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書信錯寄
(ps:這幾天都是帶病碼字,狀態十分不好,所以又更晚了,還請各位朋友原諒。)
韓度是劉繇軍的一個普通伍長,因為嘴皮子利索,為人機靈,尤其擅長奉承高級上司,已被所在屯的屯將、都伯視為了下任什長的替換人選,韓度本人也一直盼著自己所在什隊的什長早點戰死,儘快給自己騰出位置,讓自己有機會去衝擊都伯的職位,免得自己身為將領,還得每隔幾天就必須親自帶著所轄五名士兵出營巡哨,既危險又累人,出了紕漏還有可能替上司背黑鍋。
但沒辦法,因為該死的什長至今還沒有戰死,所以神亭嶺jehu戰的當天傍晚,可憐的韓度將軍還是只能老老實實的親自帶著五個部下出營巡哨,還極其倒霉的跟著所在什隊被安排在了巡邏圈的最外圍,去最危險也最容易遭到敵人的位置巡哨,韓度將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只好含著眼淚接過了這個苦差使。
「狗日的劉允!老子日你先人祖宗!抓鬮的時候眼睛瞎了,偏偏抓了這個鬼地方巡哨,要是遇到了敵人怎麼辦?活該屯將看你不順眼,要把你攆走!」
剛與上司什長分開巡哨,韓度將軍也馬上就罵開了,大罵上司什長白虎手,抓鬮時偏偏抓到了最爛的鬮,害得自己這個曲阿未來之星要冒生命危險巡哨巡邏,韓度將軍所率領的五名士兵也是紛紛附和,全都譴責什長劉允爛運氣坑人害人。然後又有一名士兵建議道:「頭,老規矩吧,找個沒人的地方睡覺,到時間了對好口供回去報告。」[
「再走幾步吧。」韓度將軍可奈何的說道:「上次我舉報狗日的劉允摸進寡婦的門,被狗日的知道了,這幾天狗日的正在抓我把柄。要防著狗日的來查哨。」
「摸進寡婦門?這事不是頭你最喜歡的事么?我還聽說,有一次頭你還把都伯帶進了你相好的小寡婦家裡。」
「放屁!誰帶都伯去巴寡婦家裡去了?我是帶節從去,帶jehu去!」
說著閑話。韓度將軍領著五個手下往北又走了兩三里路,見天色已然全黑,後面也不見什長親自統率的另一支伍隊影子,韓度將軍這才挑了路旁一片草木茂密的樹林。用手指了示意,一名士兵會意,首先跑進了那片樹林偵察。然後沒過多久,那士兵就在樹林里喊道:「頭,沒事,進來吧。」
「走,睡覺去。」
韓度將軍一揮手,打著呵欠領著剩下的四名士兵就走進了樹林,可是進了樹林后沒走多遠。韓度將軍打呵欠時張大的嘴就合不上了,因為樹林之中,竟然出現了二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徐州士兵,把韓度將軍一行五人團團包圍,其中十人還手持短弩瞄準了韓度將軍一行五人。而之前入林偵察的那名韓度將軍麾下士卒。則已經被繳了械還被兩名狗熊yyng強壯的徐州士兵捏在了手裡,脖子上也被架上了雪亮的鋼刀。
「怎麼現在才來?還帶了這麼多人來?這些人可不可靠?」
出人預料的是,那伙徐州士兵不僅沒有立即動手殺人或者拿人,其中為首的一人還主動問起了莫名其妙的話,魂飛魄散的韓度將軍等人正莫名其妙的時候,為首那人又一指韓度將軍,操著一口北方口音問道:「問你,這些人可不可靠,要不要把他們全殺了?」
「啊……。」心驚膽戰中的韓度將軍總算是醒了過來,忙點頭說道:「他們可靠,可靠。」
「是,是,我們可靠,我們可靠。」韓度將軍麾下的幾名士兵一起點頭,包括已經被徐州士兵拿下那名士兵也是如此。
「可靠就好。」為首那徐州士兵點頭,又很qgu的向韓度將軍問道:「接頭的白布,你怎麼不系在左臂上?害我們還以為是認錯人了。」
