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妥協
盧宋料到了,不急不緩的將頭發紮起,就著水龍頭洗了洗手,拉著展平的藍色毛巾擦了擦手,接著才喊道,“談吧。”
門外的人說,“出來談”
盧宋從衛生間走出來,站在主臥的門後,喊一句,“就這樣談”
是他要找她談,愛談不談,不談拉倒。
客廳中的楚嘯威臉色鐵青,卻拿她沒辦法。
無奈下隻好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主臥門口,拍門喊道,“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麽?”
盧宋不羈的哼笑一聲,雙手抱臂,隔著門說,“你放心,我對你真沒興趣,如果不是我沒地方住,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的狗窩”
楚嘯威深呼吸,壓怒氣,說,“我給陳廳長打個電話,讓他向你爸求情”
“不用,”盧宋挺直脊梁,硬氣的說,“我不需要任何人求情”
楚嘯威勸,“賭氣不能解決問題!”
“你不用白費力氣,為了把我趕出去而勸我,不真心”
楚嘯威磨磨後槽牙,覺得這女的簡直是猴子托生的,精過度了。
他又問,“你不是要租隔壁?”
盧宋找借口,“房租太貴,我沒錢。”
“我給你拿點兒,”楚嘯威隻當自己破財免災了。
“成啊,你替我付一年的房租,我去隔壁住”
一個月6800,一年要8萬多。
相了趟親,要搭上大半年的工資?
楚嘯威眼神漸冷,低沉的說,“盧宋,你真他媽是個滾刀肉”
“”盧宋聳了聳肩,自己也承認。
可社會複雜,不滾刀沒法生存啊!
楚嘯威又喊,“老子給你拿錢那是看在陳廳長的麵子上,不給你拿也就那樣了,真以為老子欠你的?”
盧宋,“我是遇見你之後才開始倒黴的,誰說不欠?”
既然沒法談,那索性就不談了。
主臥勉強還可以,能住,她就將就著住下了。
楚嘯威最後說一句,“躲著是吧?有種別出來”再次返回沙發處,坐著幹等。
他不信這丫頭片子真能呆得住不出來。
隻要她敢踏出臥室一步,就收拾死她。
一直站在主臥門後的盧宋聳肩攤手,才不在意。
不出去就不出去,這房間空調開著,電視開著,涼爽的很,她還不願意出去呢。
她轉身走向臥房,裏麵隻有一張大床,一個衣櫃,一台電視還有電視櫃,幹淨簡潔。
深藍色的絲質床單枕頭,白色冰絲夏涼被疊得整整齊齊,床邊的床頭櫃上放著電視遙控器和空調遙控器,旁邊還放了一個筆記本一支筆。
床周圍鋪著酒紅色的長毛地毯,整體的顏色搭配挺有質感、看著很舒服。
盧宋拍打了一下床鋪,覺得並不埋汰,鞋子一脫,一甩,就打橫倒在了床上。
翹起二郎腿,從短褲口袋裏掏出手機,先點了一個餐,然後又找到自己租住的酒店前台,給前台的小美女發起微信。
半個多小時後。
叮咚
在沙發上躺著的楚嘯威,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凝耳細聽,門鈴聲來自他家。
叮咚叮咚
又響了兩聲。
楚嘯威側頭看了一眼靜悄悄的主臥,翻身坐起。
打開門,就看到穿著一身藍的外賣小哥站在門口,微笑著雙手拎著外賣袋子弓腰上前,想要將餐盒掛在楚嘯威的手上,“這是您訂的外賣,請慢用”
“”
楚嘯威沒點。
因此,不用說也知道是誰點的。
他無奈的伸出手指,將外賣勾過來。
外賣小哥又笑著祈求,“麻煩給個五星好評”
“”
楚嘯威黑著臉點點頭。
一根手指將外賣袋子拎到餐桌上,拉出餐椅坐下。
不是餓了嗎?
