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美人計
這天就是展館正式開放的日子，秦念芯很早就醒了，她一個人在窗邊走來走去，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
“你能不能淡定點兒呀，好歹你也是國際上有點名氣的設計師，參加過那麽多比賽，還這麽沉不住氣。”蘇曼懶懶地靠在床頭，她看著秦念芯一個人在那邊踱步，眼都快花了。
秦念芯皺著眉道：“這不一樣，‘盛世繁花’是我回國後第一個作品，它的反響直接影響我在國內珠寶界的口碑。而且，之前在美國，有我所在設計學院的名氣加成，現在回國，以國內設計師的身份參展，你知道的，西方人總對東方人存在一些偏見……”
蘇曼打了個嗬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意道：“你要相信，你的實力足以能讓他們消除偏見。與其在這幹著急，你還不如考慮下今天如何驚豔登場，閃瞎那幫洋人的眼！”
“去參展的是我的作品，不是設計師本人好嗎？”秦念芯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我的臉上就算開朵花出來，也不會有人多看我一眼的好嗎！”
蘇曼認真地看著秦念芯，篤定道：“相信我，一定管用。”
一個小時後，身穿短裙長靴站在展館門口的秦念芯麵無表情地看著蘇曼：“你確定？”
秦念芯在她的強烈逼迫下，穿了一條超短裙，一雙長靴裹住了她修長纖細的腿，上身鬆鬆垮垮套了件破洞毛衣。她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時不時要去捂大半截暴露在空氣中的腿，還要堵上毛衣漏風的洞洞，整個人手忙腳亂，苦不堪言。
蘇曼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墨鏡，目光迅速掃過四周，低聲道：“你能不能靜靜站一會，你現在搔首弄姿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猥瑣！”
猥瑣的秦念芯恨恨瞪了蘇曼一眼，在5℃左右的溫度中，秦念芯身上的破洞毛衣就像一台隨身攜帶的電風扇，冷風嗖嗖從她的衣服中鑽進鑽出，感覺十分酸爽。蘇曼自己倒是穿了長褲褲牛仔外套，休閑又保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蘇曼攤手道：“我又不是設計師，我隻是個助理，應該有助理該有的樣子呀！你再堅持一會兒，等到了室內，你就可以盡情展現你的美！”
秦念芯懶得搭理她，她內心暗暗祈禱，但願他們看到設計師如此努力的份上，能給她的作品一些麵子。
十點鍾，展館準時開門了。秦念芯和蘇曼是第一批進到裏麵的訪客，展館很大，以白色簡約裝修為主，各種各樣的燈源從屋頂和牆壁甚至還有地板上散射出來，整個展館異常明亮，但又不會刺眼。參展的作品不算多，全部擁有獨立的展台，星星點點散落在空曠的展館中。
“這裏好空啊，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蘇曼第一次來這種大型的珠寶展覽，看到的一切都覺得新奇。
“少了人。”秦念芯解釋道，“等這裏的人變多，你就會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多富餘的空間。”
“越是知名的珠寶展覽，展出的首飾隻會越少，少而精就是這個道理吧。真正優秀的作品值得花時間去欣賞，而不是走馬觀花、看過就忘。”
秦念芯看著一個個玻璃展台中的珠寶首飾，像審閱士兵的將軍，眼神中慢慢都是專注和熾熱。
她停在了一個展台，不再往前走，蘇曼疑惑地看了眼發怔的秦念芯，湊上去仔細看，她興奮地壓著聲音道：“是你的作品，念芯！真的太好看，太美了！”這是她親眼看著秦念芯開始畫稿設計的珠寶，此時在這裏看到，竟然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和激動。
秦念芯目不轉睛地看著展台中的“盛世繁花”，這是她親手設計、親手製作的首飾，本應該是她最熟悉的樣子，而現在放在展台中，在明亮的燈光下，它美得讓人無法呼吸！還有右下角銘牌上鐫刻著的她的名字，這一切都讓她的心砰砰直跳。
蘇曼戳了戳秦念芯的胳膊，指著不遠處道：“我都沒有發現，突然來了好多人。這樣看，這個展廳貌似一點都不空了。”
秦念芯看著蘇曼指的方向，那裏不光聚集了很多訪客，還有許多扛著攝像機的媒體記者，似乎有人在接受采訪。
周圍的展台都很熱鬧，有設計師親自為作品助陣，吸引了大批的媒體采訪拍照。
蘇曼看了看其他展台，又看了看秦念芯的展台，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裏似乎太冷清了些，她們兩個站在這裏好久，都沒有看到過一個訪客。
“念芯，”蘇曼惴惴不安地看著秦念芯，“你別著急，展覽才剛剛開始，是金子總會發亮，他們的目光遲早會被吸引過來的！”
秦念芯淺笑著安慰她：“你別擔心，我早就想到會是這個情景。這次參展的作品都來自國際知名品牌，這些作品的設計師一般不會在公開場合露麵，這次帶著作品參展，是十分難得的機會。而我，隻不過在北美初露頭角，又怎麽能和這些大師級別的設計師相提並論呢。”
緊接著，她苦笑了一聲：“事實證明，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根本沒有用嘛！虧我在冷風中站了那麽久，感覺很吃虧。”她皺了皺鼻子，看起來十分委屈。
蘇曼知道她是為了逗自己開心，剛想出聲回應，就聽到身後傳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
“誰說沒用？”
蘇曼驚訝看向眼前陌生的男人，這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秦念芯抬頭看到他，眼睛一亮：“柯總，怎麽是你？”