「啊,啊。」韓度又莫名其妙了一下,這才終於醒悟了過來,原來韓度將軍有汗多的毛病,喜歡把一塊汗巾掛在脖子上以便隨時擦汗,偏巧這塊汗巾才洗過不久還比較白,這才讓徐州士兵產生了誤會當然了,對韓度將軍而言,這也是最好不過的誤會。
想明白了這點,韓度將軍頓時有了點勇氣,趕緊點頭哈腰的說道:「將軍別誤會,我是怕把白布系在胳膊上容易被人發現情況不對,所以才暫時掛在脖子上,準備著與將軍見面時再系在胳膊上,只是沒想到將軍你們來得這麼快,所以沒來得及打出暗號。」說著,韓度還趕緊扯下汗巾,手忙腳亂的系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原來是這樣。」為首那人點頭,又問道:「太史慈將軍有沒有讓你帶信來?」
「太史慈將軍?!」韓度將軍臉色一變,還好天色已黑看不清楚,所以頗有急智的韓度將軍很快又說道:「子義將軍為防意外,沒敢讓小人攜帶書信前來,只是說將軍如果有什麼交代或者書信,可以讓小人帶回去交給他。」
「哦。」為首那人點頭,先是從懷裡拿出了一道書信,然後說道:「把這道書信帶回去交給太史將軍,請轉告太史將軍,今天他在陣上提醒我軍劉繇匹夫設伏誘敵這件事,我家主公十分感謝,待到我軍攻破劉繇后,我家主公對太史將軍必有重賞。」
說完了,也不等韓度將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為首那人已經把書信塞進了韓度將軍手中,然後又指著韓度身後幾名劉繇軍士兵問道:「再問一遍,這些人都可靠不?有誰靠不住,現在說出來我替你解決。」
韓度將軍還算講義氣,很快就在幾名部下哀求的目光中點頭,還表示說這幾名士兵都是太史慈將軍的人,為了掩護自己替太史慈與徐州軍隊聯繫這才來到這裡,徐州眾將士信以為真,這才放過了韓度將軍的五名部下,然後大模大樣的揚長而去,留下驚魂未定的韓度將軍一行六人在樹林中心驚肉跳。戰慄顫抖。
好不容易等到徐州隊伍走遠,韓度這才終於回過些神來,先是慶幸自己的福大命大竟然能遇上這樣的巧事逃得性命。再細一往深里想時,韓度將軍漸漸又開始喜出望外了,笑道:「哈哈,看來老子這一次是想不陞官都不行了。兄弟們,跟我走,回營找主公請賞去!」[
………………
徐州軍隊這一次犯下的錯誤確實有點過分。過分得以至於連劉繇都已經睡了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都光著腳從被窩裡跳了出來,直接就在寢帳里召見走了大運的韓度將軍,還傳來了許劭和樊能兩大文武心腹旁聽。而韓度將軍也十分爭氣,十分有力的抓住了這個在當家老大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把整件事情的詳細經過吹得是天花亂墜。既說明了徐州士兵的狡詐狠毒,又表現了自己的英明神武,處變不驚,隨機應變既保全了麾下五名士卒,也成功騙過了狡詐如狐的徐州士兵。替劉繇使君拿到了徐州軍隊與自軍叛徒聯繫的書信。
結果這麼一來,許多細節上的漏洞,自然也就被韓度將軍的自吹自擂給掩飾過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細節上是否有漏洞劉繇使君已經不關心了,光是聽到韓度報告就已經暴跳如雷的劉繇最為關心的,當然還是韓度帶來的那道書信,結果仔細一看陶副主任親筆簽名的那道書信后,劉繇就已經不是暴跳如雷,而是氣得混身發抖了。只見書信略曰:
「今日之戰,若非子義陣上暗語,吾幾中劉繇詭計,使吾保全萬千將士性命,皆將軍之功,恩不能忘,功必有賞,將軍此番大功與前番數功,應皆命人暗記書冊,待到將軍凱旋歸來,應一併從重論賞,定疏落。將軍所獻光武廟伏擊劉繇之計,吾亦決意採納,明日動手,還請將軍依計而行,一戰擒繇。
