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別人看不到的價值
飛行時間長達十二個小時，秦念芯把平板收起來，也沒有睡意，有點無聊地東張西望。
丁譽坐在和她們隔了一條走道的座位上，秦念芯看到他對空姐小聲說了什麽，片刻後空姐給他送來一塊毛毯，丁譽蹲在蘇曼座位旁邊，輕輕將毛毯蓋在了她的身上，那模樣簡直比堆積木還小心翼翼。
秦念芯心說，蘇曼這貨一旦睡死，就算天塌下來也吵不醒她，就應該直接扔她臉上！
丁譽給蘇曼蓋上毯子，戀戀不舍移開目光時看到秦念芯正在看他，他抿著嘴撓了撓頭，悄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秦念芯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默默想著，她一個已婚人士為什麽平白無故被單身狗喂了一口狗糧呢？這不科學！
時間早上七點，他們的航班抵達海市。
十一月的海市氣溫原本和巴黎相差無幾，隻是濕度更高一些，早上濕冷的空氣侵入皮膚，竟然有種刺骨的寒意。
秦念芯剛下飛機，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們出發時正值巴黎的午後，陽光明媚溫暖，她隻穿了一件針織衫，誰能想到十二小時後的她會在海市濕冷的清晨風中淩亂，懊惱當初為什麽不多帶一件外套呢！
蘇曼比她還慘，她穿了一件在時裝周新淘的襯衣裙，一路上倒是賺足了回頭率，可惜一下飛機，瞬間形象全無，她在冷風中抱緊自己瑟瑟發抖，還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丁譽嚇得手足無措。一臉心疼壞了的表情，他皺緊眉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單衣，似乎在思考什麽。
蘇曼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幹什麽，她淡淡瞥了丁譽一眼，甕裏甕氣地說：“你還是好好穿著吧，萬一被媒體拍到果奔那可真是一出大戲。”
丁譽泄氣般垂下頭，乖乖從轉盤上取下行李，繼續盡職盡責地當他的“挑夫”。
秦念芯和蘇蔓挎著背包踩著高跟鞋走在前麵，他推著行李車跟在後麵，像個任勞任怨的隨從，哪有一點當紅偶像的氣派。
突然，秦念芯停下腳步，看著前方拐角處一群拿著相機的人，道：“那些人是來找丁譽的嗎？”
丁譽一聽，緊張地壓了壓帽簷，頭埋得更低。
“沒用，”蘇曼淡淡看著前麵，“這裏隻有一個出口，他們絕對是得到你的航班消息，特地來圍堵你的。”
“既然這樣，行李就不麻煩你啦！”說著，蘇曼動作利索地從推車上拿下行李箱，迅速甩給秦念芯兩個，自己一手拉著一個行李箱飛快向前走去，一副恨不得和丁譽立刻撇清關係的樣子。
丁譽：“……”
丁譽看著自己麵前空空如也的行李車，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秦念芯和蘇曼已經把他徹底拋棄，遠遠甩開。
丁譽歎了口氣，扔掉手中的行李車，認命地走向前麵記者的包圍圈中。
“好險！”蘇曼看著被人潮簇擁起來的丁譽，“如果再遲一步，我們可能也要被包圍了，新晉偶像今日回國，左擁右抱豔福不淺！人氣王Mars與神秘二女同遊法國！我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這些媒體會怎麽亂寫！”
秦念芯莫名其妙被蘇曼帶著跑了半天，現在還有點喘，她有些無奈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是Mars在巴黎時裝周閉幕大秀上合作的珠寶設計師，你是我的助理，我們正大光明的一起走，有什麽問題嗎？”
蘇曼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秦念芯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關心則亂啊~”
她難得看到蘇曼吃癟的表情，心裏十分愉悅，四處張望尋找一個吃早餐的地方。
“記者好像發現我們了……”
秦念芯還在研究一家麵館的招牌菜，不以為意道：“那又怎樣？”
“有記者向我們走來……”
“好像有點油膩，”秦念芯放棄了這家麵館，皺著眉道，“那又怎樣？“
“他們衝著你來的。”
秦念芯回過頭，被眼前喪屍一般圍上來的媒體嚇懵了，她小聲問蘇曼：“這，這是怎麽回事？”
蘇曼翻了個白眼：“我提醒你很多次，他們，是來采訪你的。”
上一次接受國內媒體這種水泄不通的采訪，還是在她婚禮的時候，她看著密密麻麻的長槍大炮，有種熟悉的恐懼湧上心頭。
“秦小姐，聽說您在巴黎珠寶展覽力壓多位國際級設計師獲得最受歡迎大獎，請問您有什麽感想？”
“秦小姐，您為什麽會選擇Mars來為您的女士珠寶做宣傳？”
“秦小姐，凱文先生在個人博客盛讚您，您是否有考慮過和凱文先生的再次合作？”
……
