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第616章 長情
「皇上,俞將軍求見。」陳全走進來稟報。
宇文睿從奏本中抬起頭,揉了揉疲憊的額頭:「讓他進來。」
「是!」陳全抬腳往外走。
「等等,」宇文睿突然出聲。
陳全腳步一頓,轉過身:「皇上可還有吩咐?」
宇文睿站起身,走下台階:「朕去見他。」
陳全有些意外,可隨即看了那裡面的屋子一眼,也心下瞭然。
「老臣參見皇上!」俞詹拱手跪下行禮。
宇文睿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刻讓他起身。
「皇上,我們和大燕的議和協議已經起草了,」俞詹將手中的奏本遞了上去。
宇文睿伸手去接過,打開隨意看了看。
「皇上,以後這阿爾金山就是我們西臨管轄了。」俞詹說到這裡,聲音有些激動,要知道那礦山產的是金礦,若是開採出來,能造福西臨的百姓,沒有想到在太上皇和那些老東西手上敗出去的東西,今日能從他手裡回來。
「那礦山大燕之前沒少開採,如今怕也沒有多少了,」宇文睿淡淡出聲。
俞詹臉色一怔,隨即恍然,他立刻開口:「老臣會讓人去查看,若是不如意,老臣會讓大燕拿銀子來補償,還有藥材糧食布匹??」
宇文睿看了他一眼:「朕今日召你進宮,並不是要聽這些。」
俞詹心裡咯噔一下,垂下眼帘:「不知皇上宣老臣進宮所為何事?」
「你真不知道?」宇文睿嘴角勾起譏誚,眼裡冷然:「朕問你,射殺楚樓是誰的意思?」
俞詹抬起頭:「當時兩軍交戰,臣也沒有仔細看,可那楚樓是大燕的將領,就算殺了也死不足惜,皇上現在是為了那個楚雲端出面,還是要犒賞這殺了敵軍將領的士兵?」
宇文睿眉頭一挑,臉色冰冷了下來:「朕向來討厭使詭計的人,你跟著朕從西臨到大燕,又不顧性命送朕回來,朕很感激,可不代表著你可以越過朕去處置了楚樓,這西臨的江山可還是宇文家的,不是俞家的!」
這最後一聲明顯是帶著惱怒,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俞詹可不敢大意,連忙回道:「皇上,冤枉,這楚樓的死跟臣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時候臣跟著楊護衛一起,他可以作證的,當時臣手中根本沒有弓箭。」
宇文睿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朕自然會調查,若是查出是誰,朕會嚴懲這種罔顧聖意的人!」
「老臣明白,若是老臣知道是誰,也定會告知皇上!」俞詹面上沒有任何異色,恭聲說道。
宇文睿轉過身,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白雲藍天,楊柳依依。
「退下吧。」
他淡淡出聲,抬腳往宣德殿走去。
陳全看著這人走遠,走過去伸手將俞詹給扶了起來。
「俞將軍,可得小心了,那位如今鬧的厲害,皇上也是沒有辦法了,若是不找出一個兇手出來,怕是這位楚大小姐不會善罷甘休!」
俞詹眼裡一冷:「皇上可真是長情的很,這女人就是禍水,如今我們和大燕正是關鍵時刻,可不能讓這個女人壞了好事。」
「這話是這麼說,可你也知道,咱們這位主子就是看中這位楚大小姐,」陳全指了指臉:「瞧見陛下那臉沒有?就是那位抓的,奴才都看不過去,偏偏這皇上一直縱容著,剛剛還讓皇上咽了一肚子的氣。」
俞詹臉色不好了:「皇上當真如此看重那楚雲端?」
「可不是嗎?」陳全無奈的搖了搖頭:「要是那個楚小姐是個安分守己的還好,偏偏這每天一小鬧兩天一大鬧,誰受得了?只有陛下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竟然每天眼巴巴的去討好,奴才看了心裡真不是那個滋味。」
俞詹聽到這裡,臉色更加不好了:「不能讓皇上這樣下去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都是做奴才的,哪能插手主子的事?」陳全輕輕嘆了口氣:「那些事情若是和將軍有關,將軍就推出一個人來,現在陛下是一定要讓這位楚小姐心裡解恨,就怕會讓忠臣寒心。」
俞詹眼睛一動,心裡本來因為這次打了勝仗有幾分傲氣,可偏偏此時卻憋足了一口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快。
俞詹轉道來了壽安殿,豐行帝聽說這一場戰事的巧妙,眉頭上揚,顯然是心情極好。
這法子聽著有些損,不夠正大光明,可戰場上比的就是心計和權謀,他本來還擔心這小子年紀輕輕登基,有些歷練不足,就是這次挑釁大燕也著實衝動了,這些日子聽到這小子上了戰場,他是寢食難安,生怕這小子敗了西臨這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元氣。
沒有想到這場仗這麼快就打完了,還打勝了。
他看著手中的奏本,眉眼間帶著得意,輕輕捋著花白的鬍鬚,點頭道:「這些年多虧了你跟著他,將他教的如此好。」
「這些都是柳醫正的功勞!」俞詹連忙回道。
豐行帝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斂去,緩緩抬起頭:「他是個好的,為了給朕守住這個兒子,這一去大燕十多年,也沒有成親,更沒有留下一兒半女,若是他現在還活著,看著睿兒有了如今的成就,肯定能心裡欣慰。」
他眼裡蒙上了一層悵惘,前事許多浮現在腦海里。
這人活著的時候,他對這個弟弟多有防備,生怕他窺覬自己的皇位。
結果逼的這位皇弟改了母姓,甚至推掉了親事,這一輩子孑然一身,客死異鄉,到死都沒有一個血脈留下。
豐行帝想到年輕之時的種種,覺得自己那個時候真夠混賬的。
這皇室的親情本來就淡薄,尤其是這帝皇習慣了猜忌,此時再次憶起來,才發現這段兄弟之情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只可惜這人說沒就沒了,連一個補償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現在人活著,他和這位皇弟也能每日喝喝茶下下棋,就是每天多個人吵架也是挺好的。
豐行帝摩挲著杯沿:「若不是朕只有這兩個兒子,現在應該他也是有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