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嫉妒

  蘇曼半夜起來喝水,經過客廳時,聽到沙發那邊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她打開燈,疑惑地走了過去。


  沙發上的丁譽被子掉在地上,臉紅通通的,額角還冒著汗,現在的天氣已經快進入深秋,照理來說室內溫度不會熱到冒汗才對。蘇曼伸出手去摸丁譽的額頭,嚇了一跳,丁譽的額頭滾燙,鼻間噴灑出炙熱的氣息,整個人的溫度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蘇曼拍拍丁譽的臉,大聲喊他:“你快醒醒,你發燒了,我們必須馬上去醫院!”


  丁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朦朧的眼睛,困惑地看著蘇曼,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顯然已經燒到神誌不清的地步了,蘇曼心裏暗暗責怪自己太大意,不該把他一個人扔在沙發上。丁譽白天喝了酒,發了一身冷汗,又在風口站著吹了半天的冷風,不生病才奇怪!

  “你燒得厲害,必須馬上去醫院。”蘇曼把丁譽扶了起來,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解釋。


  丁譽腦子裏一片空白,但是聽懂了“醫院”兩個字,他連連搖頭,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不能去醫院,不能去醫院……”


  蘇曼拍拍腦袋,她竟然忘記了丁譽的身份,他大小也是個明星,半夜在年輕女人的陪同下去醫院,被人拍到的話,很難解釋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隻好打消了去醫院的念頭,把丁譽扶到臥室裏。睡在床上,多少也會舒服一些。


  蘇曼擰了塊濕毛巾搭在丁譽額頭上,又幫他量了體溫,竟然高達39℃,也難怪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她找出家裏的藥箱,喂丁譽吃了退燒藥,然後拿蘸著酒精的濕毛巾不斷擦拭他的全身。


  蘇曼不斷地幫他擦身,每隔三十分鍾就量一次體溫,折騰到天快亮的時候,丁譽的體溫才降到了37℃。他臉上的酡紅慢慢退了,額頭摸起來也沒有那麽燙了,蘇曼終於鬆了口氣,一夜未眠的她眼皮變得無比沉重,她打了個嗬欠,緩緩倒在了丁譽旁邊的床上。


  這一覺睡了好久,直到刺眼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照射到她的眼睛,她才慢慢醒了過來。


  蘇曼一手擋在眼前遮擋亮光,一手在床上摸索著,尋找她的手機。


  她順著枕頭的一邊摸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蘇曼皺著眉頭捏了捏手裏的物體,軟軟滑滑,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突然,手中的物體竟然動了一下,蘇曼嚇了一跳,心髒一陣狂跳,連忙睜開眼睛向旁邊看去。


  她看到自己的手正緊緊捏著另一隻手,那隻手的主人側躺在床邊,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她。


  “這……”蘇曼尷尬到無話可說,她對於這種一大早起來發現自己床上有個男人的情景,有著深刻的恐懼感和不適感。


  房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最後,丁譽先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抿著嘴笑道:“謝謝你昨晚照顧我,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他笑得羞澀又純情,手還乖乖被蘇曼捏著,像個被占了便宜還偷著樂的花癡少女。


  蘇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慢吞吞鬆開了丁譽的手,麵無表情地從床上爬起來:“你什麽時候醒的,現在幾點了?”


  她麵上一派冷靜淡然,腳下尋找拖鞋的慌亂動作卻出賣了她。


  “我剛醒沒多久,現在已經快12點了。”丁譽歪著嘴笑,一手撐著腦袋,側躺著欣賞蘇曼窘迫的模樣,假裝自己是男版的美人魚。


  他早就醒了,一回頭看到蘇曼疲憊的睡顏,心裏既甜蜜又愧疚,他就這樣一直看著蘇曼,直到她慢慢醒來。


  蘇曼終於找到了拖鞋,她暗暗鬆了口氣,故作鎮定道:“你的燒剛剛才退,先躺一會,我去給你做飯。”說罷,不容拒絕地走出臥室。


  丁譽玩味地看著蘇曼的紅紅的耳朵尖,笑著應了聲好。


  蘇曼一臉嚴肅地走到廚房,終於隻有她一個人了,她的肩膀頓時鬆懈下來,絕望地看著天花板,深深歎了口氣。


  為什麽她覺得她在丁譽眼中的形象日趨猥瑣了呢?這一定是錯覺。


  她做了三鮮炒飯,又把前一天燉上的牛奶燕麥粥乘在碗裏,一起給丁譽送到了房間。


  “你剛剛退燒,不能吃得太油膩。”蘇曼給丁譽身前擺了一張小桌子,就像醫院病床自帶的那種一樣。


  她之前每天在家裏加班,都是坐在床上,把筆記本擺在麵前的小桌子上工作。


  丁譽被她像個大齡兒童似的擺弄,有些哭笑不得:“我的病已經好了,我其實可以下床去吃飯。”


  蘇曼給了他一個少囉嗦的眼神,把勺子塞到了他的手中:“快吃,少廢話。吃完了趕緊走人。”


  丁譽拿了勺子不吃飯,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炒飯上撥拉,眼睛彎彎地盯著蘇曼看。


  “你平時在家裏都是這樣的嗎?”


