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贈你長劍
葉二姨娘此時心裏的怒火一點兒也不比葉峰和葉琛少，這是她掌家以來第一次親自操辦這麽隆重的宴會，她還想借這個機會打響自己的名頭，好為自己的一對女兒謀個好親事，沒想到葉靈姝竟然敢來鬧事兒。她直覺著後麵葉靈姝還會鬧出更多的事情，若是她毀了這場宴會，毀了她的名聲，那麽，她到時候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葉笙十分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到了這個時候，她對葉靈姝已經十分地無奈了，為了搶她風頭，這種蠢事兒也做的出來？
而葉靈姝絲毫不覺得自己蠢，眾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她身上，她又感受到了久違的風光！她瘋了嗎？不，她沒瘋，葉靈姝眼裏閃過一絲決絕，她今天布置好了一切，就等著葉笙身敗名裂！
葉靈姝的確有她值得驕傲的資本，隻見她輕輕一笑，眼眸輕轉，嬌俏著道:“姝兒見過各位大人、夫人還有眾位小姐，在此，姝兒感謝眾位特地來參加姐姐的及笄禮。”說著，輕輕地俯下shen去，嘖，這妖嬈婀娜的身姿，有些大人的眼睛都發直了。
在場的夫人和小姐們見此，臉色都有些許難看，紛紛開口道:“二小姐快快請起吧，不必多禮。”
轉而又對葉二姨娘打趣道:“你們家的這二小姐長得可真好看呀，看看這身姿，都比得上宮裏的娘娘了。”
話，自然是諷刺的。身姿哪裏能和宮裏娘娘比得上，怕是這身行頭才能和宮裏的娘娘比得上吧，宮裏的娘娘平日裏都沒有像她這般隆重的裝扮。
葉二姨娘的臉色十分地難看，而葉靈姝尤不自知，她隻覺得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與高貴給震懾了，隻知道這些夫人和小姐都在誇讚她好看，隻知道這些官員的眼光都黏在她身上不肯轉移。
葉琛在這個時候給了葉二姨娘一個眼神，示意她去阻止一下葉靈姝，葉靈姝膽大包天，竟然不經過他的同意就這麽做，不過，一切對她的懲罰都要等今天過了以後。
葉二姨娘接到葉琛的暗示後，臉色便掛上溫和的笑容，起身對葉靈姝打趣兒似的道:“二小姐，快快入座吧，老爺已經等不及想快點兒把禮物給大小姐了。”說著，朝葉靈姝使了個警告的眼色，她希望她能看得懂。
葉靈姝確實看懂了，也確實入座了，不過她並不是怕了葉二姨娘的警告，而是在接下來的及笄環節中，才是她布局真正的開始。
葉靈姝落座後，葉二姨娘揮著帕子笑著打岔兒，“這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都說老國公爺疼愛大小姐，就是不知道會給大小姐準備什麽禮物啊，我這心裏啊，可是期待著長長眼界呢。”
眾人也都笑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很明顯老國公爺對葉靈姝不喜，她們肯定也不會揪著這件事兒不放，於是葉靈姝的事兒就這麽掀過去了。
葉峰也不負眾人的期待，當長盒子打開的時候，眾人都有些怔愣，連葉笙都有些意外，那是……一把長劍，而且，還是有些老氣的長劍。
眾人看著這把老舊的長劍，心裏開始犯嘀咕了，不是說老國公爺疼愛葉笙嗎？怎麽葉笙的及笄禮，就送這個，難不成是想讓葉大小姐繼承他的衣缽去從軍？可是沒聽說過葉大小姐會武功啊，再說了，即便是送長劍，起碼……送把嶄新的吧？
不過，還是有些人瞧出了名堂，這些人就是葉峰的舊部下，那些年跟著葉峰征戰南北的將士，看著看著……他們的臉色突然有些哀戚起來，如果猜的不錯，這把長劍是葉將軍的……
對，確實是葉斌的，也就是葉笙親生父親的舊物。
“笙兒。”葉峰的語氣有些低沉。
葉笙也是瞧出了名堂，雖然葉斌跟她沒有直接的聯係，但好歹是原主的生父，而且還是在眾人麵前。所以葉笙收起一貫懶散的坐姿，認真地開口，“祖父？”