他就守株待兔,不信她不出來。
楚嘯威知道她肯定聽見門鈴響了,可等了10分鍾,臥室的門依舊沒動靜。
他喊了一聲,“你點的外賣來了。”
主臥門依舊緊閉。
家裏靜悄悄一片,隻有牆上掛著的鍾表在噠噠的前行。
楚嘯威站起來,打算去敲門通知她。
這時。
叮咚
門鈴再次響起。
楚嘯威皺緊眉,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
這不會是又點了一個吧!
幾天沒吃飯了?餓成這樣!
打開門,一個穿橙色衣服的悠悠跑腿站在門口,手裏拉著一個香檳粉的42寸大箱子,說“請問這是2203盧宋女士的家嗎?這是她的箱子,麻煩簽收一下。”
楚嘯威眼神陰冷,問,“這打哪兒來的?”
“好樂迪全國連鎖商務酒店”
跑腿小哥手裏還拿著單據,從口袋中掏出筆,等待楚嘯威簽收。
楚嘯威肌肉繃緊,卻也沒有為難別人,接過筆,大手一滑。
當他推著箱子往回走了兩步,就發現剛才放在餐桌上的外賣盒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楚嘯威鬆開箱子,大步跨到主臥門口,大力拍門,“盧宋,你給我出來。”
盧宋剛把餐盒放在床頭櫃上打開,嚷道,“幹嘛,我在吃飯”
“要吃出來吃”
盧宋說,“不用了,這房間挺好,有空調有電視,該有的設施都不缺,比酒店舒服。”
楚嘯威用力踹了一下門,低吼,“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盧宋夾起一塊兒鴨血放進嘴裏,得以洋洋。
這麽沉不住氣啊?
砰一聲。
門再次被揣響。
震天動地的聲音,似乎不把門揣破不甘心一樣。
這大晚上的火氣這麽盛,就不能安靜一會兒?
盧宋放下筷子,蹭一聲站起來,趿拉著鞋就走到門口。
她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想幹什麽?
楚嘯威的身上怒氣還在,剛準備抬腳踹第三下的時候,砰一聲,門被人從裏猛然拉開,撞到了門後的牆上。
盧宋陰著臉,看著門口怒氣凜然的大高個,質問道,“大晚上的你想幹嘛?想把門卸了呀?”
“”
楚嘯威對她周身散發的冰冷一時恍惚。
分不清這到底是她家,還是他家?
幾次心裏建設後才數落道,“不準在臥室裏吃東西,弄得一股子味兒”
這話聽起來又沒有那麽絕情了。
盧宋聞言,瞳孔中的寒冰盡散,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挑眉看他一眼,自己走到餐桌前,自顧自坐下,吩咐道,“你去幫我把它端出來。”
“”
楚嘯威後頸落下幾滴汗,轉頭看她,一副看白癡的眼神兒。
盧宋也側頭,解釋說,“太燙了,我端不住。”
那剛才咋悄沒聲息端進去的?
楚嘯威無語至極,冷哼一聲,“愛吃不吃”
之後就走到沙發處坐下。
盧宋撇撇嘴,站起身,往臥室走去。
不端拉倒,反正一會兒湯汁撒地上,還得他收拾。
空氣中緩緩飄來一陣食物散發的天然香氣,讓楚嘯威越聞越來氣。
他坐在沙發上,聽著餐桌前發出呲溜呲溜的聲音,從茶幾上撈過煙盒,開始雲山霧繞。
片刻後,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鍾表,已經走到晚上八點半了,他把煙頭摁滅在茶幾的煙灰缸中,才說,“一會兒我送你回酒店,明天我親自送你回家跟你爸解釋”
盧宋端著碗,喝完最後一口湯,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肚裏有糧,心裏不慌啊!
她吃飽喝足後,心情好的站起來,走到單人沙發處坐下,不顧及形象的摸著因為過飽而鼓起的小肚子,側頭看向楚嘯威,“你解釋?你以為你是誰呀?既然我從家裏出來了,除非我爸親自來接我,要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楚嘯威這會兒已經習慣了盧宋狂妄的說話方式,大晚上的也沒跟她吵,說,“孤男寡女住在一套房子裏不合適,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提出來,但是不能住我這兒”
盧宋說,“我也沒說非要住這兒,你幫我把隔壁房子租下來,我去住隔壁”
如果沒遇見他,也許她咬咬牙就把隔壁的房子租下了,可既然碰到,那不撈點兒便宜都對不起她離家這一趟。
楚嘯威凝眉問,“你要住,我掏錢?”
