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絲絲入骨的哀涼
【552】絲絲入骨的哀涼
秋天,微涼,天空下起了毛毛的細雨,帶著初秋的寒意,在灰濛濛的天幕里飄零著。
他的眼睛『看』著窗外,就算看不到,他都能想象得出這樣悲秋廣袤的畫面。
他不喜歡秋天,總會讓他感覺到十分的孤單。絲絲入骨的涼,比起冰天雪地的寒冷,更讓人難以忍受。
華貴的金絲龍紋流蘇帳下,俊美尊貴的男人一身夜紫色的廣袍,隨意的披著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正在閉目養神。
他剛剛就在想,那個小宮女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剛剛好是經脈處,隱約著好像是在給他號脈。
這個小宮女,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居然知道風鳴草,她會醫術。
「陛下,殿門外有一個宮女,抱著一堆草藥要進來,我們問她什麼她都說不出來,她好像是……啞巴。」
軒轅殊珺道:「讓她進來。另外,將佟御醫弄醒,看看這個丫頭手上的藥材,究竟是些什麼東西,速來稟報朕。」
「是,陛下。」
宮女被領了進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因為說不出話來,就「嗚嗚啊啊」了兩聲。
軒轅殊珺從床上坐起來,道:「你過來。」
她很聽話的就走了過來。
軒轅殊珺朝著她伸出了手:「手給我。」
她乖乖的將手放進了他的手裡,時刻警惕著危險的男人,一碰到她的手,就將她的雙手反緘在身後,牢牢的將她制服住。
他摸到了她的手。
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隻手,像綢緞一般的柔軟,像玉石一般的光滑。
並不是她?!
軒轅殊珺微微的蹙眉,這個丫頭痴痴傻傻的樣子,並不像剛剛的那麼機靈。
剛剛的那個丫頭,雖然是個啞巴,但是她靈活得像一條小魚兒一樣,他逮都逮不住。
「陛下,佟御醫求見。」
「宣。」
佟御醫剛剛被安可兒用珠沙曼華給迷魂催眠了,被潑了好幾盆冷水之後,才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軒轅殊珺把手上制服住的宮女甩了出去,道:「檢查一下她的嗓子,看看她是為什麼啞巴。」
佟御醫濕噠噠的走了過來,凍得瑟瑟發抖,蹲在地上,仔細的檢查了這個宮女的咽喉:「陛下,她是被人點了啞穴。」
軒轅殊珺的眼色一沉:「剛剛交給你的那些草藥,名字統統都給朕念一遍。」
「是,陛下。」
軒轅殊珺聽著佟御醫念了一串藥名,他仔細的辨認著,發現改了兩味葯。
軒轅殊珺問道:「這副葯,可有何不妥。」
佟御醫回答:「並無不妥,微臣倒是覺得,對陛下的病症,可謂是對症下藥,甚好!」
應該是她,不會錯。
這麼機靈,還能識別草藥,會醫術,默默的在一旁維護他,出了那個小女人他想象不出還有誰。
「佟御醫,你剛剛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暈倒?你可還記得,你剛剛說過什麼。」
「回陛下,微臣、微臣可能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某種能迷幻人的藥物,雖然外錶行動正常,與常人無異,但是實際上,微臣的意識已經被控制了,只會按照別人說的做。剛剛微臣在清醒之前,做過什麼,說過什麼,微臣都記不大清楚了。」
雖然軒轅殊珺並不確定,安可兒是怎麼知道他病重的消息,但是他肯定是她是為了他而來的。
可是,她卻在躲著他,她還是不肯回到他的身邊。
男人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那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他從未體驗過這樣的心情,很生氣,但是,又頗為開心。
「佟御醫,你去為朕,親自熬著一副葯,熬好之後,給朕送上來。」
「是,陛下。」
佟御醫離開之後,軒轅殊珺把山鷹護衛叫了上來。
軒轅殊珺沉聲道:「派人在暗中盯著佟御醫,如果他有偷偷的往葯裡面加什麼東西,就立即將他拿下。」
「是,陛下。」
軒轅殊珺思忖了片刻,又道:「另外,將這個小宮女拖出去杖責。」
山鷹不解道:「陛下,那麼,杖責多少?」
男人的聲音冰冷薄涼:「能讓她一直叫疼就行,不要打死。」
「是,陛下。」
山鷹轉身就命令了下屬,將那個被軒轅殊珺推倒在地的宮女給帶出去。
這個宮女神情恍惚,痴痴傻傻的樣子,也不知道反抗,就這麼任憑著侍衛們將她帶出去杖責。
山鷹彙報道:「陛下,寢殿外面,還跪著慕容九公子,陛下是否要見他。或者將他屏退。」
軒轅殊珺聲音薄涼:「不見。讓他就這樣一直跪在外面,跪倒他暈倒為止。」
他的心在冷笑。如果剛剛那個女人是安可兒,那麼莫名其妙出現在宸宵宮的慕容秋逸,很可能就是為了追回安可兒而來的。
如果慕容秋逸是有什麼急事的話,以他那放蕩不羈的性格,他肯定會直接闖進來。
但是,慕容秋逸畢竟是個有分寸的男人,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就做這麼魯莽的事情。
然而,他是絕對容忍不了任何男人當著他的面,來追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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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兒站在宸宵宮的宮門外面,稍稍的等了一陣子,沒有等到慕容秋逸出來,卻聽見宸宵宮裡,傳出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
她打在頭頂上的傘,一個拿不穩,就摔落到了她的面前,她的心也跟著驀地揪緊了。
軒轅殊珺雖然是個暴君,但是,倒不至於去平白無故的為難一個宮女。
很有可能就是,剛剛她抓來頂包的那個小宮女,被軒轅殊珺給識破了!
