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決定放手
白司哲矮身坐進駕駛室，發動引擎準備驅車離開，眼前一抹翩然的身影如風墜落，腳步踉蹌從台階上跑了下來，擋在他的車子麵前，清泉般動聽的聲音飄入他的耳朵。
“白司哲，我們聊一聊吧！”女孩攔在他的車子麵前，嘴眼微醺的模樣。
朦朧的月光站在巨幅落地窗前男人俊美的側臉上，深邃的眸底盯緊樓下那抹蹁躚的身影，下顎漸漸繃緊。
白司哲怔愣片刻，趕緊推開車門下車，寬大的西裝外套罩在女孩瘦小的肩，扶住她，眉毛微微蹙緊，“安雅，你喝醉了。瑾宸呢，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女孩形單影隻，身後並沒有看到慕瑾宸的身影。秦安雅找他有話要談，所以他是有意避開他？
秦安雅拒絕男人的攙扶，醉意上頭，她的腦袋有些暈眩，但是理智卻是清醒的。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試圖緩解疼痛。“我讓瑾宸先回去了。白司哲，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
白司哲落空的手僵在半空，他機械性地抽回手臂，袖子裏的指骨一點點握緊，“附近有家新開的咖啡廳還不錯，我們去那裏坐坐吧！”
男人邁開腿，秦安雅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如既往地嫻靜少言。
白司哲首先打破沉寂的氣氛，“最近過得怎麽樣？跟瑾宸同住屋簷下的生活，還習慣嗎？”自從秦伯母過世以後，秦安雅就和他鮮少來往，一心一意地陪在慕瑾宸的身邊，甚至斷了和他的聯係。關於她的消息，他都是從媒體的捕風捉影和外人的道聽途說得知。
心裏突然湧起萬千感慨，十年風雨陽光一路走來的朋友，竟然走到需要從外界的途徑來了解她消息的地步。十年的守護等不到開花結果的那一天，就要麵臨凋零。
秦安雅腦海裏浮現慕瑾宸那張驚豔絕倫的臉龐，心頭一暖，“瑾宸對我很好。曾經霸道成性的他，如今也學會了遷就和包容。我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偶爾小吵小鬧，也無傷大雅。”
聽到她過得不錯，白司哲心裏空落落的，感覺心房的地方被人挖走了大片，悵然若失的感覺。四年了，她終於等到她愛的人，慕瑾宸又重新回到她的世界的，翹首以盼的事終於實現，他不是應該替她高興才對嗎？
可是為什麽，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裏落寞的感覺從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將他重重包裹圍困。
咖啡廳裏，燭影搖曳，兩人的身影在地上交疊。白司哲卻覺得，兩人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無論他怎麽伸手，依舊遙遠得難以觸及。
他拚命想要抓住的人，明明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你撇下慕瑾宸找我談話，就不怕他生氣嫉妒？”白司哲話裏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湛黑的眸子盯著女孩，迫切想要洞察她的內心。
秦安雅看著窗外的燈火闌珊，透窗而入的夜風將她的聲音氤氳得格外縹緲，“為了我，你跟慕瑾宸的誤解已經變得根深蒂固。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為了一個女人差點反目成仇，不覺得不值得嗎？”
白司哲漆黑的眸底掠過一抹憂傷，很快被風吹散，“誤解嗎？瑾宸對我，何嚐不是根深蒂固？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如今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唯恐我會侵入你們的感情。”破鏡重圓的感情，即便修複了還是會有裂痕，這樣的感情並不牢固。
如果不是看在慕瑾宸是兄弟的份上，他又怎麽會處處忍讓？早就來一招“橫刀奪愛”，何苦處處壓抑自己的愛意？
秦安雅攥緊了水粉色的裙擺，橫亙在兩個男人中間，兩頭受難的窘境，什麽時候才能解除？
她咬了咬唇瓣，“白司哲，你何曾考慮過我的處境？慕瑾宸是我執著深愛的男人，我不想辜負，而你是我多年的摯友，曾經無話不談的藍顏知己，總是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這份友情彌足珍貴，我不想放棄。當愛情和友情發生衝突的時候，注定要舍棄一方。無論我做出什麽樣的抉擇，麵臨的是失去的痛苦和良心的譴責。”
“你們把這樣的難題拋給我，知不知道我心裏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和壓力？”
白司哲臉色徒然變得煞白，捏緊咖啡杯的指骨用力到泛白，“安雅，我從敢奢求你放下多年執著深愛的人跟我在一起，我隻想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你幸福就行了，哪怕要承受萬箭穿心的痛苦。”
他一廂情願地認為，隻要站在原地守護著她，不越界不索取，不至於給她造成太大的困擾。沒想到，她的心裏竟然背負著沉重的負擔，之所以遲遲沒有做出抉擇，是因為太害怕失去。無論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她都要麵臨失去的痛苦和良心的譴責。
他可以感知到，她對這份友情的珍視。
秦安雅指尖顫了顫，聲音裏也帶了些許的顫音，“這樣的愛太沉重了，會讓我喘不過氣來。宋遠銘和盛少霆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執著了這麽多年，也該放下了。”
白司哲眸底染上淡淡的淒楚，嗓音裏沁了幾分悲涼，“如果能夠放下，早就放下了。明知道執迷不悟的結局是萬劫不複，還是甘願飛蛾撲火。”
他情不自禁地扣住女孩微涼的手背，卻被她驚慌地躲開，眸底的悲涼更深了幾分，“安雅，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你處於感情空白期的時候沒有對你表明心意。愛情一旦錯過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我輸了，輸得徹底。”
秦安雅捕捉到白司哲眸底的痛苦，長痛不如短痛，她必須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友情一旦逾越了界限，就好像偏離了航線的船隻，前方可能是暗礁和風浪等未知的凶險。隻有回歸到原本的航道，才有機會衝出迷霧，撥雲見日。為了一棵樹苗放棄整片森林，值得嗎？”
見男人沒有動容，她繼續說道“你寧願迷失在自己編織的虛幻的世界，也不願意回歸到殘酷的現實中來？可是，人不能總是活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裏，勇敢地跨出那一步，不要再把自己局限在痛苦的陰霾裏。”
她轉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眼裏蒙上一層朦朧的霧氣，“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對你的好熟視無睹嗎？那是因為，異性之間做不成戀人，會連朋友都做不成。而我，並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白司哲頓悟，眸底的笑意卻更加淒涼，“安雅，我懂了。以後我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我會退出到原地，以朋友的身份，將這段友情維持下去。”他和慕瑾宸是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卻因為愛上同一個女人差點反目成仇，是秦安雅一直在妥協。
原本以為他是這場三角畸形戀中處境最難堪的人，原來秦安雅才是處境最難堪的人。他的執迷不悟，已經給他她造成太多的為難。他再不放手，隻會增加她的痛苦為難。到了不得不舍棄這份友情的時候，他失去的不僅執著深愛的女孩，還有曾經出生入死過的兄弟。
不想變得一無所有，終究還是得放手。愛情除了占侑，還有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