“這把長劍，是你父親的。”葉峰語重心長道:“那些年，這把長劍陪著斌兒征戰南北，是這個世界上陪伴斌兒最長久的夥伴。”
葉峰此話一出，舉座嘩然，天祁本就尚武，她們似乎又想起了那個馬背上手執長劍，英姿颯爽的男子。
“這些年，我以此劍紀念斌兒，今日，我把它贈予你，望你日後像你父親那般，挺直了背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望你莫忘父母，莫忘家國！”葉峰的語氣鏗鏘有力，麵容嚴肅認真。
但是，葉笙知道他有私心，他贈她此劍，有可能還希望她不要忘記自己的出身，不要忘記血緣，即便日後到了瑾王府也不要忘記國公府。但是葉笙卻並不反感，因為她聽得出來，此時麵容認真嚴肅，口wen擲地有聲的葉峰，也確實是為了她好。
葉笙心裏突然有些複雜。
所以葉笙起身，整理好衣裙，緩緩地從座位上走至葉峰跟前，眼神堅定，神情中帶著敬仰，伸出雙手從葉峰手中鄭重地接過長劍，“謝祖父此劍，笙兒定時時以此長劍為目標，堂堂正正做人，不忘家國！”
葉落地無聲，在場的人，莫不默默地注視著那個神情認真，口wen裏嚴肅的女子，女子的聲音裏沒有軍人的那種渾厚，卻聲聲清脆，聲聲有力，直擊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底！
可在場的官員們，大多都是葉峰的舊部下，此時葉峰和葉笙的一番對話，讓他們回憶起了那些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的軍營生活，激起了他們的男兒豪情，完全把剛剛對葉靈姝身子的那點兒遐想丟到了腦後。
葉靈姝在座位上氣的緊緊攥著手裏的帕子，葉笙就是這麽地可惡，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把眾人的眼光聚集到她的身上去！哼，裝什麽淡然，心裏還不是很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慣會裝！
然而並非人人都如葉靈姝這般心態。至少葉峰的舊部下中，就有人十分鄭重地道:“葉將軍是我天祁的福氣，即便他不在了，也當受我們敬仰。”同時又誇讚道:“葉大小姐不愧是葉將軍的女兒，巾幗不讓須眉！寶劍贈英雄，值！”
後麵那句誇葉笙的話葉笙聽不出真假，但是前麵那句讚美葉斌的話，她倒是聽出了是真的，畢竟，他的語氣裏包含了尊重與緬懷。
但是緬懷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畢竟是葉笙的及笄禮，一個喜慶的日子，所以那種略帶傷感的氣氛很快就被送禮的稱讚聲給沒過了。
葉琛送葉笙的是一套頭麵，看著質地還不錯，葉二姨娘送的是一些胭脂水粉，從包裝來看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柳姨娘送的女兒家的一些小玩意兒，看著不值錢，不過勝在新鮮。
送禮環節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前麵的人送的禮都算貴重，也算正常，氣氛也還算愉悅，不過這種愉悅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輪到葉靈姝送禮物了。
葉靈姝的禮物，包裝很大，隻是……當葉靈姝緩緩打開時，所有人都意外了，就連葉二姨娘都有些意外，這，就是她所說的沒有包裝好的禮物？竟然是一副刺繡，白子送觀音圖。
刺繡很大，百子也各有百態，觀音和葉笙還有幾分相似，色彩鮮豔，整體布局不偏不倚，看著美輪美奐。想來應該是用了點兒心的，眾人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二小姐的開場雖然出人意料，但是對大小姐的這份情意應該是真切的。
隻是……這刺繡怎麽沒裝裱起來？
葉靈姝把眾人的疑惑都看在眼裏，片刻，起身，緩緩踱步到刺繡前，情真意切地對著葉笙道:“姐姐，妹妹這件禮物準備了許久，不知姐姐可喜歡？”
