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禮物

  秦念芯原本隻是惡作劇,但是沒想到她入戲太深,直到徐媽和王姐兩個人被帶走,她還沉浸在剛剛的苦情戲中無法自拔。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高強度工作後的疲憊感,一齊湧上心頭,最後都化成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靳慕寒一手拿著手帕,半俯下身來看著她的臉,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寵溺:“不哭了,乖。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他不勸還好,一開口說話,秦念芯哭得更加洶湧,蹲在地上像個走失的孩子。


  靳慕寒苦笑,彎腰把她抱在懷裏,向樓上走去。秦念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拒絕他的懷抱,靠在他胸前接著哭,淚水沾濕了靳慕寒胸口的衣襟,透過衣服傳遞到他的心口。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好像被一枚小針輕輕紮了一下。


  靳慕寒把秦念芯抱回了臥室,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她的睫毛上還掛著眼淚,鼻頭紅紅的,拖鞋在上樓的時候掉了一隻,一隻腳丫可憐巴巴的光著,縮在過寬的褲管裏。


  靳慕寒坐在她身邊,溫暖幹燥的手掌覆住她冰涼的小腳,漆黑的眸看進她的眼睛裏:“到底怎麽回事。”


  秦念芯眼淚汪汪看著他不說話,靳慕寒把她額邊的發絲撥開,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一手小心翼翼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秦念芯靠在男人懷裏,靳慕寒刮刮她的鼻子,輕笑著問:“還哭嗎?”


  秦念芯有些羞赧地搖了搖頭。剛剛真是太尷尬了,她摟著靳慕寒的樣子就像一隻考拉,緊緊拽著人家的衣襟不放手,明明前幾天還在鬧矛盾。


  靳慕寒給她穿上襪子,重新找了一雙鞋子穿上,他笑著說:“今天回來本來是為了送你一件禮物,沒想到一進門遇上了這樣的糟心事,搞得我差點忘記了。”


  “什麽禮物?”秦念芯把手遞給靳慕寒,讓他牽著自己,“是很重的東西嗎?還得下樓去看。”


  靳慕寒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到了樓下客廳裏。


  “閉上眼睛。”


  秦念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順從地閉上雙眼,她被靳慕寒一直牽著往前走,經過門廳,走出了別墅,來到院子前的小花園裏。


  “一,二,三……睜開眼睛吧!”


  引入眼簾的是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它的線條流暢完美,車身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這,”一瞬間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激動的情緒充斥著她的心髒,她無措地看向靳慕寒,“為什麽突然決定送我車?”


  靳慕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早該給你準備了,你回國這麽久都沒有給你買車,進出都很不方便。”


  秦念芯用手輕撫著車子光滑潔白的外殼,這無疑是一件昂貴的禮物,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用心對待,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我在國外習慣了開右舵車,回國後一直不敢開車。”秦念芯看向靳慕寒,認真地說,“慕寒,謝謝你。”


  靳慕寒伸出雙臂從身後緊緊攬住她,下巴撐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我陪你慢慢習慣,或者,我來當你的司機。”磁性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酥酥麻麻。


  秦念芯向後倚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這也許是他精心準備的禮物,也可能是久未回家表達愧疚的補償,這個男人,時而冷漠,時而溫暖,時而陌生,時而熟悉,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丁譽剛走進練習室,同伴就告訴他總監在找他,讓他一來練習室趕緊去趟總監辦公室。丁譽應了聲好,向藝人總監的辦公室走去。這些天都風平浪靜,丁譽差點以為那天的事情已經翻片兒了,不會再被人知道,沒想到,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丁譽來到阿晉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裏麵的人顯然一直在等他,很快出聲讓他進去。


  “晉哥,你找我。”丁譽走進辦公室,朝著阿晉微微頷首。


  阿晉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朝著對麵的椅子努努嘴,說:“坐吧。”


  他審視的雙眼打量著丁譽冷淡的表情,丁譽就這樣微垂著眼睛任他看,半晌,阿晉才道:“你的電話放在身上有什麽用處?要找你的時候,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剛剛出道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你的排場真是不小。”


  對於這位“流落民間”的太子,他打不得罵不得,重金簽的藝人也不能放任不管,每次麵對丁譽,阿晉的心情都非常複雜。


  丁譽低著頭,小聲道:“不是的晉哥,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練習太累,常常忘記給手機充電,下次不會了。”


  丁譽說得沒錯,他是這批新人中最努力的一個,明明外形資質都已經很出挑,但他還是每天堅持練到公司練習室熄燈才回宿舍。阿晉歎了口氣,道:“前幾天金域會所那事我知道了,這事你受了委屈,厲總已經把那天拐你去金域的人狠狠教訓了一頓,至於那些大人物,我們都得罪不起,以後敬而遠之就是。下次學聰明點,要懂得拒絕和保護自己。”


  丁譽點了點頭,他心裏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阿晉居然沒有把他臭罵一頓,而是溫言安撫,真是令他受寵若驚。


  “等會王寧過來,以後他帶著你,你有什麽不懂的事都可以問他。”


  丁譽驚愕地抬起頭:“寧哥?他來當我的經紀人?為什麽……我隻是一個新人……”王寧是圈內的大腕級經紀人,凡是他經手的藝人很難不大火,隻不過他一般都帶公司的頂級藝人,為什麽這次會看上他這樣的新人?