不知道為什麽，秦念芯在巴黎接受英文采訪時，尚且可以從容麵對，但遇上國內媒體，心裏卻怵得慌。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件披肩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驚異回頭，看到靳慕寒正勾著嘴角朝她淡淡的笑，這個男人一貫不苟言笑，笑起來的時候，冷峻的五官都變得柔和，讓他整個人罩上一層暖意。
秦念芯麵無表情地回過頭，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大清早的眼睛就不好使，一定是因為最近工作太辛苦，出現了幻覺……
靳慕寒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秦念芯這幅蠢萌的樣子簡直太合他的心意，他扯了扯秦念芯白嫩嫩的臉頰，“見到我不開心嗎？做什麽愁眉苦臉的樣子。”
秦念芯石化了，為什麽好像是真的靳慕寒在她身邊，不是做夢……
圍了一圈的記者看著旁若無人秀恩愛的兩人，心裏默默流下兩條寬麵條淚：這是在公眾場合，能不能不要這樣公然虐狗！？
蘇蔓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繼續抱緊自己，單身狗的她好像覺得更冷了呢！
靳慕寒也感受到了周圍有些尷尬的氣氛，他從助理手中拿過另外一件披肩遞給蘇曼，然後攬著呆滯的秦念芯，淡淡開口道：“念芯剛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麻煩各位媒體朋友多擔待，少問幾個問題。”
他雖然神色淡然，語氣中也絲毫沒有親近的意味，但一眾媒體全部受寵若驚地愣在原地，靳氏總裁出了名的冷厲，曾幾何時對媒體這般和顏悅色過！
他們寧願被靳慕寒粗暴地對待，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膽戰心驚琢磨他是否別有用意。
眾人愣了片刻，才有人反應過來，戰戰兢兢地開口提了問題，秦念芯靠在男人溫暖的懷抱中，早就醒過神，暗自腹誹這個男人不知道在抽什麽風，特意跑來機場柔情蜜意地做戲，把媒體都給嚇傻了。
好吧，托他的福，秦念芯緊張的心情都有所緩解，微笑著回答了幾個記者的問題，她的聲音輕柔，語氣親切中帶點幽默，三言兩語就把記者們懷裏揣的小兔子給摸老實了。
氣氛慢慢變得融洽，媒體記者的膽子也變大了，趁機對靳慕寒提問：“靳總，有消息宣稱靳氏收購了明華集團五環的地皮，準備大力開發。據我所知，這幾塊地開發難度較高，閑置多年沒有人願意承辦，請問靳氏集團這個時候接手是否有難言之隱？”
這件事是商界最近大熱的謎題，各界人士眾說紛紜，都在揣測靳慕寒的用意，記者看靳慕寒心情不錯，又有夫人在旁邊，便趁機提了出來。
靳慕寒斜睨了他一眼，他瞬間有點慫，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問題涉及到企業內部隱私，公共場合提問有些不合適，靳慕寒就算拒絕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場麵有些僵持，靳慕寒收回目光，淡淡開口道：“沒有什麽難言之隱，靳氏就是因為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價值，才能得到今天的地位，我相信這個項目在靳氏手中會有翻盤的機會。”
媒體記者紛紛鬆了口氣，這麽刁鑽的問題，靳慕寒竟然主動給了台階下，看來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好！
“靳總，靳夫人此次在巴黎珠寶展斬獲大獎，獲得了知名攝影師MrK和巴黎時裝周多位品牌服裝設計師的賞識，請問您對此有何見解？”記者一心哄靳慕寒開心，他們發現，隻要一提秦念芯，他臉上的笑容就會多幾分。
秦念芯心裏“咯噔”一下，靳慕寒每天日理萬機，哪有功夫關注她工作上這些事情，秦念芯心裏絕望地想，完了，今天的娛樂頭條應該是——靳氏總裁夫婦感情不合，秀恩愛露餡真尷尬！
靳慕寒看到秦念芯一直緊張地對他使眼色，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臉：“做什麽鬼臉？”
秦念芯：“……”
靳慕寒抬頭看向媒體，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消散：“我很相信我夫人的設計水平，我個人也很喜歡‘盛世繁花’這套首飾花絲為骨、雕飾為輔的設計，念芯設計的首飾用的寶石是貓眼變石，現在市場上很難得的一種貴重寶石，所以說她從細節到整體設計都十分用心，能獲得這次珠寶展覽的最高榮譽，應是實至名歸……”
他從秦念芯的設計理念到這款首飾的商業價值說了很多，秦念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設計了解這麽清楚，她心裏有些複雜，抬頭看向正侃侃而談的男人，他的眉眼溫和，眼下有一點細微的烏青，秦念芯知道，那是多天連續工作的疲憊所導致。
一直到采訪結束，秦念芯依舊覺得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心髒，在回來的路上所有的茫然和空虛，在這一刻好像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