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不對勁
雲昭支開了小翠了挽月,兩人一人舉著兩個烤紅薯去後院說話了,年齡相仿身份一樣的女孩子很快就能聊到一起去,陳雲喬也不多管她們了。
就是奇怪,他們幾個人說事,居然還把自己留在這兒。陳雲喬扒開一個烤好的紅薯,輕輕吹著,趙聞正說著話,提到已經命人帶著胡媽媽和謝偉光去萬妖窟指認白夭夭了。邊境軍侯蘇岐帶了兩個副官,喬裝打扮下混進了萬妖窟,在裏麵渾渾噩噩假裝賭徒賭了七日,才探到了白夭夭的下落,又趁著一日夜深,三個胡子拉碴及其狼狽的漢子才得了機會,繞過眾耳目劫出了白夭夭。
趙聞說的繪聲繪色,陳雲喬抱著紅薯聽得津津有味。趙聞長得一臉正氣的樣子,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年齡看起來比雲昭二人稍大幾歲。說起話來抑揚頓挫,讓人很有傾聽語,若是說起故事更是引人入勝。陳雲喬和李梓甫兩人像迷妹一樣聽他講完了抓捕白夭夭的經過。
“如此甚好,萬妖窟人員混雜,萬一抓錯帶回京城會很難收場。就讓那兩人前去指認,若是無誤,便直接讓蘇岐在那邊審理。他辦事有章法,我們可以安心。”雲昭做出了結論。又轉頭對陳雲喬說道:“知道今天談事為何留你嗎?”
“嘁,不就因為曾經李某人把我當白夭夭同夥嚴刑拷打了唄。”陳雲喬翻了個白眼。
李梓甫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倔強的把頭偏向一邊不看她。趙聞揖了一禮,笑著說:“梓甫因為在下受傷,一時著急才唐突了陳姑娘,以後趙聞必定替他向姑娘贖罪。”
聽到這話李梓甫不淡定了:“人是我打的,要你替我贖個勞什子罪!再說這丫頭幾個月來坑了我多少好東西,再重的傷都能給養回來了。倒是你最好吃一塹長一智,別下次再有人拉你去青樓把命丟那兒!”
雲昭被吵得頭痛,扶額攔住了他倆的話頭。“好了好了,現在陳姑娘也算是我們好友了,這次案件多少跟陳姑娘沾點關係,所以辦案的進度還是告知一下好。我現在就想問問陳姑娘,當日在憑欄院,白夭夭房間失火你可知道是誰放的?”
陳雲喬想著沈江自己肯定不能出賣的,首先和沈江相處下來,陳雲喬真的很難相信他是個壞人。再者她能肯定沈江的身份也沒有那麽簡單,陳雲喬覺得古代這些政權相爭,自己作為穿越人士,摸不清裏麵的門道,兩邊都是朋友,切莫隨便站隊,還是先觀望觀望吧。
“我真的不知道,原本我就跟清……”不行,不能說出清媛。“原本我跟紅杏兩人在擬定出逃,正巧那日聽到樓下鬧了起來,就抓住了機會,沒想到隔壁失火還幫了我們一把,這都是巧合。”
雲昭像是沒聽到她的口誤一般,對紅杏的名諱隻字不提,也沒糾結陳雲喬給出的答案。雖然他心裏清楚,如果不是那把火,陳雲喬她們趁官兵到憑欄院搜查的間隙出逃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不僅憑欄院打手會迅速反應過來,官兵也會將她們當做可疑人員而出手。陳雲喬不笨,他不信她敢這麽賭。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不計較,是啊,抓人是他們幾個的事,沒必要反複為難一個女孩兒。
李梓甫自告奮勇要送陳雲喬回去,雨停了,已經到了傍晚,街上出來溜閑的人會很多。小翠找來一塊紗巾,當麵紗幫陳雲喬遮了麵,再怎麽說現在已經是宋府落定的小姐了,不能拋頭露麵的形式還是要走一下的。
路上陳雲喬心情明媚,指揮李梓甫買了好些自己愛吃的,又給宋明和老夫人帶了些果脯,美滋滋的往家走。李梓甫一路上殷勤得很,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陳雲喬拉低聲音湊過去:“李子,你不對勁。”
李梓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麽了,平時給你帶的東西還少嗎?今兒給你買了這些我就不對勁了,你不要就還我。”說完伸手要從挽月手上搶回東西的樣子。挽月連忙躲開,到了小姐手上的東西別想拿回去!