柯衍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帶暗紋的西裝，俊朗筆挺，他的眉目輪廓很深，是那種令人過目不忘的英俊，他走到秦念芯和蘇曼身邊，笑著說：“我特地來為我們公司的特邀設計師捧場，怎麽，你們不歡迎嗎？”
秦念芯的臉微微紅了，她的展台空無一人已經很尷尬，又遇到老板突然查崗，再沒有比這件事更窘迫的事情了吧！？
她低著頭介紹道：“這是KL珠寶的總裁，柯衍先生。柯總，這是我的閨蜜蘇曼。”
兩人相互點頭打過招呼，柯衍戲謔道：“我一進到展館，目光就被兩位大美女所吸引。走過來一看，其中一位竟然就是我公司特邀的設計師。”
秦念芯知道他聽到了她和蘇曼剛剛的對話，苦笑道：“柯總說笑了。我隻是在苦中作樂罷了，我受到柯總的器重來參加展覽，然而我的作品卻無人問津，真是愧對柯總的厚愛。”
柯衍挑挑眉，疑惑道：“明明有很多人對你的作品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他示意秦念芯向四周看去，她看到雖然展台前依舊沒有訪客，但有很不少人向這邊張望。
秦念芯眯著眼思索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來，這些人並不是不吃美人計這一套，而是她這個美人還不夠美！
盤靚條順的柯衍往這一站，頓時收獲眼球無數，他們蠢蠢欲動向這邊湊過來。不過，他們大概礙於柯衍的氣場，不敢直接上前。
想明白這個道理的秦念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蘇曼看了看四周的人，眼珠提溜一轉，拍拍秦念芯的肩示意自己離開片刻。
等蘇曼再次回來的時候，她頭上戴了一頂鴨舌帽，把身上穿著的牛仔外套係在腰間，手中煞有介事拿了台DV。
“你……”
秦念芯剛想出聲詢問，就看到蘇曼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一臉嚴肅地打開手中的DV對準秦念芯和柯衍，用流利的英語問道：“秦小姐，柯總，我可以采訪你們嗎？”
秦念芯：“……”
秦念芯完全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鬼，還沒答話，旁邊的柯衍笑著說：“當然。”說完還朝著秦念芯眨了眨眼睛。
蘇曼繼續問道：“請問柯總為什麽會選擇秦念芯小姐代表KL珠寶參加此次的展覽？她身上有什麽吸引你的地方？”
她問得一板一眼，秦念芯偷笑，真看不出來，蘇曼假裝記者還挺像那麽回事。
柯衍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回答了蘇曼的問題，天花亂墜狠狠誇了一通秦念芯，秦念芯羞得恨不得把頭藏起來，她不知道柯衍是如何麵不改色把這些虛偽、誇張的讚美說出口，簡直太羞恥了！
蘇曼和柯衍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兩人的演技都很精湛，好像他們真的在進行一場采訪。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群眾被吸引了過來，他們一邊欣賞展台裏的首飾，一邊傾聽柯衍的采訪，展台前的人越來越多，蘇曼對秦念芯使了使顏色，向她提了一個問題。
“請問秦小姐，這套首飾的設計理念是什麽？”
這個問題十分老土，秦念芯差點忍不住要笑場，但她還是努力克製，回答了蘇曼問題。
開始時有些磕絆，到後麵越來越流暢，她答得認真又細致，甚至忘記了她是在回答一個假記者的提問。
柯衍和秦念芯的相貌都算出色，帥哥美女的組合總是格外引人注意，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走過來，媒體記者也主動過來采訪。
蘇曼終於能夠功成身退，她趁別人不注意，悄悄擠出了人群。
秦念芯在麵對蘇曼的采訪時有些緊張，但遇到真正的記者，她反而鎮定自若，落落大方地回答了他們各種專業的問題，柯衍站在她旁邊，時不時補充幾句，采訪的場麵很和諧，她的作品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關注度。
展覽的第一天在蘇曼和柯衍的幫助下十分順利，展覽結束，秦念芯和柯衍一起走出了展館，蘇曼正在路邊等著他們。
秦念芯笑著上前，道：“真有你的，想出這樣的鬼點子！你的相機從哪裏弄來的？”
蘇曼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怎麽樣，我這個助理是不是非常合格？”
她指著展館旁邊的小店道：“像這種展覽，周邊一定會售賣相機之類的電子產品，於是我就去買了一台。”
秦念芯拍拍蘇曼的肩，讚歎道：“這個助理我十分滿意！晚飯加雞腿。”
一旁的柯衍微笑道：“兩位大美女今天的表現都十分精彩，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今晚請你們晚飯吃雞腿的機會？”
秦念芯連連擺手：“今天多虧了柯總，應該是我來請你們吃晚飯才對。”如果不是柯衍的美人計，恐怕她和蘇曼現在還抱著展台玻璃櫃哭呢。
蘇曼擺弄著手裏的DV，擺擺手道：“柯總大老遠來巴黎，一定是為了和念芯討論展覽的事情，珠寶的東西我不太懂，去了也是給你們添亂，我還是自己去周邊逛逛吧！”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獲得新玩具的大齡兒童，對其他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秦念芯無奈地答應：“那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小心迷路。”
蘇曼還沉浸在手中的新玩意兒中，和他們道別後，興致勃勃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