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咄咄逼人
慕瑾宸開車載著秦安雅趕到金域瀾岸的時候,宋遠銘已經喝了好幾瓶啤酒,包廂裏東倒西歪放著已經空置的酒瓶。
宋遠銘看著姍姍來遲的慕瑾宸,他的懷裏還擁著秦安雅,眉眼間的寵溺顯而易見,“瑾宸,真不愧是寵妻狂魔,出門喝個酒還帶家屬。四處撒狗糧,不會良心不安嗎?”
慕瑾宸將懷中女孩摟得更緊,“帶家眷出門不好嗎?請你吃免費的狗糧,還有意見了不成。我可不像你,出門形單影隻,招蜂惹蝶。”
男人順勢在宋遠銘身側的沙發上坐下來,秦安雅也不矯情,優雅地在他們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她環顧了一眼包廂,隨口問道“宋少,我們的米大小姐呢?怎麽不見你帶她出來?這種場合她不是向來都不缺席?”
宋遠銘幽深的眸子微微緊縮,語調突然變得意味深長,“秦小姐,你不是號稱是米薇雪最好的閨蜜嗎?米家最近狀況頻頻,你不知道嗎?”
男人的話裏多了質疑和不懷好意的譏諷。
秦安雅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由攥緊了小香包,忙不迭地問道,“薇雪最近都沒有主動聯係我,我以為她被公司的事情牽絆,不好意思打擾她。薇雪她……還好嗎?”
宋遠銘從西褲裏摸出煙盒,自顧點燃一根香煙,吞雲吐霧間薄唇輕啟,“不太好。謝詩涵表麵上跟米家一笑泯恩仇,暗地裏卻頻頻對米家出手。米家股價大跌,部分股東嚷嚷著要撤股,公司上下人心動蕩。為了安撫人心,雪兒幹脆搬到了公司去住,誰知家裏就出事了。她的父親從輪椅上輸下來,連同輪椅翻下樓梯,現在在重症監護室,人還沒有脫離危險。她每天在醫院和公司兩頭穿梭,好幾天都沒有闔眼。”
屋漏偏逢連夜雨,米薇雪難免分身乏術,可以說是焦頭爛額。
秦安雅心髒猛地揪緊,局促地看向慕瑾宸的方向,想要從他眼神裏尋求安慰。她突然發現,這些年她對米薇雪的關心比想象中更少,她習慣性等著米薇雪主動給她打電話,享受她的關心。也許是出生秦家這樣的名門府邸,身為上層名媛的那種優越感,習慣了被人偏愛的感覺,把別人的好當成理所當然。
怕打擾米薇雪工作,不過是秦安雅給自己找的借口。她對米薇雪的關心,遠不及米薇雪對她的關心。
慕瑾宸走到女孩的身邊,摸了摸女孩頭頂的發絲,“安雅,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更不需要自責,如果你良心實在過意不去,那就抽空去看看她,看看有沒有能夠幫上忙的地方。”
秦安雅被慕瑾宸這麽說,心裏反而更加愧疚,“我是不是個自私的女人。秦家身陷困境,我隻會自怨自艾,傷春悲秋,然後理所當然地享受薇雪她們的關心,卻忽略了人生本就起起落落,每個人都不易的道理。”
因為懷孕的事最近一段時間都很敏感,她很少去主動聯係閨蜜們,平常都是米薇雪主動找她,童歆也是時不時忙裏偷閑,從影視城跑回來找她們聚一聚。她便認定是她們兩個太忙了,所以才沒有聯係她,以至於對她們的近況一無所有。
慕瑾宸輕聲撫慰著女孩的情緒,“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道,每個人都不容易,隻是有些人習慣將默默承受所有的風霜雨雪,而有些人卻怨天尤人。命運之所以不同,是因為每個人對待命運的態度不同,或積極,或消極。”
宋遠銘默默吞雲吐霧,嗓音被尼古丁氤氳得有些沙啞,“我特別心疼雪兒。她是個單身家庭撫養的女孩,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跟父親相依為命。她父親病倒之後,她放棄了考研的機會,一手接管了米氏集團,扛起了整個米家的重擔。”
“秦小姐,相比之下,你可比她幸運得多。你從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在溫馨和睦的家庭氛圍裏成長,過著旁人豔羨的豪門千金的生活。可雪兒不同,她母親還在她繈褓中的時候就過世了,他父親單獨撫養她,帶著年幼的她艱苦創業,好不容易才有米氏今天的榮耀。可以說,米氏是她父親半輩子的心血,她無論如何也要替她父親守住米氏!”