陳雲喬也急了,伸手拽著李梓甫衣領往回揪。李梓甫當下花容失色,捂著自己前襟怒罵:“小雲喬你幹嘛!大庭廣眾之下你有個女孩兒樣嗎?”
陳雲喬低低問道:“說吧,你是不是姐妹?”
“你中邪了吧!就算拜把子你也得叫我一聲哥!”
陳雲喬想起來古代的“姐妹”沒有她要表達的那個意思,又說:“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歡男孩子,你喜歡趙聞對不對?”
這番話讓李梓甫瞬間猶如五雷轟頂,張嘴啊了半天也沒吐出半個字。
“剛剛趙聞講話的時候,我們都是對他說的內容感興趣,可我突然發現你丫的全程一臉崇拜的盯著他的臉,你丫臉都紅了你知道嗎?我要不是一直認真聽他講事情經過,光看你的臉我以為他在說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呢。你真的,太不會偽裝了,以後肯定吃虧。”
李梓甫氣急敗壞罵道:“你放屁!給小爺把嘴閉緊了,那你全程盯著我的表情看幹什麽?你是喜歡我嗎?快滾吧你!”
陳雲喬神秘一笑:“你放心,我懂,我的接受力比你想象的高多了。你先冷靜一下,我說出來不是要讓你難堪的,我隻是怕你笨,到時候受傷。這事兒我不會往外吐露一個字,爛也爛在我肚子裏,但起碼你以後有事兒可以有個人,比如我,跟你商量著,你也不會那麽孤單了是吧。”
李梓甫沉默了,手捏的緊緊的,表情看似很掙紮。是啊,他確實很想有個人可以傾述,自己這樣異類的感情,隻能長久地壓在自己心裏。他不能表現出來,不是怕自己被指責,是怕毀了趙聞。他自認為已經藏得很好了,不知道陳雲喬是如何看出來的。紅著眼眶問道:“你能發誓幫我保守秘密?”
陳雲喬伸手拍拍他的手腕,讓他安心。“我都懂的,你保護好自己。”
李梓甫心情很複雜,又慶幸又害怕。慶幸的是以後起碼有個人能聽自己說說心裏話,不然自己非要給憋死。後怕的是陳雲喬隻見了趙聞一次,就看出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眼見就走到了宋府,陳雲喬突然想起來自己想問的事:“對了李子,我想問問當時紅杏的屍體你們是怎麽處理的?我後來去找怎麽都找不到。”
李梓甫擦幹淨眼角的淚痕,“這個我們不太清楚,當時抓了你回來之後,官兵並沒有管廟裏的屍體。等第二天再去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應該是憑欄院的人,為了毀屍滅跡自己將屍體處置了,之後雖然憑欄院因為數罪牽連被發落,但是由於找不到屍體,這件事並不能一起立案。對了,我今天主動送你,是要給你一個東西,當時我們去廟裏發現的,現在白夭夭找到了,我覺得這個可能是你朋友的物什兒,就想偷偷給你,也算是留個紀念。”
陳雲喬腦袋轟鳴,最後,清媛竟連個全屍都找不到!憑欄院,我陳雲喬立誓,若我有一天得了權勢,定讓你們在這世間蕩然無存!陳雲喬雙手緊握,這些時間蓄起來的指甲深深紮緊掌心肉裏,李梓甫看她雙目隱隱發紅,知道她這是恨啊!“挽月,你先回府。”雖然陳雲喬自己也不敢麵對,一會兒李梓甫會給自己的東西,但是不管是什麽,都不能讓宋府的人瞧見。
李梓甫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也不能多說。等挽月乖乖進府,才從袖袋裏掏出一塊環形玉佩遞給陳雲喬。
陳雲喬隻要看一眼,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這是紅杏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當時被抓緊憑欄院,她求胡媽媽,頭都磕破了才留了這一個念想,胡媽媽覺得品質不好,就順手扔還給她了,上麵至今還留著兩道劃痕。清媛告訴過自己,這是已故母親的遺物,當年母親去世,府裏一片混亂,雖然母親陪嫁來的產業父親全留給了清媛,但是首飾全被姨娘們趁亂分走了,唯有這一塊品質不佳的玉佩沒被帶走。
陳雲喬覺得很諷刺,唐唐禮部尚書家的嫡女,最後的結局居然是無聲無息的死掉,連個屍體都找不回來,唯一留在世上的念想,居然是這塊不值錢的玉佩。天老爺,如果你也覺得她可憐,求求你讓這對善良的母女,在天上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