  蘇曼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鏡,她在家沒有化妝,頭發全部攏在腦後束起來,鼻梁上架了一副金絲眼鏡。她平時一個人住,習慣不修邊幅,此刻聽到丁譽的話,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很好看。”丁譽陳懇地發表總結陳詞。


  蘇曼:“……”


  厲蔚然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兩點了,蘇曼的公寓門口還是沒有動靜。


  他一大早就開車到了蘇曼的公寓,在樓下一直等著,結果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等到他想看到的人。


  厲蔚然用力砸了一拳方向盤,車身因為他的力度輕微晃動。蘇曼把丁譽帶回了家,眼看就要過了20個小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厲蔚然不明白自己在擔心還是在害怕。


  這是,他遠遠地看到兩個人影從蘇曼那個單元走出來,是一對俊男靚女的組合,丁譽還穿著昨天那件黑色襯衫,現在已經恢複精神,看上去陽光帥氣;蘇曼穿著牛仔褲和黑色衛衣,紮個俏皮的丸子頭,看上去像個青春靚麗的大學生。


  他們兩個人無論是身高還是外貌都十分登對,有說有笑地向這邊走過來,一點看不出蘇曼的年齡比丁譽大。


  厲蔚然慢慢攥起拳頭,充斥怒火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兩個。


  蘇曼隨意套了件衣服就和丁譽出門了,反正她隻是負責當司機,不需要下車拋頭露麵。電梯裏,丁譽一直偷瞄蘇曼,弄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我沒化妝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呀,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丁譽眼神真摯地看著她:“你素顏的樣子真好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樣子特別性感。”


  蘇曼:“……”


  現在直男的審美都這麽難以捉摸嗎?那副老學究一樣的眼鏡究竟和性感有什麽必然聯係?

  丁譽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一路上都在誇讚蘇曼這樣穿很好看,蘇曼一邊輕錘他的肩膀,嘴角卻不由自主揚了起來。


  他們一直在聊天,誰都沒發現有輛車停在他們不遠處。


  蘇曼正側過頭和丁譽說話,突然感受到前麵有一片陰影籠罩著她,把她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厲蔚然一臉冰冷地站在她的麵前。


  “你來幹什麽?”蘇曼皺了皺眉,她的心情正好,沒想到一出門就遇到了她的災星。


  蘇曼前一秒還笑逐顏開,見到厲蔚然的那一刻,臉色變得嚴肅冷漠,厲蔚然看著她的變臉,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撓了一下。


  他淡漠的眼神掃過蘇曼,看向丁譽說:“我正好在附近辦事,接你一起去公司。”


  一個總裁親自接自己公司剛剛出道的小明星去上班,這個事情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蘇曼和丁譽對視一眼,很遺憾,他們都無法相信這個說辭。


  “我會送丁譽過去的,不勞您大駕。”蘇曼冷冷瞥了一眼厲蔚然,似乎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舌。


  厲蔚然好像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不再看蘇曼的臉色,兩手悠閑地插在褲子口袋,好整以暇地看著丁譽,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這種威嚴目光的逼視下,丁譽沒有堅持多久,他垂下頭對蘇曼說:“蘇曼姐,我搭曆總的車回去吧,不用麻煩你了。”


  蘇曼深深看了丁譽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沒有再理他們兩個。


  丁譽愧疚地看向蘇曼離開的背影,還沒來得及多想,厲蔚然勾著嘴角拍了拍丁譽的肩膀,朝一旁的車子走去。


  厲蔚然在這裏等了整整半天時間,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此刻全部發泄在汽車油門上麵。引擎發出壓抑的怒吼,窗外的風獵獵作響。


  “曆總,好巧啊,您剛辦完事就遇到了打算回公司的我,真是我的福氣。”丁譽陳懇地對著厲蔚然說。


  厲蔚然一邊開車,一邊淡淡開口道:“不巧,我在等你。”


  丁譽似乎有些驚訝,他瞪大眼睛看著厲蔚然:“您特地來接我的嗎?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厲蔚然笑了笑說:“沒辦法,你待在那裏我有些不放心。”


  看著丁譽疑惑地眼神,他補充道:“你們不合適。”


  “哦?”丁譽收起了那副天真無辜的表情,他眼神玩味,嘴角帶著笑,“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什麽都明白。”


  丁譽緩緩搖了搖頭,眼神直視前方,淡淡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有的人自己錯過了愛情,卻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虛偽模樣去勸誡別人,這樣的人,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厲蔚然一言不發,腳下猛一踩刹車,車子停在了蔚藍娛樂的大門前。


  丁譽打開車門,“沒有什麽合不合適,隻要是我想要的,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去得到她。那些逃避真心的,在愛情麵前瞻前顧後的人,”丁譽笑著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厲蔚然,“恕我直言,都是懦夫。”


  他說完這些話,甩上了車門向公司走去,神色輕鬆愉悅,一點看不出來這個小新人剛剛對著自己老板冷嘲熱諷。


  厲蔚然收回目光,眼神陰冷地盯著前麵的儀表盤。午後的陽光懶懶照在他額前的碎發,沒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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