另及:今日陣上與將軍共同出戰之人,不知可是將軍為應暗中招攬之人?若果是,應已記住他的相貌,將軍不妨使之為你我聯絡密使,接替前番不幸溺亡之將軍心腹。」
「太史慈,義匹夫!」劉繇徹底暴怒了,拍著案幾歇斯底里的咆哮,「原來今天的伏擊失敗,果然是他搞的鬼!我就說,我的誘敵妙計,怎麼可能被陶賊識破?如此背義忘恩之徒,我必殺之!來人,速去太史慈營寨……。」
「主公且慢。」許劭及時開口制止,然後拱手說道:「主公,難道你沒發現這事很qgu嗎?以陶賊之姦猾狡詐,怎麼可能會犯這麼大的錯誤,把我軍巡邏士卒當做信使?」
「主公,是因為小人的這條白汗巾。」韓度將軍趕緊解釋,指著自己左胳膊上的汗巾解釋道:「小人有愛出汗的毛病,夏天把汗巾掛在脖子上太熱,所以就拴在了胳膊上,結果就被徐州賊軍誤會了。」
「子將先生,陶賊是出了名的奸詐姦猾不假,不過他手下的士兵憑什麼不能犯錯?」目前的劉繇軍首席大將樊能也說道:「子將先生可還記得我們的老對頭袁術?當年他與張溫張司空聯絡討伐董卓的書信,就是被信使送錯了門,送進了呂布府里,結果害得張司空全家被殺。」
許劭露出了些遲疑,樊能卻又說道:「還有,這件事如果是陶賊用計,陶賊這麼的處心積慮,幹嘛要對太史慈一個區區牙將下手?如果陶賊真是想亂我軍心,或者誘我軍中計,乘機布置陷阱重創我軍,最起碼也要對陳橫這樣校尉級別的將領下手吧?」
許劭更沒話可說了,劉繇則更是勃然大怒,再次向帳內衛士喝道:「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太史慈匹夫抓來?還有今天那個私自隨太史慈出戰的小卒,也一起抓來,重刑拷問他有沒有和太史慈一起暗通陶賊!」
「主公,且慢,主公請且先息怒。」許劭趕緊再次勸阻,又道:「主公,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十分可疑,以陶賊之能,應該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要不這樣吧,是子羽先生多有見識,謀略深遠,主公不如請他來商議一下如何?」
「叫是儀來幹什麼?」劉繇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是儀匹夫連勸我向陶賊投降的話都說得出來,事關勾結陶賊的內奸,他還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這……。」
許劭在謀略用計這方面的本事確實遠遠不如識人本事。儘管覺得事情不對,卻找不出什麼可以說服劉繇的破綻,奈之下,許劭只得勸道:「主公。我們要不這樣吧,反正太史慈就在我軍之中,也不怕他飛上天去。主公可一邊派人暗中監視太史慈,一邊也加強對神亭嶺頂峰光武廟的監視,待到明日,陶賊如果真在光武廟布置伏兵,太史慈也有不臣舉動的話,主公也就可以立即把他拿下,名正言順的斬首問罪。」
樊能堅決反對。劉繇也有些不情願,但架不住許劭一再苦勸,反覆提醒說這件事太過巧合,最好還是謹慎起見,劉繇這才改了主意。很是勉強的點頭說道:「好吧,就這麼辦,樊能你安排人手盯緊光武廟那一帶,再多安排些好手暗中監視太史慈,一有異動,立即拿下!對了,那個騎兵小卒,也給我盯緊了!」
許劭鬆了口氣,樊能則很是不悅的抱拳唱諾,劉繇又看看跪在面前的韓度,道:「下去領賞吧,告訴你的所在曲曲將,叫他給你升兩級,不過今天晚上的事,一定要保密。」