葉笙點點頭，隨意道:“不錯，你有心了。”
聞言，葉靈姝展顏一笑，口wen裏帶上了幾分歉意，“姐姐，隻是我不懂裝裱，所以這幅刺繡看起來寒酸了些，如果可以，我想讓娘親過來幫忙裝裱，也算是我和娘親感謝你這些時日來的照顧。”說罷，不待葉笙點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對著身後的丫鬟道:“快去把娘親請過來！”
丫鬟看她有些急切的模樣，便不疑有她，一轉身便匆忙地跑走了。
全程，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
待片刻，眾人反應過來後，眼神都有些微妙，葉二夫人的事情可是近日裏皇城最大的飯後談資，關於這葉二夫人，誰不能說出幾句認識來？也正是因為“認識”，所以臉色才詭異，這葉二夫人懷孕在身，國公爺體恤讓她安心養胎，所以沒有出席及笄禮，但是這會兒葉靈姝卻讓丫鬟去喊人，不知是別有居心還是……
看著這般作態的葉靈姝，葉二姨娘眼裏閃過冷漠與厭惡，口wen冷清道:“二小姐，二夫人懷有身孕，國公爺體恤，讓二夫人安心養胎，您就這般讓丫鬟去請二夫人，不太好吧？”
“這？”葉靈姝的臉色似乎是瞬間垮了一下，有些急切地解釋道:“我，我也是想把最好的禮物送給姐姐，所以才沒有過多思考。”說著慚愧地看著葉笙，有些懇求地道:“姐姐，你不會怪我的，對吧？”說罷便期待地看著葉笙。
葉笙本來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垂下頭，葉靈姝眼裏的迫不及待她看的真真切切，看來，葉靈姝是選擇在今日布局了，不過，在今日？也好，她想在整個皇城麵前毀了她，那麽，她，就以牙還牙！想著，葉笙的眼裏閃過冷意，嘴角同時溢出一絲冷笑。
聽到葉靈姝的詢問，葉笙緩緩地抬起頭來，葉靈姝這問題問得可真是巧妙，你請不請葉二夫人關乎的是葉琛是否同意，怎麽來詢問她？還問她不會怪罪她的，對吧？嗬嗬……葉笙在心裏冷笑，臉上卻對著葉靈姝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溫和道:“你一心為我，我怎麽會怪罪你呢？隻是快晌午了，我怕二夫人當場裝裱所用時間過多，會影響各位賓客回府的時間。”
葉笙此話一出，在座賓客的臉色都有些黑了，確實，及笄禮的時間都是上午完成，然後再用個午飯就可以回府了，絕對不會拖到下午。葉靈姝請二夫人出來裝裱，肯定需要花時間，到時候是讓她們餓著肚子參加及笄禮？重點是在座的基本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下午都要去軍營或者到宮裏做活兒，如此一來，怕是要耽擱時間了！
“二小姐怕是太急切了吧？”葉二姨娘破有些興奮地補刀，“如果二小姐想送大小姐最好的禮物，跟我說一聲便是，府上可是有許多人都會裝裱，我現在就可以讓她們過來，何必勞煩二夫人呢？二夫人懷了身子，您應該多體諒體諒她。”
嘖，這國公府的人，嘴巴一個比一個毒啊，葉二姨娘這麽一說，葉靈姝就成了一個為了討好未來瑾王妃，而不顧自己娘親有孕在身，讓娘親操勞的人了。
葉笙朝葉二姨娘看過去，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葉靈姝這個時候真是氣的想手撕了葉笙，她竟然當著那麽多年的麵就這麽拆穿了她，還有葉二姨娘，不過是一個旁係姨娘而已，竟然也敢跟著葉笙來毀她名譽！一個不體諒娘親的女子，日後她在皇城的名頭就變成了這般，葉笙，你該死！
就在葉靈姝氣的要吐血，但是還未想到反駁的話語之時，一個嬌弱的聲音傳來，“俾妾見過老國公爺，見過老爺，見過大小姐，給各位大人、夫人、小姐請安。”
當眾人尋聲看到挺著肚子被丫鬟攙扶著的葉二夫人的時候，眼神都閃了閃，似乎葉靈姝的不體諒娘親的罪名，就這麽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