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是故人來

  做了決定後,葉笙覺得逛得也差不多了,轉過身正打算領著海棠轉回院子去。


  可是突然瑾王府的大門開了。


  首先進來的是一個戴著青銅色獠牙麵具的男人,後麵跟著兩個隨從模樣的人進來了,其中一個隨從的左肩還在流血,上麵


  還插著箭頭,被另一個隨從攙扶著。


  這三人一進來,錢管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隻見他急忙迎上去道:“哎喲,我的爺,這是怎麽了?”


  邊說著幫另外一個隨從去攙扶那個受傷的隨從。


  隻聽到那戴青銅色獠牙麵具的男人對著空氣低聲說了一句:“去把鍾大夫叫過來。”


  接著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一個下屬,領了命令去找人了。


  葉笙目睹了這一過程,心裏不禁有些驚訝。


  那個戴青銅色獠牙麵具的男子應該就是瑾王皇甫鈺了,聽聞瑾王皇甫鈺麵容醜陋,常以青銅色麵具示人,看來傳言並不是


  空穴來風。


  既麵容醜陋,又不喜女子。葉笙覺得如果傳聞是真的,那麽她的事情就會順利很多。


  隻要不把主意打在她身上,隻要是人,都會有弱點。


  那個隨從模樣的人率先扶著受傷的隨從進了裏屋。


  葉笙默默打量著傳說中的瑾王,天祈的戰王。


  他身著淡黑閑逸的廣袖長袍,領子和襟處繡有薄墨雲紋,清貴爾雅,襯得身姿修長卻絲毫不文弱,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


  一分則太短。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膚色。


  修眉鳳眼,長長的睫毛投下淡青色的陰影,而那麵具則使得那漆黑的眼睛反而更加明亮起來,細看又有著這瑾王府景致特


  有的朦朧,似有一汪皎潔的月光碾碎其中,鏡花水月般美煥不可方物。


  這人好熟悉的感覺!葉笙眯著眼睛打量評價著。


  卻不料,他轉過身直視她。


  他發黑如墨束在背後,此時眼中浮現一絲疑惑,眼波起了漣漪,糾得旁人為之心顫。


  然而這旁人卻不包括葉笙。


  她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半晌,他的隨從和錢管家發現了他的駐足,皆轉過身,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葉笙主仆二人。


  那隨從轉眼一看到海棠,麵上浮現出既驚訝又驚喜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未出聲。


  葉笙聳聳肩,既然人家沒有搭理自己的打算,那麽她覺得也沒有打招呼的必要了


  於是錯開了視線,領著海棠轉過身,繼續往驚鴻閣的方向走去。


  隻聞後麵隱約傳來錢管家恭敬的聲音,“王爺,剛剛那位是王妃。”


  而皇甫鈺依舊凝視著葉笙的背影,剛剛的對視,他發現女子容顏絕美,卻通身冰冷的氣質。


  眼眸一如那夜的漆黑光亮,似有引力。卻有某種絲絲說不出的靜寂,似極了冷夜雪天空中月。


  一襲絹絲白衣,身子纖細修長。柔黑順長的墨發並未用簪子綰著,而是任其披散地肩後,發尾的幾縷灰綠色隨微風飄起,

  在陽光下散發迷人的光亮。


  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


  皇甫鈺的腦海中浮現這句詩詞,他的王妃,似乎比他所想象的要靜好。


  “主子,鍾大夫來了。”燕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凝視。


  他回過頭,看到鍾明,這是府裏的禦用大夫。


  他和錢毅把受傷的隨從扶到席上。


  鍾明在仔細地替受傷的隨從把了脈後,搖搖頭道:“王爺,燕池羽的身體受過重傷,這肩上的箭頭還好說。隻是他似乎是


  中了斷腸之毒,這種毒很罕見,屬下也不敢確定。”


  鍾明不顧皇甫鈺難看的臉色,繼續道:“若是斷腸的話,斷腸之毒,毒至腸子變黑粘連,腹痛至死!,屬下不瞞王爺您,

  這毒屬下解不了!”


  “誰人能解?”皇甫鈺沒有溫度的聲音問道。


  鍾明答:“屬下隻知雪山老人定能解此毒。”


  皇甫鈺握了握拳頭,雪山老人是找不到了。他上了兩趟雪山,都找不到。


  “還有誰?”


  鍾明搖頭,“無人。”


  “無人?”聲音更冷了。


  燕池羽是為保護他而受的傷,他怎麽可能讓自己的手下就這麽死去,還是這麽痛苦的死法!

  “王爺,屬下知道還有一人可解!”燕於飛用堅定的聲音道。


  “誰?”


  “王妃可解!”燕於飛抬起頭,堅定地看著皇甫鈺。


  “王妃?”剛剛那女子?“你從何得知王妃會解斷腸。”


  燕於飛思索了一會兒,心裏默念了三句抱歉,雖然會觸犯到王妃,但是燕池羽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平靜地說:“王爺您還記不記得咱們上次去朝陵,皇甫華派人在半路暗殺咱們,您受傷的那次?”