大喜過望的韓度連連磕頭,歡天喜地的叩謝而去,許劭卻還是不肯放心,辭別了劉繇后,許劭乾脆連夜又去了是儀的寢帳,把已經入睡的是儀從床上拖了起來,把剛才發生的事暗中告訴給了是儀,要求是儀替自己分析情況,找出其中可以說服劉繇的破綻。
聽完了許劭的介紹,是儀不動聲色,盤算了許久后,是儀才向許劭問道:「子將先生,四年前主公與陶應在歷陽聚會,當時你也在場,聽說當時陶應與徐州軍師賈詡都提到過太史慈將軍,那些話語,還請子將先生如實相告,然後我才能替先生參謀剖析。」
「其實也沒怎麼提到,都只是一兩句話。」
許劭倒也還勉強記得當年往事,再把當年發生的事大概介紹了之後,是儀又沉默了,許久后,是儀才語氣緩慢的說道:「子將先生,以你之見,當年如果沒有陶應和賈詡的這幾句話,太史慈是否能夠得到主公重用?在主公面前的地位,能否達到我軍大將張英、樊能、於鏖和張橫的高度?」
「子羽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問?」許劭有些納悶,但還是如實答道:「不太可能,主公貴為皇親,高祖長子之後,又舉過孝廉,用人最是講究門第出身,如何能重用遊俠、郡吏出身的太史慈?而且樊能將軍他們的情況先生也知道,不是名門之後就是豪族子弟,個個眼高於頂,又怎麼可能會容忍太史慈與他們並列?所以就算沒有當年那件事,現在的太史慈,也最多就是給我軍四大將的其中之一擔任副手。」[
是儀習慣一般的繼續沉默了,許劭有些生氣,道:「子羽先生,我今夜可是冒著被主公責罰的危險來求教於你,你怎麼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子將先生恕罪。」是儀終於開口,道:「我也是拿捏不準,所以遲疑,不過我覺得子將先生給主公提的建議就很不錯,既然信上說光武廟設伏一事乃是太史慈給陶應獻的計,那麼明天光武廟那邊一有動靜,就可以分辨太史慈是否真與陶應暗中勾結。若書信為真,屆時太史慈必有異動,若書信為假,太史慈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動作,過了這一關,以後主公對太史慈的疑心自也會消解許多。」
「我也是這麼想。」許劭點頭,又問道:「可是那道書信來得如此蹊蹺,先生就不覺得太過巧合?」
「巧不成書,世上比這更巧的事多的是。」是儀這次回答得總算是很快,道:「何況樊能將軍也說得對,如果這真是陶賊用計,那麼陶賊應該是沖著樊能、張橫和孫劭這樣的我軍大將來,沖太史慈下手有什麼意義?就算主公真的殺了太史慈,陶應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許劭仔細盤算也是,又見是儀低頭垂首似乎昏昏欲睡,便也不再打攪,很快就告辭離去。而許劭走後,剛才還昏昏欲睡的是儀忽然又睜開了眼睛,披衣起身,走到了帳門目送許劭離開,心中喃喃,「子將先生,我如果實話實說,說陶應是四年前就已經處心積慮的網羅太史慈,當時還只是一個曲將太史慈,現在又不擇手段的想把太史慈從主公麾下逼走,乘機拉到他的帳下予以重用,你信嗎?主公信嗎?到時候,恐怕主公又要罵我是言語荒誕,又要把我逐出帳外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后,是儀又抬頭去看夜空上的繁星,暗道:「陶應用人,只重才具能力,不重門第出身,連太史慈這樣平民出身的武人,也都能夠如此重視,不知……,對我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