  阿晉一臉淡定地解釋道:“厲總的意思,讓給你配個經紀人和助理,免得你以後再被人欺負。”


  丁譽皺起眉頭,就算是厲蔚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沒必要這麽大張旗鼓地捧他,從他簽約的那天起,厲蔚然沒有找過他,也沒有對他區別對待,這件事成了他們倆心照不宣的秘密。


  “有人要見你,在隔壁休息室,你過去就知道了。”阿晉說完這句話,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低頭繼續處理自己的文件。


  丁譽一臉疑惑地走出阿晉辦公室,究竟是誰要見他?他來蔚藍娛樂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也沒有再聯係過以前的任何朋友,究竟是誰找到了這裏來?

  他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白翠萍正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穿著黑色套裝,隻是看背影就能感受到她周身散發的怒氣。


  “媽……”丁譽一步步挪進了休息室裏,猶豫地開口叫道。


  白翠萍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臉色鐵青地看著他說:“你心裏還有我這個當媽的嗎?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將近一個月,你還有沒有把我和你爸放在眼裏!?要是我不找來,你是不是打算永遠消失下去?”


  白翠萍劈裏啪啦一頓斥責,丁譽聽著她說話有些頭痛,他無奈地說:“我沒有打算一直消失,我根本就沒有消失,我簽了蔚藍娛樂,一直活動在大眾眼前,你們總有一天會在熒屏或者報紙雜誌上看到我……”


  丁譽一提到這個,白翠萍眼中的火星都快要冒出來:“你還敢提簽約的事!我精心培養你這麽久,你卻簽約娛樂公司以後要當個戲子,做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工作。你說,你的前途怎麽辦,你爸的家產怎麽辦!?”


  尖銳的女聲回蕩在空曠的休息室裏,像3D立體聲環繞般在丁譽的耳朵旁嗡嗡作響,他眼睛死死盯著地麵,淡淡開口道:“我沒覺得出道當藝人有什麽丟臉的,我喜歡唱歌和演戲,這份工作能讓我覺得開心,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對公司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想繼承秦氏的家產,我想要的,可以自己去爭取。”


  白翠萍冷哼一聲:“自己爭取?做這種當街賣藝的卑賤工作,你什麽時候才能賺到秦氏家業的十分之一?”


  一絲被羞辱的紅暈染上了丁譽蒼白的臉頰,他緊捏著拳頭,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脾氣:“媽,請你不要侮辱我的職業,我喜歡這份工作,這和賺多少錢沒有關係,我也並不稀罕那些錢。”


  “侮辱?你看看整個海市商界的圈子裏有哪家的少爺或者小姐去當戲子?隻有港城易家那個許文夢,她是領養的,不算數。你這樣放棄似錦的前程去當戲子,不怕成為整個海市的笑話嗎!”


  “笑話”兩個字重重砸在丁譽的心上,他漠然抬起頭,眼神一片冰冷:“我本來就是個笑話,許文夢是領養的,我是私生子,我們兩個半斤八兩,也沒比她高貴到哪去。”


  他麵無表情地說完這些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白翠萍瞪大雙眼走到他眼前,“你說什麽!?”


  丁譽歎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說,我沒有資格得到秦氏集團的財產,那些都是秦念芯的,和我沒有關係,我已經因為出身讓人瞧不起,我不想再做任何讓人瞧不起的事情。”


  “啪”一聲,白翠萍重重打了他一巴掌,把丁譽的臉都打得偏了過去。她的表情猙獰,渾身氣得發抖,指著丁譽的鼻子道:“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丁譽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舔了舔嘴角流出的血,雙手插著口袋,轉身離開了休息室,沒說一句話。


  白翠萍看著丁譽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怒氣更甚,她緊抓著桌角俯下身,好半天才緩了過來。她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我讓你幫我的找的人,今天下午就過來吧,給我好好盯著他。”


  白翠萍努力克製著情緒,才能讓聲音不那麽顫抖:“給他最好的資源,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要親手把他推到他想要到達的位置。”


  電話那頭的人似是不解,白翠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自己的兒子,我了解。我如果努力打壓,他隻會越挫越勇。隻有現在這樣,讓他所追求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挑戰性,他才會盡快厭煩,回到我的身邊。”


  她掛掉電話,稍微整理了儀容踏出休息室,她步履輕鬆淡定,絲毫看不出十幾分鍾失控發狂的模樣。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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