  皇甫鈺點點頭,那次是他封王依賴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他自然記得。


  燕於飛看到皇甫鈺肯定後,繼續道:“那您還記不記得屬下給您說過是一對主仆救了您?”


  皇甫鈺再次點頭,據燕池羽說是兩個姑娘。


  燕於飛語出驚人道:“屬下想,那一對主仆應該就是王妃與她旁邊的丫鬟。”


  頓了一會兒他繼續道:“雖然上次王妃在馬車裏沒有出麵,但是她的丫鬟屬下卻記得很清楚!由此推斷,當時馬車裏的人


  就是王妃!”


  皇甫鈺聽到這兒抬起頭,有些意外,居然是她?

  燕於飛繼續語出驚人道:“而您上次中的毒,正是斷腸!”


  “哦?”


  一顆丹藥便能解府中的禦用大夫都解不了的斷腸,銀針雖不帶半分內力卻針法淩厲,這女子,哪裏會是個簡單的。


  “既然如此,錢管家你去把王妃請來。”


  “是。”


  錢毅急急忙忙來到驚鴻閣的時候,葉笙正在給海棠吩咐事情,突然被錢管家打斷,她其實心裏已經不太開心了。


  待聽說皇甫鈺吩咐她去前院的時候,這種不開心的情緒更甚了。


  “錢管家,你確定王爺讓我到前院去?”


  錢毅頭上的汗滴慢慢地往下落,大著膽子回答:“是。”


  葉笙不耐煩了,“錢管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剛從前院回來!”


  我才剛回來你就讓我過去?你讓我過去我就過?


  錢毅真的快哭了,王爺啊您下次能別讓我幹這種苦差事兒了行不?

  “王妃,是王爺有事情拜托您,求王妃隨老奴跑這一趟。”錢毅即便再怕死,態度也堅決,畢竟燕池羽的命還等著葉笙去

  救,那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不忍心啊。


  聽到錢毅那麽說,葉笙知道這一趟定是要去的了。她第一次體會到住在這兒的不方便。


  葉笙冰著臉,領著海棠就往前院走。錢毅趕緊緊隨其後。


  一到前院,錢毅先去稟報,“王爺,王妃來了。”


  “請進來。”


  葉笙帶著海棠進來的時候,隻見那受傷的隨從側躺在席子上,一個大夫在照顧。而皇甫鈺坐在主位上,另一個隨從和錢管

  家立在一旁。


  葉笙進來後,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等著皇甫鈺開口。


  可皇甫鈺也沒開口,氣氛瞬間有些冷。


  半晌,燕於飛打破這氛圍,給葉笙行了個大禮後道:“王妃,屬下燕於飛,懇請王妃救治屬下的弟弟。”


  葉笙知道此趟的意圖了,她斜眼往席子那兒看了一眼。


  出口,“不。”


  不是不會,不是不能,是不想救。


  燕於飛‘砰’的一聲雙膝下跪,堅定道:“求求您了王妃,屬下隻有一個弟弟!”


  錢毅在一旁也於心不忍了。


  葉笙盯著他看了三秒,她終於知道為何會覺得這個隨從也很熟悉了!


  這個隨從跪下的姿勢和動作,跟在朝陵護城河外那個隨從下跪得一模一樣!

  不過上次是讓救主子,這次是讓救弟弟罷了。真當她葉笙好糊弄?

  “嗬,上次讓我救主子,這次讓我救弟弟,想好下次讓我救誰了嗎?”說罷往皇甫鈺的方向諷刺地看了一眼。


  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就會又什麽樣的下屬,讓人救人還把人當猴耍。


  可皇甫鈺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靜靜地把玩著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而燕於飛震驚地抬起頭,滿眼的不可置信,她怎麽可能……


  一臉慚愧地說:“王妃,對不起!是屬下的錯,是屬下沒有告訴王爺……”


  葉笙打斷了他:“成了你別發跟我解釋那麽多,反正我話放這兒了,人我不會救。”


  葉笙說罷,轉過身就想要出門。


  燕於飛激動地站起來,“王妃……”


  快要到門邊時,皇甫鈺出聲了,“說出你的條件。”聲音清冷幹淨。


  野生停下了腳步,轉回頭,平靜問道:“我的條件?”


  “對,你的條件。”要什麽條件才肯出手救人。


  葉笙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其實她沒有想過要什麽條件,她隻是不開心了,單純地不想救人了而已。


  心裏本來就這麽想,當然也這麽說了,“我沒有想要什麽條件啊,我就是不開心了,就是不想救啊沒有條件。”


  皇甫鈺聽後有瞬間的失神,他以為她是想要什麽好處,沒想到這其實是個孩子……


  看著葉笙那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再說出那句我就是不開心的這種話,他仿佛就像看到了個任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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