出去。
淩木煊心中交織著狂喜和不安,向山莊的出口走去,一路上隻覺腳下似乎踩著雲一般。到山莊門口處,卻冷不丁被趙護衛攔住了。
那趙護衛二話不說便奪過淩木煊的藥箱,仔仔細細翻查了一遍,又上手搜了他的身,而後狐疑的盯著他問道“方才夫人可曾與你說了些什麽?”
淩木煊不假思索的扯謊道“方才夫人問了些祛除濕寒,溫補身子的法子,別無其他了。”
趙護衛似乎將信將疑,但又找不出什麽紕漏,便帶著恐嚇的語氣道“若是敢有一絲欺瞞,小心你的人頭不保!快走吧!”
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淩木煊意識到這不是一句簡單的威脅,他是認真的。淩木煊心中一凜,不敢再做逗留。走出去沒多遠,淩木煊壯著膽子又回頭留戀的看了一眼,竟然見山莊外有大約七八個和那個趙護衛一樣身著官服的人在門前徘徊,似乎在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她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山穀裏?這些侍衛又是什麽人?他們是在此保護她?又或者是,囚禁她?
淩木煊心中一團亂麻,不敢再往下深想。
那座美麗的山莊,如同一個散發著巨大誘惑的迷洞,盡管本能的直覺告訴淩木煊,這裏麵或許隱藏著極度的凶險,但他仍然毫無抵抗之力的一頭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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