秦安雅心情突然變得沉重,米薇雪是個陽光明媚的女孩,平時性格風風火火的,很少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習慣性用自己的笑臉去麵對這個世界的陰沉和黑暗。
似乎隻有感情上的創傷,才能壓垮這個陽光明媚的女孩,才會讓她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在她笑容的背後,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宋少,我以前自認為自己是最了解薇雪的人,可是我現在我發現,我根本一點兒都不懂她。或者說,我壓根兒沒真正走進去過她的內心,枉我自稱是她最好的姐妹,原來是最不稱職的。”
宋遠銘隔著嫋嫋煙霧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唇角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弧度,“秦小姐謙虛了,雪兒可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秦家落魄時,她把自己的小金庫都掏空了,恨不得把米家所有家產都掏出來幫你度過難關。”秦安雅在雪兒心裏的分量,可是連他這個男朋友都自愧不如。
慕瑾宸漆黑的瞳眸微微緊縮,“老宋,你說話陰陽怪調的,我知道你對安雅心存怨恨。安雅懷孕了,加上體質虛弱,偶爾忽略對朋友的關心也是情有可原,你犯不著這麽咄咄逼人吧?”
宋遠銘瞥了一眼角落裏的秦安雅,笑容更加意味深長,“是秦小姐自己心存愧疚,還是我咄咄逼人?”
秦安雅手心汗津津地攥緊了裙擺,慕瑾宸一番維護的她反而更讓她無地自容,怎麽聽都是為她開脫的嫌疑。
她眼眶泛紅,拽了拽慕瑾宸的衣袖,朝他微微一笑,“你不用處處維護我,我沒你想象中那麽脆弱,不至於別人三言兩語我就承受不住。”
慕瑾宸眸底的擔憂未褪,卻還是收起對她的保護姿態,“我相信你自己可以處理好。”
秦安雅點點頭,才抬眸看向宋遠銘的方向,“宋少,我承認自己沒有薇雪那份對朋友仗義慷慨的熱心腸,也沒有她願意為朋友赴湯蹈火的勇氣,這些年隻有她不離不棄地陪在我的身邊,也隻有她掏心掏肺地對我好。我秦安雅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女人,薇雪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隻是我性格寡淡,不習慣將所有情緒表露在臉上。”
宋遠銘背脊不動如山,隔著煙霧打量著眼前言之鑿鑿的女孩,閱人無數的他此時也分不清秦安雅的話究竟是真性情表露,還是害怕受到良心的譴責為自己開脫。
他眯眸打量著她,隨後才挪開視線,“秦小姐,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麽?你跟雪兒姐妹情深,亦或者塑料姐妹花,好像都是輪不到我應該管的事。”
慕瑾宸看不慣宋遠銘為難秦安雅,護妻子心切的他忍不住站出來替秦安雅說話,“老宋,凡事適可而止!你剛剛咄咄逼人的樣子,可不像口中說得不想多管閑事的模樣。”
宋遠銘輕扯唇角,“瑾宸,我這才說幾句你就心疼了。倘若我真的有心為難秦小姐,指不定你還跟兄弟我翻臉呢!”
慕瑾宸看著宋遠銘醉眼微醺的模樣,“你喝醉了!我打通電話去宋家,讓宋家派人來接你回去?”男人說話時,威勢感爆發出來,語調裏帶著不容忤逆的霸道。
宋遠銘醉意有些上頭,酒量有限的他強撐著清醒,“好不容易鑽宋老爺子的眼皮底下出來,你就要打電話回宋家告狀,有點不厚道啊!”
慕瑾宸幽深瞳眸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宋遠銘,“你當著我的麵為難我的女人,難道就厚道了?自己酒量幾斤幾兩還不知道?我讓宋家的人接你回去是最仁慈的決定了!”
宋遠銘了解慕瑾宸是出了名的護妻狂魔,當麵為難他的女人就跟老虎頭上拔須子沒有什麽區別,可是他看不慣秦安雅自命清高的樣子。雪兒掏心掏肺對她好,可是她何曾主動關心雪兒過得好不好?
憑什麽人人都得捧著她?就因為她曾是萱城人人豔羨的上層名媛,秦家的掌上明珠?
秦安雅聞到了空氣裏的火藥味,趕緊出來打圓場,“瑾宸,宋少心疼女友,為他女友鳴不平本就無可厚非。你少說兩句,別為了我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
宋遠銘頗為欣賞秦安雅為人處世的圓融通透,她本就是八麵玲瓏的女孩,分得清輕重。
“秦小姐,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剛剛宋某的話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秦安雅紅唇輕翹,“我怎麽會往心裏去呢,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小氣的人嗎?你不過是心疼薇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