盧宋說,“我沒錢”
“”
楚嘯威審視她,說不出來話來了。
沒錢還有理了?
就這相親時候還嫌棄他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樣兒!
簡直就是個賴子,賴上誰誰完蛋。
片刻後,他咬咬牙,“我最多給你拿一半”
隻當花錢買個清靜。
可盧宋依舊不滿意。
拿一半不是還有另一半嘛?
那不還得她掏錢!
她揚揚下巴,沒有商量的餘地,“全拿,否則免談”
“”
楚嘯威像被人夯了一悶棍。
這女的
白淨無暇的鵝蛋臉,標誌出色的五官,一頭長發盤成了小丸子束在腦後,模樣挺清純漂亮,可這性格也太他媽不討喜了。
說出話來,特別想讓人揍她一頓?
“你這是訛詐,”他視線凝聚,眼神有些陰冷,說,“不怕我報警?”
再告她個私闖民宅!隻要她不嫌丟人!
“這是商量,”盧宋糾正道,又嗬笑著說,“再說,咱倆又不是沒去過警察局,一回生二回熟”
“”楚嘯威咬牙切齒。
盧宋將他一軍,“你不就是警察嗎?要不直接打電話叫你同事來處理?”
“”
楚嘯威在心裏叩首,佩服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女人。
偏偏中間有陳廳長跟盧建國的關係,他還有所顧忌,真不能撕破臉皮。
他沉口氣,又問,“你就不怕我欺負你?”
怎麽說她也是個女人,真的敢就這樣住進一個陌生男人的家?
盧宋仰著下巴,一臉傲嬌,“怕你有牙呀?說不定誰欺負誰呢?”
話是說的硬氣,可心裏也是考慮過的,不過,怎麽說都是認識的,而且還是警察,應該不會不管不顧做些非法的事兒。
所以,相比其他人,盧宋還是放心的。
楚嘯威凝視她片刻。
大晚上的,他是真的不想跟個幼稚的小年輕兒一樣跟她在一起胡鬧。
真要把街坊領居鬧來,丟人的也不止她一個。
算了,他不跟她一般見識。
“成,你是女的,你都不怕,我一老爺們兒就更沒啥了,”楚嘯威無奈的妥協了,“就準你住一陣子,等你寬裕了再搬走”
“”
盧宋在心裏腹誹,既然住進來,那就由不得他了。
“你住次臥,”敗下陣來,楚嘯威心裏喪氣,麵兒卻不漏,“客衛是你的,沒人用”
“大門鑰匙給我一把,”盧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還有,把你妹的衣服搬到你屋去。”
楚嘯威無奈的站起來,走到前方的電視櫃處,蹲著把抽屜裏的備用鑰匙摘下,撂給她,之後什麽也沒說就往次臥走,準備收拾一下。
到門口時,他意識到什麽,朝著客廳問一句,“你怎麽知道衣服是我妹的?”
問完之後又覺突兀。
不很明顯嗎?倆人相過親,她應該知道他家的情況。
可要是知道,之前她為啥問他是不是有個妹妹?
盧宋轉頭看他一眼,沒搭理。
之後,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幹完之後才站起來,到門口拉回自己的箱子,往次臥走。
楚嘯威收拾完衣服從次臥出來,迎麵對上,她正好吩咐一句,“明天把書房裏你的東西清理了,這邊給我用,那邊歸你。男女有別,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準往我這邊來”
“”
現在知道男女有別了,跟他抱在一起鬧那會兒幹嘛去了?
楚嘯威手上抱著的衣服差點兒砸她身上。
那邊就一間主臥,這邊一間書房一間次臥,都給她用?
想到倒真美,先處心積慮的賴在他家不走,接著就霸占他的地盤。
他在自己家,隻能擁有一間臥室?
這女的是土匪吧?
楚嘯威眼神冒火,警告著,“你搞清楚,這是我家”
“”
盧宋白他一眼。
現在是,過一陣子還不知道是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