細微冰涼的雨珠,一點一點的打濕了她的長發,讓她的頭皮都冷得發麻了。她緊緊的咬著牙關,指甲在樹皮上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迹。
安可兒想不通,那個宮女就算是被識破了又怎麼樣?那個宮女是無辜的呀,為什麼要這樣打她?!
或者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
安可兒想衝進去阻止,可是她又有些猶豫了。如果這一次她就範的話,以後軒轅殊珺就更好控制她了,隨便找個路人甲,用性命相比,她就沒辦法了。
安可兒不禁的問自己,軒轅殊珺是這麼無恥的男人嗎?
她默默的冒著冷汗,不,似乎軒轅殊珺還要更無恥一些。
安可兒猛地深吸一口氣,然後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呢?
剛剛她隱藏得這麼好,軒轅殊珺不一定就認出了她呀。
不管怎麼說,她都要去救那個宮女,她不能讓無辜的人因為她而受苦,甚至沒命!
安可兒換好了小兒麻痹的表情,然後就奔跑到了寢殿的前院的大門前。
「站住!」
「你是誰?」
安可兒裝成是啞巴,然後嗚嗚啊啊的比劃了大半天,就是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去。
守門的侍衛納悶:「剛剛進去了一個假的啞巴,怎麼現在又來了一個真的啞巴?難道現在的這個才是陛下要的人?」
安可兒狂點頭,然後對著這個侍衛豎起了大拇指:「啊啊啊!」
「那你等著,我進去通報一下陛下,如果,陛下要見你,我就會放你進去。」
安可兒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果然,不一會兒,侍衛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將她放了進了。
「啊——救命啊——救救我——」
安可兒飛也似的跑了進去,然後看到一個暗衛在用棍子杖責剛剛的那個宮女,那個宮女本來被她點了啞穴,但是,因為剛剛宮女被打得太慘了,她慘叫著,就衝破了啞穴。
安可兒默默的為她心疼的三秒,估計這個小宮女也是一臉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打得這麼慘!
棍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宮女的屁股上,忽然,板子在落下來的時候,被一纖細白皙的手給抓住了。
那隻手緊緊的握住了把柄,雖然纖細,但是卻十分的有力量。
那個侍衛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阻攔我。」
安可兒裝啞巴,啊啊啊的比劃看了半天。
負責執刑的侍衛大概看出來一點名堂:「哦,你這是……陛下讓你出來阻止我的?」
安可兒笑眯眯的豎起了大拇指!
侍衛將手上的棍子撤了,然後還喃喃自語:「陛下為什麼要派一個啞巴過來傳口令呢?」
安可兒也不說話,只管笑。但是,這樣治標不治本,她還是得去找軒轅殊珺,把謊圓過來。至少要在她離開皇宮之前,不要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奧,不然,她就是不好混出去了。
安可兒走進寢殿的時候,就看到了慕容秋逸,還是跪在剛剛跪著的那個地方,連一步都沒有挪過。
他的頭髮和肩頭,已經密布滿了細碎晶瑩的被雨珠。
安可兒把傘撐到慕容秋逸的頭頂上,兩個人同時出了聲。在雨傘的遮掩下,安可兒才敢出聲。
可是,兩個人卻同時說出了一句話。
「你這個笨蛋!」
「你這個笨蛋。」
兩個人都稍微的愣了一下,他們兩個人性情相投,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在某種時刻里,是相當的有默契。
安可兒掐著腰說:「笨蛋,你為什麼不假裝暈倒,這樣你就不用跪在這裡這麼辛苦了。」
慕容秋逸微微一哼:「我不做這麼丟臉的事情。陛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讓我在這裡跪上半天,他只不過是在裡面睡著了罷了。」
安可兒白了他一眼,剛剛她撒了一個謊,沒想到這個心實的孩子居然還真的信以為真了。
安可兒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算了還是不說了。
慕容秋逸看著她不停的嘆氣:「你為什麼回來,剛剛不是用哪個宮女掉包好了嗎?怎麼,聽到了她被打得那麼慘,就心軟了?」
安可兒嘆了一口氣:「是啊。」
慕容秋逸的眼色沉了一下:「雖然,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很可愛,但是,難成氣候。」
安可兒白了他一眼:「這兒的氣候就挺好的了。不過,我喜歡溫暖的地方,以後我要盡量的往南邊去。」
慕容秋逸唇畔一絲放浪不羈的淺笑,溫淡的吐出了三個字:「嫁過來。」
安可兒微微一哼,嗔道:「想得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們兩個平時在一起玩鬧慣了,安可兒一向懟他說話都是很不客氣的。
慕容秋逸平素里臉皮厚,嘻嘻哈哈也就過去了,但是此刻他卻是有些失落,緩緩道:「你是為了他才又回到這裡來的?」
安可兒飛快的否認著:「不是。」
說完,她就大步的邁進了寢殿。
慕容秋逸剛剛已經看到了那個頂替她的宮女的手上提著藥包,所以慕容秋逸料定,肯定是軒轅殊珺在身體上出了什麼問題。
他俊美的眼眉壓得很低,瞳色沉了下來:要是能知道那副葯究竟是治療什麼的就好了。可惜他不擅長醫藥,他只略微的會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